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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抱緊抱枕,說:“哪有。” 談韻之笑了一聲,這會十足十的揶揄。 徐方亭反問:“你是不是有過、或者現(xiàn)在進行時?” 談韻之輕描淡寫:“都沒有啊?!?/br> “不會吧,我高中時候像你這樣的男生十有八/九有女朋友,要不也很多女生追?!?/br> “我這樣是哪樣?” 談韻之故意給她出難題,偏要人直白夸他一遍。 徐方亭不是吝嗇之人,直率道:“長得好,又有錢?!?/br> 談韻之說:“你也不差,為什么沒有?” “我沒錢啊,我總想著錢,哪有時間想男生?!?/br> 客廳只有電視機的光亮,接近午夜的頤光春城恍若春城,安靜伴著祥和,悄然構(gòu)成一個適合悄悄話的環(huán)境。徐方亭的傾訴欲如蘑菇滋長。 她的貧窮顯而易見,如今卻是她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承認,其中交付的信任可想而知。 也許他無法體會,沒準正尷尬著,因為她可不再是以往自嘲的語氣,而是真真切切有些苦澀。 她剛想打些補丁,緩和氣氛,只聽他輕輕說:“那現(xiàn)在你有工資了,又多一個阿姨干活,可以考慮了啊。” 徐方亭笑出聲來,說:“那也得有合適的人?!?/br> 談韻之輕咬下唇,低頭一笑:“也是……” 話題一直在她身上,他忘記闡述自己不交女朋友的原因,而她不會拐回頭追要答案。 談韻之只能交底般說:“我是沒時間也沒想法,以前擠著時間打游戲,現(xiàn)在擠著時間帶談嘉秧還要打游戲。” 徐方亭想起遲雨濃的話,開玩笑道:“你要找的話,是不是得找一個又能和你一起帶談嘉秧,又能一起打游戲的?” 談韻之伸了一個懶腰,兩臂像撐開一個拉力器,發(fā)力一聲呻/吟,然后拳頭輕砸上沙發(fā)靠背。腦袋往后一靠,望著天花板,他破罐破摔般說:“是吧?!?/br> 他順手按了遙控器,片子繼續(xù)播放,徐方亭省去一個回答。 進度條走完最后15分鐘,徐方亭也滿足地伸了一個懶腰,仰頭打哈欠,揉揉發(fā)酸的脖頸。 “挺好看的?!?/br> 沒人回答她。 徐方亭扭頭一看,談韻之不知幾時往靠背上塞一只抱枕,腦袋靠著,稍稍外向遠離她的右側(cè),抱著胸膛似乎睡著了。 “小東家?!?/br> 她輕輕叫了兩遍,沒反應(yīng),再湊近細察,他呼吸平穩(wěn),看樣子真的睡著了。 徐方亭悄悄拿走他腿上的遙控器,關(guān)掉電視機。 然后,她回到原位玩手機,大概一刻鐘后,那邊紋絲不動。 她悄然嘆氣,借著屏幕亮度走近他,手機擱旁邊沙發(fā),屏幕朝上。她彎腰湊近他,雙手小心扶住兩邊眼鏡腿,將之輕輕取下來。 徐方亭第一次細看這張臉,現(xiàn)在只能看清輪廓,那不屬于自己的鼻息不斷提醒她,這是一個大活人,隨時可能醒來。 初見時她覺得談韻之長得挺好看,尤其鼻子撐起整張臉的立體感,特別富有美感。相處一年之后,說起這張臉的印象,還會有更多標簽:時而幼稚冷漠,時而別扭生動,大體令人舒服愉悅。 她把眼鏡疊好擱在遙控器上面,直起身來,這一刻她腦袋里面貧窮暫時被消滅了,復(fù)學愿景腐蝕了,談嘉秧問題清空了,只徘徊一個微妙的渴望,光是想象便叫她松快—— 明晚要是能繼續(xù)看片就好了。 第41章 徐方亭過上有人分擔家務(wù)的日子,下午下課回來,再也不用緊趕慢趕搗弄晚飯。而且鐘點阿姨來時她們已然出門,走時溫上飯菜,她們還在回來的路上。 家里竟像多了看不見的田螺阿姨。 她忙碌一年,一直覺得辛勞與工資匹配,這下責任減負,工資不變,她沒見識地忐忑好幾天,覺得德不配位,總怕這是辭退的回光返照。 她的不安大概持續(xù)到談禮同出院的日子,談韻之不用再往醫(yī)院跑,閑下來也不見有其他動作,田螺阿姨照舊出沒,徐方亭才算安下心。 進入八月,往年這個時候高二學生和復(fù)讀生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囊,再回校補課的路上。 徐方亭覺得是時候給徐燕萍打一個電話。 仍是選在談嘉秧上課期間,這個時間點徐燕萍可能午覺剛醒,還沒開始準備食堂晚飯。 徐方亭出到樓梯出口外面,那片工地的高架橋初具模樣,正在圍欄兩側(cè)安裝土黃色聲屏障,叉車正把一板板貨物運上去。 音頻電話撥過去,那邊很快接起,喊了一聲“亭亭”。 “媽,在忙嗎?” “沒有,怎么了?” 徐方亭說:“沒事,之前聽小蝶說你在鎮(zhèn)上找到工作了,想問問,身體還吃得消嗎?” 那邊出現(xiàn)短暫停頓,似是嘆氣一聲,只聽徐燕萍道:“上了一段時間,沒去了?!?/br> 徐方亭備有幾個可能的回答,或者徐燕萍抱怨身體不適應(yīng),或者事多工資低,或老板太摳門,但對這個回答完全沒有準備。 綠化公司的成員應(yīng)該相對穩(wěn)定才是,不像工地施工隊四處流遷,做完一個挪向下一個,或者變成最后一個,回家賦閑,隔一段時日跟另外的工頭干活。 如果徐燕萍工作穩(wěn)定,是不是可以暫且把債務(wù)優(yōu)先級降一下,讓她先回學校讀書,趁著對各科目重點還有模糊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