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安排，跟車牌限行似的。”秋云說。

    “什么？”

    “我說挺合理，”秋雨指了指臺上的人，“你都認(rèn)識嗎？”

    梁禾看了陣，搖頭，“眼生。我上大學(xué)時候來得多，上研了課程緊，還得看著你們，也沒太多時間。這里總有人來有人去，新面孔很多的?！?/br>
    秋云用一副“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的眼神看著他。

    梁禾不以為意地笑笑，往后坐了坐，手臂攤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很放松，很隨意。

    “你怎么會喜歡搖滾？”他又問。

    “我？……我其實不喜歡搖滾?！?/br>
    “那天我問你，你不說……”

    “我隨意講的?！鼻镌仆铝送律囝^，“搖滾太吵了，長時間聽心臟受不了?！?/br>
    梁禾一愣，瞧見秋云的神色，笑得有些無奈。

    “那你喜歡什么？”梁禾問。

    “民謠和通俗都還行。經(jīng)典老歌都可以?！?/br>
    “比如？”

    秋云很認(rèn)真的想了想，搜尋到一首很經(jīng)典的歌曲，印象中很老了：“齊秦的《大約在冬季》?！?/br>
    梁禾啞然失笑：“去年才出的新歌，對你來說就是經(jīng)典老歌了？”

    秋云咋舌，這是才出的歌？她果然不適合與年代相關(guān)的話題，趕緊岔開：“這里是不是會聽到很多新歌？比如你上次唱的那首《夜半小夜曲》？”

    “是的。看見后面那幾桌了嗎？那邊是個跳蚤市場，舊的、新的磁帶，都在那邊交易。我那盤磁帶就是在這里買的。”

    秋云朝后看去，果然那邊聚集了不少人，影影綽綽，男男女女都有。

    “你說的今天要辦的事，就是晚上來看這個嗎？”秋云又問。

    “算是吧?！绷汉逃行┞唤?jīng)心。

    這時，李濤拿來了兩瓶健力寶。

    梁禾“茲拉”一聲拉開一瓶，遞給秋云：“嘗嘗？”

    秋云不再拒絕，接過來，在手里轉(zhuǎn)了一圈，頭一仰，嘗了一口——甜甜的，沒有冰凍，但冬天里飲料自然就是涼的，有點像美年達(dá)，但比那個更刺激味蕾。

    她“嘖”了一聲，縮了下脖子。

    梁禾和李濤見狀都笑了。

    “不過如此?！鼻镌圃u價。

    李濤說：“看來是個見過世面的meimei。自我介紹一下，李濤，B大化學(xué)系的?！?/br>
    “你好。我叫邱曉云，美院油畫系的?！鼻镌埔泊蠓降淖晕医榻B。

    “幸會幸會，”李濤說道，又問梁禾，“今天夏蘭沒來？前兩天她們學(xué)院晚會你去了嗎？我被逮住沒去成。我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br>
    “沒去，沒來。”梁禾簡單一句帶過。

    秋云微微訝異，轉(zhuǎn)頭看到梁禾的側(cè)顏在閃爍的燈光和喧鬧的音樂下，有些不真實。

    “也是，她喜歡民謠的。”李濤說，“對了，上次你說的那把吉他，老劉做好了?！?/br>
    “是嗎？”梁禾眼神一亮，轉(zhuǎn)頭跟秋云說，“你等我一下?！闭f罷，往后面一扇門走去。

    此時中場休息，臺上無人歌唱，臺邊有人準(zhǔn)備樂器，調(diào)音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地傳來。

    秋云問李濤：“陸夏蘭也經(jīng)常來嗎？”

    “你認(rèn)識陸夏蘭？”李濤挑眉。

    “認(rèn)識。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鼻镌埔矝]撒謊。

    “她常和梁禾一起來。不過民謠的時間段多。最開始是梁禾發(fā)現(xiàn)的這里，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帶了好幾個朋友來。美院和B大的學(xué)生都是這里的?？??！?/br>
    “哦?！鼻镌泼蛄艘豢诮×殹：芴?，甜得刺激牙齦。

    “梁老師很喜歡吉他嗎？”不多時，秋云見梁禾拿著一把新吉他，遠(yuǎn)遠(yuǎn)朝這邊走來。

    “你不知道？”李濤睜大眼睛，就算燈光昏暗，也能清晰看到他眼里的吃驚，“他是你們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吉他社的創(chuàng)始人，你不知道？”

    “我今年剛剛大一，我上學(xué)他就畢業(yè)了?！鼻镌葡肫鹇?lián)歡晚會上的梁禾——鎮(zhèn)定自若，寵辱不驚，原來如此。

    “等等……”李濤眼睛睜得更大了，“你叫他什么，梁老師？——你今年幾歲？”

    “十八?！?/br>
    話音剛落，梁禾拉開椅子落坐。

    李濤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梁禾的表情更有深意了。

    第28章

    秋云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推開鳳凰街89號，推開邱正宏的正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忽然，外面響起了令人心曠神怡的吉他聲。她邁出房門，看見天光大勝的院子里，梁禾穿著白色的襯衣，坐在椅子上彈吉他，見秋云出來，他很溫柔地笑：“你來了?！?/br>
    秋云款款朝他走去，心里泛著健力寶一般的甜蜜。可剛剛走了一步，忽然天旋地轉(zhuǎn)，她的腳下土地開始塌陷，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吸引進(jìn)去。天光消失了，梁禾消失了，秋云的周圍是黑黑的一片。她漂浮在黑洞一樣的空間。

    頭頂上出現(xiàn)了司馬峰的樣子，他說：“秋云啊，你去哪里了啊……都不來看看爸爸嗎？”秋云心驚，大喊：“爸爸！”可畫面一下消失了，司馬峰變成了陳麗萍。陳麗萍抱著個還在哭啼的嬰兒，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男子，對秋云哭：“小云，這輩子你就別回來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下輩子當(dāng)牛做馬來還你……”秋云還未來及反應(yīng)，畫面又變成了吳柳，她尖嘴猴腮，滿眼血絲，叉腰大罵：“秋云你這個不要臉的□□，在2018年拐了我的男人，回到三十年前也不放過他嗎？……老子恨不得殺了你……”話還沒完，數(shù)不清的菜刀和箭雨朝她飛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