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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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摩司的想法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刻薄尖銳過——洛伊爾的確是一頭“單純”的畜生。他非常期待看見,她知道這頭“單純”的畜生正在謀劃什么時的表情。 他想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徹底地獨占她。 為了實現(xiàn)這個欲望,他冷酷而急切地吞噬了上萬人的惡念。 她所認(rèn)為的單純的小蛇,根本不單純,而是一頭混雜著各種欲望的怪物。 阿摩司淡淡一笑,不知道她發(fā)現(xiàn)這頭怪物與他一樣卑劣下賤時,還會不會對他百般包容。 他抬起手,撤走了對洛伊爾的禁錮,平靜地對著艾絲黛拉微微一躬身子,不冷不熱地說道:“如陛下所愿,洛伊爾隨你怎么處置。必須提醒陛下一點的是,我和你單純的小蛇始終有一絲斬不斷的聯(lián)系。假如陛下一定要留下他,就必須接受我的存在?!?/br> 艾絲黛拉饒有興味地挑起眉梢。 與此同時,幾乎是禁錮被撤走的一瞬間,洛伊爾就想對阿摩司發(fā)起進(jìn)攻。 只見巨蟒閃電般滑到艾絲黛拉的身前,猛地張開血紅色的上下顎,對阿摩司發(fā)出威脅似的氣聲,示意他離艾絲黛拉遠(yuǎn)一些。 感官被解禁的那一刻,他從阿摩司的身上聞到了極其濃重的艾絲黛拉的氣味。這個發(fā)現(xiàn)令他焦躁不安極了,粗壯的蛇尾緊繃著搖來擺去,墻壁、地面和天花板都被他弄得一陣晃動。 阿摩司冷漠地直盯著洛伊爾,不覺得他哪里單純,只覺得他是真的愚蠢。 他不想承認(rèn)這樣一頭愚笨的牲口,是從他的身體里分離出去的,但為了能留在艾絲黛拉的身邊,只能這樣說。 他閉了閉眼睛,不禁有些看不起自己。艾絲黛拉說得沒錯,他的確像一個男妓,為了把自己推銷出去,博取女客嫵媚動人地一笑,甚至不惜把自己和一頭愚昧無知的畜生綁定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無論是外貌、智慧還是身份,都比這頭畜生優(yōu)越,卻因為沒有他愚蠢、沖動、重欲,事事不論公平正義都以艾絲黛拉為先,而被他比了下去。 現(xiàn)在,他已能做到后面兩點,卻仍然因為不夠愚蠢,不夠沖動——也就是她口中的單純,而沒能博得她的歡心。 他攥緊一只手,幾乎是竭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當(dāng)著艾絲黛拉的面,冰冷輕蔑地譏諷這頭丑態(tài)畢露的巨蟒。 其實,何嘗只有洛伊爾丑態(tài)畢露? 他仿佛一個陰郁、古怪、被愛情沖昏了頭的瘋子,以冷漠譏嘲的目光,病態(tài)地嫉妒著自己的一部分。 倘若他把自己的求愛經(jīng)歷,編成一部滑稽的戲劇,哪怕日后不再是至高神使之首,靠著這部滑稽得足以轟動帝國的戲劇,也能過上富足閑適的生活。 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一個即使是他也感到不寒而栗的事實。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察覺到下墜感了。 ——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下墜,還是說,其實他已經(jīng)墮落到深淵的最深處了呢? 第49章 只要能和她一直…… 阿摩司終于準(zhǔn)備離開了。 他走出房門前,艾絲黛拉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殿下,你不能就這樣走出去,得換一件衣服。你這樣渾身是血地走出去,會把其他人嚇壞的?!?/br> “多謝陛下提醒。”他頓了頓,一臉冷漠地扯開了白色長法衣的扣子,隨手扔到一邊,繼續(xù)大步往前走去。 脫掉長法衣后,他的身上就只剩下白襯衫、黑色馬褲和長筒靴,只看背影的話,幾乎與劇院里芭蕾舞男演員沒什么區(qū)別。 他高大優(yōu)美的背影非常賞心悅目。艾絲黛拉漫不經(jīng)心地欣賞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他:“殿下?!?/br> 他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我們已經(jīng)那么熟悉了。我可以不繞彎子,對你說一些直白的話嗎?” “我的榮幸,”他平靜地回答,“陛下請說。” “你應(yīng)該知道,我來至高神殿是為了什么,”她不慌不忙地說,“也應(yīng)該知道我在謀劃什么。我不是你,不會為了愛情而做出犧牲,更何況我們之間并沒有愛情,有的不過是嘴對嘴的關(guān)系——” 他打斷了她的話:“陛下不必那么警惕。我告訴你,我愛你,并不是想用愛情打消你的野心。而且,我也沒有那么自大,認(rèn)為每個人都會像我這樣,愛上一個人,就視她為全部。” “好吧,那我就有話直說了?!卑z黛拉絲毫不介意他粗暴無禮的態(tài)度,反而覺得很有趣,一個冷靜、理性、自制的人,居然會因為她而變得這樣失態(tài),“我正在查神殿收入異常的事情。本想私底下慢慢調(diào)查,但畢竟我權(quán)力有限,這么慢慢調(diào)查下去,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水落石出。” 她歪了歪頭,毫無窘態(tài)地說道,“我希望殿下直接給我調(diào)查此事的權(quán)力?!?/br> 阿摩司轉(zhuǎn)過身,看向艾絲黛拉:“假如我沒有向陛下示愛,陛下會怎么調(diào)查此事呢?” “會麻煩一點兒,但也麻煩不到哪兒去。”她的唇角浮現(xiàn)出勝券在握的微笑,“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喜歡利用別人,而且喜歡走捷徑。就像你說的,整個世界在我的眼中都是一盤象棋,我擺弄棋子不會有任何羞慚之心?!?/br> 他平淡地說道:“陛下剛才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證明了這句話。” “我在裁判所的牢房里認(rèn)識了一個女人,她是天生的交際花,相當(dāng)會賣弄風(fēng)情,任何男人只要看她一眼,就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本想讓她一邊在劇院里物色道貌岸然的教士,一邊用劇院掙來的錢經(jīng)商開店,等著神殿的人上門收稅,再找出捐贈的貓膩……但這種辦法,顯然太慢太笨了,不是嗎?” 阿摩司沒什么語氣地說:“不錯,你已經(jīng)找到了更好的辦法。畢竟,你那位天生的交際花,再怎么物色道貌岸然的教士,也不會物色到比我更道貌岸然的了?!?/br> “那殿下會幫我嗎?” “當(dāng)然,”阿摩司對她微微欠身,冷冷地說道,“我對陛下有求必應(yīng)。陛下不是說了么,你說什么,你那條小蛇就會做什么。我如果做不到這點,豈不是會被一條只會像貓哈氣的畜生比下去?!?/br> 艾絲黛拉有些奇怪:“你和洛伊爾不是一體的嗎?為什么那么敵視對方?” “因為我們都想除掉對方,”他將視線移到別處,漠然地答道,“然后,獨占你。” 艾絲黛拉眨了一下眼睫毛。 她走到阿摩司的面前,用兩只手撫上他冷峻分明的面頰,柔聲說道:“不要這樣,殿下。你放心,我會掌握分寸的,不會利用你對我的愛,去讓你做一些大jian大惡的事情。神殿的收入異常,查明真相,公之于眾,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你不用這樣嫌惡自己。我們畢竟曾經(jīng)是青梅竹馬,看見你這樣,我也很難受?!?/br> 再沒有比這更虛偽的謊言。 阿摩司卻被如此拙劣的謊言安撫了下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連聽見她動聽的謊言,都覺得是一種恩賜。 至少她還愿意對他說動聽的謊話。 他再一次想起參孫。 他現(xiàn)在就是深陷于欲望泥沼的參孫,即使知道達(dá)麗拉——一個魔鬼般邪惡美麗、貪圖享樂的女人,極有可能被敵人收買,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套出他的秘密,然后置他于死地,但看著她蕩漾著柔情的雙眼,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說出了一切,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他與參孫唯一的區(qū)別是——參孫說出力量的秘密時,并不知道自己將墮入黑暗的深淵;而他明知會被她利用、愚弄、cao縱,甚至到了必要時,會被她毫不留情地拋棄,卻仍然朝那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深淵走了過去,并在心中許愿這深淵永無止境——只要能和她一直糾纏下去。 阿摩司握住了她的手。 他什么都沒有說,沒再像受了刺激的瘋子那樣,滿眼都是陰郁、譏嘲、嫉妒的神色,漸漸恢復(fù)了以前超然的平和的態(tài)度。 他的態(tài)度平和了,眼中的欲望卻仍然滯重,而且一點兒也看不出他有使這欲望消失的打算。 他閉上眼,側(cè)過頭,吻了吻她的手心,又吻了吻她的手背,然后一言不發(fā),再次對她微微一欠身,轉(zhuǎn)身離開了。 作為至高神使之首,他應(yīng)該從未吻過女人的手,但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卻比那些經(jīng)常吻女人的紳士要高雅太多,不帶一絲一毫輕浮的下流。僅憑這個高雅而克制的吻手禮,完全想不到不久前他還曾為她一個動作而神魂顛倒。 艾絲黛拉覺得他有些可憐,很想可憐他。但她醞釀了好一會兒,都沒能醞釀出可憐的情緒,也就作罷了。 她想起阿摩司隨手扔在一邊的衣服,剛要撿起來,找個地方燒掉,就看見洛伊爾已經(jīng)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用尖利的牙齒將那件長法衣撕碎了。 “……” 確實有點兒像貓。 在阿摩司的協(xié)助下,艾絲黛拉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地調(diào)查神殿的收入,而且不用擔(dān)心蛻皮期的洛伊爾被人發(fā)現(xiàn)。 自從那天起,阿摩司每天都會過來一趟,把艾絲黛拉點名需要的卷宗交給她,然后站在一邊,冷眼旁觀那頭丑陋的畜生安靜地把頭放在她的腿上。 完全進(jìn)入蛻皮期后,洛伊爾不僅徹底失去了意識,動作也變得極為緩慢,只有在阿摩司進(jìn)來時,他才會輕輕地一抬頭,似乎在警示艾絲黛拉來了一個危險的人物,直到艾絲黛拉把手放在他的頭上,他才會把身子俯下去。 每次看見他的蛇頭與艾絲黛拉的腿,僅有一層布料之隔時,阿摩司都想借用神力,變幻出黑色的荊棘,自上而下地刺穿那只丑陋的蛇頭,讓他的鮮血流滿她雪白的腳趾。 但想到還要利用這頭畜生接近艾絲黛拉,他才勉強(qiáng)將冰冷而洶涌的殺欲壓抑下去。 轉(zhuǎn)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離洛伊爾蛻皮的時間越來越近。 這天,阿摩司正在主祭壇批閱公文。 今年遺贈財產(chǎn)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比去年變得更多了。不光富人爭先恐后地向神殿捐贈錢財、土地,窮人也絞盡腦汁地從身上刮出一個又一個的銅板,扔進(jìn)神殿的奉獻(xiàn)箱里。 假如是以往,阿摩司根本不會多看一眼這些公文。 他知道那些“捐贈”是怎么回事,但這是屬于世俗的事務(wù)。他的權(quán)力是超世俗的,去管這些事就是逾矩,極有可能被神懲罰,世俗的秩序也可能因他的干涉而發(fā)生改變。 但想到艾絲黛拉的囑咐,他的手指在這些公文上停頓了一下,仍是把有關(guān)于“捐贈”的文書抽了出來,放在一邊。 他想,也許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到那種超脫世俗的狀態(tài)了。 阿摩司正要繼續(xù)批閱公文。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有十根柔軟的手指撫上了他的臉龐。 那十根手指從他的臉龐,撫到脖頸、喉結(jié)、肩膀,然后是胸膛。 他的周圍卻沒有任何人。 阿摩司閉了閉眼,緩緩攥緊一只手。 他根本不需要看見這十根手指的主人,就知道這雙手是艾絲黛拉的。 ——洛伊爾蛻皮了,她在幫他蛻皮。 而他不知為什么,冷不防連接上了洛伊爾的感官,感受到了那頭畜生所能感到的一切。 第50章 一個罪惡的、黏…… 與此同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阿摩司頓了很久,才開口問道:“誰?!?/br> “是我,殿下。您現(xiàn)在忙嗎?”助手的聲音。 “不忙?!?/br> 說話的時候,那十根柔軟、罪惡、殘忍的手指已經(jīng)摸索到了他的后背。 他攥著羽毛筆,背部的肌rou不自覺地緊繃了一下。 阿摩司不明白,只是蛻個皮而已,蛇類每年都會蛻好幾次皮,她為什么要如此輕柔地對待那頭畜生。 助手推開門,就看見阿摩司紋絲不動、幾近凝固的側(cè)影。 助手從來沒有見過阿摩司露出這樣冷漠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阿摩司殿下盡管性情冷淡,自持自重,卻絕不會時時刻刻都把冷淡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