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默了一會。

    周思容又道：“不強(qiáng)求，不要有壓力?！?/br>
    她的聲音有著歲月后的平然，句句聽來格外舒坦。

    周陽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她整張臉貼在老人家的手背，guntang的淚水滴在上面。

    淚水就這么悄無聲息，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

    明明時寒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沒有覺得傷感，反而是在透露她的小秘密，她隱藏在心底的情感。

    周思容撫摸她的側(cè)臉頰，無聲無息地配合她的眼淚。

    周陽眼淚落得更兇了，她童年不曾得到的撫慰，這十多年來，被周思容周家的人一點一點地在填滿。

    她何德何能。

    哭聲中，周陽幾乎是顫抖著問：“我能得到幸福嗎？奶奶。”

    ——我配嗎？

    她咬著唇，深深地感到了一種來自十多年前埋藏下的恐懼。

    “你沒有錯，當(dāng)然可以?！敝芩既萦弥鴾嘏恼Z調(diào)道，“陳年往事，不足掛齒，重要的是你怎么想?！?/br>
    前不久，有人也是這么跟她講過——不足掛齒。

    周陽哭聲戚戚，在靜謐的山林里，無形更為悲傷。

    她哭了多久，周思容就陪著她沉默多久。

    最后，周思容意味深長地說：“陽陽，不要試圖考驗人性。”

    上午爬山賞閱風(fēng)景，下午她們打完羽毛球，接著又去泡溫泉，晚上用完餐，她們在草坪上搭了帳篷，看山上的星空。

    徐風(fēng)林再一次來電，晚上不上來，明天一早再過來，讓她們注意安全。

    山里夜露重，氣溫比白天低了不少。

    周陽窩在帳篷里，想著上午和周思容的對話，滾來滾去。

    時寒一下子看出她的異常：“有心事？”

    她倒沒隱瞞，直接說：“jiejie，如果你有想見的人，你會怎么做？”

    時寒不作她想：“當(dāng)然是跑去見他。”

    周陽滾到一半，停了下來。

    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時寒見她不是說說而已：“陽陽，現(xiàn)在是晚上，我們還在山上?！?/br>
    周陽坐起來，低頭將手機(jī)翻來覆去：“他就在南城?！?/br>
    “陽陽，”時寒驚呼，但眼里有似有淚光，她將周陽抱住，“你怎么這么傻?！?/br>
    周陽抬頭，望了一眼帳篷外的星空，它們是這么地璀璨，不像她，始終有抹不去的暗淡。

    時寒放開她，扶著她的肩膀：“他在哪里，你知道他的位置嗎？南城這么大，下山一趟可不遠(yuǎn)?！?/br>
    “我不知道，”周陽搖頭，“我只是這么想了。”

    靜了一瞬，時寒認(rèn)真問道：“你真的想見他，現(xiàn)在？”

    “嗯?！敝荜柭曇魡〉?。

    時寒想了一會說：“打電話給他，問清楚他在哪，反正我們有車，跑不過去，開車總可以?！?/br>
    周陽定睛看她，時寒笑著說：“別害怕，我陪你?！?/br>
    在時寒的鼓勵下，周陽打開了手機(jī)。

    思來想去，她沒打電話，因為怕他此時就在忙工作，于是用微信給他發(fā)了兩條信息。

    她和他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一個禮拜前，說著郵件的事情。

    等待回音的過程是如此地漫長，一秒就像一個世紀(jì)，實在折磨人。

    晚風(fēng)拂過，吹散了幾分沖動，帶來了幾分清醒。

    周陽自嘲：“是不是太冒犯了？”

    “不會?！?/br>
    周陽抬眼。

    時寒說：“愛情它就是一種沖動，沒有沖動它就不存在。你只要把你的心意傳到就可以?！?/br>
    周陽輕聲：“是這樣嗎？”

    “陽陽，每個人的心始終年輕，很多人渴望愛情的沖動。你按著你的心去走，不要問，一直往前走，不要給自己留有遺憾的機(jī)會?！?/br>
    “我……”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jī)震了震。她看著時寒。

    時寒鼓舞她：“肯定是他回你了?！?/br>
    周陽的手在顫抖，她的呼吸微微急促。

    “大膽點打開看，不然接下來你注定一夜無眠?！?/br>
    周陽深深呼了口氣，將手機(jī)翻過來。

    聊天界面上，多了兩條白色為底的信息，就在她的綠色左邊底部下，一左一右，像個無聲勝卻有聲的追隨。

    她哭著笑出聲，放下手機(jī)，抱住了時寒。

    下山時，時寒以想吃燒烤為由和周思容二人說了。

    周思容說不摻和她們年輕人的事，叮囑注意安全。

    倒是周嘉容疑惑：“怎么突然想吃了？不早說，昨天把食材一塊買了?！?/br>
    時寒說：“就是突然的事情，不可預(yù)料?！?/br>
    周陽聽著，總覺得時寒話里有話。

    周嘉容惋惜：“我都洗漱好了?！?/br>
    時寒道：“我和陽陽一起作伴，早去早回，要不要給你帶一點回來？”

    “不用，”周嘉容從帳篷里伸出腦袋，“你明明知道我刷牙后不吃東西?！?/br>
    時寒看周陽：“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璀璨星空下，周陽但笑不語。

    顧青聞此時就在隔壁的山上，兩人約在山腳下見面。

    路上，時寒坐在副駕駛，問：“這么晚他在寺廟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周陽收到他的定位時也有些困惑。

    時寒轉(zhuǎn)過臉，開玩笑：“他是不是要出家？”

    “jiejie，你別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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