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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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一枚羽毛深深地刺入了顧陵云的肩膀,像是一個警告。 顧陵云的身影一顫,啞著聲音道:慕枝我知道是你。他沒有管肩膀上插著的羽毛,還在向慕枝靠近。 慕枝靜靜地看著。 冰雪晶瑩,光芒流轉(zhuǎn),倒映在他的臉頰上,尤其的冷漠。 慕枝輕聲問:你知道痛嗎? 顧陵云一怔,有些不解。 眼前流光飛羽掠過,陣勢如同萬劍穿心。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毫不留情地刺穿顧陵云的心口。 不知道痛的話,我可以讓你試試如何才能痛徹心扉。 第25章 我不相信 金紅羽翼鋒利, 足以削鐵如泥。 可顧陵云不管不顧,像是沒聽出慕枝話中的森森寒意,腳步未有一點停頓。他迫不及待地靠近了過去:慕枝 長明峰的夜晚孤寂。 顧陵云無數(shù)次夢見慕枝站在懸崖邊上, 冷風呼嘯,纖瘦的身影好似要乘風歸去。 不管他如何出手阻止, 慕枝總是決絕而執(zhí)拗地投入火焰的懷抱之中,寧愿化作灰燼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邊。 慕枝愛得熾熱純粹。 不愛了也是如此的義無反顧。那道身影消失在了熊熊火焰中,連一根羽毛都沒有留給他。 或許,這就是慕枝對他的懲罰。 讓他日日重復當時情景, 讓他夜不能寐, 終成心魔。 這百年來,顧陵云無時無刻不在想,若是當初他對慕枝再上心一些, 若是他對慕枝再好一些, 若是他早些知道對慕枝的心意就好了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不過還好。 他又一次見到了慕枝。 顧陵云的嗓子發(fā)澀,幾乎不敢錯開眼, 生怕面前的人在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伸出手, 想要如同往昔一般,想要輕輕撫摸慕枝那一頭柔順光滑的發(fā)絲。 可他不知道, 面前的早已不是關(guān)在籠中, 等待著主人前來寵幸的乖巧鳥兒。 顧陵云沒有碰到慕枝的衣角,反倒是手掌被羽毛割得鮮血淋漓。 慕枝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咻得一聲, 無數(shù)羽毛同時掠空而過,鋒利的尾羽擦過顧陵云的肩膀手臂, 落下了一片淅淅瀝瀝的血雨。 不消片刻, 顧陵云的身上就出現(xiàn)了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旁人看了, 都覺得牙酸發(fā)冷??善櫫暝平z毫不覺,硬是扛著這漫天飛羽,朝著慕枝緩步靠近。 以顧陵云的修為,不會傷得如此之重。 可他并沒有用劍氣去抵抗這些傷人的羽毛,而是生生受下了,就像是在生生自虐一般。 慕枝抬起了眼皮,眼瞳中倒映出了一個狼狽的身影。他歪了歪頭,有些好奇地問道:疼嗎? 顧陵云的臉頰上被割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從下頜處滑落。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還好。 不及慕枝曾受過的萬分之一。 慕枝的右手搭在腰間,蔥白般的手指捏著最后一枚羽毛,指尾輕輕舒展開來,好似捻花一般。 聽到了這個回答后,他的神色平靜,唯有眉宇間點綴著一絲疑惑。 就算是過了這么久,他還是覺得人類的心思復雜多變,無法理解。 比如,當時的長明仙尊是如此的冷漠,對他的滿腔真情不屑一顧、對他的痛苦視若無睹??傻鹊揭磺薪Y(jié)束,他抽身離開以后,又要露出如此懊悔痛苦的模樣。 這樣的獨角戲有用嗎? 這樣遲來的后悔有意思嗎? 該不會覺得他會心痛心軟吧? 哦,以前傻慕枝是會的,可這一輩子,傻一次也就夠了,若是一直蠢下去,那就活該他被欺凌踐踏了。 慕枝不僅沒有觸動,反倒是覺得眼前的場景有些好笑。于是他就笑了起來,這笑意只是浮于表面,眼瞳中還是一片冰冷。 夠了。慕枝收斂起了笑意,口吻冷漠,語氣與神情都像極了以前的顧陵云。他說,別過來。 再過來,就殺了你。 殺意不似作偽。 顧陵云身為劍修,對殺意更為的敏銳,他怔了一下,終于看清了慕枝的模樣。 少年生得好看,皮膚像是雪堆成的一般,彎眉朱唇,尤其是一雙眼睛最為奇特。那眼瞳近乎于透明,其間懸著一輪光暈,隨著目光緩緩轉(zhuǎn)動。 這是慕枝嗎? 慕枝總是歡笑著的,沒有憂愁與煩惱。他藏不住心思,什么情緒都表現(xiàn)在臉上,是一只嘰嘰喳喳的快樂小鳥。 而面前的少年,冷漠而精致,眼中譏誚,沒有一點天真純粹的痕跡。明明長得就相差無幾,眉眼間的神情卻是全然的陌生。 兩人遙遙相望。 明明只是相隔了一段距離,卻猶如天塹,就算顧陵云有萬般神通,也無法跨越時光,回到過去。 顧陵云不敢相認,甚至產(chǎn)生了一股遲疑的情緒:慕枝是你嗎? 慕枝眉眼一冷,還未做出回應,周身的洞xue就突地震動了起來,頂端的碎石噼啪滾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頂端撕裂開了一道口子。 大概是怪物吃飽了,在一陣天翻地覆之后,所有還存活著的修士被吐了出去,傳送到了洞xue之外的地方。 慕枝眼前景色一晃,等到再次站穩(wěn)的時候,已經(jīng)是來到了一處荒野之中。 荒野蒼茫,雜草與碎骨纏繞在了一處,陰氣森森。 慕枝轉(zhuǎn)過頭,想要查看景象,不料卻先見到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顧陵云依舊陰魂不散,就站在不遠處。 他被慕枝的羽毛所傷,身上傷痕累累,一襲白衣被血跡染成了暗紅。他的模樣極其虛弱,以劍杵地,方才勉強站立著。 慕枝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裝作沒看見一般,要從一邊走過。 就在與顧陵云擦肩而過之時,慕枝聽見他艱難地說:你在恨我。 慕枝微微側(cè)頭。 顧陵云一字一頓地說:你應當是恨我的。 怎么能不恨呢? 慕枝懷抱著滿腔愛意,背井離鄉(xiāng)離開長明峰。 長明峰如此的冰冷,不似梧桐鄉(xiāng)溫暖。慕枝孤身一人,舉目無親,在這方天地中,等依賴的人只有他。 而他又做了什么? 他辜負了慕枝的信任,對于慕枝受到的委屈不予理睬。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的錯。 顧陵云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可在意識到慕枝會恨他的時候,心口還是傳來一陣針蟄般的疼痛。 慕枝終于開口了,給出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不恨你。 顧陵云一怔。 慕枝的眼瞳澄澈透明,愛恨一覽無余:恨因愛起。 既然不愛了,那又從何而來的恨。 顧陵云的身形晃動了一下,之前受到的種種痛楚,都不如這一句話來得傷人。 顧陵云的胸口一悶,一股腥甜的血涌了上來,他咬緊了牙關(guān),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你怎么能不恨我? 慕枝的眉頭微微蹙起,疑惑不解:為什么要恨你?他平靜地說,會愛會恨的那個慕枝已經(jīng)死了你親眼看見的。 從前的慕枝早就已經(jīng)死在了長明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借著鳳凰骸骨浴火涅槃重生,就算樣貌恢復如初,可心境到底不是以前的那個慕枝了。 他不會善良,也不會憐憫。 見到顧陵云這般境地,也不會生出一絲動容,甚至還有些不耐煩。 慕枝說:你我再無關(guān)系了。 顧陵云的反應出于意料的激烈:我不準!他雙眼赤紅,固執(zhí)地重復道,慕枝,我不準是你先喜歡的我,我不準 顧陵云本是不懂情愛的。 他從小無父無母,長于冰冷孤寂的長明峰,早就修成了一座不近人情的冰雕。 慕枝攜著熾熱而明亮的愛情闖入了冰天雪地中。 可顧陵云已經(jīng)習慣了冰冷與孤寂,以至于還未明白心中的情愫,就讓慕枝遍體鱗傷,最終心灰意冷地離開。 百年過去,他終于知道什么叫做情愛。 可是太晚了,如今兩人的身份調(diào)轉(zhuǎn),慕枝成了拒絕的那一方。 慕枝冷冷地落下了一瞥。 像是在說關(guān)我什么事? 顧陵云的烏發(fā)散亂,身上傷痕累累,哪里還看得出是赫赫有名的長明仙尊。 若是不認識的人來了,還以為是哪里來的落魄喪家犬。 顧陵云不善言辭、寡言少語,可在這時,他說了許多從前不會說的話。 他說:慕枝,是我的錯,是我對不住你。 他說:慕枝,結(jié)契大典我已準備好了。 他說:長明峰上的梧桐樹枝頭翠綠,你與我一同回去吧。 慕枝垂下眼皮,眼睫在下眼瞼處落下了一片陰影。他靜靜地聽著,等到顧陵云說完了,方才開口問道:是陸山月又生病了嗎? 顧陵云愣住了,像是不理解慕枝為何會說這樣的話。 慕枝的聲音縹緲,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我想,他的病一顆內(nèi)丹就能治好了,還需要用我現(xiàn)在的內(nèi)丹嗎? 我現(xiàn)在的內(nèi)丹是鳳凰火所化,陸山月用不了,你不用再費心思了。他頓了頓,疏離而冷漠地喚了一聲,長明仙尊。 顧陵云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說道:不是的。 慕枝帶著淡淡的笑容:我都知道了,你其實喜歡的是陸山月,若不是為了陸山月,也不用如此委曲求全的與我在一起。他認真地說,如此,我就在這里祝二位百年好合吧。 顧陵云的神色變幻,擠出了一句:無稽之談!他解釋道,我與陸山月只是師兄弟之情,再無其他可言。 慕枝點點頭:哦。他輕飄飄地扔下了一句,可是我不信。 顧陵云猶如困獸,畫地為牢,在其中打轉(zhuǎn):你要怎么樣才會相信? 慕枝其實已經(jīng)不想在與顧陵云糾纏下去了,聽到這么說,目光微微一轉(zhuǎn):人心復雜多變又隔著一層皮囊,百年前我就不明白,現(xiàn)在就更加不想去了解了。 長明仙尊,我不想相信你了。 他做下了一個結(jié)論:就這樣吧。 顧陵云啞聲重復道:慕枝,你要如何才會相信我的心意? 慕枝將余光分給了一些給顧陵云,語氣松快,像是在開玩笑一般:不如,你把心挖出來給我看看。 第26章 覆水難收 其實慕枝并不是真的想要看到剖心辯白的畫面, 只是想讓顧陵云知難而退,不要再糾纏了。 慕枝下意識覺得,顧陵云做不出這么荒唐的事情。 以前他被盲目的愛意所迷惑, 覺得仙尊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人。 可等到感情冷卻后,才知道顧陵云性格冷漠固執(zhí), 做任何事情不是權(quán)衡利弊就是按照規(guī)章條規(guī)就算當初他如此苦苦哀求,也不曾偏心徇私一份。 這么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會將一句玩笑話當真? 最多不過說上一句慕枝,別鬧。 而這樣的話, 慕枝已經(jīng)聽了太多次了, 都已經(jīng)免疫了。 他側(cè)過了臉,聲音有些冷漠:若是你做不到的話,就讓開, 別擋在我的面前。 荒野之上, 一片死寂。 夜風在旁吹過,隱隱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響。月色清淡,落在了慕枝的身上, 更添了幾分冷意。 顧陵云望著他, 突然覺得現(xiàn)在的慕枝太過于陌生,竟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一點過去的痕跡。 他恍惚了一瞬, 又產(chǎn)生了幻覺, 似乎能夠聽見一道道清脆動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仙尊,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仙尊, 我們什么時候能結(jié)為道侶??? 仙尊,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呀? 嘰嘰喳喳的小鳥兒。 快樂無憂的小鳥兒。 他的小鳥兒飛走了, 飛入了火焰中, 連一點念想都沒有留下。 顧陵云的胸口一悶, 血氣翻涌。 過了片刻,他說:好。 是他做錯了。 如果只要這么做,就能讓他的慕枝回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顧陵云的目光沉沉,專注地望著慕枝,與此同時,他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那是一雙握劍的手。 手指筆直、指節(jié)分明,可見指尖吞吐著劍氣,鋒利非常。 顧陵云按上了自己的胸口,毫不留情地將劍氣劃過胸前,在皮rou上留下了一道鮮明的傷口。 皮rou劃開,深可見骨。 顧陵云下手極恨,不管是對別人還是自己,都沒有留下一點的遲疑。 隨著皮rou劃開,鮮血直流,他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慕枝分過去了一眼。 顧陵云的心口鮮血流淌,已經(jīng)濡濕了大半片衣襟,看起來皮開rou綻、格外地可怖。 不過以顧陵云的修為,就算是活生生將心挖出來也不會有礙性命,最多就是痛一些。 足夠痛了嗎? 好像還不夠。 顧陵云的右手垂了下來,一滴濃稠的鮮血從指尖滑落,滴落在了泥土之中。 他輕聲說道:慕枝,你的內(nèi)丹我一直都留著,沒有給別人。 在胸口被撕裂的血rou中,可以看見一顆金紅色的內(nèi)丹懸浮在胸腔中,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輝。 顧陵云一直將這枚內(nèi)丹放得很好,藏于血rou之中,恨不得與之化為一體。 慕枝的目光微微一頓,很快就又收了回來,問道:那又如何? 人類就是這么的奇怪。 在那個天真愚蠢的慕枝還存在的時候,顧陵云讓他事事以陸山月為先,無論什么都要讓陸山月一步,甚至連內(nèi)丹都要雙手奉上,給陸山月治病救命。 可當他真正取出了內(nèi)丹,顧陵云又如此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