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醉鄉(xiān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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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闊脫絲抱著甘羅,馳騁在隊伍的最前方。她雙眼紅腫,身上的皮袍又臟又破。臉上剎那間綻放出來的笑容,卻是李旭與她相識以來所見過最溫暖的一次。 “附離!”粉紅色的天地間,陶闊脫絲抱著銀色的甘羅,飛奔而至。 當天夜里,西爾族長就趕著召集本部長老,把徐大眼關于驅逐索頭奚部落的勝敗分析重復了一遍。幾位長老均已睡下,半夜被人拖出帳篷后一一個個怨氣沖天。待聽完了蘇啜西爾的轉述,又聽聞這些話居然出自于一個二十歲不到的異族少年之口,抱怨聲立刻被歡呼與驚嘆聲所取代。都說是長生天眷顧白天鵝的子孫,非但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送來了吉兆,而且還送來了一個百年難遇的智者。 “西爾,他們打算在我部住多久,你問過么?”額托長老最沉穩(wěn),第一個從興奮中緩過神來,關心起兩個少年的去留問題。 “我曾經試探了幾次,聽娥茹說他們兩個沒有具體安排!”蘇啜西爾鄭重地回答。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兩個少年在自家部落停留的時間越久越好。如果他們能變成自己的家人,那就是長生天除了妻子之外賜給自己的最大恩惠了。 “這幾天我仔細觀察過,他們兩個都不是商販。銀狼的護衛(wèi)身上多少還有些生意人的樣子,那智慧像月牙湖般深的少年卻根本不怎么在乎錢財。他們來我部,恐怕是為了避禍!”另一個長老蘇啜博哥有些擔憂,皺著眉頭說道。 月牙湖是部落附近一個非常大的湖泊,湖面呈深藍色,四季溫度如一。沒有人能知道此湖到底有多深,也沒有人知道湖底通向哪里。 “是啊,凡極美之物,都需要極大的福氣才能擁有!如果長生天沒賜給蘇啜部那么大的福,我們接納了他們反而是接納了禍患!”幾個長老從興奮中冷靜下來,開始附和伯哥的觀點。 蘇啜人的祖先們曾經說過,太精致的東西都是福禍并生。從中原來的兩個少年就像兩塊未經雕琢的璞玉,表面粗勵,內部卻蘊藏著逼人的光華。這么精美的寶物,帶來的不一定全部是吉祥的征兆。 “我記得二十年前晚晴來咱們部落的時候,長老您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是,這二十年她給部落帶來了什么,我想大伙都能看到!”蘇啜西爾皺了皺眉頭,低聲反駁。 “是啊,西爾族長當年說得對。他們在草原外發(fā)生過什么,那是草原外的事情。來到了我們的部落,就要看是否給能給部落帶來甘泉和春風!”眾長老們齊聲附和?!爱斈耆绻皇俏鳡柫ε疟娨獍殃愋张恿袅讼聛?,咱們怎么能學會如何腌制rou食,如何能知道如何儲藏那些夏天才能見到的菜蔬。這些年,從女人的縫制的衣服到部落里圍欄外邊抵擋野獸的鹿角,哪一樣好主意不是她出的!” 蘇啜西爾聽著眾人的恭維,臉上慢慢顯出幾分得意。當年他極力挽留陳晚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貪戀對方的氣質和容貌。但現(xiàn)在誰都不能否認,他的見識比當時的長老們高了一些。假設沒有他當初的堅持,也就沒有蘇啜部今天的興旺。 “西爾,我并不是懷疑他們的身份。長生天在上,我,蘇啜部的博哥只是擔憂,這樣的幸運不可能長久地屬于蘇啜部!”博哥長老見自己被眾人孤立,指天發(fā)誓。 “博哥,我從沒懷疑過你的智慧!”西爾見博哥的神情有些著急,低聲解釋道。在霫族部落里,族長的命令是否能得到有效執(zhí)行,與各位長老的支持密不可分,所以他不能也不想與任何長老把關系弄僵。 “他們該來時來,該走時自然會走。這是長生天賜給我部的福緣,可遇,卻不能奢望永遠占有!”博哥點點頭,緩緩地說道。 “你想提醒我們,關鍵還要靠自己。這是睿智之言,我們大伙都不會忘記。但是,長生天借兩個少年給賜給咱們的機會,咱們也要牢牢把握!”西爾點頭,對博哥的話表示同意。 眾長老見西爾族長在興奮中還保持著獨立和清醒,自然都非常高興。很快,大伙就達成了一致意見。傾部落所能滿足兩位少年的需求,盡力把讓長生天賜給的好運多停留些時日。同時,部落也加快壯大自己的速度,不奢求永遠保持好運。 事實證明,長老們商討了半宿得出來的意見前半部分純屬多余。熱情蘇啜部牧民聽說銀狼將留在部落里過冬,早就毫無保留對兩個少年敞開了胸懷。送別的商隊之后,不用西爾族長動員,立刻有人拿了白氈,扯了繩子,前來幫兩個少年搭帳篷。 西爾族長征得長老們的同意后,在緊鄰自己家的氈包群的部族核心之地劃出了兩畝見方的一片區(qū)域來,算作徐、李兩個少年的“宅基”。沒等兩個少年推脫,得到了長老私下授意的阿思蘭、杜爾等年青人早已把木樁打了下去。 草原上生存條件惡劣,能活著長到二十歲的霫族男子個個身體都很強壯。在阿思蘭的指揮調度下,不到一上午功夫,兩個又大,又厚,通體雪白的氈包就已經建好。為了體現(xiàn)客人身份的尊貴,西爾族長又特地命人拿來了熟好的黃羊皮,把氈包外壁的底部位置圍了一圈皮邊。經此不惜血本的裝飾,兩個并排而立的氈包立刻就像日出時分的兩朵白云般明亮了起來。 “謝,謝謝諸位兄弟。謝謝西爾族長!”李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新家一步步完工,心中的感激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經過前兩天與霫人的交易,新氈子和黃羊皮的價格他清清楚楚。但賣蜀錦賺來的銀子大部分已經托付給九叔帶回了中原,此刻他手中剩下的那幾個銀鈴當,絕對支付不起氈帳半堵墻壁的造價。 “你們一個給部落帶來了好運,另一個給部落帶來了智慧。所以,這兩個氈包,是蘇啜部的一點心意。希望中原來的客人喜歡我們傾盡全力提供的住所,肯在這里多逗留一段時間!”西爾族長的話說得禮貌而又客氣,即使經過了翻譯,依然讓少年感受到了其中的真摯。 “謝謝族長,在此期間,任何對部落有好處的事,我們兩個都會竭盡全力去做,就像在為自己的家人做事一樣!”徐大眼以霫人的方式施禮,答謝。 “我想,蘇啜部的夜空將因為你們的出現(xiàn)而明亮!”西爾手按肩膀,還了半禮,然后大笑著離開了忙碌的人群。徐大眼的答復讓他非常開心,有這個睿智少年的傾力輔佐,雪化之前,他將為本部贏來最大的榮耀。 不需要太久,有半年時間,白天鵝就可以展開自己的翅膀。 族長蘇啜西爾一走,年青的牧人們立刻活躍了起來。有人開始跟李旭搭話,羞羞答答地邀請對方看在今天出力的情面上,抽時間帶著圣狼到自己的氈包中喝一碗奶茶,給氈包中增添些福氣。有人則跟徐大眼套交情,問他能否傳授一些漢人的智慧。至于徐大眼到底擁有什么智慧,牧人們也不清楚。但是他們清楚地知道,幾乎所有部落長老在提及徐大眼時,都要在他的名字前加一個前綴,“智慧比月牙湖還深的……”。在蘇啜部少年的記憶中,近二十年來從沒有人獲得過如此贊譽。 雖然彼此之間十句里邊九句話需要用手比劃著來溝通,但笑容沒有族群界限。很快,年青人們就混熟了,一邊愉快地哼著牧歌,一邊完成了氈包內部的布置。 杜爾家里富足,所以他贈了一套膠漆還沒脫落的木箱子給李旭做家具。阿思蘭的老婆手巧,捧來了幾塊表面上刺了花的羊毛地毯。其他的幾個年青人則視自己的家境,或送地氈,或送鍋、碗。李旭和徐大眼連連推辭,眾牧人卻突然“聽不懂”他們的手語,把兩人推在一旁,徑自將禮物放在氈包中合適的位置。 “對于新加入部落的英雄,霫人必須讓他們活得和自己一樣舒適!”娥茹低聲向徐大眼解釋霫族的傳統(tǒng)。兩位少年是否符合英雄的標準,長老們早已得出了結論。如果他們堅持不接受牧人的禮物,反而顯得是瞧不起對方,認為對方的禮物不配擺在自己的氈包內。 “可,可我們沒任何東西能回贈他們!”李旭紅著臉說道。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窩,他非常高興。但平白受了人家這么多好處,又令他心里感到非常不安。 “你可以用美酒答謝他們,霫人不會拒絕主人家的邀請!”陶闊脫絲悄悄地嘀咕了幾句,“至于酒,晴姨說她那里還有幾壇子沙棗精釀,如果你們用上好的白紙交換,她不介意先賒帳!” 兩個少年立刻歡呼起來,無論任何民族,酒都是男人們最好的交流工具。在商隊南返前,徐大眼已經托人帶了書信,請自己的家族明年開春后無論如何要運一批上好的紙張到蘇啜部。眼下晴姨肯用存放了多年的沙棗酒賒借,正是筆求之不得的好買賣。 當即,李旭就牽了牲口,跟著陶闊脫絲去族長家中搬酒。眾牧人聽說有晴姨親手釀的沙棗酒可喝,心情更是愉快。有人立刻騎著馬去野外拖自己家的肥羊,有人則快速回家取來夏天收集的干蘑菇、黃花等物。家境富裕的杜爾和他的妻子則貢獻了一小罐香料和精鹽,眾人收拾好了氈包,立刻在李旭和徐大眼的家門前支起火堆,唱起歌來。 這一餐啃掉了兩頭羊,喝光了五個壇子沙棗酒和十幾皮口袋酸馬奶才算盡興。從此,阿思藍、杜爾、萼跌泰、拔細彌等蘇啜部的年青俊杰就跟徐、李二人交上了朋友。大伙白天在一起比賽騎術,晚上輪番在各家氈包中喝幾碗馬奶酒,日子過得分外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