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后夫君造反了 第17節(jié)
“再痛苦又如何?痛些才能證明人還活著?!鄙蚝遣⒉辉谝?,仿佛身體里肆意啃噬的那只蠱蟲傷的不是他自己。 “沈?qū)④姟!逼顭钫Z氣嚴肅了些。 沈寒星理了理袖子,垂眸看向形如擺設的一雙腿,淡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壓制又如何,等到春日一樣會難受,不過將這日子提前了些。你且放心,我還不想死?!?/br> 祁燁輕嘆一聲,懶得再勸,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若是沒有那場大火,巫醫(yī)谷里或許有關(guān)于蠱蟲的解法,可惜……” 可惜適逢亂世,巫醫(yī)谷先人整合的數(shù)千藏書皆付之一炬,后輩傳人亦是四下流落,如今不過六十余年,當年名聲大噪的巫醫(yī)谷竟也成了傳言中的存在。 沈寒星聽著他的感嘆,輕嗤一聲:“你師父尚研制不出解藥,何必妄想幾本藏書。” “也是。”祁燁點點頭,收拾好藥箱回他的秋水苑繼續(xù)看醫(yī)書。 沈寒星回到西側(cè)間時,林星雪正歪在榻上看書,見他來,略有些緊張地將書合起,面上倒還是鎮(zhèn)靜。 沈寒星并不好奇她在看什么,只是重復臨走前的問話:“祖母與你說了什么?” 沈寒星明顯不想輕易放過這個話題,所以林星雪一早想好了對策。 她拿過紙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祖母說夫君這幾年過得很辛苦,要我待夫君好一些。 這話半真半假,沈寒星并不信。 他不需要旁人待他好,更不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來待他好。 他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 沈寒星逼問幾番,林星雪鐵了心思不開口,他見問不出,欲回書房。 林星雪及時扯住他的衣袖,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她心中猶豫不知該不該開口,見沈寒星漸無耐心,才遞給他一份禮單。 禮單上寫明這是明日回門要備的禮。 沈寒星一看就明白林星雪的意思,他隨手將禮單丟了回去,卻說:“嫌東西備得少?讓落言再添一些,從我的庫房里拿。” 見沈寒星誤解,林星雪搖搖頭,著急地在他手心寫:你陪我回去嗎? 少女的指尖微抖,心里并不平靜。 她害怕又期待,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沈寒星。 沈寒星收回手,慢慢握緊,而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道:“我有事。” 林星雪微微一怔,她愣了一會兒,而后垂下眼睫,收回那份禮單。她看著平靜,難過卻好像要滿溢出來。 她也是剛剛成婚的小姑娘,也會在心里期盼夫君待她好,與她一道回門為她撐腰。 可是,她甚至沒來得及求一求他,便被拒絕了。 日暮黃昏,西斜的橘色晚霞透過窗欞灑進來。 林星雪看著裙擺處染上的一抹橘色,試圖將它幻想成一個仙女的模樣,她執(zhí)筆繪畫,仿佛真的投入到這件事情中。 她不想讓自己多想,只能尋些事情來做占據(jù)空白的時間。 梧桐輕聲走進來時,她正在放空,筆上墨汁滴落將畫暈染。 她像是恍然反應過來,看向梧桐,勾起淺淺的笑,仿若無事。 梧桐心里微嘆,輕聲道:“夫人,二夫人派人來問,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燈會?” 今夜是初一,街上會有熱鬧的燈會,還有儺戲和舞龍獅。 以前林星雪是沒有機會去,現(xiàn)下卻是沒有心思去。 沈寒星午后便離開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今夜回不來。 冬日天黑得快,昨夜又熬得晚,林星雪一早便洗漱完歇息。 那張貴妃榻還沒來得及換,今夜她是依舊是睡在大床上,只是外側(cè)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縮在里面,將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 林星雪夢中所見光怪陸離,她聽見有人在說話,那聲音有男又女,有年長者亦有年幼的,他們都在說,說她是個拖累人的麻煩,說她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她就是個錯誤。 林星雪從夢中驚醒,她一抹眼角,摸到幾滴淚。 她已經(jīng)很少做這樣的夢了,她如今并不在乎林家人的態(tài)度??稍趬糁?,還是有兩道聲音狠狠戳中她的心,讓她忍不住難受落淚。 林星雪平靜心情,她起身下床想要倒一杯茶喝。 今夜烏云遮月,屋中光亮微薄,她摸黑向前,隱約覺得要摸到桌邊,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往回扯。 她經(jīng)不住那力道,踉蹌后退,及時伸手撐在一處扶手上。 她心里驚駭不已,出手推人,鼻尖忽然一股微甜的藥香。 她的印象里藥都是苦的,只在一人身上聞到過微甜的藥香。 林星雪動作頓住,她漸漸適應黑暗的環(huán)境,面前人的輪廓一點點清晰起來。 她感覺到有水滴在手背上,那觸感極其冰涼,這時她才恍然發(fā)覺,握住她的那只手極其的冷,如同一塊寒冰。 “看清了?”沈寒星見她動作微頓,猜到她適應了黑暗,指了指放火折子的地方,讓她點燃蠟燭。 內(nèi)室一亮,林星雪回首,只見沈寒星身上尤帶水汽,發(fā)梢濕潤,像是剛剛沐浴而回??伤砩贤赋龅臍庀⑹潜鶝龅模樕嗖惶?。 林星雪著急上前,拿著巾帕替他擦著濕發(fā),沈寒星隨她折騰一會兒,將巾帕奪過來一扔,有些疲憊道:“睡吧,明日還要早起?!?/br> 早起? 林星雪怔怔地看著沈寒星,不太敢斷定他的意思。 沈寒星見她依然站在原地,懶懶道:“怎么?不希望我陪你一起回去了?” 林星雪這下聽懂了,她瞪大眼睛,不明白沈寒星為何改變主意。 她并不知道,午后沈寒星離開時,曾回頭看了她一眼。 透過珠簾看向軟榻上的少女,少女的背影顯得孤寥落寞,哪怕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感受到她難過的情緒。 她終究是在乎夫君能不能陪她回門這件事,卻不知多求求他,只會一個人縮在那里悲傷。 果真是笨。 第18章 回門沈寒星似頗為重視林星雪 卯時初刻,冬日初升的陽光攀爬著窗紙往上,金色的光線繪成一幅朦朧的圖案。 外間隱有人走動的聲音,林星雪的意識隨著那些細碎的聲音緩慢清醒過來。 她仰頭一看,就能看到沈寒星的臉近在眼前。 她整個人都躺在他懷里,伸手輕輕試了試他臉頰和手掌的溫度,見他不再渾身冰涼,才悄悄松了口氣。 她起身將被子蓋好,從床尾下去,靜靜地下床穿衣洗漱,力求動靜微小。 她放輕腳步離開內(nèi)室,幾息后,沈寒星慢慢睜開眼睛。 他指尖緩慢摩挲,仿佛那份溫軟尚在懷中。 昨夜他歸來很遲,一身寒意,林星雪明顯察覺到他的不對。 少女將被子隨意松散地蓋著,等到熟睡之后果然向他靠近,溫軟馨香的身體縮在他懷中,替他驅(qū)走幾分寒意。 許是兩個人一起睡,被窩暖得過分,也將他身上的冷意悉數(shù)驅(qū)逐干凈。 少女小心翼翼試探他的臉頰和手掌溫度,他亦有感知。 只是,他選擇了裝睡。 沈寒星伸手揉了揉眉心,只當是昨夜泡冰泉泡糊涂了,才會生出無謂的心虛感。 那廂林星雪走到屋外,才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層薄薄的雪,屋檐和遠處亦可見雪紗。 昨夜落雪了,她竟是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這場雪不大,如今太陽又暖,不到半日的功夫便能消融干凈。 下人們只將過道上的白雪輕掃干凈,庭院樹下還有未曾清掃的干凈雪層。 林星雪小步跑過去,團起一層白雪,蹲在那里左右雕琢。 聽到輪椅壓過雪地的咯吱聲,她先將雙手背在身后,朝著沈寒星望去,等到他靠近,像是獻寶一樣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 是一只雪做的兔子,不過有些丑,沈寒星勉強看出它的輪廓。 “丑?!彼敛谎陲椀卦u價道。 林星雪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滿地看著他,縮手要將雪兔子收回去。 沈寒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那只丑兔子搶過去,隨意擺弄一番,掌心里躺著的雪兔子輪廓變得精細可愛起來。 林星雪驚訝地看著,轉(zhuǎn)身又團起一個雪團子遞給沈寒星,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個“狼”字,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少女是想要他繼續(xù)捏一只狼。 可沈寒星為什么要聽她的話? 心里這般想,沈寒星卻還是伸手接過那個雪團,將它捏成一只閉目淺息的狼。 林星雪看著手心里的兔和狼,欣賞一番,轉(zhuǎn)身將它們放回樹影下。 白白胖胖的兔子臥在狼的身邊,畫面奇怪又協(xié)調(diào)。陽光從樹梢間灑落,仿佛狼和兔在悠閑地曬著陽光。 林星雪心滿意足地起身,她接過落言的位置,推著沈寒星往回走。 沈寒星看了一眼那狼和兔,他能看到細小的雪粒子消融,很快狼和兔都會消融在陽光之下,然后化成冰涼的雪水,難分彼此。 這樣的想法奇怪又令人愉悅。 大抵是少女幼稚的做法影響到他,他竟也會生出這無聊的聯(lián)想。 沈寒星轉(zhuǎn)瞬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后。 出門時,日光愈盛。 林星雪特意去看了一眼那狼和兔,見它們已經(jīng)消融大半,有些遺憾。 這是夫君第一次為她捏的雪團,也不知以后還能不能有。 沈寒星注意到少女的惆悵,看到那將要消融的雪團,覺得少女心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