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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不敵他 第102節(jié)

    曾憶昔沒給任何承諾。

    她心里的那片烏云,卻散個干凈。

    ——

    一覺到天亮。

    江月稠醒來時,發(fā)現(xiàn)曾憶昔不在旁邊,房間里也沒他的人影。

    她下意識地去看床頭柜,記得昨晚曾憶昔把他手機撂上面了。但現(xiàn)在手機也沒了。

    被子掀開,她披著襖,朝客廳走去。

    一眼就看到曾憶昔睡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他自己的衣服。

    ……她家沙發(fā)很小,他身高腿長的躺在上面,看著有點可憐兮兮的。

    曾憶昔沒睡熟,覺察到動靜,掀開了眼皮。

    江月稠走過來,低眸去看他:“你怎么睡這兒了?”

    曾憶昔看她一眼:“你弄的我沒法睡。”

    江月稠摸不著頭腦,“……我怎么了?”

    “你老摸我?!?/br>
    “怎么可能?!”江月稠下意識地否認。她不可能這么猥瑣!

    “那我能睡這兒?”曾憶昔挑眉。

    “……”

    曾憶昔扯開衣服,直起身,將衣服套上,走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還真是……”

    “?”

    他盯著她手,饒有興味的一勾唇:“色啊。”

    “…………”

    第50章 你們是在同居。

    差點就被曾憶昔這表情、這動作忽悠過去?;剡^神來, 江月稠斬釘截鐵地否決他的說辭:“我絕對沒有?!?/br>
    這口黑鍋,她絕對不能接。對她來說,平時說兩句sao話頂天了, 怎么可能會去動手動腳。

    還有,她昨晚靠在曾憶昔懷里, 其實很快就睡著了,連個夢都沒有做。

    睡的那叫個安安穩(wěn)穩(wěn)、一身正氣, 腦子里絕對不沾染半分有色顏料。

    ……

    這大早上的, 曾憶昔如果跟她說, 昨晚是被她打呼磨牙聲嚇跑的, 也比這個聽著像那么回事。

    “沒有?”曾憶昔像是有點牙疼, 他上下打量著她,表情有幾分一言難盡的意思, 哼笑一聲,慢慢悠悠地道:“死不認賬啊?江月稠?!?/br>
    “……”被他這不著調(diào)差點帶跑偏, 她也險些哼哼了一聲。

    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 她根本沒賬, 哼個錘子呢?

    曾憶昔像是累了,抬腳朝前走:“不認賬就不認賬吧,我還能怎么樣呢?!?/br>
    “……”

    這話說的, 他好像還委屈極了?!

    如果昨夜, 她睡熟了之后, 真的無意識地做了些什么小動作,那歸根究底,還不是這人把她按下來的!

    干嘛搞得她像個女色狼?

    曾憶昔拿不出證據(jù)說她摸了,她也拿不出證據(jù)說她沒摸。

    就是拼誰嘴皮子利索。

    她跟在曾憶昔身后念叨, 一遍遍強調(diào)她“絕對沒有”做過他大清早說的這件事。

    怕這人出了這個門亂說,壞她名聲。

    曾憶昔對她的話,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分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句話不回應(yīng),只伸手問她要牙缸牙刷。

    江月稠只好給他找了個一次性紙杯,又拿著一個一次性牙刷。

    曾憶昔拿著東西去衛(wèi)生間,站盥洗池邊,漫不經(jīng)心地擠了點她的牙膏開始刷牙。將杯里最后一口水吐了出來,他把這一次性紙杯朝江月稠遞過去。

    江月稠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確實唬人。稀里糊涂的,她就這么把杯子接到手里。

    曾憶昔勾了下唇,一把扯過她胳膊,將她抵在墻邊。他俯下身,快準狠地叼住她剛剛那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的唇,狠狠咬了口。淡淡的甜橘味鉆進她口腔里。他唇上還殘留著點牙膏的果味。好聞,又甜。

    江月稠吃痛嘶了聲,微張著唇。曾憶昔的舌尖就這么見縫插針地從她的唇縫里躋身進去,去勾引著她的。

    他的大手精準扣住江月稠想要去推的他那只手,還抓著它,不懷好意地撩起他上衣的衣擺,往里面貼。

    掌心和指腹的觸感特別真實,男人肌rou線條紋路實在是太過清晰。

    還帶著溫度。

    “……”

    江月稠繃緊著身子,眼睛倏地瞪大,然后狠咬了他一口。

    曾憶昔這才松開她,舔牙一笑:“這回總摸了吧?”

    ……還能這樣?!

    愣了好幾秒,江月稠捏著拳頭:“我是被迫的?!?/br>
    曾憶昔擰開水龍頭,掬了把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動作挺放蕩不羈,額角碎發(fā)也被濡濕。不過,語氣卻違和地透著點無奈:“那主動的賬你又不認?!?/br>
    “……”

    他三倆下搓洗好臉,將水龍頭擰上,直起身去看她:“這么盯著我是幾個意思?意猶未盡,想再摸兩下?”

    江月稠無語凝噎。

    這人不去干傳銷是真的……這他媽也能行嗎?

    擦身而過時,曾憶昔還故意朝她的臉抖了抖未擦干的手,幾滴水珠濺到她臉上。

    ……

    她想打人。

    吃完早飯,她就把曾憶昔趕出推出家門。一來是惱羞成怒,二來么,劉小梅打電話說下午就回來,她還要“毀尸滅跡”。

    就這么連推帶搡地把曾憶昔推走了。

    ——

    劉小梅和江明就在老家過了個夜,清早就趕火車要回來。倒也不是擔心江月稠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什么的,畢竟孩子都長這么大了。

    劉小梅和她的娘家人吵了一架。其實每年回去都少不了拌幾句嘴,有那么幾次,她覺得自己再也不想回去了。

    窩了一肚子的火,回來的時候,劉小梅還在生氣。當年家里出了變故,江月稠的舅舅確實幫了點忙,借了兩萬塊錢給他們。這錢也早早就還了,知道他們在老家攢點錢也不容易。這幾年,舅舅的孩子要結(jié)婚,幾個jiejiemeimei的都貢獻了點。劉小梅之前給了五萬,年前又被打電話借錢,但當時要買房,所以身上也沒什么錢,這次回老家被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聽他們閑聊時的話,大概就是覺得大城市的錢都是風里刮來的,嫁出去的女兒兜里的錢也都不是錢。也不知從哪兒學的,還要跟她掰扯什么通貨膨脹……

    劉小梅開始還壓著火氣說江月稠還在讀研,家里也要買房,眼下拿不出什么錢來接濟。

    外公外婆卻說女孩子要買什么房,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這些話深深刺激著她。

    她深深覺得這些人無可救藥。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們說江月稠怎么怎么不好。

    在她心里,女兒是她辛辛苦苦培養(yǎng)出來的,是她的驕傲。

    劉小梅從昨晚到現(xiàn)在滴水未盡,這回是賭咒發(fā)誓再也不會回家。

    氣的頭昏,在床上躺了半天。江明說著好話哄,她也不想聽,把被子拉過頭頂,氣呼呼的裝睡。

    江明沒辦法,只好讓她寶貝心肝江月稠去勸。江月稠熬好了粥,盛了一碗過來。

    喊了幾聲“媽”,劉小梅才把被子掀開。到底還是接過了粥,拿勺子拌了拌,舀了一口,送到嘴邊,卻還是吃不下。

    劉小梅放下勺子,去看站在跟前的江月稠:“媽有事要問你。”

    見劉小梅突然這么嚴肅正色,江月稠一個激靈,以為是聽到什么風聲。不過她也一把年紀了,就算帶個男人回來過夜也沒什么吧?

    沒待江月稠出聲,劉小梅問:“小月,你想讀博嗎?”

    江月稠:“……”

    劉小梅:“你要想讀博士,咱們就去讀一個。這讀完博士,畢業(yè)以后可以留在大學老師吧,這工作穩(wěn)定,社會地位也高,福利待遇也好,環(huán)境也沒那么復(fù)雜,活著就沒那么辛苦。”

    沒待江月稠說話,劉小梅將碗放在床頭柜邊,將被子往上掙了掙,繼續(xù)道:“孩子,你要是想繼續(xù)讀書,爸媽肯定是支持你的。家里的事別cao心,錢的事也都不是事,我跟你爸每年做生意能掙到錢,能供的起你……”

    其實劉小梅和江明很少說起金錢方面的事情,所以江月稠小時候還老覺得自己家庭條件很不錯。她想學畫畫,江明就給報興趣班。想買水彩筆,劉小梅就拉著她到店里買。

    她的愿望總能得到滿足。

    不知道劉小梅怎么好好地問她想不想讀博,但這番話還是讓她很敢動。

    江月稠笑了笑:“媽,我不想讀博了?!?/br>
    劉小梅:“為什么不想?”

    “讀博太累了啦。”江月稠故意撒著嬌,又指了指自己的頭,“我現(xiàn)在去理發(fā)店都沒人夸我頭發(fā)多了,讀個博我這頭發(fā)還不得掉個干凈啊,而且我現(xiàn)在工作挺好的啊?!?/br>
    劉小梅想了想也覺得讀博這壓力大,不久前的新聞上還說有什么博士碩士跳樓來著,但還是有些不太放心:“那你這工作不是找的私企嗎?我聽說私企對女員工不好,這以后要是結(jié)婚生孩子,私企這邊會不會性別歧視呢……”

    江月稠忍俊不禁:“媽,你知道還挺多啊?!?/br>
    劉小梅無奈地嘆口氣:“這不是你爸天天看新聞嗎,這女人難啊?!?/br>
    生孩子顧家對事業(yè)有影響,不生吧,又被人指指點點。

    再說想到以后結(jié)婚生孩子這些事,她一時倒是很希望江月稠是個男孩,這樣會少受很多苦。

    關(guān)于吃苦這件事,有的人自己吃過苦,覺得沒什么所謂,時不時來個輕描淡寫的一句“我當年不也這樣過來的”。有的人卻覺得,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也這樣。劉小梅屬于后者,自己經(jīng)歷過一遍的事情,她不會想再讓江月稠經(jīng)歷一遍。她自己當年連初中都沒有機會讀完,雖然她成績不錯,家里也沒窮到那份上,但父母就是不想讓她再繼續(xù)讀書。在重男輕女的思想下,江月稠的外公外婆總覺得女孩子讀書沒用,不如趁早出來打工掙錢。他們還是覺得將有限的資源投擲于男丁身上會更有價值。還有女兒總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又是什么潑出去的水,而且他們以后的養(yǎng)老還要靠兒子。兒子好,這個家才是真的好……劉小梅的學業(yè)就這么中斷了,連初中都沒有讀完。她那一顆心,在輟學的那一天,碎成了稀巴爛。

    可在那種環(huán)境和氛圍下,這種觀點與行為被視為一種“政治正確”,大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一代代人都是這么過來的。直到今天,老家還殘有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也許很長時間也不會消除。

    其實城里也有,不遠處的趙芬萍一家不就是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