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這條路本就有不少百姓來往忙碌,方大人來了之后,給他們尋了些活做,他們能吃飽飯,也肯出力為自己的家鄉(xiāng)做些什么,剛剛是沒反應過來,現(xiàn)在看那伙身份不明的人要對給他們帶來食物的官員動手,瞬間不樂意了。 你們做什么? 你們是哪來的? 敢傷害大人,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眾人拿著干活的工具,圍上去。 那伙流民沒想到圍上來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還故意選了人少的地方動手,怎么會想到,方大人剛好派了不少百姓來這邊做事。 經歷了旱災蝗災饑荒,對于給他們帶來食物的方大人,百姓們是由衷感謝的,方大人的到來告訴他們,他們還沒被朝廷放棄,方大人給他們帶來了食物也帶來了希望,他們絕不允許有人妄圖傷害這些幫助過他們的官員。 有了百姓的加入,局勢反轉。 流民被百姓團團圍住,為了偽裝的更像,他們都沒有帶太多不符合流民身份的利器,人數(shù)也和圍過來的百姓不能比。 方大人和各位大人別怕,有我們在,絕不會讓這些不知道從哪來的流民傷到你們! 北方的漢子多高大魁梧,也有一身好力氣,方大人來了之后,他們也能吃飽飯,和這些流民對上,完全不落下風。 官員們攙扶著站起來,看著氣勢洶洶的百姓將流民圍起來,一瞬間有種角色置換的恍惚感。 這些百姓怎么看起來比剛剛對他們下手的人還兇? 百姓不管不顧,也不怕自己受傷,橫沖直撞打破流民的包圍圈,護住方大人一行人。 后面陸續(xù)趕來的百姓逐漸形成一個包圍圈,將流民圍在中間。 僵持間,馬蹄聲逐漸靠近。 方大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身穿甲胄訓練有素的士兵疾步而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百姓警惕看著這些人。 為首之人從他們身上一一打量過,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方大人,抱拳道:方大人,屬下楊志遠,奉命運送物資而來。 楊將軍,勞煩將軍將這些流民打扮的人抓起來。方大人記得,朝廷派來運送物資的將軍就姓楊。 流民見大勢已去,奮起傷人。 圍著他們的百姓措手不及,差點被傷到,楊將軍帶來的人及時出手,沒造成更大傷亡。 楊將軍帶來的軍隊紀律嚴明,又手持精銳武器,很快將流民一網(wǎng)打盡。 今日多寫諸位的救命之恩,方某再此先謝過各位 不必,不必,最前方的魁梧漢子揮手,如果沒有方大人,我們能不能有今天還兩說,不論怎樣,我們都不能看著方大人被賊人所害。 其他人紛紛點頭。 看到這一幕,跟在方大人身后的年輕官員忍不住紅了眼眶,其實他們做那些事,根本沒想過會得到什么回報,可在今天,他們被這些幫助過的人不畏生死護在身后,心中的感動無以言說。 這一刻,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做下決定:以后一定一定要成為一個能造福百姓的好官! 楊將軍身后跟著從京城來的大部隊,走得慢了一些,方大人往他們來的方向看過去,隱隱能看到車隊的影子。 我們發(fā)現(xiàn)這邊有動靜,先一步過來看看。楊將軍解釋。 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方大人看了眼身側不把身上的傷當回事的少年,問,將軍身上帶了藥嗎,我這護衛(wèi)為了保護我,被傷到了。 楊將軍從懷里摸出一瓶藥遞給方大人:同行的有幾位太醫(yī),等他們到了可以給這位小友看一看。 多謝。 百姓中也有些受了輕傷的,方大人索性在附近找了個能休息的,把傷員安置在一塊,等大部隊到來。 不多時,大部隊到了,楊將軍上前說了幾句話,回來時身后帶著兩名醫(yī)者打扮的人。 吳太醫(yī)?方大人看清來人,驚訝。 方大人。 兩人簡單寒暄過,方大人帶著弟子上前為受傷的人檢查傷口。 所幸大家傷的都不重,少年的傷口被仔細包扎好,吳太醫(yī)又為其他傷患處理了一下傷口。 一個身形高大的漢子大咧咧說:真的沒啥,以前北方亂的時候,我們經常要跟北漠那些人打架,這種傷隔三差五就要遭受一下,根本不用管,兩三天就自己好了。 北漠人還會到這里來嗎?一位官員忍不住問。 是啊,在肅北沒被陛下打回來之前,這里可亂了,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命。 這些肅北的漢子,可以說是跟北漠人打到大的,他們骨子里就有兇性,所以在看到有人扮流民對方大人一行人動手的時候,才敢直接圍上來。 這種情況在幾年前的肅北,簡直是家常便飯。 簡單休整后,一行人前往目的地。 路上,方大人從楊將軍口中知道了不少京城的消息。 方大人看了眼身后的車隊:這些東西都不送去主城嗎? 陛下說,直接交給大人處理,既然主城那邊的官員覺得不需要救助,就先不用管他們,陛下還讓屬下給大人帶一句話:該動手了。 這句話是一個信號,方大人來之前,商君凜就曾私下召見過他,告訴他,此去肅北路途兇險,并給他賜了一物,讓他等京城命令。 眼下,楊將軍便是在告訴他,可以動手了。 楊將軍一行人帶著大批物資安頓下來,方大人將小官員們召集起來,宣布:我要回主城一趟,這邊就交給你們了。 交接好這邊的事,方大人翻身上馬,走了一會,突然停下,對著空無一人的身后道:不是讓你留在這里等我嗎? 少年從角落里走出來。 肅北發(fā)生的事通過隱龍衛(wèi)傳到商君凜耳朵里,沈郁也跟著知道了。 方大人在肅北救了個少年,還被賴上了? 方均想把這名少年先送回京城,他要做的事太危險,少年不適合跟在他身邊。 所以,前往肅北賑災的車隊回來時,還附贈了一名少年。 沈郁對這個救了方大人的少年有些好奇,想去見一見。 方均托朕照看一二,那便先見一見吧。 直接宣人進宮不妥,沈郁便和商君凜換了身常服出宮,正好,沈郁要和嚴錚談一談接下來的合作。 商君凜在宮外有不少宅子,有些是他登基前住的,這次和少年見面的地點,就選了一處登基前短暫居住過的地方。 商君凜帶著沈郁往里走:那時候,朕剛從邊關回來,又不受先帝待見,王府里什么都沒有,方均便給我物色了這么一處宅子。 沈郁打量四周,這座宅子不大,環(huán)境卻很清幽,可以看出有些地方已經老舊了,但仍被仔細打理過,可見主人對這里的在意。 陛下以前沒帶我來過這里。沈郁邊看邊說。 朕在各地都有不少宅子,以后有機會都帶阿郁去住一住,不過大多數(shù)都在邊關,不知阿郁能不能習慣那邊的環(huán)境。商君凜牽著沈郁的手,眼中溢出柔情。 陛下能住的地方我自然能住,沈郁笑著看他一眼,倒是不知,我在陛下眼里是何等嬌貴了。 在朕眼里,阿郁值得最好的。商君凜在邊關待的時間久,很清楚那邊是怎樣的環(huán)境,他可以帶阿郁在那邊暫住,但要讓阿郁長期住在那邊,他心中是不愿的。 轉過彎,沈郁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少年。 少年聽到聲音回過頭來,臉上出現(xiàn)片刻茫然。 我是不是見過你? 第120章 商君凜牽著沈郁走過去,聞言,不由自主看了沈郁一眼。 方大人將少年送回京城之前就在折子里寫了少年的身世,如無意外,少年從始至終都沒來過京城,據(jù)他所知,沈郁也從來沒有去過肅北,兩人不應該有交集才是。 想明白這一點,商君凜看向少年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沈郁仔細打量了一眼少年的模樣,半長的黑發(fā)隨意扎在腦后,容貌清俊,帶著稚嫩,眼瞳顏色較淺,如果他真和少年有過接觸,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確定你見到的是我?沈郁問。 商君凜緊了緊握住沈郁的手。 少年想了一會,點頭,然后又在沈郁看待陌生人的目光中,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 沈郁拉著商君凜走到石桌邊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小時候,見過一個和貴君很像的人。少年現(xiàn)在反應過來了,他當初見到那人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人的容貌給了年少的他極大震撼,以至于今天見到和那人長相幾乎一樣的沈郁時,疑問的話脫口而出。 沈郁和商君凜對視一眼,沒想到能從少年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 你還記得那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沈郁問。 不太記得了,只記得當時肅北很亂,到處都在打仗,我不小心掉進了北漠人的陷阱,被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救了出來。 事情過去了許多年,再加上那時候年紀小,少年只能記得月光下那人絕麗的臉,和抱著他時清冷的溫度。 那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抱在懷里,也是唯一一次,是他藏在記憶最深處永遠不會宣之于口的秘密。 少年說完,看了沈郁一眼,補充:就像貴君一樣好看。 來京城之前,方大人對少年說了不少京城的事,并告訴他來了要守規(guī)矩,要聽話,少年對方大人很信任,一一應允。 來京城的路上,得了方大人的囑托,和他一起回京的人給他科普了很多京城的事,關于陛下的,關于貴君的,等等。 那人告訴他,貴君如皎皎明月,一眼便能認出來,起初他還不信,直到見了真人,恍然發(fā)覺那人沒有半分夸大其詞。 見少年盯著沈郁看,商君凜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又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加上沈月,這是第二個。沈郁垂眸沉思,上一世,他多活了十多年,沒遇到一次這樣的情況,是偶然?還是他的重生改變了什么? 沈郁更傾向于后者。 商君凜敲了敲桌子: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 雖然不悅,但這件事很有可能與沈郁的身世有關,商君凜不可能因為心中的一點不愉快就不過問。 我記得的就這些了,那人救了我,把我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離開了,后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找到這個人的蹤跡。后來我也暗暗找人打聽過,他們都說沒見過這樣的人。 突然出現(xiàn),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沈郁想起自己的母親,少年遇到的人會和他的母親有什么關系嗎? 確定少年真的不知道更多信息,沈郁放棄詢問,商君凜不想少年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沈郁身上,主動問起肅北的事。 少年跟在方大人身邊,對方大人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很清楚,來之前方大人也告訴過他,陛下會問他一些問題,讓他不要隱瞞,如實回答,少年謹記方大人的囑咐,聽到商君凜的詢問,拉回思緒,說起肅北發(fā)生的事。 少年明顯提前做了準備,回答時條理清晰,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通過少年的話,沈郁和商君凜對方大人在肅北發(fā)生的事更為了解。 有了源源不斷的物資送到,肅北的情況大有好轉,因為這次是全程派了軍隊護送,還有肅北軍接應,沒再出現(xiàn)半路遇到劫匪的事。 顧淮帶去的那批隱龍衛(wèi)重點是查清肅北內部出現(xiàn)的問題,除了救方大人那一次,后來再也沒有露過面。 誰也不知道,他們已經潛進了肅北上層官員內部,并逐一收集證據(jù),只差最后給他們致命一擊。 那些肅北高官還在做著將從各個地方運往肅北的賑災物資收入囊中的大夢。 朝廷也是,居然越過主城,將這些東西都送到了周邊小城,一群愚民罷了,有什么好救的。 這話當著我們的面說說就好,可不能當著那些從京城來的官員說。 這點分寸我還是知道的,來,繼續(xù)喝。 飲酒作樂的人還不知道,死神的鐮刀已經高懸他們頭頂。 那伙流民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他們趁亂殺了方均,結果可好,人沒殺成,還被抓住了。 大人,那些人不會將我們供出來吧? 你覺得本官是那么傻的嗎,做事會留下把柄?那些人不管方均他們怎么審,都只能得到一個結果。 他們不知道,方大人只是將人關了起來,根本沒有費力氣去審問,早已知道結果的事,何必多此一舉? 沈郁和商君凜從少年嘴里得到了更多關于那場刺殺的細節(jié)。 偽裝流民動手,他們倒是想的好,如果計劃真能成功,既可以挑起朝廷派去官員和本地百姓之間的矛盾,又能將自己摘的干干凈凈,一舉兩得。商君凜握住杯子的手不斷收緊。 沈郁將無辜的杯子從商君凜手里解救出來:陛下何必為這些遲早要解決的人生氣,方大人已經和隱龍衛(wèi)的人成功交接上,再等幾天,那些人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商君凜握住沈郁的手腕將人扯進懷里:若是人人都能像阿郁這般,朕何須如此煩心。 陛下就不要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了,就算是我,在官場浸染幾年,也不一定能做到始終如初。 權勢迷人眼,維持初心說來簡單,從古至今又有幾人真正做到了? 不說這些,嚴錚是不是這段時間就要帶人北上了?商君凜執(zhí)起一縷沈郁的頭發(fā),放到手中輕捻。 上次他們出宮,除了見那名少年,還見了嚴錚,正好最近京城有不少物資要運到肅北,全程還有軍隊護送,嚴錚便想借這個機會,去試試水。 他把第一個地點選在了北漠。 雅間里,嚴錚說了自己的想法:北漠這些年與我們大桓的關系還算穩(wěn)定,我也一直有商隊前往那邊,這個時候去北漠,既能借一借軍隊的護送,也能去北漠探探消息。 沈郁被他大膽的想法驚了一下:選這種風尖浪口的時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