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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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一堆被自己親手砸爛的琉璃瓦片中,鮮血和明艷的琉璃瓦重疊,暈染出詭異的紋理。 “快!壓制氣息!” 有大能者渾厚的聲音在山谷周圍回蕩:“想辦法延長突破時間!” 第一批渡劫的差不多已經(jīng)廢了,此刻是最崩潰的是第二批渡劫者,他們眼睜睜地目睹這一幕,試圖壓制住氣息。然而在地底時,這些人不要命地吞噬神秘晶體,再壓制下去,恐怕沒折在天雷中就先一步爆體而亡。 短短一會兒功夫,又有人倒在了雷劫當(dāng)中,這人倒下的方向正好能看見杜北望,他的手指艱難地動了動,嘴角忽然費勁地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 杜北望吞噬了那么多晶體,引得多少人嫉妒羨慕,要能壓制住突破才是活見鬼。 杜家跟來的兩位長老焦灼無比:“北望,盡可能拖延!” 其中一位長老顧不得太多,傳訊給杜青光,言明雷劫有異,請他速速趕來。 想拖延? “……白日做夢?!?/br> 杜圣蘭在天空中,冷眼望著下方修士,留意到遠(yuǎn)處游過來的烏云,清楚這是第二批人要渡劫了。 “快,先將人帶走?!弊o(hù)道者反應(yīng)過來,第一批渡劫的人有不少重傷的,渡劫成功者寥寥,那一兩個幸運兒顯然對雷劫有了心理陰影,往后怕是寸步難行。 還有一些行動都困難的,如果不及時帶出這片地方,難保不會被后面渡劫人的雷劫傷到。 護(hù)道者拼命撈人時,第二批修士已經(jīng)開始渡劫。 與此同時,第三批修士的心里煎熬也開始了。 日月樓主目眥欲裂,開什么玩笑!他困在大乘期多年,為了能這一天,自己可以連親兒子的死活都不在乎,費盡波折終于突破,賊老天卻告訴他雷劫出了問題?! 裴九星的面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千辛萬苦求得的機(jī)會,如今看來竟有可能成為提前敲響的喪鐘。 人的情緒天生帶有傳染性,比如危急場合孩子的哭鬧會讓人更加焦躁,明媚的天氣里因為笑聲會心情歡愉,而此刻,蒼穹覆蓋著無數(shù)電流,穹頂下是剛剛渡劫失敗重傷修士的哀嚎。 停下??! 杜北望苦苦壓抑暴漲的氣息,密密麻麻的烏云時刻提醒他,這個念頭是何等荒謬。 作為天驕,確定突破之勢以無法阻擋,杜北望迅速調(diào)整好心態(tài)。 前四道雷確實要比想象中強(qiáng)烈一些,但也不過如此。杜北望扛過后,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畏懼的心態(tài)很可笑,天雷也不過如此,他長槍直指天際,喝道:“來!” 杜圣蘭急速下墜—— 我來了! 一道可媲美六重雷劫的力量轟然落下,天雷之中本身就帶有一部分淬體的力量,修士渡劫后rou身才能突破極限。然而杜圣蘭卯足了一口勁,盡可能地剔除掉雷劫中的這部分力量,完全成就了一道毀滅雷劫。 長槍的槍頭被天雷轟碎,杜北望暴退數(shù)步,猛吐出一口鮮血。 杜家長老急得快要跺腳,倘若不是他們這一脈的麒麟子,早就破口大罵…… 渡劫你就好好的渡,沒事對老天喊什么喊? 一聲‘來’,這雷劫的力量rou眼可見地突然就變厲害了。 合歡宗里面發(fā)生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 烏云的范圍太廣太過密集,甚至有不少邊界線上的北域修士前來查看。有人御器飛來鎮(zhèn)上時,正好路過寺廟上空,看到有修士在捐香火錢,目露輕蔑,我輩修士,自當(dāng)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求神拜佛,算什么英雄好漢? 寺廟中,住持正納悶地望著顧崖木:“施主不是才來過?” 顧崖木:“替人還愿?!?/br> 住持頭回見替人來還愿的,回憶不久前,上香的確實另有其人。 什么愿望這么快就實現(xiàn)了? 叮鈴哐當(dāng)?shù)穆曇魡净刈〕值淖⒁饬?,他親眼目睹顧崖木又將一大把銀錢扔進(jìn)‘功德箱’,隨后似乎極為勉為其難地垂下點腦袋。 顧崖木:希望杜圣蘭劈得順利,劈得開心。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合歡宗一事杜圣蘭心氣不順,導(dǎo)致都無法順理成章突破。而現(xiàn)在爭相突破的這些人,可謂是死有余辜。 顧崖木認(rèn)真思考,如同僅僅是劈得重傷,不如等到他們回去路上自己打個埋伏,全部干掉算了。 幽冷的殺意從周身泄露,住持喉頭一動:“施主,你這是……” “許愿,”顧崖木冷冷道,“許愿該死之人死得順利?!?/br> “我佛慈悲,這恐怕不太妥……” 顧崖木偏過頭。 住持就是個普通人,面對他森然的雙目,不可避免地起了畏懼的心思,強(qiáng)顏歡笑改口道:“許愿是要對著佛祖的,對著功德箱不太妥當(dāng)。” “多謝提醒。” 顧崖木冷酷地進(jìn)殿,學(xué)著杜圣蘭剛剛的模樣上香,面對裊裊升起的煙霧,腦海里想的卻是對方上香時,那雙潔白細(xì)嫩的手。 …… 合歡宗,杜北望已經(jīng)扛過了第五道雷劫,可惜因為這是一道純粹的毀滅雷劫,渾身的傷勢根本沒有得到任何緩解。 禍不單行,日月樓主和裴九星的劫云已經(jīng)開始凝聚。前面那些雷劫和渡劫期的雷劫相比,不過是毛毛雨。 護(hù)道者拼命地?fù)迫耍山僬咦罴芍M對天雷產(chǎn)生畏懼。眼看有些精英弟子還沒度過雷劫,有的就先困在突然滋生的心魔劫當(dāng)中,這些大勢力是又恨又氣。 最開始渡劫失敗的還算幸運,至少被成功救了出來,伴隨后來雷電聲勢越來越浩大,護(hù)道者也不敢再輕易救人。 “這次的損失……” 天圣學(xué)宮的長老怒極攻心,不沒等他繼續(xù)說下去,同樣面色不怎么好的墨蒼開口道:“比起日月樓主,我等沒有什么好抱怨的?!?/br> 他說的不錯,日月樓主的心態(tài)已經(jīng)快要爆炸了,不停質(zhì)問天底下難道還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嗎? 就在他憤憤不平地怒視蒼天時,突然看到對面山頭的裴九星,日月樓主隨即面無表情地想…… 哦,有的。 與天皇蝎一戰(zhàn),裴九星的修為跌落至大乘期,但其本身多年前已經(jīng)渡過瓶頸,是以雷劫要來的早一點。 游走在云層間的杜圣蘭都要笑了,他不明白這些人怎么安排得這么明明白白,如果兩個一起渡劫,自己只能側(cè)重一方,但以現(xiàn)在的時間差來說,可以輕松實現(xiàn)兩頭跑。 新仇舊恨,讓杜圣蘭接下來沒準(zhǔn)備留絲毫情面。 幽蘭禁地,他被四大家族聯(lián)手圍攻,如同喪家之犬不得不渡劫,正如同現(xiàn)在的裴九星,拼命想要壓制境界,但根本控制不住地要突破。 裴九星也是個狠人,阻礙不了氣息的暴漲,就只有另外一個法子,自廢部分修為讓境界繼續(xù)跌落。 只要在第一道天雷落下前境界衰退,這雷劫也就不用渡了??纱鷥r卻是傷到本源,日后如果沒有找到辦法,境界就會一層層地衰退下去。 裴家人骨子里透著精明,裴九星清楚目前的狀態(tài)渡劫成功率不高,便也不抱著僥幸心理,強(qiáng)行跌落修為。 日月樓主見狀罵了句孬種,他可不是裴九星,努力了這么多年,哪里會在最后關(guān)頭放棄。 他深吸口氣,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停閃過這些年為了渡劫做出的努力,他想起被墨家當(dāng)狗使喚的日子,想起兒子死前不甘的眼神,如今只差最后一步—— 豪情重新涌上心頭,日月樓主睜開眼,迎接天劫到來! 天空中云朵壓得很低很低,劇烈的光芒下,無數(shù)電流朝著一個中心點匯聚而來。虛空仿佛倒掛著一棵巨樹,粗壯的雷電旁還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支脈,蒼穹被渲染成紫紅色,異光連云彩都被逼得連連退散。 在這壯闊的一幕的對比下,人類顯得何其渺小。哪怕隨意一個電光的虛影,都遠(yuǎn)勝過一座山川。 日月樓主身后同時出現(xiàn)巨大的法相,這法相與普通法身不同,是日月虛影,由日月樓主修煉的特殊功法幻化而成。太陽虛影透著無窮無盡的火光,雷電砸在里面好比飛蛾撲火,盡數(shù)融化其中。 渡劫期的雷劫可不存在開胃菜一說,任何一重雷劫都不能放松警惕,順利度過第一重天劫后,日月樓主氣勢大增,已不可阻擋之勢主動迎戰(zhàn)二重天劫。 杜圣蘭瞧不上日月樓主這個人,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能成為大能者自有不凡之處。他背后的日月法相,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貿(mào)然靠近。 進(jìn)入傲然凌世的狀態(tài)后,日月樓主很快度過二重天劫。 渡劫期的雷劫太過龐大,杜圣蘭無法像對付杜北望一樣完全剔除天雷中的淬體力量,索性退而求其次,施展合歡宗功法,完美地融合酥麻和疼痛。 這一招果然有效,日月樓主堅定的眼神有剎那閃爍,平生從未嘗過如此刺激的電流,讓他險些恍神。 但不過一個呼吸間,日月樓主屏氣凝神,竟以掌為刀,硬生生斬斷一片劈向自己的雷霆。他心里清楚自己天賦有限,最多招來七重雷劫,如今已經(jīng)安穩(wěn)度過三重雷劫,消耗也不多,完全有余力沖擊其他幾道天劫。 杜圣蘭的實力不足以摻和六七兩道雷劫,想覆滅日月樓主,只剩下最后兩次機(jī)會。 合歡宮法講究的是出其不意,嘗試過痛苦又銷魂的滋味后,日月樓主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面對第四道天劫,哪怕杜圣蘭使了大力,也僅僅是留下一些皮rou傷害。 第五重天雷開始凝聚,杜圣蘭瞇了瞇眼,這是他最后的機(jī)會。 日月樓主心中豪情萬丈,仿佛看到渡劫成功近在眼前,面對紫色透亮的蒼穹,哈哈大笑:“來!” 重傷的杜北望聽到這一聲‘來’,條件反射地屈起手指。 杜家長老不知為何心中詭異地生出一個念頭:完了,他完了! 日月樓主的親信則是看得心潮澎湃,堅定不移地相信日月樓將迎來當(dāng)世第八位渡劫! 這一聲‘來’在山谷中瘋狂回蕩。 杜圣蘭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調(diào)整策略。只見轟下的天雷形態(tài)開始發(fā)生變化,在和目標(biāo)人物距離不到千米時,電光被強(qiáng)行拉扯放大,一張人臉毫無預(yù)兆出現(xiàn)在面前。 挺直的鼻梁,多情的雙眼……五官在電流中不停扭曲,造成嘴巴不停在動的假象。 “邢兒!” 日月樓主的笑容凝固在面上,這張臉分明是自己兒子的臉! 閃爍的銀光讓這張臉像是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本來高度緊繃的神經(jīng)這一刻幾乎斷裂,日月樓主雙眼充血,失聲叫出兒子的名字。同一時間面前這張臉皮眼眶和嘴巴也在不停放大,如同食人的怪物。 杜圣蘭只在很多年前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日月樓主獨子一面,拉扯的這張臉最多有六七分相似,然而在心虛人的眼中,不亞于惡靈索命。 遠(yuǎn)處墨蒼背后的劍微微顫動,可見他的內(nèi)心也有波動,日月樓主的兒子正是被劍靈活活吸食血氣而亡。 散開的電流很會抓準(zhǔn)時機(jī),疾速凝結(jié)成一道并不粗、如同實質(zhì)狀的圓刃銼,全部力量匯聚在刃口一點,徑直對準(zhǔn)日月樓主天靈蓋劈下! 日月樓主心神失守,反應(yīng)過來想要阻擋已經(jīng)太遲,堅硬的頭蓋骨傳來碎裂的聲音,他痛苦地張了張口,極端疼痛下甚至發(fā)不出聲音。 因果好輪回,日月樓主的面容扭曲程度超過了剛剛虛空中的那張人臉,青筋暴起猙獰無比。源源不斷的電流還在毫不留情順著大腦向全身蔓延。 不知過去多久,山峰上,一道高大的身軀筆直倒下。 天上的雷霆依舊閃爍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像是在無聲地諷刺什么。 除了雷霆,這一刻世界是安靜的。 眾人望向倒下的日月樓主,那些因為傷勢哀嚎的人在這一刻也都停止了叫喊。 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xiàn)這么戲劇性的一幕,日月樓主好像隕落了。僅僅是一瞬間的分神,日月樓主竟然隕落在第五重天劫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