第115頁
“袁大夫,你確定線路沒問題嗎?”佟柘擔憂地看了一眼袁兆禾,又穩(wěn)了穩(wěn)身后的霍左年。 他們逃奔出澤城后把霍左年放在了佟柘的馬上,袁兆禾則掛著藥箱,環(huán)扶著楚慕。 袁兆禾額間冒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有那么點問題……” 祁洌雖然告訴了他逃亡路線,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不到北了——他控制不了馬兒的行跡,本人還有點路癡,不然也不會從澤城逃了那么久還能撞上祁洌。 而佟柘本身沒出過澤城,帶著袁兆禾逃出澤城之后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圍內了。 一路顛簸,似乎是能把人搖醒的程度,楚慕微微睜眼,模模糊糊聽了個大概,微聲道:“往右……” “往右!往右!”袁兆禾一下感覺自己收到了正確的信號,朝佟柘自信地點頭,兩人便準備朝右邊去。然而右邊一眼就能看到不遠處同樣駕馬而來的十幾個人,顯然是來抓他們的。 “往左!往左!”袁兆禾驚慌喊出聲,立馬掉頭,快急哭了,“我的祖宗啊,你不知道也別亂說?。 ?/br> 佟柘跟著往左掉頭,“宋青云這個卑鄙小人!” 兩人還未跑多遠,后面便砰砰砰地炸了起來,將這群人阻擋在了原地,不敢貿然上前。 佟柘不禁回頭看,辨認了兩眼,笑道:“袁大夫別急,我們走運啦!不知哪里來的地雷,給他們攔那兒了,咱們快走吧!” 袁兆禾一瞬間感激涕零,“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兩人往左繼續(xù)狂奔,不敢停歇,終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個山洞。 佟柘負責架柴生火,找食物,袁兆禾則找了一些柴草鋪好,在佟柘的幫助下將兩位傷員放了上去。 楚慕只有中途可能是因為被顛得太厲害了醒了一次,繼而又昏睡過去,而霍左年是從頭到尾都沒醒過,怎么看都像是睡得很香。 預感到楚慕的傷處理起來要復雜些,袁兆禾先為霍左年處理傷口,他的舊傷就不說了,最近的新傷是一些狠辣的鞭傷和肩頭的刀傷,處理起來很快,剩下的幾乎都是調理休養(yǎng)問題。 雖已經(jīng)看過霍左年身上的傷,有了一個心理準備,袁兆禾自認為并不恐怖,但楚慕身上的傷仍是讓他心頭一怵。 交叉的傷痕,大大小小顏色不一的瘀青,青紫相接,一刀刀的劃痕,由于天氣寒冷暴露在外而惡化潰爛的凍傷,血跡遍布,凝結成痂…… 統(tǒng)統(tǒng)刻在這凈白的肌膚上。 宋青云雖叫人救治了手上的傷,但也只是簡單的包扎止血而已。撩開繃帶,仍是血rou模糊的慘狀。 一切觸目驚心。 …… 天上的星星在黑夜里閃爍著微小卻不可忽略的光芒,乳白色的銀河橫貫于天際,傾瀉而下?;鸲延吵龅墓庥败S然而動,仿佛呼應著天邊的星光。 楚慕睫毛微顫,眼皮微微睜開,在溫暖下蘇醒?;糇竽暌幌伦⒁獾剿蚜?,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遞了些水喝,趁此間隙跟她講了個大概情況。 溫熱的水順著干痛的喉嚨流下,楚慕甚至可以感覺到它在冰冷身體里的流向。 “真走運啊?!彼龔澭垡恍?,樂觀地評價道。 袁兆禾拿著樹枝一戳柴火,沒想到楚慕還笑得出來,一時脫口而出:“就沒見過傷成這樣的,可長點心吧?!?/br> 霍左年一下不樂意了,嚷叫起來,“不是你怎么說話的——” “好啦大年?!背接质且恍?,“袁師父的意思是,讓我好好愛惜身體,他也很擔心呢?!?/br> “真的?” “是吧袁師父?” 袁兆禾冷哼一聲,不做理會,走到了洞口處。腦子里全是剛剛傷口的畫面,他無法想象這些人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許是寒風一吹,弄得鼻頭發(fā)酸,忍了幾下沒忍住,眼淚跟著要流下來,他拿起袖子胡亂擦了一把臉。 想到祁洌給他裝著毒蟲的瓶子和一把未擦干凈的匕首,心里下定決心——這病,他一定會找到根治之法。 收拾整理好情緒,袁兆禾又進了山洞里,里面和諧得完全不像逃難中的人。 霍左年一看袁兆禾回來了,招呼道:“袁大夫過來一起啊,小楚這螞蟻玩得真的太厲害了。” 袁兆禾一噎,不愧是楚慕。 他清清嗓子,投出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們兩的傷不適合騎馬,藥箱里的藥也撐不了多久,咱們是在這兒待一會兒還是怎么?” “我可以!”霍左年一聽袁兆禾這么說,趕緊站了起來,他倒是覺得不痛不癢,力顯自己能行。 袁兆禾睨他一眼,“你也就能站一站。” “祁哥怎么說?”楚慕拿起樹枝繼續(xù)慢慢逗著螞蟻,螞蟻緩緩擺出一個“祁”字。 袁兆禾心虛地瞟了一眼別處,“祁將軍給了路線,但現(xiàn)在完全偏了——” “袁大夫,這偏了是什么意思?咱們知道目的地不就好了?”佟柘一時間沒能理解到這是什么意思,好奇發(fā)問。 “還真不知道。”袁兆禾算是明白了,祁洌當時只給了他逃出的路線,卻沒告訴他具體目的地,估計時間太緊一時沒有想到好的去處——也可能是想著楚慕會醒,讓他們自行判斷。 “既然是遇到了地雷,那就是往南煦的方向跑了,我們便進南煦?!?/br> 其實這個問題不用糾結,他們的最優(yōu)解便是擇近而歇。目前最近的城鎮(zhèn)一個是南煦,另一個便是百林關——之前說過,澤城過后再破一個重要關口,即可直達九朝皇城,便是百林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