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 第1節(jié)
《驟雨》 作者:時祈 文案: 高二暑期上映了一部青春愛情片,半個月前,水星已經(jīng)看過一遍。 偏偏暗戀對象在班級群里問有沒有人想看。 糾結(jié)半小時。 水星忍不住私聊:我還沒看過,要不一起? 原本以為是一場群體活動,結(jié)果當(dāng)天到場的只有他們倆人。 尷尬一笑,水星不知道的是,盛沂也看過了,三遍。 -雙向暗戀 -律師x天文學(xué)者 內(nèi)容標(biāo)簽:勵志人生 甜文 主角:水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暗戀是一場驟雨。 立意: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 第1章 . 第一場雨 胸牌。 “截止到本周六,因受冷空氣影響,西城的天氣將持續(xù)不穩(wěn)定,大部分地區(qū)持續(xù)小雨到中雨,部分地區(qū)分時段大雨到暴雨?!?/br> 彩色電視機里,天氣預(yù)報員的聲音輕柔,提醒廣大市民群眾注意出行安全。 玻璃窗外,天色很暗,水星隔著窗戶都能感覺到空氣里又悶又濕。 她被戚蕓和水浩勇送到西城半個月了。 戚蕓是水星的mama,戚蕓從小在西城長大,因為跟家里發(fā)生爭執(zhí),大學(xué)去了南方,認識了水星的爸爸,水浩勇。那時候的水浩勇還是工地上的普通工人,一眼看中了戚蕓,展開追求,戚蕓抵抗不住,逐漸淪陷。 大學(xué)畢業(yè),戚蕓帶水浩勇回到西城,兩人滿心歡喜見父母,想得到父母的祝福,誰知道戚遠承大發(fā)雷霆,回家不到三天,戚蕓再次離家,一直到水星出生,上了初中都沒有再回來。 去年年底,經(jīng)濟不景氣,國外影響至國內(nèi),水浩勇在工地上做活,商品樓做到一半,工程停了,開發(fā)商卷款跑路,眼見水星要上高中,家里一片狼藉,實在沒法,戚蕓和水浩勇決定將水星送到戚遠承身邊。 起初,水星并不在意,記憶里,戚蕓總說起自己小的時候,將西城描繪如同畫卷,西城的夏天長,太陽暴曬,大人們在樹蔭下?lián)u著蒲扇乘涼,街口有小商小販叫賣聲,小孩子們拿幾個鋼镚兒去買汽水喝。那時,戚蕓有個哥哥,戚蒙尚在人世,戚蒙比戚蕓大五歲,那會兒他總會拿出一罐冰冰涼涼的啤酒攪拌起一層層的啤酒泡沫沾到戚蕓的小嘴邊,一家四口和和氣氣。 水星來西城的第一天,天降驟雨,戚蕓將水星送到戚遠承他們居住的居民樓門口,半彎著腰,摸著她的頭:“星星,爸爸和mama事情太多了,太忙了,照顧不到你,你先在姥姥和姥爺家呆一段兒時間,等爸爸和mama調(diào)整好了,立馬接你回去,好不好?” 水星抿了抿唇,嗯了一聲。 戚蕓手里捏著自己用毛線團織好的星星背包,塞在水星手里,傘也遞給到水星手里:“mama不送你進去了,一會兒姥姥來接你,記得叫姥姥?!?/br> 不遠處的單元門有了響動,戚蕓將行李放在一旁,跟她保證:“mama很快回來接你,平常也會給你打電話的?!?/br> 單元門開了,戚蕓轉(zhuǎn)身離開,推開門的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一身暗色花半袖,一邊往過,一邊朝水星招招手:“星星嗎?來姥姥這兒?!?/br> 居民樓的一層和二層都是戚家的,戚遠承年輕時在西城附屬醫(yī)院做了外科醫(yī)生,跟蔣林英是包辦婚姻,因為工作太忙,根本照顧不到家里,戚蒙發(fā)熱治療不及時逝世,那年,戚遠承主動辭職,開了一家小診所,守在了家里。 一層作為平日里街里街坊看病診所,二層則是戚遠承的生活起居所。 蔣林英帶著水星進去的時候,戚遠承剛從陽臺出來,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長大卦,頭發(fā)半花,右眼下方長了很淺的兩粒老年斑,古板又嚴(yán)肅,垂眸,瞥她一眼,又跟沒看見似的,轉(zhuǎn)身進了隔壁的房間,是給病人們輸液坐的地方。 蔣林英跟著進去:“你這個老頭子,要真不在意,你倒是別在陽臺躲著?!?/br> “我是去拿東西?!逼葸h承拿起電視柜旁的銀盒,掰開,把一袋小小的紙袋扔進去,“盒子里都沒了,不知道補,下午用什么包藥?” “要你嘴硬?!?/br> 蔣林英帶水星上了二樓,樓上和樓下的布局是一樣的,她的房間在最里邊,房間里歸置的家具不多,木制寫字臺,木制衣柜,和一張淺粉色的高低床。 “你姥爺見隔壁老李家的孫子每天吵著要買高低床,想著你們小孩都喜歡,就買了一個。” 水星點點頭。 “星星真乖,等你爸媽都忙,這段時間你先在姥姥姥爺家住著?!?/br> 蔣林英安頓好水星還要下樓幫戚遠承的忙,水星一個人呆在樓上,大約因為樓下是診所,水星總能在房間里聞到一股很濃的消毒水味,從行李箱里拿出日歷,水星悄悄在算日子,戚蕓跟她說好了很快接走她,水星想知道多少天算很快。 一天撕一張,日子一拖再拖,轉(zhuǎn)眼都要過了九月。 “姥姥。”水星合上日歷本,套了件淺灰色的運動服外套,從房間出來,“我出去走走?!?/br> 電視里的天氣預(yù)報結(jié)束沒多久,今天的病人不多,戚遠承一個人忙得過來,蔣林英在家休息,看了眼外邊的天色:“要下雨了,別出去了。” “就在街頭的書店,不遠?!彼谴蜷_玄關(guān)的老木柜,想拿雙干凈的白鞋,“一會兒就回來?!?/br> “那換雙鞋?!笔Y林英從沙發(fā)上起身,重新掏出邊角的那雙帆布鞋,“下雨天別穿干凈的,一會兒臟了。傘呢?拿把傘再出去?!?/br> 關(guān)上防盜門,水星低頭,看了眼腳上的鞋子,嘆了口氣。 她從二樓下來,在門口撞見了戚遠承,他正送一個身型肥胖,有些禿頂?shù)牟∪耍J真囑咐著什么話。 住了半個月,水星跟戚遠承說話的次數(shù)掰著手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尤其是戚遠承的白大褂,水星是真的怕他:“……姥爺?!?/br> 戚遠承的手搭在門邊:“又往哪兒去?” “不去哪兒?!彼遣蛔杂X地將步子往后縮了縮,想要藏起身后的紫色雨傘,“就在院子里,一會兒就回來。” 戚遠承一言不發(fā),防盜門的白色棉布簾又落下,水星見戚遠承回去了,剛想邁出一步往外躥,棉布簾又掀起來:“一會兒下大雨,瞎跑,瞎跑的。你爸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忙完,一直不上學(xué)又不是個事情,我給你聯(lián)系好了老師,等過幾天,先去附中上學(xué)?!?/br> “……好?!?/br> “時間不早了,逛一逛就回來,開學(xué)了,預(yù)習(xí)功課是正經(jīng)事情。”戚遠承伸手,手里拿了把老式的黑色直桿傘,“拿這把出去,別把傘丟了?!?/br> 水星點頭:“知道了。” 現(xiàn)在還沒有下雨,水星拿著戚遠承塞到手里的傘,真的沉,一直拖到書店。 從街道中端走到頭,一路上路過各式各樣的小店,因為西城附中在附近,除了賣吃食的店鋪,還有不少文具店,書店就在十字路口,道路以東。 自從水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好地方,她總喜歡來,不用花錢,拿一本書坐在書店的小凳子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等雨稍微小一點兒再回家,不知不覺,這半個多月,她已經(jīng)看了一系列小說。 光線昏暗,書店的老板提前開了燈,店里的風(fēng)扇吱呀吱呀地轉(zhuǎn)著,企圖將店鋪內(nèi)的潮氣送出店內(nèi)。 “又來看書?”老板見怪不怪,“今天想看什么?” “昨天的,還沒看完呢。” 老板笑了下,從抽屜里拿出水星昨天看的書,遞過去。 水星聽到窗外的雨聲,樹葉和泥土的味道混到一起,卷進了店里,不用想,果然是下起來了,還下的不小。 “這雨下得真兇?!崩习宥既滩蛔≌f。 水星聽見,嗯了一聲,順勢抬起眼,雨點亂砸在玻璃窗上,還有十字的街口的男生身上,他沒有打傘,個子很高,身型清瘦,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上是白色的短袖,袖口是青綠色橫標(biāo),遠遠地看過去,在霧氣里提了抹亮色。 想送他一把傘。 還想多看他一眼。 水星屏住呼吸,腦袋里蹦出一個又一個奇怪的想法,手指緊摁在輕薄的小說紙上,好似這樣就能消除怪異的念頭,胡思亂想間,那邊的男生已經(jīng)跑了過來。 他停在雨棚下,背對著她,身上的短袖被雨水打濕了,黏在他身上,他低頭,又伸手去拍打肩膀上殘留的雨珠,少年肩背的輪廓隨著他的動作隱約又清晰。 水星垂眸,又看一眼腳邊的老式黑色直桿傘,實在送不出去,只能把希望寄希于再多看他一眼,就像最開始,目光想再隨意動一動,卻怎么也做不出最初的感覺,總覺得刻意。 她壓著邊上的書頁,想忍住,但又忍不住,還是抬起頭,哪兒能想到正巧撞到男生回過身,掃了眼玻璃窗。 水星想動一下,又發(fā)現(xiàn)四肢僵硬得厲害,抿起嘴,又忘了要眨眼。 他的五官實在冷淡,尤其那雙眼睛望過來也沒有任何情緒,大約是因為淋過雨,他額前的碎發(fā)濕濕地塌了下來,又被他用手撥翻到上方,額頭露了出來,他再次背了過去,仰起頭看雨點擊落在雨棚上的動勢。 根本沒有看到她。 一種無法言說的挫敗感忽然襲來,水星匆忙墜下頭,又壓進小說里,想要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可心跳是亂的,耳根后都是紅的,什么都出賣了她。 眼前的字是放大了的,水星在想,又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記住什么。 大概是他轉(zhuǎn)身時的胸牌太閃,閃得晃暈了她的眼睛,她都沒來得及看清上邊全部的字,只是隱約記得,好像是有三點,帶水的。 第2章 . 第二場雨 盛沂。 水星在書店發(fā)呆到十點,往日里喜歡的小說,今天一點兒都沒看進去,腦袋里空空的,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蔣林英和戚遠承平日里睡得早,診所八點半關(guān)門,九點收拾好都上了床,現(xiàn)在十點了,水星著急忙慌地往家里趕,臨到門口,步子忽然慢了下來,拿鑰匙的動作也是小的,輕輕地插進門鎖里,沒想到還是撞到了從房間里出來的蔣林英。 “姥姥?!彼切÷暫叭恕?/br> “這么晚才回來?!笔Y林英披了件外套,走過來,接過水星手里的傘,晾到一旁,“外邊雨大不大?” “還好?!彼菗Q好鞋,從玄關(guān)探了小半個頭,蔣林英和戚遠承的房間門是關(guān)的:“姥爺睡了嗎?” 蔣林英看了房間,嗯了一聲:“剛睡?!?/br> 水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子輕松起來,剛想躲回房間就碰到了出來的戚遠承,他沒跟水星講話,徑直走向了房間旁邊的衛(wèi)生間,光線太暗,水星不清楚他有沒有看向自己。 “…….姥姥?!甭曇舾浟耍怯悬c兒怕戚遠承訓(xùn)她。 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蔣林英搖搖頭,推了推水星,示意她沒事兒:“快去睡覺?!?/br> 水星點點頭,連忙從客廳回了房間,水星摁開了書桌臺上的小燈,光線溫黃,書桌邊上放了本老日歷,九月二十九號。 今天她還沒有撕。 明明每天都盼著快點兒撕掉,說不上來為什么,今天忽然有點兒不想撕了。 第二天,水星醒來,樓上已經(jīng)沒人了,桌子上放了豆?jié){和油條,和一張便條,病人多的時候,蔣林英總會下去幫忙了,水星見怪不怪,看了下便條,無非是讓她自己熱一熱飯,今天多了一句話,讓她吃完下樓來一趟。 水星懶得開鍋,就著涼豆?jié){湊乎吃了兩口,放到一旁,連衣服都沒換,披了昨天的運動服,下了樓,推開門:“姥姥,要我下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