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 第1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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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馬蒂斯男爵用手不住地抹著額頭上的汗水,“好吧,好吧……我們建議陛下取消這項敕令,這下您和您的朋友們該心滿意足了吧?” “我們可以暫時擱置其他的條款?!眾W蘭治親王說道,“然而有兩項要求我們必須堅持陛下的同意:三級會議必須召開,以為后續(xù)尼德蘭議會的選舉做準備;同時宗教裁判所和耶穌會必須離開尼德蘭的土地,信仰自由必須得到保障?!?/br> “您說要保障信仰自由,可又要求禁止耶穌會的活動,這未免說不過去?!钡隆ゑR蒂斯男爵反駁道,“他們不過是一群熱忱的天主教徒,致力于傳播天主的福音?!?/br> “他們的熱忱未免有些過度了。這些狂信徒無條件效忠于教皇,愿意執(zhí)行天主教會給他們的任何命令,他們是一群危險的極端分子,尼德蘭不歡迎他們?!?/br> “對這樣的要求,我很難想象陛下會接受。”德·馬蒂斯男爵意味深長地看著奧蘭治親王,“又或者這就是您想要的?一個挑起內戰(zhàn)的借口?” “我已經多次聲明,我不希望爆發(fā)內戰(zhàn)?!眾W蘭治親王用鞋后跟在地毯上磕了磕,“但如果一切努力皆成泡影,那我們也必須接受這殘酷的現實?!?/br> “好吧,那我們會向陛下建議,接受這三條意見,而您負責安撫您的朋友們,讓他們冷靜下來,接受這份妥協(xié)案,可以嗎?” 奧蘭治親王看向女總督,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無力地點了點頭。 “殿下?!眾W蘭治親王再次朝著女總督鞠了個躬,“殿下錯把我們的建議當成是反抗了,尼德蘭的臣民們都對哈布斯堡王室懷著深深的敬意,他們怨恨的絕不是陛下或是殿下,而是由一些顢頇無能的臣仆肆意施加在他們頭上的暴政,他們要求的僅僅是取消這些暴政而已,絕不是要謀求獨立或是顛覆王朝。只要陛下把他們的合法權利交還給他們,那么民眾就會安心地在您的統(tǒng)治下過太平的日子。” “好吧,好吧。”女總督無力地擺著手,“您得到了您想要的,現在請您回到您的朋友們身邊去吧,我想如果我在多留您一會,他們就要拿著劍闖進來解救您了?;厝グ?,也讓我安靜一會,我實在是太疲乏了?!?/br> “如果殿下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隨時等待召喚?!?/br> “但愿沒有。”女總督再次擺了擺手,奧蘭治親王退出了房間。 “好啊,好啊,這該死的叛徒?!迸偠綈汉莺莸囟⒅窃趭W蘭治親王身后關上的大門,“您今天給我倒下的這杯苦酒,總有一天我要讓您也嘗一嘗的?!?/br> 德·馬蒂斯男爵走上前來試圖安慰她幾句,然而女總督卻當他不存在一樣,徑直從大廳另一側的門走了出去。 第168章 局勢升級 來自尼德蘭的消息和1556年的冬天的寒潮一起抵達了馬德里,自從西班牙統(tǒng)一為一個王國以來,這樣兇猛的寒冬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南歐國家如今三分之一的國土都被積雪所覆蓋,寒冬如同一只兇猛的怪獸,在千家萬戶的大門前咆哮著。 達官貴人們躲在他們豪華的宅邸里,享用著他們的毛皮大衣,鴨絨被和帶著暖爐的四輪馬車,寒冬對于他們而言不過就是窗玻璃上掛著的那點窗花和外面樹枝上掛著的皚皚積雪,意味著乘坐雪橇和冰鞋在冰面上滑冰的時候到了,總而言之,這一切不過是一種無害而頗有詩意的點綴罷了。 可對于他們的千百萬同胞而言,這些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可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這片銀裝素裹的美景,大自然的美與生活中的大部分東西一樣,是僅僅供有權有勢之人欣賞的,就像是歌劇院的包廂也僅供付得起錢的貴客使用。過去的幾個月里,整個西班牙中部的農民都被寒風和大雪驅趕著,朝著各個城市逃去,僅僅是首都一地就涌入了超過六萬人,是馬德里常住人口的四倍之多。就像是冬天里因為獵物缺乏而被迫去村子里覓食的狼或是黑熊一樣,這些難民們也期待著能夠在王國的首都得到他們需要的落腳之所,燃料以及食物。 不幸的是,這些人的希望終究要落空,雖然馬德里的中央政府在幾周之前就得到了各地受到寒流襲擊的報告,然而這些目光短淺而又庸碌無能的官員們,卻完全沒有對此做任何準備。于是當難民潮涌進首都的時候,他們才驚恐地發(fā)現,無論是食物還是木柴,他們都沒有做任何的儲備,更談不上為幾萬人提供棲息之所了。 窮人們占據了大街小巷,他們瑟縮著擁抱在一起,在大路兩旁建筑的拱廊里躲避著凜冽的寒風,時不時地還會被那些厭惡見到這些下等人的屋主派人驅散。白天里那偶然從鉛灰色的云層中探出頭來的慘白色的太陽,還能夠給他們的身上灑下些許的溫暖,讓那些無人清掃而變得越來越厚的積雪融化掉一小部分。可每當夜晚來臨,這些融化的積雪就再次凍結成了冰塊。天空中那些點點繁星,看在無家可歸的人們眼里,此時也成了死神手里拿著的風燈,預示著他們的死期將至。 每當早晨來臨時,一輛輛馬車就開始從大街小巷各處收斂遺體,每輛沉重的四輪馬車,由晃晃蕩蕩,不時就會摔倒的馬匹拉著,在結了冰的路面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每輛車上都載著幾十具僵硬發(fā)青的尸體,其中大多數死于嚴寒,還有一些是在冰面上摔斷了脖子,或是在爭搶食物和木柴時被人用石頭打碎了腦袋。在十二月份開初的幾天里,每天從城市里都會拉出兩千具以上的尸體,去城外的亂葬崗埋葬。 在幾個街區(qū)以外的皇家城堡里,菲利普二世也接到了有關的報告,然而西班牙國王卻對此興味索然,僅僅是簽署了幾份文件,讓下面的大臣去cao心,而他此時則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關心。自從尼德蘭的消息傳來,菲利普二世一直忙于和他的顧問們討論各種可能的應對措施,其中有人堅決主張用鐵腕鎮(zhèn)壓,但是大多數現實主義者還是提出了各種緩和尼德蘭的敵對情緒的提案。 十二月中旬,不情不愿的菲利普二世終于向尼德蘭貴族們做出了讓步,一份妥協(xié)案被送往布魯塞爾,然而這份妥協(xié)案來的實在是太晚,而其中所作出的讓步也實在是太小了:菲利普二世僅僅同意將十月五日頒布的征稅法令當中的征稅金額削減百分之五十,至于尼德蘭貴族們要求的取消宗教裁判所和召開三級會議以準備選舉尼德蘭議會這兩項,菲利普僅僅做出了非常有限的讓步。宗教裁判所的職權將遭到部分限制,他們所判處的的死刑必須經過國王御準方可執(zhí)行;三級會議將不會召開,取而代之的是由十名尼德蘭代表和十名西班牙代表所組成的財政和稅收委員會,西班牙政府將不再直接向尼德蘭征稅,而是由這個委員會按照馬德里所攤派的額度來自行課稅,馬德里僅僅保證在制定額度的時候會考慮到這個委員會的意見。 自十月末以來,還未等到馬德里對于尼德蘭貴族的請愿做出反應,女總督和她的顧問們已經開始試圖在整個尼德蘭的十七個省份進行軍事管制,對于這些了解菲利普二世性格的人,他們從一開始就對和平解決尼德蘭和西班牙紛爭的前景表示悲觀,唯一能夠解決尼德蘭問題的只有軍事手段,在他們看來,與其在這里等著馬德里那已經可以預料到的回復,直到局勢失控再鎮(zhèn)壓,還不如趁等待命令的這段時間,先未雨綢繆地行動起來。 但不幸的是,對于女總督和她的顧問們而言,他們手中掌握的資源實在是有限:在尼德蘭南部駐扎的佛蘭德斯軍團,是西班牙最大的一只軍事力量,可這只軍隊的指揮權被牢牢掌握在菲利普二世的手里,女總督根本無權調用,再加之與法國人的戰(zhàn)事正處在高潮,佛蘭德斯軍團完全無暇他顧,女總督手中所能夠使用的軍事力量總人數不超過七千人,其中兩千人駐扎在反西班牙情緒最為激烈的北部七省,在那里西班牙的統(tǒng)治已經出現了崩潰的前兆,而余下的五千人駐扎在南部十省,尤其是在首府布魯塞爾附近。 資源的捉襟見肘,讓女總督的情緒冷靜了下來,她求助于她的顧問們。德·馬蒂斯男爵以他一貫的謹慎態(tài)度,極力勸阻女總督采取任何武力行動,可余下大多數的顧問都對于尼德蘭貴族們表示了蔑視的態(tài)度,其中一位顧問查理·德·巴利蒙,向女總督說出了那句著名的豪言:“夫人切勿擔憂,不過是一群乞丐罷了?!彼坪踉谒麄兛磥?,尼德蘭人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一旦西班牙正規(guī)軍真的出動,他們看到軍旗就會不戰(zhàn)自退。軍隊只需要進行一些懲戒性的軍事行動,例如“焚燒掉幾座人口在三千人到五千人之間的小城鎮(zhèn)”,這些尼德蘭人就會老實下來,安安靜靜地接受國王陛下攤派給他們的任何稅款。 德·巴利蒙先生的惡劣態(tài)度激怒了尼德蘭的貴族們,十一月五日,尼德蘭貴族們在阿姆斯特丹的屈倫伯赫酒店舉行了一次盛大的帶有示威性質的宴會,在宴會上,別迪羅伯爵作為貴族們的代表發(fā)言,宣稱“為了尼德蘭的事業(yè),如果有需要,我們愿意成為真的乞丐”。與會的貴族們宣告成立了“貴族同盟”,同時也欣然接受了西班牙人給他們的蔑稱“丐軍”作為同盟的非正式稱號。他們的徽章上是緊握的兩只手,兩手上纏繞著的綢帶上面寫著他們的格言——“衣衫襤褸,以忠吾王”,同盟的成員們將討飯用的乞食帶和碗作為飾物戴在他們的帽子和腰帶上,這種做法很快在整個尼德蘭流行開來,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都擠滿了腰掛乞食袋的人。 意識到戰(zhàn)爭的風險正在不斷增加,尼德蘭各個城鎮(zhèn)的市民和周圍的農民們,都開始應貴族同盟的號召,收集和囤積武器彈藥。一艘艘商船滿載著葡萄酒,棉花和各種原料駛往英格蘭,然而他們回航時所運載的卻不再是平日里從英國進口的紡織品和手工業(yè)產品,而是整船整船的軍火,他們將火藥放在寫著“酒精”的瓶子里,而槍支則放在寫著“上等亞麻布”的柳條箱里,至于那些沉重的大炮,他們甚至連做掩飾的想法都沒有,只是用一塊粗布蓋著放在底倉里完事。這些運輸軍火的商船都在北部的港口,例如阿姆斯特丹和烏特勒支靠岸,在那里,西班牙人的海關官員們正躲在海關大樓里瑟瑟發(fā)抖,根本不敢管進港的船只底倉里究竟裝載了些什么東西。 根據愛德華國王的口諭,尼德蘭人可以在英格蘭購買任何他們想買的東西,只要他們付得起錢。整個尼德蘭南部的鐵匠們,都推掉了原來的訂單,集中生產尼德蘭人那些高利潤的訂貨——比起給菲利普國王繳納稅款,尼德蘭人在購買軍火時候明顯付錢爽快的多。倫敦和查塔姆的皇家軍械廠日夜趕工,每天晚上,鑄炮車間鐵水和火焰的光亮幾乎要把天空和泰晤士河都染成紅色。 從十月底到十二月初,不列顛王國向尼德蘭交付了價值兩百萬英鎊的軍火,其中僅僅火炮就達到了一百五十門,由于交貨的期限非常緊張,其中的許多武器是經愛德華國王特許,從不列顛軍隊的軍械庫里直接抽調給尼德蘭人的。根據塞西爾的估計,這兩百萬英鎊的武器,足可以武裝起一支三萬五千人的軍隊,如果考慮到尼德蘭本土之前囤積和正在生產的武器,這個數字還要更高。 貴族同盟組織民兵的消息,意味著戰(zhàn)爭的爆發(fā)進入了倒計時。面對局勢徹底失控的風險,束手無策的女總督只能夠選擇德·巴利蒙先生的計劃,她下令尼德蘭各地的駐軍禁止當地人私自囤積軍火,并對已經流入尼德蘭的非法英國軍火進行收繳。 1556年12月9日,位于海牙的西班牙駐軍司令唐·費爾南德斯男爵得到消息,在距離城市不過四里格(約二十二公里)的賴斯維克鎮(zhèn),囤積了大批軍火。海牙是目前還有西班牙駐軍的城市當中最為靠北的城市了。這座懷有敵意的城市的主要居民都是新教徒,而在他們包圍當中的是一千五百名西班牙駐軍。 唐·費爾南德斯男爵接到了女總督的命令,要求他進行一次突襲以奪取這批軍火,同時縱火焚燒賴斯維克鎮(zhèn),以“提醒那些頭腦發(fā)熱的乞丐發(fā)動叛亂的代價”。唐·費爾南德斯男爵雖然感到力不從心,然而還是決定盡可能地執(zhí)行布魯塞爾來的命令,他決定親自帶領一支一千人的軍隊出征。 如果唐·費爾南德斯男爵提前知道尼德蘭人已經掌握了他的一舉一動,那么他的行事方式恐怕就不會如此魯莽了。在西班牙軍隊出發(fā)前一天的晚上,在海牙一座教堂的鐘樓之上,有人用燈火發(fā)出了預警信號,于是當西班牙軍隊出動的時候,沿途的村莊都已經嚴陣以待。 西班牙軍隊于12月11日的午夜開拔,在早上六點時,這只軍隊抵達了距離賴斯維克鎮(zhèn)不到半里格的霍恩維克村,他們驚訝地發(fā)現,來自周圍村莊的六百名民團士兵已經在這里修建了防御工事。 唐·費爾南德斯男爵就在軍隊的最前方,他策馬上前,向面前的民團士兵們高呼:“散開,你們這些逆賊!以國王的名義,我命令你們立即散開!” 他的命令并沒有達到效果,民團依舊堅守著自己的戰(zhàn)線,局勢千鈞一發(fā),但雙方都沒有開火,畢竟誰都不想承擔開第一槍的責任。 通常情況下大人物們是歷史的主角,但有時候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卻被命運的洪流裹挾著,在這永不停息的舞臺上有意無意地扮演了一個關鍵的角色,這就是這天清晨所發(fā)生的事。也許是出于緊張,一個西班牙士兵用他那抽搐著的手指扣動了扳機,他手里的轉輪打火槍打槍口處冒出一道火星,就如同劃過漆黑天空的第一道閃電。而在閃電過后,緊跟而來的自然就是雷聲和雨點,雙方不約而同地開始開火,在一片混亂當中,軍官們的命令被無視了,士兵們紛紛開始各自為戰(zhàn),鉛彈在空中劃過,肆意地收割著生命。 在戰(zhàn)斗開始時混亂的對射之后,西班牙正規(guī)軍首先恢復了紀律,他們開始沖鋒,用自己的長矛和刀劍在尼德蘭民團換彈時發(fā)起了沖擊。這些臨時武裝起來的市民和農民與軍隊用火槍對射時并不落下風,然而他們對rou搏和白刃戰(zhàn)有著本能的恐懼,西班牙軍隊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成功驅散了民團。在這場短促的遭遇戰(zhàn)當中,西班牙軍隊死亡68人,受傷110人,而民團則死亡127人,受傷276人。 驅散了前方的障礙,西班牙軍隊繼續(xù)向前推進,不費吹灰之力就占據了已經空空如也的賴斯維克鎮(zhèn),但令他們失望的是,鎮(zhèn)子里的居民連同藏匿在這里的軍火早已經成功轉移了。 意識到自己落入了陷阱,唐·費爾南德斯男爵在鎮(zhèn)子里草草放了一把火,之后就率軍向著海牙方向撤退。出乎他所料,那些一貫為他所鄙夷的民團團員,卻已經在返回海牙的大路上埋伏了。他們并沒有選擇和西班牙人硬碰硬,而是躲在石墻后,樹頂上和房屋里,朝著西班牙軍隊放著冷槍,當這一天傍晚西班牙軍隊凌亂地撤退到海牙城里時,他們已經在沿路丟下了接近兩百具尸體,這是他們在遭遇戰(zhàn)中喪生人數的三倍之多。 在之后的兩天里,海牙四周的村鎮(zhèn)都開始武裝起來,殘余的約一千兩百西班牙軍隊,被孤立在了海牙城中,而城市里的居民們普遍對他們懷有敵意。在當時的大多數人眼里,這場沖突不過是近期尼德蘭發(fā)生過的一系列沖突的延續(xù),甚至連許多位高權重的人也這么想。但是,這場短暫的沖突意味著雙方都已經跨出了決定性的一步,在之后的一周里,北方七個省殘留的西班牙統(tǒng)治機構被一掃而空,西班牙的官吏全部遭到驅逐。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意識到,如今所發(fā)生的一切,將是一場漫長內戰(zhàn)的序曲,而整個歐洲都將被卷入到這滾滾洪流之中。 第169章 斯赫弗寧根高地之戰(zhàn) 作為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賴斯維克戰(zhàn)役在整個尼德蘭,尤其是北部引發(fā)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到了十二月下旬,整個尼德蘭的北部七省,就剩下海牙依舊掌握在一支一千人出頭的西班牙殘軍手里,而在周圍圍困他們的是由一萬六千名尼德蘭商人,市民和農民組成的民團。而在南部的十個省,局勢也幾乎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在這些天主教徒占據多數的省份里,對于西班牙宗教政策的反對并不激烈,但是在稅收的問題上,天主教徒們卻和他們北方的同胞們一樣抗拒納稅。畢竟無論對于天主教徒還是新教徒而言,從自己的錢包里掏出黃澄澄的金子來,都算不得是什么舒心的事情,在這一點上,各種宗教的教徒達成了充分的共識。 張皇失措的瑪格麗特女總督,親自給正在和法國人在邊境地區(qū)打得如火如荼的佛蘭德斯軍團的指揮官阿爾瓦公爵寫了一封措辭哀婉的求助信,懇請他“使用三萬人到五萬人的強大軍隊”一勞永逸地摧毀尼德蘭反抗運動,確保戰(zhàn)爭的后方穩(wěn)定。阿爾瓦公爵意識到了局勢的危險性,他也持武力鎮(zhèn)壓的意見,可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佛蘭德斯軍團也只能抽調出四千人去支援女總督,如果抽調更多的兵力,那么面對法國人的前線就會有崩潰的危險。 1557年1月15日,在一片冰天雪地當中,西班牙的四千援軍由一支二十艘戰(zhàn)艦組成的艦隊運載,抵達了被圍困的海牙,而這只軍隊的指揮官正是竭力勸說女總督以“雷霆手段”對付叛亂者的那位查理·德·巴利蒙。 海牙并非是一個適合長期進行戰(zhàn)爭的城市,當西班牙艦隊進港時,船上的士兵和水手們清楚地看到了城北方向斯赫弗寧根高地上尼德蘭軍隊的火炮,處在那樣居高臨下的位置,他們只需要開炮就能夠封鎖港口,迫使西班牙軍隊撤離城市,而他們直到現在還沒有這樣做的原因不過是由于投鼠忌器罷了,畢竟這座城市里的大多數居民都與尼德蘭叛軍站在一起,或者至少對于貴族同盟的立場和行動報以同情的態(tài)度,用一場炮擊摧毀這種同情未免有些太不值當。這座城市已經是一個熟透了的果子,用不了多久就會從樹上自己落下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搖撼樹枝呢? 1月15日當晚,在海牙市政廳舉行的會議當中,本地軍隊的指揮官唐·費爾南德斯男爵主張撤離海牙,將這座城市留給尼德蘭人。圍困這座城市的民團總人數是西班牙軍隊的四倍,只要他們愿意封鎖港口,那么明天就可以切斷城市的補給線,這座城市在戰(zhàn)術上是無法防御的,而在戰(zhàn)略上也不過是一個消耗資源的無底洞罷了。如果由他來決定,他聲稱,那么海牙將被完好無損地交給尼德蘭人,這樣畢竟也可以為將來和平解決尼德蘭問題增加一點希望。 對于唐·費爾南德斯先生的看法,德·巴利蒙先生表現的非常輕蔑,在他看來,外面的尼德蘭軍隊雖然將近兩萬人,但他們不過是些剛拿起武器沒幾天的平民百姓,城里的五千西班牙軍隊雖然要徹底給城市解圍顯得有些不足,可要守住城市還是不成問題的。現如今唯一會對海牙城的守衛(wèi)者們造成威脅的不過是斯赫弗寧根高地上那些討人厭的火炮,而他的計劃,就是用一場“華麗的正面進攻”奪取這座高地,一勞永逸地解除它對于城市的威脅。 “諸位先生們,你們當中的有些人可能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钡隆ぐ屠上壬蛑姓d當中的西班牙軍官和官吏們唾沫橫飛地說道,“海牙是否能夠保住,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軍事問題,而是有著重大的政治意義的。如今北部七個省份的局勢已經徹底失控,海牙是唯一還在我方控制之下的據點,一旦海牙陷落,將意味著北尼德蘭事實上的獨立,這在政治上產生的損害將是無可估量的!” “叛軍的聲望將會因此而大漲,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們甚至有可能撕掉那一副忠君愛國的面具,直接宣布獨立。之前是阿姆斯特丹和烏特勒支,今天是海牙,明天就是布魯塞爾,安特衛(wèi)普和列日!我們將要面臨尼德蘭局勢的總崩潰!” “我們的敵人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的,英國人和法國人,會像聞見了血味的鯊魚一樣上來撕咬。和我們作戰(zhàn)的尼德蘭叛軍手里的武器,難道不就是海對面的那只可惡的倫敦城里的蜘蛛為他們提供的嗎?等他看到他提供的這些武器產生了這樣好的效果時,他自然會給這些叛徒以更多的援助,甚至直接派軍隊來支援他們,你們能想象五到十萬英格蘭軍隊在北尼德蘭登陸嗎?這會是一場災難。” 在西班牙人看來,倫敦的愛德華國王算得上是他們最危險的敵人之一,在整個歐洲層出不窮的反西班牙陰謀里都有著他的影子,因此就像法國的路易十一被稱作“宇宙蜘蛛”一樣,愛德華國王也從西班牙人那里得到了一個“倫敦蜘蛛”的雅號。 “還有法國人呢,先生們。阿爾瓦公爵正在南部和他們血戰(zhàn),承蒙上帝保佑,我軍進展順利,已經占據了半個皮卡第。幾個月之前,筋疲力竭的法國國王亨利二世已經派出信使和我國的國王陛下秘密接觸過,可當這場叛亂開始之后,亨利國王就不再和我們進行和平的接觸了,很顯然,他是指望著靠尼德蘭的這場叛亂為他掃清通往勝利的障礙,而我們就是要告訴他,這群可鄙的叛徒是指望不上的!” “這是一座臨海的城市,先生們,只要港口保持暢通無阻,那么守住她就不成問題。我們要占領斯赫弗寧根高地,這件事刻不容緩,只要占領了高地,港口和補給線就能夠確保安全,那么海牙就固若金湯!” “我承認您說的在理,閣下?!碧啤べM爾南德斯男爵反駁道,“然而您畢竟對于軍事一竅不通?!彼粗隆ぐ屠上壬哪樦饾u漲紅,可如今已經不是有閑功夫考慮對方心情的時候了,“任何一個軍官都會告訴您,正面進攻高地會面臨巨大的損失,我們現如今只剩下五千人,任何不必要的消耗都是一種犯罪!” “那些不過是一些民團團員罷了?!钡隆ぐ屠上壬浜咭宦?,用手指卷曲著嘴上的胡髭,“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擊退他們,傷亡不會超過一百人。您說我對于軍事一竅不通,可我也要說,您在政治上就像個三歲小孩子一樣幼稚!任何一個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會告訴您,讓城里和城外的那些不老實的市民們從自家的屋頂上和窗戶里,就能夠看到高地上叛軍的旗幟,這才是一種犯罪!我們要讓這些潛在的叛賊親眼看看我們的軍隊摧毀高地上的火炮陣地,這不但會讓城外的叛軍士氣大跌,也會打消城里這些市民們心里懷著的那些不理智的念頭?!?/br> “您要的不是一場戰(zhàn)斗,而是一場表演!我是個軍官,不是劇院里的演員!”唐·費爾南德斯先生有些生氣了,他的語調也變得越來越高。 “政治的本質就是一場表演?!钡隆ぐ屠上壬浔幕鼐吹溃澳擒姽?,也是陛下的仆人,那么陛下需要您上臺表演的時候,您就得上臺?!?/br> “這簡直是瘋狂,您也說了,他們有火炮,那山上的火炮比我們的全部火炮都要多,更不用說他們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 “我們的戰(zhàn)艦上也有火炮,艦隊會對高地進行炮擊的?!钡隆ぐ屠赡芯糁噶酥傅貓D上畫著的艦隊。 “戰(zhàn)艦上的火炮永遠比不上高地上的?!碧啤べM爾南德斯男爵依然反駁道。 “這是為什么?”德·巴利蒙先生反問道。 “因為戰(zhàn)艦會隨著海波和風擺動,而高地不會;戰(zhàn)艦會被打沉,而高地更不會!” “如果您不愿意指揮進攻,那么我就來親自指揮?!钡隆ぐ屠上壬瓷先ヒ呀洀氐资ツ托牧耍蚝罂吭谝伪成?,頭向上仰起,用下巴正對著唐·費爾南德斯。 “我會去的,如果您堅持的話,但我這樣做的唯一原因,就是避免更多的士兵被一個白癡活活浪費掉,死的不明不白?!碧啤べM爾南德斯男爵將椅子往背后一踢,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 這場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了,而進攻的時間也就被定在了兩天后,也就是一月十七日的下午。 一月十七日的下午,在整個海牙城的注視之下,三千名西班牙士兵身穿華麗的軍裝,向斯赫弗寧根高地發(fā)動了沖擊,或者按照德·巴利蒙先生的說法,“把那些農民趕下山去”。軍官們身上穿著禮服,身上帶著綬帶,用腰帶把自己的腰像參加舞會的貴族小姐一樣束得緊緊地,看在市民們眼里就像是一個個即將裂開的酒桶。就連普通的士兵們,也在前一天晚上統(tǒng)一把自己的臉刮得精光,武器也被細心的擦拭過。長矛,馬刀和長戟的尖端在昏暗的陽光下面依舊閃著醒目的光亮。這并不是一場真正的戰(zhàn)斗,而是一場政治意味遠遠濃于軍事意味的武裝游行。 斯赫弗寧根高地上被灌木和枯草覆蓋的嚴嚴實實,直到抵達了半山腰,唐·費爾南德斯男爵才發(fā)現了山上那些之前由尼德蘭民團所設置的障礙物和柵欄,可此時退卻已經來不及了,西班牙軍隊只能硬著頭皮向山頂繼續(xù)推進。 距離尼德蘭人的火炮陣地還剩下一百碼時,西班牙軍隊里的火槍手開火了,這個距離大概就是他們日常向敵人開火的距離。尼德蘭軍隊并沒有還擊,然而他們都躲在用沙袋和木板堆成的障礙物后面,因此西班牙軍隊的這次射擊并沒有給敵人造成什么傷亡。 在與軍隊一起上山的德·巴利蒙男爵看來,這樣的情況只剩下一種解釋,那就是對面的那一群烏合之眾,已經在西班牙王家軍隊的威儀之下嚇破了膽,他們就像老鼠一樣,躲在自己的洞xue里,瑟瑟發(fā)抖著。 西班牙軍隊繼續(xù)向前推進著,距離前方的尼德蘭陣地只剩下五十碼了,可對面尼德蘭人黑洞的的炮口依舊沉默著,而士兵們也沒有從掩體里探出頭來的跡象。 德·巴利蒙先生朝著走在自己身邊的唐·費爾南德斯男爵露出一種勝利者常對失敗者流露出的得意洋洋的自謙表情:“您看到了吧,先生?這些平民們可遠遠沒有您想的那么難以對付,一切只需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面的尼德蘭陣地上火炮發(fā)射的聲音就如同朱庇特的雷霆一樣,在兩人的耳邊炸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槍聲,如同暴雨天里接連不斷的雨滴打在鐵皮屋頂上面時所發(fā)出的聲音。 德·巴利蒙先生驚恐萬狀地看著自己那被鮮血染紅的絲綢褲子,唐·費爾南德斯男爵的尸體躺在旁邊的地面上,那一對眼睛依舊惡狠狠地瞪著他,仿佛是在向他發(fā)出無聲的咒罵似的。 西班牙軍隊被這一陣猛烈的彈雨打蒙了,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后,士兵們開始向尼德蘭人沖鋒,他們必須在對方給自己的火槍裝填完畢之前,將這場戰(zhàn)斗變成一場rou搏戰(zhàn)。此時,那些尼德蘭人在灌木和草叢當中設置的簡易障礙物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灌木如同大樹一樣難以逾越,平緩的坡地被生生變成了峭壁和陡坡,西班牙軍隊的進攻速度被災難性的拖緩了。 在海面上,西班牙艦隊開始朝著山上開火,海面上到處都是火光和硝煙,那些火藥燃燒產生的刺鼻煙氣將戰(zhàn)艦籠罩起來,向上飄去,最終融合起來,形成一道灰色的帷幕,從帷幕里露出的點點火光,恰似一座被濃霧包裹的城市里夜間所散發(fā)出來的燈光。每隔十秒鐘,就有一顆炮彈劃過空氣飛來,落在山坡上結了冰的泥土里??赡岬绿m人在在山頂,而西班牙軍隊在山坡上,由于坡度的原因,這些燒的灼熱的鐵球更多地落在了西班牙軍隊當中,將一些人打得血rou橫飛,把他們的鮮血和碎rou濺得周圍的人滿身都是。 在西班牙人抵達尼德蘭陣地之前,民團的團員們進行了兩輪射擊,當他們最后一次朝著西班牙軍隊開火時,戰(zhàn)線兩方的士兵們幾乎看得清對方眼睛的顏色。尼德蘭人擁有大量精良的英國火器,在這一輪颶風般的彈雨之后,西班牙軍隊終于徹底崩潰了,他們再也沒有勇氣進入他們所擅長的白刃戰(zhàn)當中了。 冬天的太陽落山的很早,當傍晚降臨在斯赫弗寧根高地上的時候,在被血跡浸透的山坡上,僵臥著一千五百具西班牙士兵已經冷卻的尸體,算上受傷嚴重的傷員,整座城市里能作戰(zhàn)的人數只剩下兩千多人了。而對面的尼德蘭叛軍,僅僅有一百五十多人死亡,三百多人受傷。 西班牙軍隊和尼德蘭叛軍交手了,然而這場正規(guī)戰(zhàn)的結局卻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連尼德蘭貴族們也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有能力在正面戰(zhàn)場上對抗西班牙人。斯赫弗寧根高地的名字在整個歐洲反西班牙勢力的宮廷里流傳著,如果西班牙帝國已經到了連一群商人和農民都無法戰(zhàn)勝的地步,那么這個垂死的帝國是不是只要再受到更多一點的壓力,就會轟然垮塌呢? 德·巴利蒙先生被勃然大怒的女總督不光彩地解了職,而在這場慘敗之后半個月的2月3日,西班牙軍隊帶領著幾百名依舊忠于西班牙軍隊的當地人,登船撤離海牙,駛往南部的安特衛(wèi)普。這次撤離,就像是司法官開具的死亡通知書一樣,不過是一種對既成事實的追認罷了。海牙已經無法防守,而斯赫弗寧根高地上的尼德蘭火炮也開始試探性的朝著港口方向開炮,一旦港口遭到封鎖,海牙城就只剩下投降一條路了。 西班牙軍隊在離開城市時,并沒有下令對這座城市進行破壞,其用意自然是為了保留最后的和解希望。但就像歷史上無數次發(fā)生過的那樣,在撤退的混亂當中,任何命令都是難以貫徹下去的。城市的部分地區(qū)還是零星地起了火,一些商人們的豪宅被燒成了平地,而城市里的幾座加爾文派教堂也已經淪為了廢墟。 就在海牙光復的同一天,尼德蘭貴族同盟和北方七省的代表們,在烏特勒支召開了“聯(lián)省會議”,會議同意建立一支統(tǒng)一的聯(lián)省軍隊,并推舉奧蘭治親王威廉成為聯(lián)省會議的主席。 令人意外的是,這位新任的聯(lián)省會議主席并沒有參加這次會議。如今的局勢已經趨于明朗,西班牙軍隊撤出海牙,意味著這場沖突已經升級為一場正式的,可能會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而無論斯赫弗寧根戰(zhàn)役看上去多么令人鼓舞,這場長期戰(zhàn)爭中占據優(yōu)勢的一方依舊是西班牙。她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力量和在全歐洲首屈一指的陸軍力量,她在尼德蘭南部部署的精銳佛蘭德斯軍團每年要花費西班牙軍費的三分之一,她擁有一個全球帝國和這個帝國能夠提供的一切資源。 與西班牙帝國相比,尼德蘭反抗運動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甚至連尼德蘭的十七個省,他們也僅僅占據了北方七省。西班牙人在南方的十個省雖然也發(fā)生了暴亂,但目前還是掌握在布魯塞爾的女總督的手里。他們沒有能力獨立贏得這場戰(zhàn)爭,尼德蘭人需要外國人作為盟友,而在其中最具合作前景的,正是和尼德蘭隔海相望的不列顛王國。 尼德蘭的貴族們原本打算在聯(lián)省會議召開之后就派出信使前往英格蘭,希望從愛德華六世國王那里得到提供尼德蘭方面緊缺的物資的保證,同時竭力勸說英國加入到這場戰(zhàn)爭當中來。可在會議召開之前,從英格蘭傳來的一個意外消息,打亂了他們全部的安排。于是在聯(lián)省會議召開前一天的夜晚,奧蘭治親王威廉化妝成一個漁民,在烏特勒支的碼頭秘密登上了一艘漁船,渡海前往英格蘭。 第170章 內閣會議 漢普頓宮的內閣會議預定的召開時間是下午兩點,然而時間還沒過中午,在宮殿的走廊和各個連在一起的大廳里就已經擠滿了人。自從內閣將要緊急召開會議,陛下在昨晚從埃普瑟姆的行宮提前結束假期回來的消息在宮里傳開之后,整個宮廷就陷入了一種躁動不安的狀態(tài)。 一切都開始于五天之前的清晨,當夜間的濃霧逐漸從海面上散去時,漢普郡的漁民們驚愕的發(fā)現,在溫徹斯特西面五英里處亂石嶙峋的淺灘上,兩艘西班牙帆船正像是兩只擱淺的鯨魚一樣,困在淺灘上的碎石和沙礫當中動彈不得。 漁民們劃著自己的小船,小心翼翼地接近這兩艘巨艦,對于海員們而言,對身處困境當中的同行施以援手,是一項義不容辭的義務??闪钏麄凅@訝且憤怒的是,迎接他們的并非是西班牙人的感激和興奮的握手,而是一陣槍林彈雨和不禮貌的吼聲,這些吼聲的內容對于完全聽不懂這種語言的人而言,也能猜出它的大概意思來。 漁民們的小船朝著岸邊退去,一個鐘頭之后,再次上門的就是海軍和地方警備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了。西班牙人用同樣的不友善態(tài)度對待這些新來的客人,然而這些新客人卻不像是那些舊的客人一樣逆來順受,在半個小時激烈的交戰(zhàn)之后,這兩艘西班牙船上的海員和士兵們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向英格蘭人投降了。 在這兩艘船的底倉里,英格蘭士兵們找到了這些西班牙人殊死抵抗的原因:六十萬枚威尼斯鑄造的弗洛林金幣,裝在一個個箍著鐵皮的橡木箱子當中,整整齊齊地碼在底倉里。 這六十萬枚金幣,是菲利普二世為駐扎在尼德蘭的佛蘭德斯軍團所準備的軍餉。由于西班牙政府糟糕的財政狀況,西班牙陸海軍的餉銀均有不同程度的拖欠,其中精銳的佛蘭德斯軍團,也已經被拖欠了接近四個月的軍餉。為了搜集到這筆軍餉,菲利普二世甚至連王宮當中的金銀器物都折價變賣給了猶太商人們,同時削減了本土和意大利駐軍的薪俸水平,才勉強湊齊了這樣一筆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