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我好喜歡呀。沒想洛白卻一點不介懷,還珍惜地用手摸了摸豹窩。 楚予昭看著他將窩抱起來親了兩口,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但他縱使好奇,也不會去詢問洛白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免得提醒了他,又來場不依不饒的大鬧。 吃飯。他夾了塊魚rou放進洛白碟子里,開始安靜吃飯。 第48章 獵場圍獵 用完晚膳, 楚予昭按照往日習慣,會去看折子,折子批完, 便在一張鋪開的宣紙上作畫。 洛白也跟了過去, 就站在旁邊,他知道這時候不能做聲,因為稍有動靜,楚予昭便有可能將他趕走, 便屏息凝神站在一旁。 楚予昭作畫時神情專注而沉靜,濃密的睫毛低垂,側(cè)臉被燭火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洛白看一會兒畫, 又看一會兒他。 夫子這幾天教你畫畫了沒?楚予昭一邊畫著遠山, 一邊頭也不抬地問。 洛白說:教過了。 那你畫得怎么樣? 洛白沉思了會兒, 回道:沒有我的琴彈得好。 你還學會了彈琴?楚予昭側(cè)目看了他一眼。 洛白抓了抓自己手背, 道:會一點點吧, 夫子也教了好久了。 楚予昭今晚似乎興致頗好, 對著窗戶下的琴抬了抬下巴:去彈一曲給我聽聽。 啊, 你要聽我彈琴?洛白驚喜地問。 楚予昭的筆頓了頓,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議, 猶豫著沒有回答。 但洛白已經(jīng)自顧自走到琴旁,撩起衣擺款款坐下, 楚予昭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 洛白雙手撫上琴弦, 舉手抬足間看上去頗似那么回事, 讓楚予昭心里安穩(wěn)了些。 錚 他挑動一根琴弦, 發(fā)出聲響后, 又轉(zhuǎn)頭看向楚予昭, 露出個略微忐忑和羞澀的笑,頰邊浮起了一個小酒窩。 楚予昭輕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并在心里暗忖,等會不管他彈得如何,還是要夸獎那么一兩句的。 大意了,終歸還是大意了。 在聽見洛白彈出一連串的琴聲后,楚予昭腦海里只浮現(xiàn)出這一句話。 整個乾德宮,都響起了尖銳且毫無章法的琴聲,像是一把銼刀,狠狠銼過所有人的耳膜,再直直灌入腦中,反復攪拌,將腦漿攪成了一團漿糊。 洛白雙手在琴弦上激情拂動,身體跟著前傾后搖,微微闔目,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 楚予昭這才明白,他根本就沒從夫子那里學會彈琴,只學會了彈琴的動作和神情。 他幾次伸出手想要打斷洛白,可看到他沉醉的模樣,終于還是沒有出聲,只當他彈一小段便會收手。 可他這次又猜錯了。 雞叫頭聲霧沉沉,提起花帕難開聲我是貓貓王啊嗚嗚嗚貓貓王洗啊洗啊香香嗚嗚嗚 洛白開始邊彈邊唱,且聲情并茂情難自已。 楚予昭沒有猶豫,拔腿就往屋外走,剛出門,就看見成公公急急忙忙迎了上來,更遠處還有幾名面露痛苦的小太監(jiān)在探頭探腦。 陛下,可是要去園子里逛逛?成公公體貼地問。 逛逛。楚予昭大踏步往外走,成公公趕緊跟了上去。 等楚予昭從園子回來時,洛白已經(jīng)沐浴過,半靠在他那架床頭上,臉蛋兒板得緊緊的,懷里抱著那個白窩窩。 楚予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只接過內(nèi)侍遞來的寢衣去沐浴??傻人麖脑》砍鰜頃r,洛白居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沒動。 楚予昭也沒理他,將擦頭發(fā)的帕子遞給內(nèi)侍,待他關好門后,也上了自己的床,斜依在床頭上看書冊。安靜地翻了好幾頁后,眼皮也不抬地說了聲:行了行了,我聽到你彈琴唱歌了,很不錯。 真的?洛白有點狐疑地問:那你為什么走了? 楚予昭又翻了一頁:臨時有點事就走了。 洛白臉上終于露出了笑,用手一下下摸著白窩窩:你喜歡的話,我可以經(jīng)常彈給你聽的。 楚予昭神情不變,眼睛繼續(xù)盯著書頁:以后我想聽了再勞煩你吧。 不勞煩,不勞煩。洛白兩只腳往下蹬,整個人鉆進了被子里,抱著窩滿足地翻了兩個滾。 楚予昭這才抬眼,瞥了腳邊床上那團翻滾的被子卷,默默松了口氣。 時辰已經(jīng)不早,他擱好書冊,吹滅床頭柜上的燭火,在黑暗中躺了下去,嘴里說:別動了,安心睡覺。 嗯。洛白果然沒有再翻滾,在被子里躺著一動不動,只不過片刻后,又抬起頭,去看腳那頭另張床上的楚予昭。 他透過那層薄薄的床帳,看見楚予昭正面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月光從窗戶灑進來,讓他閉著的長睫都清晰可見。 哥哥,你這樣板正的躺著不累嗎?洛白看了一會兒后突然問。 楚予昭依舊躺著沒動,似乎是睡著了。 洛白自覺無趣,重新躺了下去,眼睛盯著頭頂?shù)拇矌?,又自言自語一般問:你這兩天睡覺要吹燈了,黑漆漆的習慣嗎? 他沒想過楚予昭會回答,但靜默了半瞬后,黑夜中竟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習慣。 洛白倏地坐起身,興奮地問:哥哥你沒睡著??? 那又怎樣?楚予昭聲音里帶著幾分放松的慵懶。 對哦,就算哥哥沒睡著那又怎樣?反正也不會陪自己玩,還會讓他不準說話。 不怎樣,睡覺吧,睡覺了。洛白不給楚予昭呵斥自己的機會,乖乖鉆進了被窩。 等到屋內(nèi)徹底安靜,只響起洛白平穩(wěn)規(guī)律的輕鼾聲后,楚予昭才睜開了眼,一只手輕輕按上了小腹。 自從讓洛白搬到這屋子里和他同吃同住,折磨他數(shù)年的痛癥就沒有再發(fā)作過了,讓他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升起nongnong的迷惑。 大胤境內(nèi)只要稍有名氣的大夫,都曾給他診治過,卻沒有絲毫效用。反而在遇到洛白還有小白后,那一人一豹都能控制他的痛癥。 屋內(nèi)響起洛白有節(jié)奏的鼾聲,呼嚕嚕跟一只貓似的。這聲音并不會影響楚予昭的睡眠,反而奇異的讓他內(nèi)心平靜。 他也不再去想,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如此又過了幾日,皇家每年一度的秋狩到來了。 皇家獵場在京城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是圈起來的幾座山頭,每年到了這時,皇帝便會率領皇家子弟以及高官們的公子,一起去獵場狩獵。 洛白事先一點不知情,那天早上天才微微亮,他便被人從夢中搖醒,睜開眼看見了元福笑吟吟的臉。 元福姨,你怎么在這兒?哥哥呢?他揉著眼睛,口齒不清地問。 元福抖開手上的一襲月牙白騎裝,道:陛下早起床了,你也趕緊起來,等下要去出發(fā)去獵場。 獵場?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嗎?是打獵嗎?去哪兒打獵?哥哥要去嗎?你要去嗎?洛白迭聲問。 陛下要去的,我就不去了,成公公要跟著陛下,我就要留下守著乾德宮,別讓人尋著空子趁機生事。 元福一邊給他解答,一邊將他拉起身穿騎裝,穿好后扯著洛白轉(zhuǎn)了一圈兒,笑道:公子就是好看,保管比那第一佳公子陳寤寐好看多了。 嗯,我可真好看。 洛白今天沒有什么心思對鏡自照,只形式性地扭了扭,便迫不及待往外跑,被元福捉住洗漱后才放出了乾德宮。 廣場上已經(jīng)停了幾輛馬車,御林軍們隊列整齊地排著,只是沒有看到楚予昭的身影。 洛白站在臺階上東張西望,被正在巡查的紅四看見了,連忙喚他進了其中一輛空馬車。 紅四哥哥,陛下呢?洛白上了馬車后,探出頭追問。 陛下在和幾位公子說話,等會就來。 話音剛落,臺階上就走下來幾個人,洛白的視線剛掃過去,就黏在中間那人的身上不動了。 楚予昭今日穿著黑色騎裝,皮靴顯出修長的腿型,一襲長長的披風曳地,看上去分外英姿挺拔。 洛白覺得他今天特別好看,雖然平常穿著長袍時也好看,但今天這是不一樣的好看,便從馬車窗探出上半身,不管不顧地對著那方喊,還揮動著雙手。 哥哥,哥哥,來馬車上坐,來這。 洛白的聲音引起那幾人包括楚予昭的注意,都齊齊看了過來。洛白在迎上楚予昭視線后,露出個歡喜的笑容,又招手道:快來快來。 楚予昭看到他后并沒有其他反應,只移開視線,繼續(xù)和那幾人邊說邊走。 洛白失落地縮回了車廂,垂著頭,用手指摳著身下的虎皮墊,將那處摳得呼呼作響。 車簾子突然被掀開,他立即驚喜地抬頭,來人卻不是楚予昭,而是一個見過兩面的禁衛(wèi)。 禁衛(wèi)手里提著一個四層高的紅木大食盒,遞給洛白道:公子,這是陛下讓交給你的。 ???洛白呆了呆,連忙伸手接了過來。 禁衛(wèi)另一只手又遞了過來,托著兩樣洛白從未見過的物件。 洛白拿起那兩樣物件,問道:這是什么? 九連環(huán)和魯班鎖。 也是陛下讓你給我的嗎?洛白問。 禁衛(wèi)點頭道:對,陛下說交給你路上解悶。 禁衛(wèi)退出馬車后,隊伍開始行進,經(jīng)過長街出了京城,一路向著東南方的狩獵場而去。 洛白將食盒蓋子揭開,幾塊熱騰騰的桂花糕躺在里面,他沒有著急吃,而是那層木格取下來,一層一層放在桌上。 第二層也是點心,第三層則是果脯蜜餞,第四層裝著一些瓜子杏仁。洛白眼睛在這些小食上打轉(zhuǎn),用手指捻起一顆蜜棗喂進嘴,甜香頓時溢滿舌尖。 他咽下蜜餞,又拿起筷子夾了塊桂花糕喂進嘴,細細地嚼著,臉上浮起了笑,剛才楚予昭不搭理他的失落也一掃而空。 從京城到獵場要行進大半天,他拿起楚予昭送來的九連環(huán)和魯班鎖來研究,可饒是想破了頭,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玩意兒,終于嫌棄地扔在一旁,趴在馬車窗上往前望。 車隊前方有群人騎著馬,偶爾會現(xiàn)出楚予昭的身影,他上身挺拔地騎在馬上,在一眾人里顯得格外醒目。 洛白只要看到他,就會啊一聲,眼睛發(fā)光地直起身,可當那背影又回到隊伍看不見的地方時,他又唉地嘆一口氣。 中午時,隊伍終于到達了狩獵場,洛白剛下馬車,就四處張望尋找楚予昭。 洛公子。旁邊傳來一道男聲。 洛白轉(zhuǎn)頭去看,只見說話的是名穿著騎裝的年輕陌生男人,臉上帶著溫潤的微笑,正看著他。 男人走近幾步,停在洛白面前,略帶局促地行了個禮道:洛公子,你可是不知道路?我可以帶你去。 洛白不認識他,卻覺得他長相斯文,有些面熟,正在回憶時,他便自我介紹道:在下名叫辛至曲,曾在御花園的荷塘邊見過洛公子一面。 我叫洛白。洛白見他說話也很溫和,便還了一禮后問:我在荷塘邊見過你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辛至曲并不以為忤,微笑道:在下曾和祿王在荷塘邊觀荷飲茶,洛公子從那里經(jīng)過,不記得在下也是正常。 洛白歪著頭回憶了下,終于記起了這件事,又問:我記得你,和那個人坐在亭子里。 對,洛公子真是好記性。辛至曲不知道是熱的還是什么,臉色微微有些紅。 哦,辛至曲,我的確不知道路,你可以帶我去找朕嗎?謝謝你。洛白眨了眨眼睛。 找找朕?辛至曲茫然地結(jié)巴起來。 這時,旁邊小跑過來一名禁衛(wèi),對洛白道:公子,陛下吩咐屬下帶您去營地。 哦,好的。洛白跟著禁衛(wèi)走出兩步,又回頭對辛至曲揮了揮手,不用你帶了,謝謝你啊。 辛至曲目送著洛白的背影,右手也小幅度輕輕揮著,直到肩上搭上來一只手,有人在耳邊道:據(jù)說洛公子是被陛下養(yǎng)在身邊的,起居住行都在同一個屋子。 辛至曲身體和表情都僵住,慢慢收起了揮動的手,楚予壚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不過只要辛公子想要,本王倒是可以幫你達成心愿。 說完意味深長地拍拍他肩頭,松開后敲著手上的馬鞭往前走:走吧,至曲,去那邊草場上逛逛。 辛至曲又看了眼洛白消失的方向,這才跟了上去。 這是一片草場,已經(jīng)成了駐扎的臨時營地,搭起了一座座帳篷。洛白跟在禁衛(wèi)身后,走到中間那座最大的帳篷前。 等禁衛(wèi)撩起遮簾,洛白跨了進去,屋內(nèi)沒有其他人,只有端坐在虎皮墊上,拿布擦拭一把烏木弓的楚予昭。 哥哥。洛白看到他心情就雀躍起來,過去挨著他身旁坐下。 楚予昭修長的手指在弓身上來回擦拭,垂著眼眸道:等會兒就要圍獵了,你就在四處逛逛,不要到處跑。 那你呢?洛白問。 楚予昭說:我要參加圍獵。 那我也要去圍獵。 楚予昭只將手上的弓遞給他,又從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指著帳篷一角的矮凳道:你將那條凳子射中,我就帶你去圍獵。 這具弓很是沉重,洛白單手都要很費力地才能舉在胸前,他學著村中獵戶的模樣,將弓箭搭上弦,對住了幾丈開外的凳子。 他努力固定箭身不上下滑動,用力拉開緊繃的弦,才堪堪拉開少許,手下一滑,只聽撲一聲悶響,弓箭掉落在幾步遠的地氈上。 我沒注意,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洛白慌忙去撿地上的箭。 楚予昭也不阻止,就斜斜靠在鋪著虎皮的座位上,修長手指閑適地敲著扶手,看他一次又一次費力的搭弓射箭,終于力氣耗盡,弓弦半分也拉不開了。 洛白看著手中弓箭,又去看楚予昭,一雙眼里滿是委屈。楚予昭瞇著眼看向拉開的帳簾,問道:會騎馬嗎? 洛白張了張嘴,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