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自己被對方的那番話帶跑了思路，忘了原本的初衷那時候，他是想提醒簡溪，注意身邊有沒有可疑之人的。

    可是，簡溪卻繞開了這個話題，輕輕巧巧地回避了。

    那個熟人到底是誰？

    虞安嵐回頭看向奚玉淼，然而他也知道，對方?jīng)]有義務連這種細枝末節(jié)都查出來。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簡溪拒絕了自己接他回家，那此刻，應該早已放學到家了。

    他知道自己的擔憂有些突然，可是今天自從離家出發(fā)起，就一直郁結在心中的那團亂麻、徘徊不去的各種猜想，讓他不禁焦躁了起來。

    或許是自己誤會了，或許簡溪避開自己，并不是因為害怕和自己獨處、害怕自己的觸碰，而是遇到了什么事？

    虞安嵐取出手機，感覺指尖略有些顫抖。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不要嚇到了對方。

    他編輯訊息：【你回家了嗎？

    虞安嵐】

    深呼吸，按下發(fā)送鍵，虞安嵐和奚玉淼道別，就前往車庫去取自己的汽車。

    在去車庫的路上，他不禁開始回想起，這幾日簡溪的反應，確實和先前不同。原本，就算他提醒過許多次，簡溪仍舊會在無意識間粘上他，有時候，對方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后，還會耳尖微紅地躲閃開，望著自己不知所措。

    可是前些天，他提起放學一事的時候，簡溪卻是露出了黯然的神情，避開了自己的目光

    是他欺負了簡溪、誤會了簡溪，還用那樣絲毫不溫柔的吻，強迫對方接受自己他不該這樣著急的。

    如果對方真的遇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虞安嵐想起當初初遇的場景，就覺得胸口一悶，緊握著手機，一時沖動就撥下了家中的電話。

    樂聲響起，卻久久沒有回音。

    他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坐上車，又打了簡溪的手機，免提放于一旁。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街燈亮起，一排一排的白色燈光照亮了寬闊的馬路，又在玻璃窗外，飛速向后倒退。

    他先開車趕到了明英高中，學校的鐵門口，已經(jīng)幾乎沒有幾個學生了。他剛剛停下車準備詢問，就恰好聽見車后方，有幾個路過的高年級生，說到他們學校普通班的那位，下午不知所蹤了一段時間，一放學，就匆匆忙忙離校。

    虞安嵐知道，這指的只可能是簡溪。

    手機上的電話，直到鈴聲自動停止，都沒有被接通。

    他有些自嘲地想著，這或許只是虛驚一場，畢竟，如果對方在洗澡、或是睡著了，那也完全有可能沒聽見電話鈴聲。

    至于自己這樣繼續(xù)打下去大約，有些占有欲過度了吧。

    不論簡溪是否在家、是不是獨自在外，自己就算是能自稱名義上的男友，也沒有權利管這么寬

    虞安嵐駕駛著那輛車，從明英高中向家中駛去。

    這一路上，他思考了許多、也想明白了許多。如果這樣的距離感正是簡溪想要的，那他沒有理由，逼迫對方接受自己的過分的要求。

    只要簡溪開口、說出他的愿望，那自己不會逾矩一步。

    虞安嵐緩緩笑了笑，停下車，取出鑰匙。家門口已經(jīng)到了，他根本不必害怕、不必怕門的對面，有著自己不愿面對的情形。

    門鎖應聲而開，他走進門內，微弱的室外光線從窗口灑進房間，些許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他抬起頭，看見簡溪穿著一身米白色的新睡衣，用毛巾擦拭著濕發(fā)，從浴室走出。

    簡溪茫然的眼神，在看見他之后，怔住了一下，隨即抿著唇，微微垂下目光，倉促地笑了笑，低聲道：你回來了。

    第22章 （倒v開始）

    虞安嵐沒想到, 最終自己會看見這個情形。

    他曾猜想過，或許簡溪是在洗澡、或是睡著了，可當這一幕確實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 他只覺得一陣迷茫確實, 如他所愿了不是么？

    虞安嵐將自己拿著的公文包、鑰匙放好, 脫下外衣，打開了客廳的大燈。

    他掩下目光中的猶疑, 走向開放式的洗手臺，控制著自己語調中的不自然、緩緩道：我之前給你打了電話原本是想說，我可能會回來晚一些。

    他將剛到嘴邊的那句擔心咽下，轉了一圈，變成了這么一句。畢竟，如果簡溪不想告訴他自己去了哪里, 他也沒有理由追問到底。

    簡溪看到他走進廚房, 也慌慌忙忙地走下了樓梯, 低聲道：我、可能沒有聽見聲音。

    虞安嵐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他的雙眼，問道：因為你在洗澡？

    他有些不想聽到答案。

    簡溪眼神閃避了一瞬, 仿佛聲音也凝澀了似的，輕聲道：嗯。

    下一刻, 他才整理好了自己的神情，露出淺淺的笑來, 語調自然地補充道：我來幫忙吧。

    虞安嵐沒有避開, 他將手里正在處理的食材，分了一半出來。今天是周三，按照他們的分工，工作日是他負責餐點, 周五和周末是簡溪負責。

    但他感到指尖有些僵硬、不那么靈活了。

    這所公寓的電話，其實離浴室并沒有那么遠他知道，鈴聲是不可能傳不進浴室里的。

    ***

    兩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餐。

    上樓前，虞安嵐習慣性地輕揉了揉簡溪的腦袋，低聲問道：今天晚了吧，還做不做那些事？

    他純粹是這些天養(yǎng)成了習慣，所以話剛剛說出口，就有幾分后悔。

    今天，不論是他自己、還是簡溪，恐怕都沒有這個心情親近。更何況，當初他提出這件事，原本就是一時沖動的后果。

    虞安嵐有些累了。

    簡溪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隨后牢牢地抱住了身前之人，悶著聲道：我想要的。

    之前的幾次，他們都不過是坐在沙發(fā)上，一點一點地相擁、用觸覺描摹著互相身體的形狀。虞安嵐沒有再像一開始那樣，吻他的耳后、吻他的發(fā)梢，只不過是讓對方適應著這種溫存只屬于戀人之間的接觸。

    然而，今天簡溪卻一反常態(tài)，既沒有躲開他、也沒有緊張得音調破碎，而是拉著他的衣角，跟到了他的主臥之中。

    你虞安嵐一時之間沒注意，就讓簡溪跟到了浴室外。

    他本以為簡溪會像之前那樣，自己打發(fā)著時間，在客廳等著他。畢竟，他們還從沒有在臥房這樣私密的地方，做過那些打擦邊球的事。

    簡溪松開了手，有些別扭、又有些固執(zhí)地道：虞哥，今天我想在這里做。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會再那么緊張的。

    他從耳尖到脖頸都紅透了，垂下的眼睫微微顫抖著，虞安嵐卻從那神色中，看出了幾分快要哭出來的委屈。

    虞安嵐這才忽然意識到，方才冷冰冰的態(tài)度傷到了他。

    果然，自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在哪里都可以，你等我一會兒。他笑了，微微嘆息道。

    浴室傳來漸漸響起的水聲，簡溪坐在大床的中央，抱著膝蓋弓起身，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臂。

    他不知道虞安嵐究竟看出了什么、還是自己壓根掩飾得一點不好。

    可是，那時候對方的目光之中，仿佛沒有一點溫度面對那樣的神情，他說不出謊話、沒法像平日里一樣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就像被一點一點磨開、非得將自己碾碎了，赤裸在對方的面前，才能脫罪。

    簡溪覺得好冷，他抱著自己的膝蓋、慢慢磨蹭著，無視著腰間傷口傳來的刺痛，在柔軟的被褥間，溢出幾聲輕輕的低吟。

    被久違的氣息包裹著的感受，太過讓人沉醉，不遠處一門之隔，就是毫無所知的戀人，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做這種事，卻仍舊想象著從前的那些場景，壓低了聲音微微喘起氣來。

    如果是曾經(jīng)，在他無所求的那些時候，只要被動地接受一切、忍耐著獨占欲所帶來的灼痛，任由自己被索求到極限、用疼痛掩蓋著所有無法說出口的心思。

    可是如今，他早就已經(jīng)沒法再克制那份貪心了。就算撒著謊、就算這樣的心思被發(fā)現(xiàn)，他也想要靠近喜歡的人。

    忽然，浴室中的水流聲停止，簡溪心臟猛地一跳，方才羞恥的動作立刻頓住，他像是被發(fā)現(xiàn)偷吃糖果的小孩一般，鉆進被子里將自己渾身裹住，只露出了一點白皙的肩膀。

    睡衣摩擦著身體，他悄悄扣起衣扣，將所有的凌亂都遮好，心跳漸漸平緩下來，微微扭過頭不敢看門口處。

    被子外，睡衣終于遮擋住了肩頭，只裸著一段細膩的脖頸。

    就算如此，他還是有種難耐的羞恥，被子的冰涼沒法掩蓋他的熱度，反而給了他一些微妙的鼓舞。

    虞安嵐將頭發(fā)吹干，穿著自己的睡袍推門而出。

    沐浴完，他也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當初，他說的是試一試，如今簡溪給了他答案，就算那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必須確認清楚了。

    床上，只見薄薄的一層被子將簡溪裹成了一個團子，他聽見了開門的聲音，迅速轉過身，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望著自己。

    那眼里浮現(xiàn)著隱隱的水光，讓虞安嵐下意識地就要心軟了下來，可他只是走到床沿，俯身剝開了那層層的被子。

    與簡溪目光相對時，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擁住了那熟悉的身軀，感受到簡溪從一瞬間的僵硬，到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

    反常的舉動、與近乎于討好的親昵，讓他壓根沒有辦法忽視，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虞安嵐默默縱容著，懷里的少年人仿佛是怕極了一般，跪坐在被子上，向他的方向鉆。

    他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確實要繼續(xù)下去？

    這樣的舉動，若是沒有一點感覺，怎么會做得出來？

    可一旦繼續(xù)他不知道，簡溪究竟隱瞞了什么，而現(xiàn)在這么做，是否只是對欺騙自己的補償、又或是想要遮掩某事。

    簡溪低下頭，不敢看對方的眼睛，聲音極輕、卻清晰地回答道：嗯。

    虞安嵐俯身，慢慢吻住了簡溪那一側的手腕，激得懷里的人一陣微顫，就將人順勢壓在了柔軟的薄被之上。

    簡溪一時亂了陣腳，抬起一側的膝蓋掙扎了一下。

    虞安嵐慢慢地挑開對方的衣扣，不發(fā)一言，只是用那雙眼盯著面前的戀人，像是要把所有的細節(jié)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點都不能放過。

    簡溪被那視線看得臉上通紅，難耐地扣住了被子，克制住身體的反應，忍得有些難受他剛剛才被自己的幻想刺激過，如今這樣被毫無遮蔽地盯著看，尚且青澀的身體立刻就要抑制不住動靜，讓令人羞恥的心思暴露在外了。

    如果是前世的時候，他還能夠解釋是自然的反應，可這一次，什么借口都有些蒼白無力了。

    他撇過頭，略微沙啞的嗓音哀求道：不要看

    虞安嵐一怔，手上的動作停下，終于回過神來，慢慢道：好，我關上燈?？墒悄阏娴牟缓蠡?？

    這一次，是真心愿意的嗎？他真的可以，就這么相信下去嗎？

    簡溪抱緊了眼前的人，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從來沒有后悔過

    虞安嵐低下頭，說不清心中是怎樣的滋味，仿佛松下一口氣，又被牢牢揪住了那顆心。

    他慢慢在簡溪的身側躺下，只想小心地擁著面前的人，就這樣永遠相信了這句話。

    簡溪微微頓了一下，俯下身，伸手緩緩拉開了虞安嵐睡袍的腰帶。

    睡袍的設計雖然牢固，不止一處束帶，但畢竟是就寢時穿的衣服，略微觀察一下就能輕易解開。

    虞安嵐吃了一驚，隨即意識到了什么，扶住了簡溪的腰：你要做什么？

    然而，懷中的身子卻忽然一顫，發(fā)出輕微的悶哼。

    虞安嵐的手頓住，隨著面前半敞的睡衣滑落，簡溪側腰間一道長長的口子暴露在暖色燈光之下，雖不太深，卻一看就是新傷。

    簡溪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撇開頭不敢看眼前的人。

    虞安嵐覺得身上的血都一瞬間凍住了他這幾日以來一直擔憂的情形、和簡溪那再明顯不過的反常舉止，都忽然有了答案。

    著實令人發(fā)笑。

    他拉開了簡溪的手臂，半晌，只緩緩道：你起來吧。

    第23章

    簡溪拉著自己上衣的衣擺, 從床上坐起，不再動作。

    他知道，自己沒法再解釋這件事了。

    當初接到虞安嵐的電話, 他因為害怕、因為心懷僥幸, 所以沒有接起。

    電話震動鈴聲一停止, 他就拎著自己的東西，向車站趕去。

    原本那處大樓就離學校不太遠, 只要加快速度，或許可以趕在太晚之前，回到家。

    如果家中還沒有人呢？如果虞安嵐并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停留了這么久呢？

    他思考著唯一能夠蒙混過關的可能性，因此沒有接起電話。只要他能夠確認，家中還沒有人, 那這所有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 就可以當作沒有發(fā)生過。

    他就還能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纏著虞安嵐不放手。

    當他趕到大樓的時候，公寓那一側的燈幾乎都暗著。然而，主臥那一側的燈光, 在這個角度看不見如果僅僅是客廳暗著燈，那什么也沒法說明。

    于是, 他從那一層電梯走廊的窗口，跨出去, 在種了爬山虎的大樓墻面之外, 看清了房間中的情形就是在那個時候，他一不小心被金屬支架劃傷了側腰，還差點發(fā)生了意外。

    原本，他以為一切都可以順利的。只是一點小傷, 完全不會妨礙什么。

    虞安嵐束起衣帶，走到了房間靠里的柜子旁，從中取出了上次未用完的藥膏。

    他想回頭，可最終克制住了這種想法，將可能需要的東西打包，轉身放在了簡溪的身側。

    現(xiàn)在他是什么想法都沒有了早知如此，他不該優(yōu)柔寡斷的。

    你可以隨便用這間房間，虞安嵐看向少年單薄的脊背，像是受不住寒涼一般縮成了一團，他沒有再走上前，而是平靜地繼續(xù)道，我去書房。

    關上門，虞安嵐一步步走下樓梯，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仍舊心有余悸。

    他徹底明白了，為什么那個時候，在宋封義交給他的資料中，會有些夸張地將簡溪形容為沒人敢惹的校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