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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滿道:“大師兄不去,你去嗎?賀師兄你比不過簡師兄就算了,還要拉著我們陪葬嗎?” “對啊,想死不要拉上我們啊?!?/br> “這里就簡師兄修為最高,他不去誰去?” 賀執(zhí)額角青筋直跳,“我去?我去你奶奶的!” 嘖,陸允昭抱著手臂在后面看著,賀執(zhí)吵架真的不行啊。 殘魂問道:“你不去幫忙嗎?” 陸允昭道:“幫什么,簡無書就能搞定的事情,我出手,怕別人不起疑嗎?” 從來廢物的合歡弟子突然有了至純之心,害怕別人不知道她換了個芯子?她還想不想繼續(xù)刷好感了? “也是,”殘魂道,“不過你確定簡無書可以搞定?” 陸允昭反問:“為什么不能?他不是天生道心,風光霽月嗎?難道還不是至純至善之人?” 他應該可以搞定吧。 正想著,簡無書已經來到祭臺,他抬手,指尖在空中劃過,金色的符咒驟然成型。 最后結筆,咬破舌尖,以精血封靈。 眾人斂神屏息,都看著那符咒飛到祭臺之上。 金光在接觸到祭臺的瞬間隱沒。 這是……成功了? 下一瞬,整個地下宮殿發(fā)出劇烈震動,玄頂的黑磚接二連三往下砸落,地面崩裂巨大缺口,無數邪靈奔涌而出。 不知是誰叫了一句,“大師兄、大師兄失敗了,快跑啊?。?!” 尖叫之中帶著死亡壓頂的致命恐懼,一石激起千層浪,所以弟子立刻拔腿就跑,連滾帶爬地往出口擠去。 “怎么回事?”賀執(zhí)在人流中勉強站穩(wěn),他扭頭看去,簡無書不知何時,已經伸手握在了那把邪劍上。 “喂!別碰……”喊話被轟隆巨石聲淹沒,賀執(zhí)幾只手推擠開去,瞬間便被掉落的石板掩埋。 “媽的,一群垃圾?!标懺收验W躲這不斷下落的石塊,看到那些人竟然沒有一個想到簡無書的。 有事大師兄,大難各自飛。 都是些什么混蛋! 殘魂說道:“神器也算是對新弟子的考核,放大內心情緒之后,第一時間想到自己也很正常嘛?!?/br> “那封印邪劍的時候他們怎么不想到自己呢?”陸允昭反問,“若是他們心中存著一點善念,為什么這點善念沒有被放大?” 殘魂沒說話,因為陸允昭說的是對的。 會這樣,只能說明他們心中,根本沒想過救人。 陸允昭飛身躍起,跳上飛落的石塊,幾個起落便落在祭臺之上。 簡無書周身已經染上了黑色邪氣,茶色的眼眸通紅一片,布滿了赤紅血絲。 他袖口的系帶不知何時被劍氣砍落,張揚的衣袖被撩起,霜白的手腕內側儼然是一道血紅的紋路。 這是、邪念入體,魔怔了?這花紋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先拉出來再說。 陸允昭二指抵上他的眉心,注入一道冰藍色靈力。 金色符咒注入祭壇之后,簡無書便看到眼前一片濃烈的黑暗向他襲來。 滔天的邪氣將他困住,他無處躲避,只能清醒地陷入這片黑色的泥沼。 四周落石聲傳來,他、失敗了? 困惑、不解,還有陌生的痛苦鉆入他的腦海。 一道尖銳又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你看看,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要保護的人,你看看,誰想留下來幫你?” 這聲音像是砂石劃在銳物之上,讓他無暇思考。 與此同時,石室中發(fā)生的一切,立體地懷繞在他周身,他即使閉上眼睛,也能看到那些昔日的同門凄慘地跑向出口,甚至為了早一些出去大打出手。 有人想到他嗎?沒有。 “你看看,值得嗎?”那聲音繼續(xù)說。 值得嗎? 可他從未想過要有誰來幫他。這便是他選的道,為什么不值得? 那聲音笑得更叫瘆人了,“是你選的道,還是別人要的道成了你的道?從小到大,有誰真正考慮過你?不信你再看看——” 模糊而遙遠的聲音傳來,有男有女,但一字一句,都分外沉重,像是用小刀一刀一刀,鐫刻在了他記憶里—— “練劍。” “你只需要做蓬萊的少主,需要什么感情?” “無書啊,你要做世家弟子的典范?!?/br> “母親,父親。”簡無書雙目赤紅,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暗無天日的暈眩使他身心搖晃。 “看吧,沒有人喜歡你,沒有人愛你,他們愛的,依賴的,只是身為工具的你。來我這邊吧,殺了他們。把辜負你的,全都殺了?!蹦锹曇粽T哄道。 他抬起了手,握上了劍柄,帶著無邊絕望的血煞之力瞬間涌入他的體內。 殺了他們嗎? 天生道心,不會愛人,也不會被愛,只是一個不會擁有更多情緒的兵器。 是黑是白,他歸往哪邊,于他而言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既然隨時可以被拋棄,那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守著那些沒用的教條呢? 對啊,殺了他們。 “師兄……”無邊的黑暗中突然飄下幾只細小的雪花,少女清脆的聲音珠玉般,落在無邊黑暗之中。 誰在叫他? 他四下去尋,寒風卷著冰冷的霜雪落在他肩頭,他伸手接住一片,仿佛來自萬年之前的寒氣,順著毛孔往筋脈蔓延,一瞬間就像要把他的手指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