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青絲玉面
“那是誰打的他?你們是干什么的?去抓人啊,去破案??!”于玉香步步緊逼,尖銳的嗓音充斥整個派出所。 “是,是,去破案,抓人?!庇诟缈谥袘?yīng)著,連對著同事使眼色。那警察只好出去了。 于哥慢慢地走過來,輕聲道:“那個什么……別看臉腫了,其實幾天就好……” “啪!”于哥話沒說完,先挨了自己meimei一巴掌。 于玉香鳳目含威,怒道:“你自己的臉怎么不腫?!” 于哥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為了這個少年的傷勢“賞”了他一巴掌,心中又是火大又是委屈,卻無處發(fā)泄,心道:“我這親愛的meimei這是怎么了?平常一直很溫柔。就算這買房子受傷了,她干嘛那么著急,連自己的哥哥都敢打!難道是……”于哥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是心中卻很不是滋味:我之前訓(xùn)練時,與歹徒搏斗時,受傷了,你都沒有這樣關(guān)心過,現(xiàn)在為了這個小子卻…… 于玉香卻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哥哥的感受,她一心只在周修常慘不忍睹的臉龐上,想到昨天下午時,這個站在花園里、沐浴在陽光下的美少年如今被人欺負(fù)成了這副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愛惜又是氣憤又是著急,恨不能當(dāng)場把周修常抱進(jìn)懷中好好撫慰一番。 她再次扭過頭,冷著面孔對著于哥呵斥道:“你是不是沒長眼睛啊?沒有看見人家受傷了是不是?不會打電話叫救護(hù)車嗎?” 于哥辯解道:“可是他就受了點皮rou之……” 于玉香嬌嫩的嗓音怒吼起來:“你還是不是我哥哥!聽不聽我的話?萬一人家受了內(nèi)傷呢?你是醫(yī)生嗎?能看出來嗎?” 向哥哥撒完火,冷面如霜的于玉香轉(zhuǎn)頭看向周修常時便立即溫柔無限、柔聲柔氣:“不要緊,不管是誰打的,我都讓我哥哥給你報仇?!?/br> 于哥聽了,也是無奈,損我一通不說,最后臟活我還得辦了,我這當(dāng)哥哥的簡直成了你的工具嘛!但是想是這樣想,事情還得去辦,他只好拿起電話,用內(nèi)線撥打醫(yī)院急診室的電話。 周修常見于玉香一進(jìn)派出所便蹲在自己身旁噓寒問暖,哪怕把自己扶到椅子上時,她也不坐著,而是蹲在周修常身邊殷殷切切。一道清淚劃過吹彈可破的俏臉,一雙關(guān)切而哀怨的盈盈淚目中倒映著自己受傷的面孔。鼻端里全是于玉香身上的芳香,她的一雙素手更是輕柔至極地?fù)崦拿骖a,柔情之至好像讓周修常躺在春花嫩蕊之上,又似在暖意洋洋的春江里漂浮,之前的疼痛早已經(jīng)換成了說不出的受用。 同性之間的等級差距往往是在異性的態(tài)度中體現(xiàn)出來的。此刻于玉香對周修常百般關(guān)心,卻對自己哥哥不理不睬,于是在無形之間,周修常的身份便比于哥高出太多,一種不期而獲的優(yōu)越感便在周修常心里油然而生。他看了一眼于哥,只見被漂亮meimei冷落的于哥正氣哼哼地盯著墻上的某一個點,好像要把一整面墻瞪塌一樣,顯然是對他羨慕嫉妒恨。 周修常對于玉香輕聲笑道:“這么晚了,很抱歉打擾你,真是辛苦你了?!?/br> 于玉香聽了,好像是受寵若驚一般,進(jìn)而知道周修常是在調(diào)戲自己,便故作不快地道:“怎么?我不該來么?那我現(xiàn)在就走,那你留在這兒好了?!弊焐线@么說著,一張明秀誘人的臉龐卻愈發(fā)貼近周修常。 青絲玉面,近在咫尺。周修常感受得到于玉香的一對酥胸似乎壓在了他的身上,與玉唇里吹氣如蘭的潮熱氣息一起,上下夾攻著周修常寥寥無幾的定力。 周修常笑著,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玉香jiejie,你再這樣,我就要被天下男人嫉妒死了!” 于玉香嫣然一笑,道:“是么?” 周修常道:“是……是呀?!?/br> 于玉香道:“那是為什么呢?他們嫉妒你什么?你倒是說說給我聽?!?/br> 兩人親密的喁喁細(xì)語反而被之前更加吸引于哥的注意,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是氣哼哼的,氣得肚子都大了。 周修常瞥了一眼于哥,笑道:“他們嫉妒我太帥了,吸引了天下第一美人的你。” 一句話既是自擂自夸又盛贊對方之美,輕薄幽默,讓于玉香一聲輕笑,道:“你這個樣子?太帥?一頭豬都比你好看?!?/br> 于玉香的“噗哧”一聲輕笑,讓于哥的心里實在酸得厲害,他咳嗽了一聲,道:“我說……那個……救護(hù)車來了哈!” 說完,好像是響應(yīng)他的話似的,門外果然傳來汽車剎車的聲音。這也讓周修常松口氣,這一晚上先是被馬容婷挑逗,又被于玉香撩撥,他真擔(dān)心自己會不合時宜地一瀉千里。接著,兩個醫(yī)護(hù)人員抬著擔(dān)架進(jìn)來,進(jìn)門就嚷嚷道:“人呢?” 于哥指著周修常:“就他。” 那抬擔(dān)架的人一看周修常,又不自覺地被于玉香的美貌吸引著多看了幾眼,這才又看著周修常,打量著一下,說:“就他?這也用得著叫我們跑一趟?” 于玉香冷然道:“怎么?你可知道他是誰?他是第一個全款買城中花園小區(qū)別墅的人,你們想吧?!?/br> 抬擔(dān)架的人一聽,便知道這意思是在說此人身份尊貴,他又見于玉香天香國色,自然身份也非尋常,便不再多說,招呼同伴把周修常抬上擔(dān)架。 周修常剛要說,我自己能走,卻瞥眼見于玉香關(guān)切自己的眼神,便乖乖地躺在擔(dān)架上,臉上還時不時地故意做出吃痛的表情。 抬擔(dān)架的人道:“小伙子,你這算什么呀?過幾天就好……” 于玉香打斷道:“萬一人家是內(nèi)臟受傷呢?你是x光機嗎?能透視人的身體嗎?” 抬擔(dān)架的人一聽,知道這女孩伶牙俐齒,本著事不關(guān)已的態(tài)度,不再多說,和同伴抬起來就走。 于玉香跟在后面,陪著周修常也上了救護(hù)車。 實際上,周修常只是皮rou之傷而已。在醫(yī)院用清水洗去血污,又涂抹了消腫化瘀的膏藥,他臉上的紅腫之處登時消退了不少,雖然不能立時恢復(fù)原狀,但也指日可待。只不過眼眶被人打青了,暫時還沒有消腫,看起來恰是一對熊貓眼。周修常照了照鏡子,覺得自己不用化妝就可以演鬧劇片了。 而于玉香在醫(yī)生檢查、上藥的過程中,始終關(guān)懷備至,不是拉著周修常的手,就是推開醫(yī)生,搶過膏藥,用她的柔荑之手親自給周修常的臉上涂藥。看得醫(yī)生目眩神迷而又醋意十足。 走出醫(yī)院急診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一陣秋風(fēng)怒號,讓于玉香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周修常立即脫下外套,披在于玉香身上。于玉香感激地想周修??慈?,卻故意“哼”了一聲,冷然道:“也不知道誰是病人?!?/br> 周修常也跟著“哼”了一聲,道:“也不知道剛才誰是護(hù)士。” 說著,兩人都笑了。兩人站在醫(yī)院門口,很快便打了一個車,向城中花園駛?cè)ァ?/br> 此刻,派出所里,保安小張此刻鼻青臉腫,跪在暖氣片旁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于哥求饒:“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于哥不知是生氣還是揍人時累著了,總之氣喘吁吁,道:“道歉有個屁用!你得讓我一頓頓的打,打到我舒服了為止!他媽的!竟敢消遣我!” 于哥見剛才于玉香那等關(guān)心周修常,心中實在憋了一肚子火,這時候小張便是他的出氣筒,自然不能輕易饒了。 片刻之后,派出所里再次響起了拳頭落rou與哀嚎慘叫的交響曲…… 城中花園門口,于玉香和周修常下了車,兩人一起向門口走去,沒等走幾步,一個保安便主動迎上前,點頭哈腰地道:“于姐好!這位先生好!二位晚上好!” 于玉香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 周修常下意識地把于玉香擋在身后,自己挺身在前。他看到這人正是剛才那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保安。 那保安賠笑道:“我剛才……都是張寬干的,我啥都不知道,真的。我睡著了?!?/br> 于玉香冷哼一聲,剛要說什么,周修常一舉手,把她攔住了,對保安道:“我知道。我看到你睡著了。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現(xiàn)在讓我們進(jìn)去,我讓她……”他指著于玉香,“……明天和你們領(lǐng)導(dǎo)求情,你值班期間睡著了,疏忽職守,最多懲罰你幾月工資;第二,你現(xiàn)在繼續(xù)攔著我們,我明天找施念京施總,讓他處理一下?!?/br> 那保安聽了,二話不說,趕緊讓開,讓周修常和于玉香進(jìn)入小區(qū),他卻猶自跟在后面,表衷心道:“不攔著不攔著……一定幫我求情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能讓你挨打嗎?肯定上去一腳踹飛他啊!” 周修常走了幾步,聽得不耐煩,回頭道:“跟我們干什么?告訴你,你今晚看到了什么,一律不許說出去,明天我讓你好端端地上班。否則……明白嗎?” 那保安看了看于玉香,又看了看周修常,他雖然只在城中花園門口執(zhí)勤一個月,卻也見識過了不少汽車美女,自然明白周修常的畫外之音,便把頭點得像搗蒜一樣,道:“曉得!曉得!” 周修常和于玉香這才踏進(jìn)了寂靜幽謐的小區(qū)甬路。 于玉香道:“你干嘛跟一個保安說這么多?還什么兩個選擇,是不是在開玩笑?” 周修常道:“也有開玩笑的意思。不過,玉香jiejie,別小看這些小人物,千里之堤毀于蟻xue,有時候這些小人物使壞添麻煩,很讓人頭疼,所以多說幾句話,體現(xiàn)一下尊重,讓他心存敬畏就是了?!?/br> 于玉香道:“哼!你又來勁兒了,這么讓人敬畏,怎么還被打?” 周修常嘆氣道:“唉!還不夠高度嘛。不像你,目光如炬,能看到我的偉岸?!?/br> 于玉香道:“呸呸!太不要臉了!” 殘枝碎月,兩道長長的影子挨在一起,在紛雜斑駁的落葉上逶迤拖行,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浮想和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