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野玫瑰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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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團的反應,跟之前的他何其相似! 這時候,他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為接下來的公開審理感到萬分焦急,恨不得舀一勺銀湯罐里的熱湯,潑到那些自視甚高的智囊的頭上,讓他們收起臉上的蔑笑,認真地研究艾絲黛拉的一言一行。 另一個他則感到了一種古怪的寬慰——原來男人都容易犯輕視女人的錯誤,他之前只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壓根兒用不著這么羞恥和憤怒。 最后,還是站在一旁的助手看不下去了,走上來,低聲提醒智囊團:“諸位,神使閣下是認真的。請諸位仔細閱讀手邊的言行記錄。這女孩真的不簡單,我們在她的手上栽三次跟頭了?!?/br> 神使深深地看了助手一眼?!拔覀儭边@個詞用得妙啊,深得他心。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助手原來可以這么機靈。 一個年輕男子打開記錄,看了又看,驚訝地說道:“可這些記錄……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助手點點頭說道:“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你們不知道,這女孩原本不用被捕,是她以非常詭異而可怕的手段算計了神使閣下,借神使閣下的手,把自己送進了牢房里……” 助手一口氣把艾絲黛拉的光輝事跡說了出來。 比如,她是如何在短短兩天內,在新來的神女中出名;又是如何讓兩個資歷深厚的嬤嬤,先后在神使的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引起神使對她的興趣;接著,又是如何脅迫神使公開審理司鐸一案,借神使的手,把自己送進了牢房里,并且在牢房里,不費吹灰之力地躲過了他們安排的三次刺殺。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放下手上的餐刀和餐叉,不敢置信地看著手邊的記錄,心智可怕到這種程度的女孩……還算是女孩嗎? 神使看著智囊團驚疑不定的表情,對助手的才干愈發(fā)滿意。 他太欣賞助手了。這么恥辱的一件事,從助手的口中說出來,居然可以變得這么平淡,這么自然,好像他被艾絲黛拉算計得狼狽不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根本不用那么驚慌失措,倍感受辱。 他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助手有這樣顛倒黑白的才能呢? 神使想多了,助手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畢竟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艾絲黛拉無論是心智、城府,還是手段,都遠遠超過神使。神使被這樣的對手碾壓,當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感到恥辱。 神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比不過艾絲黛拉的事實,胃口大開地吃了不少主菜。 一個蓄著唇髭的男人反復看了好幾遍手邊的記錄,一臉慎重地開口道:“閣下,這女孩的確非常詭異……但好在當?shù)厝硕颊J為弗萊徹司鐸德高望重,不少信徒都曾在他的引導下目睹神跡。不管他有沒有殺死那些女孩,一個能得到神眷的人,能壞到哪兒去呢?我認為,您只需要在法庭上,不停地強調司鐸的德行多么高尚就行了,剩下的話,圍觀的民眾會幫您說完的。” 另一個男人也冷靜地說道:“我記得王都的戴維斯夫人1,曾預言了約翰二世的死亡。然后,她就被王都的裁判官以叛國罪關進了瘋人院……這女孩的確很聰明,但是,那又怎樣呢?只要人們不相信她說出的每一個字,她再聰明也無計可施?!?/br> “是啊,神使閣下還是太仁慈了,居然真的愿意把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當成平等的對手去看待?!?/br> 這句話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神使也在這樣的溢美之詞里困惑起來。 難道真的是他太把艾絲黛拉當回事了嗎? 的確,艾絲黛拉再怎么聰明,也沒辦法突破性別的桎梏和偏見,讓人們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一邊是德高望重、備受愛戴的司鐸,一邊是心狠手辣、妖言惑眾的少女。 人們自然更傾向于相信司鐸。 司鐸既是可靠的男人,又是神明的使者。 而艾絲黛拉呢? 她除了一副詭異的頭腦,和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巴,什么都不是。 她的智慧再可怕,城府再深沉,手段再高明,人們不相信她說的話,難道她還能當眾用巫術迷惑人心不成? 她要是敢當眾使用巫術,連公開審理都不用了,他們直接就可以把她綁到火刑架上去。 要不怎么說,這幫人是他的智囊團呢? 三言兩語就讓他心頭的重壓消失了,真是沒白養(yǎng)這幫人! 神使呼出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葡萄酒。隨著酒液從喉嚨潤澤至胃部,他混亂的心跳總算恢復了平穩(wěn),不停抽搐的眼皮也平靜下來,對明天的公開審理充滿了信心。 神使開始進餐,助手就不用在旁邊待命了。 不知為什么,助手總覺得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確實,艾絲黛拉女子的身份,會讓她在公開審理時受到諸多限制;但同樣的,女子的身份也會讓她在牢房里受到諸多限制,問題是她受到限制了嗎?她簡直混得風生水起??! 助手看著神使信心十足的臉龐,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打擾神使的好興致。 反正神使已經連續(xù)失敗三次了……再失敗一次,也無所謂吧? 與此同時,艾絲黛拉結束了一天的苦差事,終于可以躺下來休息一會兒。 她扯下粗辮子的發(fā)繩,用手指梳了梳有些蓬亂的頭發(fā),以一個柔美而放松的姿勢躺在了床上。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身下隱藏著一條噩夢般粗壯的巨蟒。 那條巨蟒絲毫沒有因她的動作而被驚動,無聲無息地裹纏住她兩條蜷曲的腿,蛇信子不經意般碰了一下她微微弓起的足背,似乎在試探能不能一口咬下去。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對這樣的場景感到毛骨悚然。 艾絲黛拉卻早已習慣和她的小蛇這樣親密。 她眼睛都沒有睜開,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蛇頭,腳趾頭從蛇喙的邊緣滑了過去。 “乖一點兒?!彼唤浶牡爻獾?。 西西娜不知道洛伊爾并不是真正的巨蟒,差點被這一幕嚇得心臟驟停。 據(jù)說蛇對會動的東西特別敏感……艾絲黛拉這么做,就不怕她的“小蛇”猛地張開血盆大口,把她的腳趾頭咬下來嗎? 只能說,果然不是誰都能駕馭這條“小蛇”的。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艾絲黛拉一樣,給予它全心全意的信任。 普通人就算再信任一條巨蟒,也會和它保持一定的距離。 艾絲黛拉卻像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般,她甚至熱衷于跟巨蟒親近,就像一些愛貓狗愛到如癡如狂的女士,熱衷于親吻她們的貓狗一樣。 不過,被訓斥以后,巨蟒就不再用蛇信子試探地觸碰她,薄膜包裹了一下紫藍色的蛇瞳,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她的腳底。 西西娜感嘆著一人一蛇的關系,走向艾絲黛拉的床邊。她不敢走得太近,那條巨蟒會吐著蛇信子,用一種平靜但令人恐懼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明天的公開審理……你有信心嗎?”西西娜問道,“需不需要我?guī)褪裁疵???/br> “當然有信心?!卑z黛拉閉著眼睛,輕聲漫語地說道,“至于幫忙,假如我需要你的幫忙,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么幫我?!?/br> “不用提前告訴我?”西西娜愕然問道。 艾絲黛拉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一個玩味的微笑:“因為你能否幫忙,取決于我的對手多蠢。作為一個聰明人,我還是希望對手聰明一些。” 西西娜:“……”雖然她還是不知道艾絲黛拉需要她幫什么,但總覺得這句話很損,非常損。 那她就衷心地祝愿,艾絲黛拉的對手能聰明一點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改編自《女權主義簡史》埃莉諾戴維斯夫人因被控“(全然不顧自己的性別)竟不自量力地……不僅解釋《圣經》……還要當女預言家”而在高等宗教事務法院受審,被處以罰金并被關入精神病院。 第25章 他手持著秩序之…… 第二天,幾乎整個教區(qū)的民眾都知道,中午將有一場正義對抗邪惡的公開審理。 正義的一方,當然是教區(qū)神使一方,他們要當著所有民眾的面,審理殺害弗萊徹司鐸的兇手。 更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殺死弗萊徹司鐸的,居然是一個看似無害的女孩。 據(jù)說,她原本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孩,在馬路上失魂落魄地徘徊,差點被馬車撞死,是弗萊徹司鐸好心地收留了她,還給了她一個光明的未來,把她推薦到教區(qū)神殿當神女。 她卻像咬死農夫的蛇一樣,狠毒而不知回報,殘忍地殺害了德高望重的弗萊徹司鐸。 假如不對這種人施以嚴懲的話,還有人敢像弗萊徹司鐸一樣,不求回報地做好事嗎? 這女孩不僅殺死了弗萊徹司鐸,還殺死了千千萬萬打算像弗萊徹司鐸一樣行善的好人。 像這樣敗壞社會風氣的毒蛇,火刑根本不足以泄憤,應該把她關進鐵處女的刑具里,用尖銳的鋼針刺穿她滿是毒液的內臟,讓她在死亡的邊緣奄奄一息地懺悔犯下的過錯。 神使真的太公正了,也太善良了,居然愿意給一條毒蛇當庭說話的機會。 在這樣一邊倒的氛圍里,神使越發(fā)冷靜從容,信心十足。 他張開雙臂,在仆從的服侍下,穿上深紫色的綢緞衣袍,系上金黃色的圣帶,當象征著榮耀和權力的寶石戒指戴上無名指時,他徹底鎮(zhèn)定了下來,恢復了從前雍容華貴的氣度。 神使一邊理著衣領,一邊對助手自嘲道:“民眾的眼睛比我的雪亮多了。我要是早點兒聽見民眾的聲音,就不至于那么手足無措了。我真的老了。年輕的我可不會被一個小女孩嚇成這樣。” 助手皺了一下眉毛,忍不住說道:“閣下,請原諒我想說一些不動聽的話。我感覺民間的輿論不太正常,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導……我們都不知道艾絲黛拉原本是個無家可歸的女孩,差點被馬車撞死,才被司鐸收留。既然我們都不知道,那這消息是怎么傳到民間的呢?有沒有可能是……” 神使看了助手一眼,冷漠地叫出了他的教名:“戴恩,你知道么,你這個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你被那個小姑娘收買了。” 戴恩一愣:“收買?我沒有……閣下,請相信我的忠誠,我是真心在為您謀算?!?/br> 神使冷笑一聲:“是嗎?那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忠心呢?要是我沒有把這事告訴智囊團,可能現(xiàn)在還處于緊張不安的情緒中。我仔細想了一下,這不安的情緒,幾乎都是你灌輸給我的。我讓你想辦法刺殺艾絲黛拉,你卻連續(xù)失敗了三次,然后巧妙地把這三次失敗,轉嫁到了我的身上?!?/br> “現(xiàn)在,我即將走上審判席,你卻告訴我,艾絲黛拉有可能掌控了民間的輿論,再一次試圖向我灌輸不安的情緒。” 神使轉過身,用力掐住了戴恩的脖子,“親愛的助手,在你的眼里,我就這么愚笨嗎?艾絲黛拉在牢房里,請問她是怎么隔空引導民間的輿論?她告訴民眾,弗萊徹對她有救命之恩,對她有什么好處?你是我一手提拔的屬下,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就在昨天,我還在想,要不要提拔你當主教。你傷透了我的心,戴恩。” 戴恩被神使說蒙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握住神使的手腕,蒼白無力地解釋道:“閣下,我真的沒有背叛您……我只是想要提醒您,那女孩有多詭異……請您相信我!我至始至終都是效忠您的啊!” “夠了。”神使厭煩地一甩手,“我不想再聽一個叛徒說話。等我料理完你的主人,就回來料理你?!?/br> 戴恩完全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演變成這樣。 他跪倒在地上,雙手交疊,額頭重重地抵在手背上,做出禱告的姿態(tài),希望神能告訴他答案。 他雖然不贊同神使的觀點和作風,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神使。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始終記得自己是被誰提拔上來的。 神使卻蠻橫無理地給他扣上了背叛的罪名。 對于一個忠誠的屬下來說,再沒有什么比“背叛”的指控更嚴重了。 老天??! 戴恩疲倦地想,他早該料到這個結局的。這些年,神使在神殿奢侈安逸的氣氛下,變得越來越昏庸無能,剛愎自用。他效忠這樣一個人,早該料到這個下場的。 他當然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也知道在神使信心十足的時候,最好不要潑冷水。 可是,外面的風向太古怪了。 弗萊徹是邊境小鎮(zhèn)的司鐸,那個小鎮(zhèn)離教區(qū)神殿有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德高望重的名頭卻穿越了四個小時的距離,響徹在教區(qū)裁判所附近……這怎么可能? 作為神使的助手,他非常清楚,神使并沒有下達宣揚弗萊徹司鐸名聲的命令。他們打算上了法庭后,再對著民眾念出弗萊徹司鐸近幾年的善行。 這么明顯的不對勁……為什么神使看不出來? 就因為艾絲黛拉是一個女孩,他就這樣輕視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