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rèn)識他五年多，也沒見他對誰這么溫柔過。”

    這是實話，嚴(yán)北承對別的女生什么樣季寧多少了解，楊果學(xué)姐在他那里算是待遇不錯的了。

    不過楊果學(xué)姐似乎誤會了，愣了愣，緊忙撇清解釋：“你別誤會啊，我有男朋友的，我們交往好多年了，是初戀，感情很好的?！?/br>
    季寧胸口悶悶的，一直以來像是有一股無形的重物壓著她，不是一種想大哭一場的沖動，但壓得她連每一次呼吸都困難。

    安靜許久，她才很輕地開口。

    “在嚴(yán)北承之前，我也有男朋友，我們也交往了很久，也是初戀，感情也很好，是嚴(yán)北承用了手段硬搶的?！?/br>
    “……”

    說到這里，她轉(zhuǎn)頭看向楊果，輕輕笑了一下，眼圈卻泛了紅，“你說他是不是特別討厭？”

    楊果顯然被這一情況震懵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

    過了許久，楊果才動了動嘴唇，似乎又不知道怎么說下去，一臉愁容又沉默了好半響，最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要是有他那樣的經(jīng)歷，估計心理比他更扭曲?！?/br>
    接下來，季寧聽到了一段陳年舊事。

    不算長，不到半個小時就講完了，卻字字鉆心。

    夜空不見半顆星子，月光也被黑沉沉的云層遮蔽。

    季寧不知道獨自一人在原地呆了多久，捏著手機的手指仍在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顫。

    屏幕上面是一張女人的照片。

    很美，那么糊的像素，依然沒有擋住她立體精致的五官，但整個人光彩不在，透著一種病態(tài)的虛弱。

    照片里，嚴(yán)北承也有出鏡，瘦瘦小小，大約十歲左右，背著個大大的書包。

    像是察覺到有人偷拍，他目光直直投向鏡頭方向。

    小小年紀(jì)，眼神里已經(jīng)有了鷹隼般的銳利。

    身體的下意識動作是護住自己母親。

    眼眶有些發(fā)酸，接著便有水滴在手機屏幕上。

    季寧有些恍惚，揉了揉眼睛。

    就在這時，又有水滴落下來，而且不止一滴。

    冰冰涼涼的，沁入發(fā)間，她不自覺地瑟縮。

    一場突如其來的深夜冬雨。

    季寧攥著手機，環(huán)顧四下，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位置竟離嚴(yán)北承住的地方不遠。

    夜雨來得突然又密集，夜色雨色混在一起，沒一會兒地面就全濕了。

    來不及深想，她朝著記憶中的位置跑去。

    第57章 沒出息

    別墅一片黑暗, 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人在。

    大門口的鐵柵門依舊沒鎖，季寧推開跌跌撞撞往里走，到內(nèi)大門，按門鈴的手有些顫。

    她渾身濕漉漉的, 冷得厲害。麗嘉

    好在嚴(yán)北承很快來開了門, 他身上穿著家居服, 但似乎還沒睡, 見到她，微微怔了一下, 緊接著眉頭深深皺起，目光落在她身上。

    “突然下雨了?！?/br>
    季寧艱難地扯出個笑，眼前卻突然發(fā)黑, 一陣頭暈耳鳴，人就要栽倒。

    “季寧！”

    恍惚中，她落入熟悉溫暖的懷抱。

    感覺到被攔腰抱起，季寧安心地閉上眼，但她依然覺得冷，不由自主地更往嚴(yán)北承懷里縮了縮。

    嚴(yán)北承目光始終落在她這里，眉心更是緊鎖, 抱著她的手收緊。

    將人抱進屋后，摸了摸她的額頭，幫她脫身上濕噠噠的衣服。

    嚴(yán)北承的手落過來時, 季寧眼睫顫了顫, 緩緩睜開眼。

    她這會是很虛弱, 但意識還沒完全模糊掉，明亮的光線下眼看著自己被嚴(yán)北承脫衣服，到底羞赧, 可嚴(yán)北承似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唇線緊緊抿著，看起來還有些兇的樣子。

    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把她剝了個精光，而后又抱起她放置到床上，扯過被子將她整個裹住。

    季寧縮在溫暖的被窩里，見他起身要離開，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扯住他衣角。

    泛白的唇動了動，聲音澀啞。

    “不要走?！?/br>
    嚴(yán)北承將那只手塞進被窩，聲音低沉：“我去給你倒杯水?！?/br>
    身下的床和床品都是季寧親手挑的，很柔軟。

    上面有嚴(yán)北承的氣息，季寧像是陷入一團軟綿綿的云層里，疲憊了太久的身體漸漸沉下來。

    她有點困，不過還是努力睜著眼睛，眼睫緩慢眨動間一直盯著門口方向，直到嚴(yán)北承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

    他一手端著水杯，另一只手在講電話。

    “……對，發(fā)燒，還有氣血虛弱的癥狀……”

    后來好像有醫(yī)生來過，打針，輸液，季寧的意識不太清晰，只是循著感覺，緊緊貼著熟悉的氣息。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到最后只余懸在景觀燈下的幾滴，悄無聲息落下。

    屋內(nèi)落地?zé)魰炁S。

    大概是太過虛弱，季寧一直縮在他懷里，表現(xiàn)出少有的依賴。

    嚴(yán)北承低著頭，長久而安靜地凝視著懷中人蒼白的一張臉，徹夜未眠。

    第二天，季寧將醒未醒，腦子里條件反射地羅列出當(dāng)天要做的事的同時，睜眼摸手機，卻怎么也找不到，這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嚴(yán)北承家。

    她舒了口氣，感覺身上已經(jīng)輕快不少。

    想要下床去洗漱，可身上還光溜溜的。

    沙發(fā)那邊她昨天脫下來的衣服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季寧下床到衣帽間，翻了件嚴(yán)北承的白襯衫，剛套在身上，有腳步聲傳來，她抬頭見嚴(yán)北承神色淡淡走進來。

    對上她的視線，他沒說話，徑直走近的同時，修長白凈的手伸過來，摸上她額頭。

    這個距離，季寧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張臉，依舊清雋好看，不過眼底有淡淡青色，可想而知昨夜被她折騰得不輕。

    靜了兩秒，她問：“我手機呢？”

    “我?guī)湍阏埣倭??！?/br>
    嚴(yán)北承答非所問，語氣很淡，卻也透出一抹不容置喙的意味。

    季寧只是輕輕哦了一聲，沒再堅持。

    她已經(jīng)懶得問嚴(yán)北承是怎么幫她請的假，公司里同事們會怎么想，對她來說，一切都無所謂了。

    事實上，自昨夜從楊果學(xué)姐那兒聽到那些事后，說不清具體經(jīng)過什么樣的心理過程，好像一夕之間，什么都不重要了。

    除了眼前的男人。

    嚴(yán)北承視線往下，瞥到她光裸在外的腿，皺了皺眉，又拿了條他的家居褲遞過來。

    “穿上?！?/br>
    沉沉的兩個字，季寧不怎么情愿地看他一眼，“太長了?！?/br>
    而且室內(nèi)恒溫，她一點都不冷。

    嚴(yán)北承卻完全沒給她拒絕的余地，“需要我?guī)湍愦﹩?？?/br>
    “……”

    除了感情，季寧在嚴(yán)北承面前一向沒贏過，只得乖乖接過他手上褲子。

    她身上真空狀態(tài)，彎身穿褲子難免走光，可嚴(yán)北承動也不動地，完全沒有回避的自覺，季寧只得小聲說：“你……出去?！?/br>
    嚴(yán)北承挑了挑眉。

    季寧耳后微熱，索性直接按著他胸口，將他往衣帽間外推。

    到門口，門關(guān)上。

    嚴(yán)北承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微微垂眸，平日冷硬的面龐似乎變得柔和了不少。

    洗手間有全新的毛巾牙刷，季寧洗漱完，一直等在門口的嚴(yán)北承很自然地過來牽她的手。

    “下樓吃點東西?！?/br>
    餐桌上，莫名安靜。

    季寧以為嚴(yán)北承會問她什么，但他什么都沒說，幫她盛了粥，又垂眼剝起雞蛋。

    他很細(xì)心，雞蛋剝得完整，連上面白色內(nèi)皮都去除得干干凈凈。

    不過季寧胃口不佳，有一搭沒一搭喝了幾口粥后，就放下了碗筷。

    嚴(yán)北承頓了頓，抬眼望過去。

    對上他沒什么情緒的目光，季寧抿了抿唇，莫名發(fā)怵，乖乖又拿起面前那顆俏生生的雞蛋。

    想起昨夜意識恍惚間，聽到醫(yī)生對嚴(yán)北承講述她的病情時，說到的“貧血”、“氣虛”之類的字眼。

    可最近忙得昏天暗地，她有好一陣沒好好吃過早餐，胃口到底不適應(yīng)，勉勉強強吃了一半，弱弱地望向?qū)ψ腥恕?/br>
    “我吃不下了……”

    空氣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