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蔣星低頭走到溫翎面前,硬邦邦說:跳舞。 溫翎:我不會。 我也不會。蔣星皺皺鼻子,對坐車里那位喊,換首慢點兒的。 車主聳聳肩,看著兩人氣質(zhì),干脆選了首《月光》 周遭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音箱中薄紗般輕柔的曲子緩緩流淌,包裹住他們。 溫翎想了想之前大學里的舞會,手扶上蔣星側(cè)腰。 蔣星不滿道:憑什么我跳女步。 溫翎:隨你。 他牽著蔣星右手放到自己身上,扶住蔣星肩頭。 真換了蔣星跳男步。 蔣星不好意思抬頭看他,跟隨節(jié)拍撤步。 曲子很慢,游客本也不是想看他們炫技,兩人就這么動作別扭地相擁,在星空與篝火間緩緩旋轉(zhuǎn)。 溫翎對任何技巧上手都很快,倒是被不熟練的蔣星踩了好幾下,面上也沒什么情緒,格外寧靜。 他不去看身側(cè)篝火,也不在意觀眾存在,只將自己全副心神都落在蔣星身上。 看他隨著步伐揚起的發(fā)尾、微粉的眼尾。 蔣星握著溫翎的手,兩個不一致的心跳似乎也在舒緩的音樂節(jié)拍中重合。 溫翎附在他耳側(cè),輕聲道:人類為什么跳舞? 他直白表明自己非人類的身份,即便早就知道,蔣星還是手指一緊。 最初是為了求偶。 身影交疊,蔣星低聲回答。 溫翎:人類與動物也沒什么不同。 他繼續(xù)道:但我并未向你求偶。 蔣星輕嘖一聲,不懂就閉嘴。 溫翎不再開口,只在轉(zhuǎn)身時輕吻蔣星耳尖。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 人類是動物,神明也不過是更加高級一點的動物罷了。 同樣會受情緒控制,同樣會沉湎于陌生又欲罷不能的情感。 曲子結(jié)束,心滿意足的游客遞給二人兩瓶啤酒,很快投入到更加激烈的舞曲中。 陌生或相熟的人在篝火邊接吻、相擁。 蔣星把酒分給溫翎,沒冰,隨便你喝不喝。 說罷便率先走向帳篷,坐在門口看游客們跳舞。 之前那女孩兒目光灼灼地看著蔣星,抿了口烈酒,對溫翎道:我真嫉妒你。 你知道嗎,我們都是俗世里掙扎的生物。她大拇指戳了戳身后舞動人群,但他不是。 溫翎沒看她。遠處蔣星正隨著舞曲打節(jié)拍,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就和他們初遇時一樣。 女孩兒干脆把酒全灌進嘴里,暈暈乎乎地笑:他是天上的星星,本來不該落在人世。 可他不僅來了,還被你,她滿目嫉妒,抓住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每時每刻都把他放在自己眼前,絕不讓他離開半步。 溫翎淡淡接口:我會的。 你根本不懂!她低低罵了句,你想把他帶離希望鎮(zhèn)對吧?你真的不明白,把飛鳥關進籠子里有多殘忍嗎? 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去大城市。她篤定道,只有在這兒,他才是自由的?;\子會毀滅他的美。 溫翎低頭看了看啤酒,起開瓶蓋喝了一口。 不冰的東西,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喝。 一夜無夢,第二日兩人便駕車返程,回到希望鎮(zhèn)時又是斜陽低垂。 酒吧還掛著暫停營業(yè)的牌子,沒處去的居民們聚集在雜貨店門口喝啤酒打牌,看見蔣星的車,扯著嗓子喊:老板!開門??! 蔣星踩下剎車,笑說:休息兩天,再說吧。 居民的哀嚎被扔在身后,蔣星好心情地哼著歌,溫翎沒看窗外,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 蔣星:筆記你看完了嗎? 嗯。 怎么說? 溫翎翻開泛黃陳舊的紙張,落在其中一頁:他用蛇神的鱗片封印了我。 蔣星驚訝道:你那么強也會被封?。?/br> 這話聽著有點諷刺,溫翎道:我將一部分軀體變?yōu)槿祟惢怼?/br> 他指了指自己和盒子,盒子里是我的一根觸須。 所以你是有一具化身被封印了? 溫翎:可以這么說。 蔣星心思卻比他想得遠多了,那你其他化身,也會遇到其他人。 經(jīng)過昨天的事,溫翎大概摸到了蔣星這么說話其實是在暗示自己有別的伴侶,不。 只有你,溫翎淡聲說,輕飄飄的語言卻比山盟海誓聽著更可信,你是例外。 蔣星沒想到自己又被反撩了一把。明明溫翎什么都不懂,就這么直白說話效果卻超凡。 他臉頰發(fā)熱,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怎么才能解開封??? 找到蛇神,溫翎道,殺了他。 車子詭異地墊了腳剎車,蔣星隨口道:可你去哪兒找他呢? 溫翎:桑德的父親因蛇神眷屬而死,我可以利用他的骸骨找到蛇怪巢xue。 你是想一步步追查?蔣星皺眉道,會不會很危險。 我會處理好。 想到溫翎身份,蔣星也就不再多勸,剛停好車打開門,一只灰撲撲的墩布狗就竄了過來,激動地吠叫。 是你啊。蔣星笑說,扔了塊餅干過去,狗子敏捷地一個起跳,叼進嘴里嘎巴嘎巴嚼著。 溫翎:你想養(yǎng)它嗎? 它不會讓你抓到的。蔣星聳聳肩,可精了。 想不想?溫翎語氣平淡,透著盡在掌控的強大控制力。 蔣星無奈笑道:你這樣很霸道啊。 狗子聽懂了二人對話,不滿地沖溫翎吼了兩聲,告狀一樣對蔣星討好搖尾。 蔣星回屋里放好東西,下樓問溫翎:想不想喝點什么? 溫翎正坐在吧臺繼續(xù)研究那本筆記,聞言道:你選。 那苦艾酒吧?蔣星隨意從酒柜中抽出一瓶墨綠色的酒,它能激發(fā)靈感,說不定你喝了就知道去哪兒找蛇神呢。 溫翎不置可否,淡淡地翻過一頁筆記。 蔣星敲敲杯子,調(diào)侃道:不看我?很不尊重調(diào)酒師呀。 溫翎唇角微勾,合上筆記。 蔣星這才滿意,在一個矮腳杯中倒入三分之一苦艾酒,用精致的鏤空架子放在杯口,拈上一塊方糖。 這里流行的做法是把方糖點燃,再攪進酒里。蔣星娓娓解釋,但你要冰的嘛,就給你換種做法咯。 溫翎突然道:不。 什么? 不用冰。溫翎看著蔣星,聲音沉穩(wěn),點火。 蔣星一怔,神情有些松動,好啊。 他將一些苦艾酒淋在方糖上點燃,酒與糖的香味彌漫開。 融化的方糖攪勻,蔣星在杯中兌入清水,只見墨綠酒水突然變作渾濁白色。 他將之推到溫翎面前,笑說:去見蛇神吧。 溫翎只當他說了句玩笑話,舉杯一飲而盡。 辛辣酒液滾過食道,劇烈的眩暈感襲來。溫翎皺眉扶住額頭,摔碎了酒杯。 他聽見蔣星笑意:我杯子很貴的啊。隨后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 * 作者有話要說: 蔣星(遞月餅):喏,蓮蓉蛋黃的。 溫翎:不喜歡。 蔣星:嘖,鮮rou的。 溫翎:不喜歡。 蔣星:鮮花的。 溫翎:不喜歡。 蔣星:(╯‵□)╯︵┻━┻不吃滾! 溫翎(伸觸須):吃。 第35章 神明之酒9 親親抱抱 會長?會長? 溫翎像是剛從沉思中回過神,什么事。 合唱團團長嘿嘿一笑,點點舞臺,好看吧?東方小美人。 禮堂內(nèi)又是一陣歡呼,觀眾聲音雜亂地催促臺上人再唱一首。 青年歉意一笑,羞澀地對臺下鞠躬,我唱歌不好聽啦,不耽誤大家時間了。 他把話筒還給合唱團,小跑著下了臺,還不忘對底下人靦腆笑著揮揮手。 團長靠近溫翎肩膀,遺憾道:可惜咱明天就走了,白白便宜了那些學弟學妹。 溫翎手里捏著冰酒,棱鏡杯子輕轉(zhuǎn),在包廂墻上映出細碎光影。 明年再走。 團長傻了眼,啊? 溫翎抿一口酒,冷淡視線追著漂亮青年回到觀眾席。 對方是和另一個年輕人一起來的,金發(fā)碧眼,高大俊朗,似乎在那一屆頗有些風流傳言。 名字叫愛德華? 真俗。溫翎漫不經(jīng)心地想。 再讀一年榮譽學位。 淦,團長罵道,怎么都不和我說!什么時候決定的?總不能是剛才吧?你可不地道。 青年被愛德華拉進懷里兄弟般摟抱了一下,笑著推開對方,坐回椅子上喝水。 他的水壺空了,周圍一圈起碼有三四個容貌學識出眾的男男女女遞去飲品,都期待青年能選擇自己。 團長笑說:你看過那個電影沒?他如果抽煙,恐怕那群人立馬會點著打火機湊上去。 溫翎:他是誰。 你不知道?團長道,蔣星,文學院的瑰寶。 瑰寶。溫翎輕聲咀嚼這個詞,嘴角勾起莫名笑意,不錯。 團長:你還沒回答我,真打算為他留一年? 他缺德地擠擠眼睛,要你留了,那什么愛德華彼得黛安娜的,誰是你的對手?這不直接拿下? 溫翎敲敲酒杯,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對著落地鏡理好衣裝。 他作為會長出席畢業(yè)晚會,穿的自然是昂貴筆挺的正裝,灰色羊毛西服裁剪服帖,袖口縫著低調(diào)的翡翠紐扣。 很配蔣星,他想。 喂,真去啊! 見溫翎離開包廂,團長蹭地跟著沖出去,萬年不化的冰塊兒也動心了,這可是學院頭等大事! 此時是中場休息時間,學生們自由地在場內(nèi)穿梭,燈光昏暗,金色香檳在杯中傾斜交錯。 他們是最優(yōu)秀的一批人,酒杯碰撞、含笑頷首,這便交上朋友。這張恐怖的關系網(wǎng)有朝一日會成為籠罩在商界的無形之手。 而無論他們有多耀眼,在包廂門推開的那一瞬,禮堂內(nèi)萬眾矚目的人就只有一個。 原來溫會長也在。 聽說溫學長不打算接受榮譽學位,挺可惜的。 說起來,他們互相附在耳邊交談,還沒人知道會長家族的生意。 我聽說過一點,似乎是與海有關 愛德華說著時下潮流的笑話,把蔣星逗得一個勁兒笑,軟得半靠在他肩上,別逗我了,哎,肚子笑疼了。 漂亮青年笑得眼中都有水光,柔柔望過來時能把人心神都勾走。愛德華低聲笑著,會長來了。 會長?蔣星的笑一下收斂不少,他也在? 溫翎視線掠過觀眾席,徑直向蔣星走來。 看見青年笑得沒正形的模樣,他眸色微深,順手從侍者手中拿過兩杯香檳。 蔣星眨眨眼,對愛德華小聲說:會長是不是朝我們過來了? 愛德華笑意稍霽,半摟了下蔣星的腰,挑釁望去。 溫翎表情淡淡,對此毫不在意。 他也確實不用在意。無論是容貌、身份、地位,愛德華和他都毫無可比性。 溫翎在眾人注視下走到蔣星身邊,將一杯酒遞過去:渴? 他聲音冷淡,不像是噓寒問暖,活像來找茬的??墒Y星顧不得那些,視線慌亂偏開,小幅度擺著手拒絕:謝謝學長,我不太能喝酒。 見溫翎動作不變,蔣星只得接過酒杯,兩人皮膚不可避免地觸碰一瞬,互相都是一頓。 愛德華站起身,對溫翎伸手:會長,我是愛德華,商院的新首席。 溫翎卻似沒有聽到他自我介紹,這里看不見舞臺,跟我來。 ???蔣星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溫翎:嗯。 周圍畢業(yè)生低聲談笑著,愛德華面色不佳,隱約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溫翎都要畢業(yè)了,突然走過來搞這套是什么意思? 蔣星擺擺手,不好意思,我是和愛德華一起來的,就不去啦。 愛德華見蔣星向著自己,頓感揚眉吐氣,就算比不了溫翎也不覺得嫉恨了。再優(yōu)秀,蔣星也沒說跟溫翎走。 溫翎:怕我? 蔣星驚訝地睜大眼,不知道溫翎是怎么看出來的,學、學長 溫翎對他攤開手掌,還沒有謝謝你的傘。 他說的是蔣星入學那天,兩人偶遇。 蔣星臉色緋紅一片,不好意思地偏開視線,沒關系的。 溫翎渾然不顧周遭議論目光,保持著對他伸手的姿勢。 沒有人舍得在這樣的場合拒絕他。 蔣星把手猶豫地放上去,立刻就被對方握緊了手腕。 不可逃離。 愛德華攔不下溫翎,面色陰沉地坐下來,周圍同輩看他的目光也暗含憐惜。 實力不夠的人即使短暫擁有珍寶,很快也會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