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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吱呀”一聲,李云辭跨步入內(nèi),不想內(nèi)里屏風(fēng)后頭床榻上之上從被褥間坐起身,“王爺回了?” 聞言,李云辭嗯了一聲,“這樣晚了,還不曾睡?” 那廂賀瑤清聽著李云辭繞過屏風(fēng)至跟前,面上莞爾,“我原也不是早睡的人,便想等不等……” 賀瑤清說罷,原還想起身替李云辭寬衣,被李云辭輕按了肩膀。 李云辭兀自脫了衣衫,掀了被褥入內(nèi),仰面躺著。 那廂賀瑤清便自然而然地從自己的枕頭之上拎空的腦袋朝李云辭那頭去,李云辭亦下意識橫了臂膀在枕下,賀瑤清順勢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好似做了千百遍,最是習(xí)慣不過了。 - 李云辭抬手無意得輕捻著散落在他臂膀之上的青絲,柔滑又冰涼,懷中人兒正闔了眼,唿吸平緩。 半晌,李云辭輕啟了唇口,“阿瑤……明日我不能跟你們回雍州了?!?/br> 聞言,賀瑤清微微斂了眉頭,只眼眸中也是擔(dān)憂而不是驚詫,“你可是有旁的事體要去做?” 李云辭頷首,“圣上大恙,怕是不大好了,如今金陵是藺璟掌權(quán),想來不日便要尋著由頭伐雍,有一樁事,我得在他前頭做下……” 賀瑤清原知曉這一路想來行路艱難,這一路上,除開秦氏身故的事體壓在心頭,還有著終于從金陵城脫身的微微慶幸。 可她都知曉,眼下看似的安逸皆是不長久的,圣上于兵權(quán)虎視眈眈,如何能輕易放他們順利回雍,只想不到,這一刻來得遠(yuǎn)比她想得要快,李云辭不及去給秦氏送葬,甚至不及回雍,金陵城那頭便另出了事體。 賀瑤清從被褥中鉆出腦袋,青絲滿泄,一雙眼眸宛若盈盈秋水一般,望著枕畔之人。 李云辭只怕她又要往窄了去想,遂輕聲寬慰,“阿瑤……我原是想將你一直帶在身邊,我二人日日皆睡在一處才好,可如今不同往日,眼下大戰(zhàn)怕是一觸即——” 賀瑤清抬了玉腕,青蔥玉指輕輕置于李云辭的唇瓣之上,將他不曾說出口的話皆掩了去。 “我皆明白的,亦知曉此次非同往日,你一切放心,我在雍州等你,若你安好我定然安好,若你有個萬一,我絕不會獨(dú)活?!?/br> 賀瑤清的聲音,分明輕若林間落泉之聲,卻字字句句仿佛沉在李云辭的心口,胸臆間滿是激蕩,他若身死,他自然不要她與他一道赴黃泉,他寧可她好好地活著…… 可面前之人模樣堅定,亦不曾給他再開口的機(jī)會,復(fù)道,“你安心做你的事,母親那頭我替你送葬……想來母親泉下亦會體量于你的……” 話畢,賀瑤清輕展著柔嫩的指腹在李云辭溫暖的唇瓣之上微微來回摩挲著,眉眼低垂,一室無言。 屋外蟾月高掛,婆娑的月影借著徐徐的夜風(fēng)晃動著客棧院中稀疏的老樹枝干,銀色的月光從床榻邊的窗牖橫鉻處傾瀉而下,落在床踏上并頭擺著的兩雙鞋,倒似是美人巧笑依人…… 二人四目相對,望得那樣用力,仿佛要沉入對方的眸中。 不知是何處漏來了一陣風(fēng),微微晃動著床榻上頭掛著的羅帳,不多時,羅帳從銀鉤上掉落,輕輕遮著床榻。 羅帳上頭附著的一層薄如霧瀲的輕紗一般的銀輝,低聲絮絮揚(yáng)晃了一夜…… 第107章 “我乃雍州梁王李云辭…… 翌日一早, 天剛放亮,賀瑤清迷迷糊糊在床榻之上翻了個身往一旁靠去,不想手中一空。 賀瑤清心頭倏地一緊, 豁然睜開眼,被衾好好得在她身上蓋著,只床榻之上再無李云辭了。 心下一時悵然, 亦知曉他定然是有極要緊的事體去辦了,也怕兩人白日分別依依不舍徒增傷心。 想罷, 賀瑤清收拾了心境, 緩緩起了身。 許是屋內(nèi)有了動靜, 屋外傳來阿二的聲音, “主子可是醒了?外頭馬車皆備好了?!?/br> 聞言, 賀瑤清應(yīng)了,知曉回雍州的路怕是還有千難險阻, 故而李云辭特意將辦事圓滑周到牢靠的阿二留下護(hù)她。 - 待收拾妥當(dāng),賀瑤清與阿二一道出了客棧, 見著外頭一輛馬車,一小隊人馬, 皆是輕裝簡行。 賀瑤清朝阿二道, “給我一匹馬罷,我與你們一道策馬, 這樣能快些?!?/br> 阿二聞言,一時詫異, 還想再勸,只道行路漫漫,道路崎嶇。 賀瑤清卻擺了擺手,“想來他還有旁的事體交代你了罷?不用在這上頭勸了, 趕路要緊?!?/br> 阿二頓了頓,李云辭確實交代他回了雍州給李宥帶信,要李宥與張謙二人帶大軍往東與他會合。 至此,眾人撇了馬車,策馬往雍州去了。 - 是夜,津沽城門外的小徑上,有一隊人馬狂奔。 那群人穿著寬大的深色的兜帽,全然瞧不見眉眼,為首之人身形健碩寬肩窄腰,身后一行人亦都是有身手的,在沉而又沉的夜里頭,倒似是一條迅速蜿蜒的黑蛇,連綿盤旋在羊腸小道之上。 正是李云辭一行。 待至津沽城門處,還不曾靠近,城樓之上巡夜的士兵便瞧見了,又見來者是一隊人馬,曹侃治軍嚴(yán)明,眾兵士自然心生警惕,倒不曾隨意說話將人打發(fā),只大聲呵問道。 “來者何人!” 許琮拍馬上前,朝城樓之上喊道。 “我們主子有要事,要見曹大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