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雨潔摸著下巴：“傳說果然是真的！”

    岑今翹高胳膊攬著丁燳青的肩膀，整個人和地面呈三十度角靠在他身上得意地哼哼：“奇幻夜那晚，魔畫蠱惑觀眾生吃人魚就肯定傳說是真的，雖然我隨身攜帶魔畫也有被蠱惑的可能，但是魔畫跟人魚不共戴天，也算是我們的幫手助力嘛?！?/br>
    丁燳青攬著岑今的腰，盯著那幅魔畫：“吞吃阿喀琉斯血rou的人魚被追殺，流亡至北歐，進入世界樹死之國，雖然得到庇佑，但是終日徘徊死之國不能出來?！?/br>
    岑今瞇起眼：“人魚國度果然是傳聞中的死之國？”

    巫雨潔打了個激靈：“沒記錯的話，北歐神話的死之國是世界樹的底層，可通往中庭、神國和其他種族的國度。不會真存在那樣一個世界樹吧？”

    比起巫雨潔的擔憂，岑今和丁燳青更為憂慮他們前往死之國的旅程是否被算計。

    幽靈船之旅的結(jié)果告訴他們，分明是有幕后主使者設(shè)計他們兩人經(jīng)歷時空交錯，引誘他們前往死之國，兩人知道真相卻心存疑慮。

    就算知道死之國的存在，他們也可以拒絕。

    自幽靈船之旅結(jié)束后，他們一直關(guān)注這方面的信息，盡量避免落入圈套，千防萬防居然還是主動踏入死之國。

    “既來之則安之?！倍Y青安慰：“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有心算計，難以避免，還不如早日正面交鋒，看他究竟什么目的。”

    “嗯。”岑今應(yīng)聲，緊皺的眉頭漸漸松緩。

    人魚相當配合，經(jīng)過指引，船只進入nongnong的黑色迷霧，2022年的岑今無比熟悉這片迷霧，他曾穿過這片迷霧進入世界樹，在那里看到過去的時間片段，看到岑今、丁燳青等人的羈絆和冒險。

    他還在最初的李氏老樓里世界看到同樣的霧氣，顏色有所不同，卻給了他一樣的危險感覺。

    迷霧聚攏在他們周圍，暴風(fēng)雨褪去，時不時看到突出海面的礁石，甚至有高聳入云的黑色礁石佇立海面，而船只每每都能險之又險地避開觸礁的危險。

    經(jīng)過一片礁石叢，吊著大量風(fēng)干的尸體，有穿著古代衣服的干尸，也有現(xiàn)代t恤的白骨，不同時代都有人被吊死在這里，其恐懼萬端的強烈情緒成為人魚飽腹之物。

    船只漸行漸遠，離開那片可怕的刑場海域，穿過高得看不見頂端的懸崖，薄薄一片，如刀片插在大海上，寒光凜冽，殺氣凜然，令人驚恐萬狀，毛發(fā)悚然。

    穿過刀山似的可怕海域，進入一片平靜如鏡面的海域，天與海相連，遠遠能看到綿延不見邊的礁石群，中間有一扇礁石拱門，門口有兩尊高大的石像，左為寰宇巨蛇耶夢加得，右為巨狼芬里厄。

    等船只駛得更近些，石像的巨大更為直觀驚悚。

    再近一些，便能看到礁石下方匍匐著一條巨大的西方石龍，做出啃噬礁石的動作，赫然是北歐神話啃噬世界樹樹根的毒龍尼德霍格。

    船只緩緩行駛至拱門便停下，無論用何種方法都沒能再前進一步。

    岑今三人試圖跳落海面游過去，不到片刻就會回到甲板上，衣服干凈如初。

    天色暗下來，礁石里冒出密集的人魚，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似乎只要天一黑就能一擁而上分食他們，魔畫放在船頭也沒能完全震懾住人魚的兇性。

    巫雨潔：“不如拷問船艙里那條人魚怎么進去？”

    丁燳青否決該提議：“問出答案的可能性不高，那條人魚本來就不怕我們，回到它的地盤更不會怕魔畫。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問一問魔畫?！?/br>
    唐刀刀尖對準魔畫，丁燳青二話不說劃下兩道刀痕，兇殘不講理。

    岑今和巫雨潔恍惚一瞬，仿佛聽到魔畫的尖叫。

    丁燳青冷漠地說：“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你能蠱惑我們?yōu)槟戕k事，自然有辦法告訴我們怎么進入死之國。你也可以選擇裝死，反正你恨人魚，人魚也不遑多讓，可以設(shè)想一下你被扔進人魚群，是人魚被你殺死，還是你先再次嘗試血rou被啃噬的滋味?！?/br>
    魔畫安靜如雞。

    海面平靜，無風(fēng)無浪，人魚如石像冷冷監(jiān)視他們。

    片刻后，丁燳青神色微妙，看向岑今：“盧恩金幣能換一次死之國通行?！?/br>
    第246章 亡靈書（1）

    巫雨潔：“現(xiàn)在哪來的盧恩金幣？”

    岑今從口袋里掏出四枚古金幣：“是它？”

    丁燳青點頭。

    巫雨潔一見，認出是岑今從洛基他們手里騙來的古金幣，頓時臉色微變，語氣沉沉：“挪威海域死之國，幽靈船、魔畫、金幣……世上沒那么多巧合，所以你們被算計了?！?/br>
    岑今拋著手里的金幣，故作輕松：“現(xiàn)在你也是同伙。”

    巫雨潔：“我覺得我現(xiàn)在調(diào)頭走還來得及?！?/br>
    丁燳青：“你的確還來得及。”

    巫雨潔愣了下，皺眉說道：“我開玩笑而已?！?/br>
    丁燳青盯著她，“我不是開玩笑?！闭Z氣雖冷淡但神色認真。

    巫雨潔趕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她不亂開玩笑，別用亂七八糟的借口勸她離開。

    岑今：“前路未卜，艱險難測，但是目標顯然只有我和丁燳青，你現(xiàn)在離開，應(yīng)該會放過你。”

    巫雨潔舉起雙手打趣：“你們倆別是想過二人世界，所以故意打發(fā)我離開吧?！币妰扇松裆⒉惠p松，她只好無奈嘆息：“說好的刺激冒險，不能真到面對深淵般不可測的危機就讓我放棄吧？除非你們也一起放棄，大家平安回家。”

    岑今摸著下巴，盯著金幣若有所思：“我覺得就算我和老丁現(xiàn)在放棄，對方也不會放我們離開。更何況，來都來了，總得進去看一看?！?/br>
    巫雨潔：“是嘛，來都來了?！弊屗艞壔锇楠氉蕴由遣豢赡艿模f萬做不到?！半m然來者不善，但我們不一定會死?！?/br>
    再說就算會死又如何？

    她選擇這一行就早已接受年紀輕輕死在崗位上了。

    能活到退休是幸運，活不到是命運，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能接受。

    她將這些話說出來，又反問：“難道你們也不是這么想的嗎？”

    丁燳青抿唇微笑，岑今咧開嘴，聳聳肩，擠眉弄眼表示他對巫雨潔沒轍，于是船只繼續(xù)向前航行，面對聚攏而來的丑陋人魚，岑今突然回頭：“你剛才說二人世界……很明顯嗎？”

    巫雨潔更驚訝：“不明顯嗎？我還覺得你們速度太慢。”

    岑今仰頭看丁燳青，面帶歉疚：“我的鍋，是我太磨蹭?！?/br>
    “？”啥意思？黃毛先追的老丁？那他們誰上誰下？

    巫雨潔陷入迷茫。

    丁燳青按住岑今的后腦勺：“消停點吧?！?/br>
    岑今嘿嘿笑，似乎覺得這么玩很快樂。

    他倆之間的默契充滿情侶間的酸臭味，搞得巫雨潔也有些想念前男友，話說她前男友叫什么來著？

    船只接近懸崖拱門，就在快要回到原點的那一刻，岑今突然扔一枚盧恩金幣進大海，霎時空間模糊、扭曲，原本好整以暇的人魚頓時發(fā)了瘋一樣撲過來，張開嘴巴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不過一瞬，船只進入另一個世界。

    身后五六米處是無邊無際的濃霧，濃霧里有高大的黑色怪影走來走去，時不時發(fā)出嘶吼聲，而當他們試圖靠近或遠離濃霧就會發(fā)現(xiàn)濃霧跟著遠離、靠近，始終保持在五六米內(nèi)的距離。

    前面百米處是海岸，船只靠岸，三人帶著魔畫下船，人魚被留在船上，濃霧無法靠岸，只籠罩船只，很快傳來咀嚼的脆響和人魚凄厲的慘叫。

    港口右邊有一座燈塔，主干道鋪滿石頭，蜿蜒向遠處的城鎮(zhèn)，城鎮(zhèn)依山而建，山腳、半山腰到山頂?shù)氖^屋鱗次櫛比，錯落有序。

    除了主干道鋪石頭，其他道路都是泥濘的土路。

    大概昨天剛下過雨，路面泥濘不已，還有許多水坑，坑里有一兩條拇指大小的銀色小魚，若是蹲下仔細看，卻能發(fā)現(xiàn)小魚長著人臉，但有一口野獸的牙齒。

    約有半小時的腳程才終于抵達鎮(zhèn)口，泥濘的土路銳減，石頭路四縱八橫，可見交通頗為便利，就是空氣里總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魚腥味。

    可這兒離海邊有一段距離，家家戶戶門口沒有晾曬魚干，門口也沒有養(yǎng)活魚的魚缸，不知道哪來那么重的魚腥味。

    天空陰沉，仿佛隨時會下雨。

    巫雨潔：“如果這里就是死之國，四野死寂倒是符合特點?！?/br>
    岑今停在一棟石屋門口，望著黑色的墻根說道：“是青苔?！?/br>
    巫雨潔：“所以？”

    丁燳青倒是秒懂：“綠植有生命，而這里是死之國，不應(yīng)該有生命存在。”

    岑今向前，準備敲門，被丁燳青一把抓?。骸拔襾??！?/br>
    他輕輕一敲便敲開門，發(fā)現(xiàn)門沒鎖，發(fā)出吱呀慘叫，似乎塵封多年，一開便有大量塵埃撲滿面，腐朽的味道伴隨魚腥味鉆進鼻腔。

    即使手快捂住鼻子，仍有強烈的干嘔感梗在胸口。

    石屋雖小，一應(yīng)俱全，規(guī)模像中世紀的挪威石屋，屋子旁邊還有三層高的石塔，應(yīng)是用來存放谷麥一類糧食。屋內(nèi)略狹窄，有低矮的窗戶，令人詫異的是屋后面還有廁所，既有類似現(xiàn)代的坐便，也有蹲便，說明城鎮(zhèn)的下水道系統(tǒng)十分完善發(fā)達。

    室內(nèi)一應(yīng)物事尋常，床被等日常用品都在，柜子里有發(fā)黑的蔬菜水果，結(jié)滿蜘蛛絲和塵埃，灶臺還有做好的飯菜，窗臺邊擺放織到一半的紡錘車，地毯擺放一本翻開的書籍，像是讀書時刻倉促摔落在地，沒來得及撿起來。

    去其他石屋檢查回來的巫雨潔說：“其他石屋的情況和這間相差不多，無視塵埃、蟲網(wǎng)和青苔，屋子種種擺設(shè)說明它經(jīng)歷著這么一個時刻：應(yīng)該是進食時刻，人們回家準備飯菜，女人在做飯，男人在看書、或擺弄漁網(wǎng)，或做其他事，小孩在門口玩耍，家里有成年的女孩，就會在窗臺的位置紡織麻線。

    日常普通平凡，本該一如既往，卻在某天某個時刻，發(fā)生一件事，使所有人消失，他們甚至沒能反應(yīng)過來，還在認真做著手里的事情?！?/br>
    丁燳青從書桌后走出來，拿著紙張說：“老巫猜對不少。”

    岑今：“你搜到什么線索？”

    丁燳青攤開紙張，上面寫滿潦草的字符，依稀能辨認是盧恩文字，在場只有丁燳青認識一些盧恩文字：“大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生平自述，她是盲眼先知，也是英靈殿的女仆，跟在奧丁身邊得以窺見一些未來，后來眼盲離開英靈殿，自愿來到死之國居住，因盲眼而加強預(yù)知能力，預(yù)知到巨大的災(zāi)難降臨頭頂?！?/br>
    岑今：“紙上有寫是什么災(zāi)難嗎？”

    丁燳青：“有些字眼不認識，大概意思應(yīng)該是‘諸神末日’，毒龍啃倒世界樹，死之國的王者將仇恨的戰(zhàn)矛指向世界樹頂端的神族，脆弱的人類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北歐神話在他們必修課程里，因此這些詞匯對他們來說并不難理解。

    世界樹有九個國度，分布于樹頂、樹干和根底，最上是神族和精靈，中庭是人類居住地，東西兩邊分別是巨人之國和另一個神族國度，死之國、霧之國、火之國和侏儒居住在世界樹的最下層，毒龍就在霧之國旁邊。

    世界樹主要有五個生靈種族，神族、巨人、侏儒、精靈和人類。

    神族有兩個分支，分別是主神奧丁為首領(lǐng)的阿薩神族和大海之神為首的華納神族，各占一個國度。

    中庭是人類居住地，有一道三色彩虹可通往阿薩神族的國度。

    火之國和巨人國是巨人居住的國度，侏儒和精靈分別占一個國度。

    死之國和霧之國很像，前者是亡靈安息之所，后者寒冷黑暗、生命稀少，少量文獻記載死之國被包圍在霧之國內(nèi)部，而霧之國外面布滿濃霧，毒龍盤踞在霧之國這里啃噬世界樹樹根。

    回想他們在懸崖入口處看到的巨大石像，既有耶夢加得和芬里厄，也有毒龍尼德霍格，進來前被濃霧和人魚包圍，進入濃霧包圍圈就是眼下所踏的土地，正好符合文獻描述里的霧之國和死之國。

    “我們剛才在霧之國，現(xiàn)在在死之國……可霧之國不是無生命之地嗎？”巫雨潔輕聲詢問。

    岑今：“人魚算是外來物種吧，被收留也只能留在不毛之地的霧之國。”

    接著他們聊到預(yù)知里的‘諸神末日’，也被稱為諸神黃昏，主因源于巨人和神族之間不死不休的仇恨，致使最后大戰(zhàn)爆發(fā)，巨人和神族同歸于盡。

    在這場諸神黃昏的戰(zhàn)爭中，主神奧丁預(yù)言了很多悲劇，最后一一實現(xiàn)，而北歐神話也是世界六大神話中唯一一個預(yù)言自己走向滅亡的神話體系。

    北歐找不到世界樹的遺跡，但是挖掘出來的文獻卻證明世界樹九大國度存在，且與地球的萬物生靈區(qū)分，自成一個世界。

    世界樹和山海昆侖相似，有一個入口位于地球，里面是另一個異空間，生存著區(qū)別于地球生物的其他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