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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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比特使勁搖頭,見哈迪斯邁步過來,掉頭就跑。 班茗跑著跑著,眼前忽然閃現(xiàn)出湖邊波塞冬殘破的衣物,他腳下發(fā)軟,身后追著他的哈迪斯越拉越長,一會兒幻化成西裝男的影子,一會兒幻化成兔小姐船長的身形。 班茗跌倒在地,驚懼回身,驀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來到了湖邊,身后只有殘破的不成人形的尸體。 那是波塞冬、那是波塞冬、那是波塞冬 班茗! 一聲聲呼喚敲擊在他的耳膜上,班茗似乎被從湖底一把拉起。 他唰地從床上直直地坐起來,兩只眼睛瞪視著前方。忽然,他感到一陣戰(zhàn)栗帶著狂喜傳遍全身對了,波塞冬還活著!他活著! 班茗猛地回頭,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波塞冬。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已的雙手已經(jīng)緊緊抓住了邱童舟的雙肩。 邱童舟雙手覆蓋上班茗充血的眼睛:我們的小愛神夢見什么了? 班茗拿開邱童舟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捧在手指間,又慢慢地滑回了被窩里。過了很久,他才低聲道:我們逃出來的那天。 邱童舟怔愣住,捏著他的手心里粘著汗水,柔軟卻有力地和他的手心相貼。 班茗少見地露出真正脆弱的表情,只留下半張臉窩在被子外邊。 邱童舟沒說話,任憑班茗握著他。 不久后,班茗問道:幾點了? 邱童舟:五點多,想去吃飯? 班茗點頭,窸窸窣窣爬起來,重振了精神:走,吃飯去。 晚飯時人數(shù)竟然減了三位,除掉已經(jīng)死亡的王祥,下午西裝男應(yīng)該是對兩個人出了手。 幸存玩家中除去班、邱二人和不是人的小爺,就只剩下兩個玩家了。 飯后,班茗先回到自己房間里拿上吳思怡的酒瓶,向邱童舟房間走,路過電梯間的時候,清潔工剛好推著車從對面走廊上走過來等電梯。 班茗心念一動,拐彎的時候狀似不經(jīng)意間將日記本掉在地上。 他向邱童舟的房間走去,順手打開吳思怡的酒瓶抿了一口,抑制著惡心咽下去,又?jǐn)Q好酒瓶。 他敲敲門,余光剛好看到清潔工推著車撿起了日記本,看了班茗一眼。 邱童舟開門。班茗這回可以看到,他的背后隱約跟著個模糊的影子。 準(zhǔn)備好了?邱童舟問。 班茗眨眨眼:我都把保命符扔給清潔工了,當(dāng)然準(zhǔn)備好了。他反手帶上門,最多五分鐘,老板肯定會來,他現(xiàn)在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 邱童舟隨手拎起林毅的酒瓶,開玩笑道:你似乎不是拉滿nppc的好感度。 班茗走到床邊抻懶腰:誰讓我是丘比特呢。 房門忽然被叩響,門外傳來清潔工聽起來很是喜悅的聲音:客人,到清理房間的時候了,麻煩開下門。 邱童舟晃著酒瓶勾開門把手。 清潔工推著車進入房間。 邱童舟靠在衛(wèi)生間門上,反手壓下門把手,用重力倚開門,挑眉瞅著清潔工:大媽,麻煩先把衛(wèi)生間清掃一下。 清潔工轉(zhuǎn)頭凝視邱童舟,邱童舟疑惑: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清潔工緩聲:沒有。它順著邱童舟身側(cè)進入衛(wèi)生間。邱童舟瞥了眼班茗,班茗沖他眨眨眼,眉眼彎彎。 邱童舟把衛(wèi)生間的門咔噠一關(guān),外面就只剩下班茗一個人了。 班茗的肩膀被一只冰冷的手拍上。 他小腿使力跳開一段距離,回頭。 先生,又見面了。他毫不意外地看到西裝男絞著長手站在他身后,陰冷地吐著蛇信。 西裝男沒有廢話,幾乎以瞬移的速度閃到班茗面前,長指奔著班茗的脖子直直抓去。 一瞬的時間似乎被無限拖慢,班茗心臟跳得飛快,等到長指就要碰到班茗脖子上的絨毛時,早已纏到一旁架子上的小黑將他驟然拖離幾寸,班茗甩上酒瓶。 這是班茗動作的最快速度了。用上十成十力氣的西裝男終于被班茗打了個措手不及,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指啪地打碎班茗甩上來的人酒瓶,玻璃碎渣飛散,穿過酒瓶的長指遇到了第二重阻力。 它狠狠擊上了一道人影,人影巋然不動,反倒是西裝男斷掉了一根指節(jié)。 西裝男錯愕地收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手指上的痛感。 人影被西裝男激怒了,班茗只能看到隱約的影子奔向西裝男。 西裝男很明顯也看不到那個人影,應(yīng)對得很是狼狽,不一會兒又?jǐn)嗔艘桓种浮?/br> 班茗松了一口氣。不知道邱童舟那邊怎么樣了。 班茗將自己盡量縮在角落里,不讓戰(zhàn)火波及到自己身上。他瞇著眼睛分析戰(zhàn)況,無形人影很明顯占據(jù)了上風(fēng),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西裝男身上已經(jīng)多了數(shù)道劃痕,指關(guān)節(jié)斷了四個。 西裝男的怒氣也被激發(fā),一時間和無形人影打了個相當(dāng)。就在這時,衛(wèi)生間的門被大力撞飛,另一道無形人影竄來加入混戰(zhàn)。 邱童舟貼著墻移到班茗的角落,低聲道:清潔工死了。 班茗吃驚:才一分鐘? 邱童舟點點頭,有些感慨:虐殺。 面對著兩道人影,西裝男終于招架不住,頻頻受傷。副本振動起來,班茗知道這是即將崩塌的前兆。 正酣戰(zhàn),門口卻突然間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小爺?shù)穆曇繇懫穑洪_門!開門! 班茗的神經(jīng)又立馬繃緊,他不住地在房門和房內(nèi)顫抖的人影間來回瞥,心里祈禱人影們努力一點,趕緊干掉西裝男,不要再橫生枝節(jié)。 眼見小爺想要硬闖,班茗趕忙大聲問他:為什么要開門? 不料小爺不理班茗拖延時間這一套,繼續(xù)一邊試圖突破防盜門,一邊用拳頭擂門:快點開門! 班茗剛想搪塞一句,小爺又隔著房門高喊:你們兩個給我停手! 人影們被小爺一喊,遲疑著收手,齊齊回頭望向門口。西裝男得以喘息,艱辛地爬起來。 突然,從西裝男身體旁竄出一道黑影,它飛快地各打了人影們一巴掌,又在人影們回頭前竄回西裝男背后。人影們再次被激怒,奮起撲向西裝男。 小黑游回班茗的袖子里安靜地趴著,深藏功與名。 西裝男被這一下被晃得措手不及,人影們只用了幾秒,西裝男便驟然睜大雙眼,腦袋啪嗒掉到了地上。 副本轟然倒塌。 班茗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眼前還是滿屏的柳月空間里的祖安話。 他緩慢地移動手指刷了一會兒,隨手點了幾個贊,鎖屏,放下手機。 那個自稱小爺?shù)娜?,究竟會是誰呢? 班茗仰躺在床上思索。他隱隱地有種感覺,這個自稱小爺?shù)娜顺撕湍菐童傋佑嘘P(guān)系,也一定和整個副本系統(tǒng)有關(guān)系。 副本系統(tǒng)班茗想,不知道哈迪斯有沒有查出來新研究所的位置。 邱童舟剛剛出門去取外賣了半個小時前兩人在手機上定了份肯德基。 班茗想著奧爾良烤翅、九珍果汁,咽咽口水,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 剛好門口傳來了用指紋開鎖的聲音,班茗推開臥室門跑過去,邱童舟正站在門口。 班茗接過他手里的肯德基袋子放到茶幾上,感覺自己隔著紙袋都能聞到奧爾良烤翅的香味:外面冷嗎? 邱童舟把鞋放進鞋柜里:還行,今天沒風(fēng)。他的眼神投射到停在屋子地板中央的掃地機器人身上,這玩意兒怎么又停了?不是設(shè)置好自動回去充電的嗎? 班茗有點想笑:我剛剛在臥室里,還沒發(fā)現(xiàn)它停了,一會兒大不了再設(shè)置一遍快去洗手吃肯德基!他給兩人分好了漢堡和小吃,眼睛亮亮地瞅著邱童舟。 邱童舟應(yīng)了一聲,很快去洗好了手坐在茶幾旁。 班茗趁著邱童舟洗手的時候在電視上找了一檔最近很火的綜藝投屏,邱童舟坐過來的時候剛好它在介紹這次拍攝的城市的一些景點。 班茗在擠番茄醬:咦,竟然是在咱們城市拍攝的。 邱童舟扒開漢堡的包裝咬了一口,往班茗的方向蹭了蹭。 班茗毫無所覺地抽出薯條蘸了蘸番茄醬:這個主題游樂園你去過嗎? 邱童舟:沒有。 班茗咽下薯條:明天周日,要不要去玩一圈? 邱童舟把腳搭在了茶幾上:好啊,就咱們兩個吧。 班茗沖他笑:當(dāng)然就咱們兩個了。 邱童舟看著班茗的笑容,嘴里有些發(fā)干,他飛快地瞥過班茗還沾著盈盈水光的雙唇,若無其事地抽出一根薯條。 他想起了丘比特被單獨隔離在研究室第三區(qū)域的一段時光。 舊研究室分為三個區(qū)域,除了丘比特所在的第三區(qū)域外,波塞冬和哈迪斯被圈在第二區(qū)域,而第一區(qū)域關(guān)的則是雅典娜、維納斯和阿瑞斯。 逃離想法的提出者是阿瑞斯,計劃的制定者是維納斯,雅典娜則是用了兩年時間通過一次次縝密的探索,畫出了整個研究室的地圖,并且成功潛入了第二區(qū)域。 波塞冬和哈迪斯一直以為,他們兩個是實驗室里僅有的一對實驗體,直到那天雅典娜劃開第二區(qū)域的門禁,帶來第一區(qū)域的消息。 第三區(qū)域處于研究室最核心的地帶,波塞冬由于特殊的水運輸能力,被迫負(fù)責(zé)和第三區(qū)域薛定諤的實驗體進行交流。 他一直堅信第三區(qū)域是瘋子們的伊甸園,絕對不會有其他實驗體存在,直到他看到了窩在椅子上,背著一對折斷的萎靡翅膀的丘比特。 他記得丘比特抬眼時脆弱的脖頸,像是昭示著它的主人是個不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最弱者。 但是丘比特很快眨了眨眼,目光投射在波塞冬和洗手池水面相連的地方:不愧是第二區(qū)域的波塞冬同志,出場方式很別致嘛。 你們五個終于計劃好干掉這個垃圾地方了嗎? 丘比特從椅子上輕快地滑下來,我一直在為逃離做準(zhǔn)備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炸翻這里的簡便快捷的方法。 波塞冬無語凝噎了半晌,最后只是問:什么方法? 邱童舟轉(zhuǎn)頭看班茗:你還記不記得你在研究室的那段時間? 班茗:記得,怎么了? 邱童舟看著班茗的后腦勺,只覺得這個后腦勺也可愛得很。 他不自覺地瞇著眼睛笑:你那時候的表情和語氣真的很欠揍。 班茗不知該做出什么表情,他思索了很長時間,又轉(zhuǎn)頭去看邱童舟。 邱童舟還是那么懶散地坐在沙發(fā)里,但不知為什么,邱童舟說這句話的語氣讓班茗有了些少見的沖動。 班茗放下漢堡,又坐在原位想了一會兒,最后認(rèn)真地湊到邱童舟跟前:你要是想,我現(xiàn)在也可以很欠 他支起身子,湊到邱童舟耳邊說出了最后一個字和原本的那句話并不相同的一個字。 然后他又縮回來,兩只眼睛澄澈地瞧著邱童舟的雙眼: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我忍不住想要說一些rou麻的話。 比如說我愛你。 邱童舟沒有愣很長時間,他沒有想到這層窗戶紙破得這么響徹云霄,他本以為只需要他的一個表白可、可 邱童舟再也沒有顧忌地?fù)ё“嘬难?,他低聲、清晰地回?yīng)班茗:我也愛你。 班茗和邱童舟的游園計劃被班茗一力取消了。 二月份悄然劃過,班茗在飛去學(xué)校的前一天晚上,和邱童舟在離家不遠(yuǎn)的一個小公園里閑逛。 他正漫無邊際地和邱童舟聊著什么,忽然停住了腳。他剛剛是眼花了?班茗蹙起眉。 邱童舟投來疑問的目光:怎么了? 班茗緩緩搖搖頭:沒什么,就是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長得和火車副本里的扮成小女孩的洋娃娃npc很像的小姑娘。 班茗揉揉眼睛:可能是最近盯手機盯多了有點花眼吧。他去拉邱童舟,走吧。 可是他這一拉卻沒能拉動,班茗抬眼去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邱童舟的臉色有些嚴(yán)峻。 邱童舟看著班茗的雙眼道:我之前取快遞的時候也看到過一個幾乎和火車副本洋娃娃冒充的小女孩npc一模一樣的女孩兒。 一個人看錯還有可能,兩個人一起看錯就不太可能了。 班茗道:我記得在火車副本里的時候,它就意識到了我們身份的不同吧? 邱童舟抿抿嘴唇,卻忽然提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我一直在想,物質(zhì)守恒定律對副本世界也有用吧? 那副本里那么高的死亡率,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口為什么沒有銳減? 班茗指出他的邏輯錯誤:我們不知道具體的人口數(shù),我們以為的人口數(shù)是經(jīng)過副本刪除記憶之后篡改的人口數(shù)。 邱童舟皺眉。 班茗小聲道:要找到真實的標(biāo)準(zhǔn),我們還是要找到研究所。 就算npc能轉(zhuǎn)化成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我們想知道一切問題的謎底也只能去研究所。 邱童舟沒有回答。 兩人被這么一攪合,也沒了繼續(xù)閑逛的興致。兩人并肩往家里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邱童舟忽然低聲道:我有一個猜想,那些瘋子會不會是想要繼續(xù)他們那所謂的「進化人類」的行動。 班茗握住門把手的手指不受控地收緊:或許他話還沒說出口,身后的電梯門卻打開了。鄰居提著包從電梯出來,三人打過招呼,各自進了家門。 兩人沒有再提這個話題,當(dāng)晚邱童舟撫摸過班茗的側(cè)腰的時候,他忽然戰(zhàn)栗起來。 他有點害怕班茗離開他到另一個城市去。 但班茗終歸是要走的。飛機準(zhǔn)時地帶著小愛神飛回了他學(xué)校所在的城市,但這回不太一樣班茗知道自己的根還扎在那個城市,扎在那個人的心上。 班茗再進入副本是在3月份的中旬,他正在課上頭痛地聽著行為經(jīng)濟學(xué),忽然間眼前就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