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擊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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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時候與李旭交手的是瓦崗軍韋城營,原屬于韋城賊周文舉麾下。他們的訓(xùn)練程度和戰(zhàn)斗力都很差,但被俘將領(lǐng)的骨氣卻著實令人嘆服。張須陀接連殺了四個人,才在第五名被押進中軍帳的俘虜口中探聽到了一點他想了解的東西。可惜第五名被押進中軍的人官職僅僅是個仁勇校尉,在瓦崗軍體系中屬于第二十多級的底層軍官,知道的東西比前幾次戰(zhàn)斗中所抓獲的俘虜招供的多不了多少,根本不足以幫助張須陀判斷出李密的戰(zhàn)略意圖。 “把剩下的幾個俘虜押去輜重營吧,別太苛待了他們!等到了滎陽后,仍然交給老徐處理!”張須陀揮揮手,命人把剩下的俘虜全部帶走。賊軍的仁勇校尉只相當(dāng)于官軍的一個隊正,已經(jīng)到了極底層。其下的軍官所知道的更少,問了也是白問。所以大伙不如省下點兒時間下來,坐在一起商議對策。 幾個文職幕僚們?nèi)頄|郡、東平、濟陰、梁郡、滎陽等地的形勢圖,在地下拼成一大塊。秦叔寶、李旭、羅士信等高級將領(lǐng)圍上去,對著羊皮地圖指指點點。大隋內(nèi)部已經(jīng)多年未經(jīng)過戰(zhàn)亂,武備空虛,因此所用的地圖還是前朝的。很多村落都與大伙所知道的根本對不上號,道路狀況也相差甚遠。一些前朝曾經(jīng)存在的小徑早已廢棄了,而一些前朝根本沒有人煙的地方,此時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大集。 “地圖太簡陋,所以瓦崗軍占了地頭蛇的便宜!”羅士信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已經(jīng)發(fā)黃的羊皮,抱怨。 “道路和人會搬家,但山不會走!”張須陀沒有抬頭,順口回答。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前行的路上,此番出征,郡兵們選得是相對比較難走的路線,穿濟北、東平二郡進入東郡。眼下大伙正處于濟陰、東平和東郡交界的位置,離目標(biāo)尚遠。 瓦崗群賊在這么遠的距離上,已經(jīng)開始布局,其后不知道還藏著多大的陷阱。因此,張須陀不得不加倍提防,以免重蹈了馮老將軍的覆轍。 “瓦崗軍經(jīng)李密這么一折騰,戰(zhàn)斗力已經(jīng)大不如前。所以大人也不必太把敵人的安排放在心上,李密安排他的,咱們行咱們的,一切小心就是!”北??へ﹨怯聍胍姀堩毻幽樕系谋砬槟兀χ鲅蚤_解。他曾經(jīng)與瓦崗軍交過手,所以對徐茂功所帶領(lǐng)的那支隊伍印象極深。但通過最近幾日交戰(zhàn),他驚詫地發(fā)現(xiàn)眼下各路瓦崗軍的實力和徐茂功當(dāng)日所帶那支隊伍根本沒法比。如果將當(dāng)日徐茂功所帶的那支隊伍比做是一群野狼,最近這幾路瓦崗軍就是一群野兔子。只要一有風(fēng)吹草動,立刻就四散了。 “李密只是剛剛接手瓦崗,需要時間來鞏固權(quán)力而已。那廝性喜浮夸不假,但本事也是有幾分的,否則當(dāng)年楚公楊素也不會對其倍加推崇!”張須陀搖搖頭,不同意吳玉麟的觀點。在他眼里,瓦崗軍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軟弱,一半是因為李密故意拿弱旅來迎戰(zhàn),借以掩飾其真實的戰(zhàn)略部署。另一半原因則是,瓦崗軍剛剛開始擴張,各路兵馬整合到一處尚需要時間。如果加以時日,以李密的籠絡(luò)人才本領(lǐng),再加上徐茂功的煉兵之能,翟讓的雍容大度,這支兵馬必將令所有人心驚膽顫。 “楊素當(dāng)年也未必看得準(zhǔn),否則,憑李密那么大的本事,當(dāng)年他怎么會一再敗于仲堅之手?”羅士信從地上站起身,一邊活動筋骨,一邊道。他永遠屬于樂天派,對自己一方的實力非常有信心?!安⑶夷菑P被仲堅打得當(dāng)年連老巢都不敢回,丟下楊玄感不顧,半路上偷偷逃走了!這回再遇到老對手,他心里豈能不怕?” “那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說不定仲堅就是李密那廝的克星!”秦叔寶微笑著替自己一方打氣。當(dāng)年的情況與現(xiàn)在不可同日而語,關(guān)于這一點他心里很清楚。當(dāng)年大隋官軍對外激戰(zhàn)正酣,李密攛掇著楊玄感在背后給自己人捅刀子,此舉實在不得人心。非但府兵將士們恨之入骨,天下的許多有識之士,也對其行為十分不齒。而現(xiàn)在,亂世已致,人們希望能找個大靠山博取出頭機會。李密的姓氏和瓦崗軍的招牌就有了凝聚力。其名頭在河南諸郡即便不能算眾望所歸,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地方大戶在與之暗通款曲。 “此一時,彼一時。當(dāng)年李密麾下也沒什么得力幫手,如今他麾下的那些人卻個個都名聲在外!”張須陀依舊是搖頭,面色凝重。他理解秦叔寶的用心,但兵兇戰(zhàn)危,作為掌握著上萬弟兄生死的主將,能謹慎還是謹慎一點好。 “要么,煩勞李將軍說說。李密用兵到底怎么樣?”話題既然扯到了李旭頭上,吳玉麟拱了拱手,請教。 “李密用兵不太喜歡按常規(guī)。當(dāng)年在黎陽城下,雄武營勝他勝得很險。他用的計策幾乎都是我沒想到的!一個接著一個!”旭子回憶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 對付李密,他并不太忌憚。但一想到對方麾下還有個徐茂功在出謀劃策,他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那種感覺包含著一點點畏懼,一點點顧忌,還有無數(shù)重深深的遺憾。 東郡的地形復(fù)雜,眼前的一草一木,像極了他當(dāng)年剛剛踏入燕山范圍時所見到的景象。山川挺拔壯麗,樹木高大魁梧,就連草尖上的風(fēng)和天空中的云,都透著股同樣的大氣與蒼涼。 但這次,他與徐茂功不再是互相鼓勵,互相扶持的好伙伴,而是互相算計著如何奪走對方性命的仇敵。這不能不說是人生的一種悲哀,偏偏這種悲哀在今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要相伴于他左右。 “仲堅真不謙虛,李密智計過人,你卻輕輕松松擊敗了他。你這樣說,不是夸自己比他還厲害十倍么?”羅士信沒聽出李旭語氣中的消沉意味,伸手捶了他一拳,笑著打趣。 “不是我比他才能高,而是當(dāng)日我?guī)П爻?,他帶兵攻城。黎陽城墻高大,防守一方本來就很占便宜。并且?dāng)時對他來說事態(tài)緊急,否則就會被趕來的其他援軍包圍在黎陽城下。所以,他準(zhǔn)備得很匆忙,大多數(shù)策略的真正效用都沒發(fā)揮出來!”李旭看了羅士信一眼,鄭重地回答。 “他縱使計謀再高,帶得也是一群烏合之眾!”羅士信依舊不服氣,“他奪了徐茂功的位置,徐茂功麾下那些人未必肯服他。眼下瓦崗軍中豪杰雖然多,但除了程知節(jié)、單雄信和那個姓謝的半大孩子外,其他人多是徒有其名。像什么周文舉、王當(dāng)仁和王伯當(dāng),先前都是見到咱們旗號就跑的山賊…….” “當(dāng)年李密麾下也是一群剛剛拿起兵器的船工,照樣兩次攻上了黎陽城頭!”李旭不待羅士信把話說完,便出聲打斷了他。“士信,咱們還是謹慎一些好,當(dāng)年要不是李密準(zhǔn)備不充分,黎陽城也許就被他給攻破了。并且,據(jù)我所知,徐茂功心胸很寬,不會放著大局不顧,刻意拖李密的后腿!” 他說話的語氣得很急,隱隱還帶著給朋友辯解的意味。眾人聽了,雖然不了解其中隱情,態(tài)度卻比先前認真了許多?!袄顚④娬f得有道理,我們謹慎一些沒壞處!徐茂功的確也是個人才,可惜竟然為賊人所用!”吳玉麟想了想,附和。 “據(jù)我所知,除了徐茂功之外,李密麾下還有吳黑闥、張亮、牛進達等人,都是不可忽視的豪杰!”李旭接過吳玉麟的話頭,繼續(xù)說道。怕眾人聽了這些不熟悉的名字后掉以輕心,他不厭其煩地補充,“這幾個人當(dāng)年與我在黎陽城頭上交過手,武藝都不在士信和我之下。除此之外,那個牛進達還擅長臨陣調(diào)度,勝敗皆能不亂。” “士信需要記住這些人,將來在陣前遇到不可再輕心大意!”張須陀看了不停搖頭的羅士信一眼,叮囑。 “他們?”羅士信的鼻子有些歪,但他不敢直接頂撞張須陀,低下頭,不無委屈地說道,“末將記住了,只要遇上,立刻拿出十二分本事來。若發(fā)現(xiàn)情況不好,干脆直接向叔寶兄求救便是!” 他忿忿不平的模樣惹得大伙哈哈大笑,笑夠了,張須陀溫言安慰道:“你和仲堅的武藝都不在叔寶之下,但叔寶的臨敵經(jīng)驗卻比你們二人高出許多。他今年已經(jīng)四十多了,而你們兩個二十還不到,來日方長?!闭f到這,也許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年齡,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老夫也不是逞筋骨之強的年齡了,所以你們幾個年青人,也別笑我膽小。咱們此行不求能建多大功業(yè),只求能剎一剎敵人的威風(fēng),然后將弟兄們平平安安帶入滎陽去!” “大人何出此言?我等一切依照大人安排就是!”羅士信趕緊上前一步,致歉。 “老夫并非抱怨你等膽子大?!睆堩毻有χ鴵]揮手,“老夫是心里不安寧,總覺得正一步步向陷阱里掉。而陷阱在哪,又弄不太清楚!” 聽張須陀說完,眾人亦覺得有些沮喪。齊郡弟兄以往與人作戰(zhàn),幾乎從來沒這般瞻前顧后過。可眼下瞻前顧后亦沒有用,該打的仗還是要打?;噬线@次是通過給幾個主要將領(lǐng)升官的方式,暗示大伙要竭盡全力。如果短時間內(nèi)沒有任何戰(zhàn)果報上去的話,下次欽差大人帶來的恐怕就不是嘉獎了。 “要不然,咱們也示弱一回?”李旭想了想,說道。 “怎么示弱?仲堅不會建議咱們遇到韋城營這些小蟊賊,都要繞著走吧?”羅士信又豎起了眉毛,瞪大眼睛。 “剛才張大人說李密尚未完全讓瓦崗軍眾將信服,所以,即便他能得到徐茂功的支持,也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崩钚顸c點頭,說道。 連日來,瓦崗軍一直以外圍的老弱與郡兵周旋,郡兵們一直示敵以強。雙方都對敵手加著小心,都沒拿自己真正的實力示人。這就好比兩員武將馬上交手,因為彼此心存忌憚,所以最初都沒有盡全力。但一堆虛招后,他們心里都盤算著如何給對方致命一擊。 以馬上格殺的經(jīng)驗來看,致命一擊中出手的同時,也會露出一個大破綻。那電光石火的一瞬,對雙方都是機會,就看誰把握得?。?/br> “仲堅的意思是,李密心里比咱們還著急!”張須陀目光突然一亮,捋著胡須發(fā)問。 “咱們著急,咱們心里自己知道,敵人卻未必清楚!而從李密以前做事的風(fēng)格來看,他不是一個非常能沉住氣的人?!崩钚顸c點頭,回應(yīng)。“大人懷疑他在前邊給咱們設(shè)了陷阱,但不知道在哪兒。咱們何必又一定向他指引的方向走?前往滎陽的路有很多,既然咱們此番打的是移防的名義,何不移得更像一些!” “咱們只要不靠近東郡,瓦崗軍的所有安排就落了一個空。李密已經(jīng)這次調(diào)動了十幾個山寨的兵馬,如果此戰(zhàn)最后根本沒打起來,恐怕屆時他很難向群雄交代?!鄙陨灶D了頓,李旭皺著眉頭,低聲補充。 李密行事不合常理,大伙也不以常理來應(yīng)對。上次擊敗他是利用了他急于立功的缺點,這次,依然可以在此方面做文章。 “咱們繞開東郡,從陳留、大梁一帶進入滎陽!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張須陀點點頭,承認李旭的辦法切實可行。但朝廷會不會認為郡兵們消極避戰(zhàn)呢?有魚俱羅被冤殺的例子在前,誰人敢輕易冒這樣的險? “我軍繞開東郡,但不進入滎陽城。然后”李旭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巨大的曲線,由東郡、濟陰一直畫到梁郡和滎陽郡的交界,“李密如果耐不住性子來追,決戰(zhàn)的地點就由我們來選。其所憑的地勢之便盡失。李密如果耐著性子不來追”旭子的手指從滎陽郡的幾個小縣外勾回,再次向東,“咱們就從酸棗掉頭撲向胙城,打瓦崗軍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