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覺得王鳴是個爽快人，上次她把庫存貨賣六塊一件他就沒還價，只要他覺得有利可圖，并不在價格上來回計較。

    既然他這么痛快，蘇顏愿意合作。她說：“可以，什么時候交貨？”

    “我這批裙子希望能早點做出來趁著夏天盡快賣，你最早能什么時候交貨？”王業(yè)務員問。

    蘇顏想了想，這也太巧了，培訓剛結束，她最近正好有時間。白天和晚上孩子睡覺后都可以做衣服，但又不想太趕，她說：“做成同一個款式會快一些，得十天時間?！?/br>
    “可以”，王鳴說。

    蘇顏提著樣衣，說：“其實你這裙子設計稍微改動一下會更好。”

    等她說完，王鳴眼睛一亮，說：“你的想法果然不錯，我跟你合作也是看中你會設計，你以后可以給我提供款式，我出衣料你負責制作。不過這次就先按我的樣衣做吧。”

    蘇顏點頭同意。

    王鳴說：“需要我先付你點定金嗎？”

    蘇顏笑道：“布料都在我這兒，不用付定金?！?/br>
    她覺得王鳴是個精明有頭腦的人，是個做生意好手，只要他是個講究誠信的人，就能夠跟他合作。

    雙方約定了交貨的時間地點，蘇顏又把自家電話號碼給他，說：“我馬上就培訓結業(yè)，以后就不會來這兒了，你有事可以到部隊家屬院門口找我，在門口往里打電話就行。”

    王業(yè)務員的要求比較高，還給了線跟拉鏈。

    蘇顏把這些東西扎扎實實捆在自行車后座上，兩人告別，蘇顏帶著布料回了家。

    回到家，顧野已經(jīng)在家，蘇顏拍拍后座上的布料，興奮地說：“我接到活兒了，二十件衣服，一件加工費八塊，一共一百六。”

    顧野幫她解開捆綁布料的繩子，邊解邊說：“加工費倒是不少，只是做那么多衣服不累嗎，你不會想要多掙錢才多做衣服吧。”

    他的津貼是一百五十多，總可以養(yǎng)活一家四口。

    但他知道社會上很多人已經(jīng)在想方設法掙錢。

    蘇顏也有這個想法？

    蘇顏解釋并不單純是為了錢，問他說：“你每天訓練會覺得累嗎？”

    “不會，訓練就跟家常便飯一樣?！鳖櫼罢f。

    顧野幫她把布料拎到屋里，蘇顏說：“我喜歡做衣服，也不會覺得做衣服累，就跟你訓練一樣?！?/br>
    再說有錢掙，這是她的驅(qū)動力。

    而且有了活干，她就不用學習高中數(shù)學了。

    “你不覺得累就好?！鳖櫼罢f。

    午飯就是米飯，菜也很簡單，臘腸炒青椒，清炒小白菜。

    吃過午飯，顧野去營地，蘇顏開始按照圖紙，在布上畫線，裁剪衣服。

    連著裁了三條裙子，等到五點鐘，已經(jīng)縫制完一條。

    她把布料收起，接娃做飯吃飯，等到晚上九點多娃睡后，蘇顏又開始縫制裙子。

    顧野把書拿到堂屋看，不時抬頭看她，看她不怎么愿意讀書，倒是做衣服的時候特別認真。

    ——

    周日吃過午飯，一點多鐘，蘇顏把給顧家人的兩雙鞋跟兩件襯衣放進手提包，跟顧野說：“該出發(fā)了?！?/br>
    知道他的習慣，雖然穿的便裝，還是幫他把領口的扣子扣好。

    “那我去了?！鳖櫼傲嘀庾?。

    顧老爺子一直在客廳里等，裝作悠閑地看報紙其實心急如焚。不時看墻上的掛鐘，嘴里念叨著：“怎么還不來？”

    宋慧安撫他說：“爸，你別著急啊，說好的兩點來，這才一點鐘?！?/br>
    顧老爺子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只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明明在屋里走了好久，結果才過去三十分鐘。

    “你們打電話催他一下。”顧老爺子說。

    顧君儒說：“爸，你就等會兒，說好了兩點來，顧野應該在路上?！?/br>
    自從顧野去當兵顧老爺子只見過顧野兩次，雖然來往不多，可不惦記是不可能的。

    得知顧野“犧牲”，他頭發(fā)都白了多一半，人一下就像老了十歲，精氣神都像被抽光，后來又聽說顧野沒有“犧牲”，心情變好，這才緩過勁兒來，身體狀況也跟著變好。

    顧野按照顧老爺子給的地址，到市區(qū)找到顧家所住的三層樓房，只有顧老爺子跟四叔四嬸也就是顧芳菲一家四口在住。

    他站在門口，深呼吸，敲響房門。

    聽到敲門聲顧老爺子立刻靈活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動作干脆利落地一點都不像老年人，趕緊去開門。

    顧老爺子的手握在門把手上，抖得厲害。

    “爺爺，你快點開門??！”顧芳菲催促道。

    顧老爺子一個深呼吸，才把門打開。

    “顧野?！鳖櫪蠣斪颖M力壓制著聲音中的激動。孫子比他想象中更加挺拔英武，軍人就應該有這樣的風采。

    三兒子年紀輕輕就犧牲，所幸孫子回來了。

    在鄉(xiāng)下長大，他都沒怎么管過的顧野反而是孫輩中最優(yōu)秀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27章

    “爺爺?！鳖櫼翱吹矫媲暗睦先司褊氰p, 氣色不錯，他放心了。

    宋慧也就是四嬸，顧芳菲的媽迎上來, 邊打量顧野邊說：“別在門口站著呀, 快進來?！?/br>
    門口站著的年輕人相貌英俊, 氣宇軒昂, 一般人可沒有這種氣勢, 難怪老爺子那么看重他。

    宋慧說完，連忙把顧野讓進了屋。

    老爺子明明很興奮，但仍是一副戰(zhàn)斗臉, 又端著不讓自己把興奮之情表現(xiàn)出來，好像跟孫子不親似的。

    爺孫倆坐到沙發(fā)上，顧老爺子說：“她們仨沒來呀。”

    顧野把準備好的借口又說了一遍, 顧老爺子不滿地說：“你們還真會挑日子, 她們仨是不想來吧?！?/br>
    宋慧端著茶壺過來，給顧/在逃小香豬/野倒了杯茶水, 又把顧老爺子的茶杯添滿，轉(zhuǎn)移話題說：“爸，這剛見著顧野, 也不問問他工作情況？”

    顧老爺子說：“我還沒見過重孫子、重孫女。”

    顧野說：“爺爺, 蘇顏雖然沒來, 但給你做了鞋子, 你看看合適不。”

    顧芳菲坐在沙發(fā)旁的椅子上, 一直安靜打量顧野, 她只聽說, 卻從來沒見過這個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堂兄, 聽到這個名字, 她驚道：“蘇顏，哪個蘇顏？這個名字重名的人應該不多吧?！?/br>
    宋慧問閨女：“蘇顏是你那個朋友吧，她是你大嫂？”

    顧芳菲拼命搖頭：“我不知道啊?！?/br>
    顧野把衣服和鞋子拿出來，把兩雙黑布鞋遞給顧老爺子，把兩件襯衣遞給宋慧，說：“這是給四叔四嬸做的襯衣。”

    顧老爺子接過鞋子，假意責怪：“做鞋子干啥，還不如人來呢？”

    顧芳菲插嘴：“爺爺現(xiàn)在不愛穿皮鞋，愛穿布鞋?！?/br>
    顧老爺子馬上脫掉腳上的拖鞋，去試穿布鞋。

    宋慧手里拿著襯衣說：“這衣服做工真好，麻煩你媳婦了?！?/br>
    顧芳菲湊過去看衣服，說：“一般人不這樣剪裁衣服，這襯衣肯定比別的襯衣穿著精神，是蘇顏做的衣服嗎？”

    她湊到沙發(fā)邊上，看顧野一身正氣又刻板，本來不想跟他說話，但忍不住好奇，臉上攢了笑，問：“大哥，你媳婦是蘇顏嗎，哪個蘇顏？蘇家人？會做衣服的？”

    她激動極了，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應該就是了，蘇顏說他對象是軍官，調(diào)到江市駐地。

    顧老爺子已經(jīng)把鞋子換好，原地走了幾圈，滿意地說：“這鞋子不錯，比不穿鞋都舒服，孫媳婦手真巧?！?/br>
    “合腳嗎？”顧野問。

    “合腳，比老字號那家店鋪的布鞋穿著都舒服。”顧老爺子說。

    宋慧笑著說：“你爺爺現(xiàn)在就喜歡穿布鞋，你媳婦真會揣摩爺爺?shù)男枨?。?/br>
    顧野對顧老爺子說，也是回答顧芳菲，他說：“爺爺，我對象是蘇勝利的閨女，她叫蘇顏，十五歲下鄉(xiāng)，我們在鄉(xiāng)下結婚。她年初回城，回城前我媽才告訴她我是顧家人。雖然只有這一個親閨女，可蘇勝利對她并不好?！?/br>
    因為顧野對蘇勝利印象不佳，就去調(diào)查蘇勝利，得知蘇勝利跟顧家有來往，但顧老爺子對他的印象說不上多好，他擔心顧老爺子會因此對蘇顏有不好的評價。

    顧芳菲驚道：“你媳婦還真是我認識的那個蘇顏啊，天哪，她是我大嫂。”

    宋慧跟顧君儒都沒說話，等著顧老爺子發(fā)話。

    顧老爺子自然知道蘇家的家庭結構，沒想到這個他從來沒關注過，在家里完全沒有存在感的閨女是他孫媳婦。

    顧野補充了一句：“她初中畢業(yè)就下鄉(xiāng)，只有初中文憑。”他想爺爺也許很介意，但越是這樣越要先說。

    在座都明白顧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顧老爺子一直不承認姜淑蘭，是認為他配不上自己兒子，他極有可能認為蘇顏跟顧野也是門不當戶不對。

    顧芳菲為蘇顏鳴不平：“當初蘇勝利二婚，兩個繼女不上學又沒工作，街道催著她們下鄉(xiāng)，蘇勝利就讓蘇顏替他們兩個下鄉(xiāng)，蘇顏為了她爸能有個完整家庭就下鄉(xiāng)了?！?/br>
    顧老爺子完全不能理解，問道：“蘇顏就這樣就去鄉(xiāng)下了？”

    顧芳菲回答：“是，蘇勝利后來一直不讓她回城?！?/br>
    顧老爺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顧野，她是你媳婦，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br>
    宋慧提起的心收回原位，她跟顧君儒對視一眼，心中暗嘆，老爺子真是老了，他現(xiàn)在心軟，對兒子孫子的婚姻完全是不同的態(tài)度。

    要是由老爺子做主，他肯定會給顧野安排一個戰(zhàn)友的孫女。

    “孩子幾點回來啊，你往家里打電話，叫你媳婦帶倆孩子過來，晚上在這兒吃飯?！鳖櫪蠣斪诱f。

    宋慧想，姜淑蘭就沒這個待遇。

    顧野說：“倆孩子從敬老院回來應該會累了，得讓他們在家好好休息。”

    誰都能聽出這借口太一般了。

    “下次你們一家四口一起來吧，在這兒吃頓飯?！鳖櫪蠣斪佑终f。

    四點多鐘，蘇顏正在家里做衣服，顧野回家。

    蘇顏看到他進院子，立刻停下手上的縫紉活，馬上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