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揪著頭發(fā)：“我覺得不行，我們太壞了……”

    潘敬冷靜地闡述事實：“我問過你了，愿不愿意來做一次壞人。”

    衛(wèi)家望崩潰：“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看著孩子們把兜掏干凈，我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br>
    潘敬扭頭：“如果你不做這個壞人，就有真的壞人，真正地把孩子們的錢搞走?！?/br>
    衛(wèi)家望還想說點(diǎn)什么，不遠(yuǎn)處，又有孩子過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衛(wèi)家望已經(jīng)不用潘敬掐他了。

    主動拿起了破碗，用沒有神采的眼睛，面對孩子們。

    他們配合熟練起來，沒有一個孩子能夠帶著自己所有的錢，從他們面前全身而退。

    衛(wèi)家望的神情越來越麻木，但動作越來越嫻熟了。

    他伸向孩子們的破碗，手越抬越高。

    過了一會兒，趁著一個空檔，衛(wèi)家望發(fā)出了自己的感慨：“怎么說呢，我現(xiàn)在越來越自信了。”

    潘敬：……

    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不要臉說的這么清新脫俗。

    還有家長送學(xué)生，為了展示自己的愛心，家長往潘敬碗里放了張大票子，獲得了孩子們崇拜的眼神。

    過了近一個小時，孩子們?nèi)嫉搅藢W(xué)校。

    潘敬和衛(wèi)家望已經(jīng)跪得幾乎沒了直覺。

    旁邊的老師趕緊過來幫忙扶著，他們兩個搖晃著站起身。

    老師們和他們倆一起統(tǒng)計下今天上午的收獲。

    硬幣有兩大碗還多，紙幣若干。

    面包十二個，油餅八個，雞蛋六只，還有各種早餐和糖塊若干。

    收獲滿滿。

    他們粗略算了下后，十分感慨。

    在校門口上午下午乞討兩場，兩三周就能達(dá)到京市的月平均工資水平。

    再加上，地鐵站的，商場門口的……

    這樣的無本暴利行業(yè)，怪不得做了就上癮。

    老師們誠信誠意地道謝：“謝謝你們，之前我們沒注意過，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br>
    他們是親眼看到，有些孩子的早餐一口沒動，就捐了出去。

    本來以為，只是孩子們有愛心，行行善，也是好事，但沒想到情況這么糟糕。

    潘敬想了想，提醒了一些別的：“有些假乞丐，說不定貪心，不止想要錢，把孩子們拐走就壞了?！?/br>
    潘敬和衛(wèi)家望做完了這些，就準(zhǔn)備回去了。

    老師們挽留他們吃頓飯，也被拒絕了。

    畢竟，對于潘敬和衛(wèi)家望來說，這只是遇到的一些小事罷了。

    潘敬拿走了一個油餅，擺了擺手：“這就算是我們的工資吧?！?/br>
    衛(wèi)家望也拿走了一個油餅，他想了想，從破碗里拿走了一個硬幣，又從自己兜里拿出來一個，放了進(jìn)去。

    “當(dāng)個紀(jì)念?！彼ξ卣f。

    上地鐵之前，他們兩個靠在墻角，把油餅吃掉了。

    油餅已經(jīng)涼了，不好吃，根本嚼不動。

    衛(wèi)家望吃的呲牙咧嘴地抱怨：“敬姐，你為什么拿油餅啊，涼了吃不動啊?！?/br>
    潘敬笑瞇瞇地看著他：“就因為涼了吃不動，我才拿的啊。”

    面包被老師拿回去，說不定又還給了那幾個沒吃早餐的學(xué)生，還能吃呢。

    衛(wèi)家望明白了潘敬的意思，沒再說話，他們費(fèi)力地把油餅吃完了。

    在地鐵上，衛(wèi)家望疲憊地舒了口氣：“這次期末考試，我可不怕了……”

    他們都有些累了，靠著椅背上，打起了小瞌睡。

    與此同時，學(xué)校里組織了學(xué)生在課間看了一部小短片。

    視頻剛開始，是乞丐跪在地上，幾個女孩子走過來，給了乞丐錢。

    學(xué)生們“哇”得一聲高興起來。

    影片拍得很粗糙，只是固定了攝像機(jī)，錄像而已。

    畫質(zhì)粗糙，沒什么美感。

    但是影片里有自己的同學(xué)。

    孩子們津津有味地看下去，期待著自己的出現(xiàn)。

    果不其然，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

    他們驕傲起來：“我給了兩個硬幣！”

    有人說：“我給了三個……”

    他們小聲地開始了無意義的攀比。

    老師們不說話，把這個片子放完。

    放完后，給了孩子們時間，讓他們討論。

    然后，過了一會兒，老師又放了第二段短片。

    剛開始，是兩個漂亮的哥哥jiejie。

    孩子們不明白這兩個漂亮的哥哥jiejie是來做什么的。

    “我見到過他們……”一個孩子小聲說，然后又安靜看了下去。

    那兩個哥哥jiejie，站在路口，鬼鬼祟祟地脫了漂亮又時尚的衣服，

    然后接下來的場景，慢慢掀翻了孩子們的世界觀。

    哥哥jiejie變成了他們捐錢的乞丐！

    “假乞丐……”

    “騙子……”

    孩子們腦中模模糊糊有了之前爸爸mama和老師說過的事情。

    但是理智上，他們?nèi)匀浑y以接受。

    老師們看著學(xué)生，明白他們遭受了一些沖擊。

    事前，有老師問過校長：“真的要這么做嗎？”

    校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個老師有些顧慮：“但這樣，會不會不利于孩子們的心理健康?！?/br>
    校長坦率地問：“什么是孩子們的心理健康？對于社會保持一種盲目的信任就是健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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