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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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暈過去之前的景象,烏云密布,暴雨傾盆而下,至高神殿如雪崩般坍塌、傾圯。經此一役,民眾不可能再無條件信奉神明。 既然她褻瀆神明的目的已經達成,那就沒必要再折磨這只小狗了。 她也不想再折磨他。 他那充滿自我憎惡的目光,被吻時僵硬而又不可置信的反應,都讓她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心臟像被注入了一股熱水般,涌動著一種鈍重的酸脹,當他渴望她到無意間吞下她的裙子,卻不敢俯身吻她一下時,這種鈍重的酸脹便達到了極致,幾乎漲滿了心室。 這就是愛嗎? 那她的愛未免太狹隘,太冷酷了。 她一邊愛他,一邊算計他,一邊給他甘美黏稠的蜜糖,一邊給他鮮血淋漓的劇痛。 她雖然愛他,卻永遠不會像他一樣全身心地投入愛情。假如他在加冕儀式上平靜地接受了她的離去,那他們就永遠分道揚鑣了,再無見面的可能。她也許會懷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卻決不會留戀。 幸好,他反應激烈地留下了她,盡管有點兒過于激烈了。 艾絲黛拉枕著手臂,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喧sao的心跳。 至高之境是那么安靜,沒有風聲,沒有蟲鳴聲,也沒有樹葉飄落在地上的聲響。這里只有她一個活物。當周圍一片死寂時,僅有的鮮活便顯得格外生動。 她發(fā)現,她好像真的愛上了他。 也許,只有他才能接受她那么狹隘的愛。 她的愛,沒有妥協,沒有迎合,沒有犧牲,只有自私的享受,以及各種禁忌的、污濁的、不潔凈的快樂。 這不能怪她。她的本性如此。她原本是不會愛人的,是他硬生生教會了她什么是愛情,什么是欲念,什么是褻瀆神明的歡樂。 他讓她愛上了他,就該承受她玫瑰棘刺一般尖銳而又殘忍的愛,不是嗎? 第80章 我愛你,我的小…… 艾絲黛拉在至高之境度過了非常平靜的三天。 她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回到人間,每天按時起床,按時睡覺,哪怕至高之境并沒有白天和黑夜。 神冷眼旁觀她的一舉一動。 沒有哪個旅客會在意客房里的珍品柜是否擺滿,也沒有哪個旅客會要求浴室里必須有牙粉、面霜、金縷梅汁液、修剪指甲的工具和磨腳后跟的石頭。 她似乎真的打算在他的身邊待一輩子,花了很多心思布置自己的住處。 是演戲嗎? 她是那么詭計多端,皺皺眉毛就能露出孩子般天真無邪的表情。說謊對她而言,比呼吸還要簡單。他不可能再相信她。 然而,不管他相信與否,艾絲黛拉都過得十分自在。 她就像回家了一樣,每天都安排得相當充實,沐浴、看書、批注,如同一個從容不迫的學者。 在王宮,沐浴可以說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需要十個銅爐同時運作,再讓侍女提著灌滿熱水的銅壺,倒進寬敞的浴池里,往往還沒有倒?jié)M,最先倒進去的熱水,就已經涼透了,所以整個洗浴過程中,需要侍女不停地添置熱水。 但在至高之境,想要浴池里一直有熱水,只需要神一個念頭就行——甚至連念頭都不需要,只要他看一眼浴池,熱水就會像地底下的溫泉一樣,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艾絲黛拉很喜歡沐浴,經常在里面一泡就是一上午。 她閉上眼睛,面色慵懶地倚靠在黑色瓷磚上,任由熱水將皮膚浸泡出一條條褶皺。反正不管她皮膚變成什么樣,神都會讓它復原的,不是嗎? 但那天不知為什么——也許是太放松了,又也許是浴室里的水汽太濃重了,她一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她一向警惕性極高,睡眠像貓一般輕,稍微有點兒動靜,就會睜開眼睛,那天卻像昏過去似的,連熱水漫過頭頂,都沒有醒來。 后來,艾絲黛拉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理由:她太愛神了,所以才在他的面前這么放松。 神沒有窺探艾絲黛拉的心聲,不知道她有沐浴的嗜好,還以為她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才那么頻繁地洗浴。 見她在浴池里待了快三個小時,他站在門前停頓良久,還是走了進去,然后就看見了這宛如溺水自殺般的場景。 ——她寧愿死,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邊。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艾絲黛拉已經沉入了池底,黑發(fā)如同濃密豐茂的藻類在水中搖曳、飄蕩。在縈聚的水汽之下,她的面孔是如此蒼白,宛如失去生氣的白色果實。任何一個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走進水里,把她救起。 然而,他看著這一幕,卻只看見了一個意思。 ——比起待在他的身邊,她更愿意以這種痛苦的方式死去。 溺水絕不是一種輕松的死法。 窒息,掙扎,窒息,反復經歷數次,才能使一個人溺亡。 她卻沒有任何掙扎,就沉入了池底。 說明她走進池水中的那一刻,就想好了溺水身亡的結局。 ……原來她這么憎惡他,憎惡到了可以違背求生的本能,一聲不吭地承受溺水的痛苦。 這個發(fā)現猶如尖銳的錐子,刺進了他的心臟。 神閉上眼睛,喉結急躁地滑動了兩下。 她之前曾一直追問他,是否憎惡她。 當時,他以為她會這么問,是因為學會了共情,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愛是粗暴、專橫、野蠻的,情不自禁的同時,又充滿了對彼此的憎惡;它使人像跌進蜜滴里的蒼蠅,一面是可怖的死亡,一面是甘美的甜蜜。 現在想想,她可能只是想告訴他,她有多么憎惡他。 神的表情突然平靜了下來,顯得有些冷漠。 他睜開雙眼,走進浴池里。池水浸濕了他的衣擺。受他的情緒影響,冒著熱氣的池水迅速凍結出一層薄冰,繚繞的熱霧也化為絲絲寒氣。 神在冰冷的池水中俯下身,把艾絲黛拉橫抱了起來。 她的身體經過神力改造,短時間的溺水并不能奪走她的性命,但他要是來遲一些,她肯定會沒命。 脫離池水后,她像是明白了生命的可貴般,正在拼命地大口呼吸,嘴唇微微張開,胸腔一起一伏,似乎想把胸腔里的積水吐出來。 很明顯,她想活著。 “現在知道活著了?!鄙窭淅涞乜粗?,將兩根手指按進她的嘴里,強硬地分開她的上下顎。 艾絲黛拉難受地哼唧了一聲,把一灘混合著唾液的積水,吐在了他的掌心上。 神并不在意她的唾液,看也沒看一眼她吐出來的積水,始終定定地看著她脆弱的喉嚨。 這段時間,他曾想過無數次,如何扼斷她的喉嚨。 只要她消失,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少量的邪惡足以勾銷全部高貴的品質。1 她就是他心中的邪惡。 可是,做不到。 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殺死她。 她卻因為想要逃離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他為自己選擇的女主人。艷麗、殘忍、邪惡,對他不屑一顧。 他的頭腦陷入了混亂,冷靜的理智正在崩塌,整個人即將陷入某種失控的瘋狂。 只要她再欺騙他一次,他就會瘋狂。 他能感到內心深處的欲望正在扭曲膨脹。他已經分不清那是洛伊爾的想法,還是阿摩司的意志……抑或是三條陰濕的蛇,試圖追獵一支長滿棘刺的玫瑰。 它們目標一致,意志一致,爬行的動作也驚人的一致,只為了占有那支玫瑰,即使扎得鮮血如注,也要將她吞吃殆盡。 艾絲黛拉醒了過來。 她皺著眉毛,坐了起來,不明白喉嚨里為什么有一股嗆水的酸澀感。 睡過去之前,她好像去泡了個澡。 然后呢?她似乎喝了點兒葡萄酒,吃了兩塊蝦酥餅。葡萄酒釀得很濃……應該說是神變得很濃,呈深紫色。她喝了兩杯,就昏昏然起來。 再然后呢? 她醉醺醺地用石頭磨了磨腳底板,又銼了銼足趾的指甲,然后把石頭和銼刀一扔,靠在瓷磚上,打算再泡一會兒就出浴了。 誰知,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滑入池底的那一剎那,她昏沉的頭腦其實察覺到了危險。一個聲音卻在她的耳邊響起:這是至高之境,神的領地,你的敵人都在人間,這里沒什么人能傷害你,放心地睡過去吧,反正不管怎么樣,他都會讓你醒來。 當時,她還在想,她對神未免太信任了一些,居然愿意把性命交付給他……不知道他聽見她的心聲后,會不會很感動? 對了,神呢? 艾絲黛拉看看四周,發(fā)現他正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他看上去很平靜,雙眼卻呈現出冷漠而陰郁的紫黑色,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瘋狂。 艾絲黛拉有些困惑,難道他還在懷疑她不愛他?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在第二個人的面前這么不設防……他是唯一一個。 這樣都沒辦法打消他的疑慮嗎? 這人疑心怎么比她還重? “我……”艾絲黛拉皺起眉毛,剛說一個字,就被神打斷了。 “從現在開始,”他的聲音像冰冷的鐵一樣既冷且硬,“你會和我同生共死。我活著,你活著;我死了,你才能死?!?/br> 艾絲黛拉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句話的真實含義——從今天起,她將擁有神的壽命。 雖然壽命太長有點兒無聊,但總體來說是件好事。 這人為什么要用一副陰沉可怕的口吻說出來? “聽不懂么?!彼叩剿拿媲?,長長的手指穿過她光艷的黑發(fā),然后猛地收緊,抓起她的頭發(fā),迫使她抬頭看向他的眼睛,“那我再解釋一遍,從今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事物都無法傷害你。哪怕你走進火里,跳進水里,用刀子刺穿自己的心臟,也無濟于事?!?/br> “……”艾絲黛拉想了想說,“謝謝?” 她不知道怎么理解這番話,想來想去,只想到了一個解釋:他可能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意,卻不知道怎么跟她和解,于是說出了這番看似躁戾實則討好的話語。 別扭的小狗。 想到這里,她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真摯的微笑,反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別再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