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冽把車鑰匙放桌上，報了個數，“定金，三天之后來拿車?！?/br>
    江窈癱著不想起來，胳膊搭在椅子扶手上：“今天改不完嗎？”

    程冽指了指她右側墻上的鐘，六點半了。

    資本家都沒她這么會剝削。

    江窈又噢了一聲，拿出手機轉了錢，叫了個車：“車到了我就走?！?/br>
    “你隨意?！?/br>
    程冽拿手機點了個外賣，躺椅被江窈占著，他拖一條椅子坐在風扇前，開了把游戲。

    他的外賣到得要比江窈的車早一點，等他拿著外賣進來的時候，江窈還跟沒骨頭似的窩在躺椅里。

    程冽拎著外賣坐到風扇邊，拆開包裝。他坐在上風口，外賣盒子一打開，香味頓時被吹得往江窈鼻子里鉆。

    江窈鼻子聳了聳，視線不由自主地從手機上移向程冽。她沒忍住咽了咽口水，恰好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程冽聽著聲音朝這邊看過來，只看到江窈做賊心虛般把視線飛快撇開。

    她看了眼手機，見出租車到了，于是起身邊接電話邊往外走，招呼也沒打一聲。

    程冽一只腳踩在桌子下方的橫杠上，往嘴里塞了塊烤鴨rou，說的話有些含糊不清：“沒禮貌的小孩兒。”

    —

    三天之后，江窈按時來付了全款取走車，晚上赴約去了宣南路。

    天光泛白，醫(yī)院里，陳擎看著病床上臉色慘白的江窈，倒了杯水自顧自喝。

    “我說江窈，你這車技是夠sao的，前面那么大一坑你直愣愣往里沖。”陳擎搖頭晃腦地鼓鼓掌，最后朝她豎起大拇指：“真牛?！?/br>
    他邊說著邊在病床旁邊坐下，還沒坐穩(wěn)就被江窈拿沒受傷的左腿踹下去了。江窈不舒服地動了動自己打了石膏的腿，悶聲道：“坐一邊兒去，占我地方了。”

    “得。”

    陳擎拉了條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正掏著手機，聽到江窈問：“我車怎么樣了？”

    “都什么時候了還關心你那車呢？”陳擎抬眼瞥她，被瞪了一眼之后舉手做投降狀：“報廢了，模樣極其慘烈，嘖嘖。”

    幾千塊打了水漂，江窈頓時覺得腿都沒那么疼了。

    心更疼。

    時間不早了，快到吃早飯的點，陳擎拿著手機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你吃什么，我給你買去?！?/br>
    江窈病懨懨地躺在床上，腦子里忽然想起程冽點的外賣，有氣無力地說：“我要吃烤鴨飯?！?/br>
    “好的，青菜粥和蒸餃是吧?！?/br>
    江窈睜大眼，抄起手邊的抱枕朝往外走的陳擎身上扔：“陳擎?。?！”

    在醫(yī)院躺了大半個月，江窈趕在九月開學前出了院。她腿上石膏還沒拆，陳擎給她弄了支拐杖。

    開學前一天，江窈雇了兩個人帶著車去程冽店里修。她拐杖用的不熟練，下了車就一蹦一蹦地走，進了店之后拿拐杖指揮著他們把車放下。

    彼時正是傍晚，晚霞映得大地通紅。江窈靠著墻，拿拐杖一指：“把車放那?！?/br>
    然后看向坐在桌邊的程冽：“修車。”

    程冽這時候才看清她的臉，她今天沒化妝，臉上還是沒什么血色。

    程冽看了好一會兒，才把她跟一個月前來改車的“沒禮貌的小孩兒”聯(lián)系起來。

    見他半天沒反應，江窈眉頭皺起：“看我干什么，修車啊?！?/br>
    程冽這才把視線放到被抬進來的車上，狀況慘烈得可以用心驚rou跳來形容。一側車身的漆被刮得看不出原樣，前面凹陷下去一大塊，車輪胎也爆了。

    他又掃了眼江窈的腿，沒忍住問了句：“修完車繼續(xù)去浪?”

    江窈一愣，點了點頭：“怎么了?”

    “沒怎么，”程冽收回視線，言簡意賅，“不修?！?/br>
    江窈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為什么?有錢收不就行了？”

    程冽沒管她，戴上手套，拿著工具去檢查停在店里的另一輛車。

    “修車的！”

    沒人理她。

    江窈氣沖沖地看著程冽的背影，咬牙道：“行，不修就不修，那我車就放你這不拿走了?！?/br>
    她扶著躺椅扶手起身，還沒站穩(wěn)又跌了回去，還揮倒了一旁的拐杖。

    “哎喲。”

    江窈疼得小臉一皺，她雇的那倆人見狀正要來扶她，程冽聽著聲回了頭。

    他好心問道：“要不要扶？”

    江窈一窒，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不著！”

    準備扶她的兩個壯漢一聽，齊齊往后退了幾步。

    江窈心頭一梗，勾著腰去撿拐杖。躺椅扶手有些高，她伸長了手也沒夠到拐杖。

    這樣子實在有些搞笑，程冽捏著指尖把手套摘下來，大步過來把拐杖撿起來遞到她手里。

    江窈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瞪他，把拐杖重新放回地上，自己撿起來，賭氣一般：“用不著你幫忙?！?/br>
    她一瘸一拐蹦出了店，程冽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的saocao作，沒來由地想笑，程冽嗤了聲：“小學雞。”

    他重新戴起手套，路過江窈那輛報廢的機車時停頓了一下，隨后又徑直走向了另一輛車。

    正修著車，手機忽然響了。程冽擰好一根螺絲，才騰出一只手來接電話：“許朝陽?”

    “冽哥，我回臨城了，晚上老地方見，一起去吃個夜宵?！?/br>
    許朝陽跟他住一條巷子，兩家房子挨著，從小到大上學都在一個班。大學畢業(yè)后，許朝陽去了外地工作，小半年才回來一趟。他說的老地方是他們上學時經過的那條巷子口，往北再走兩條街就是夜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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