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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辭心下又是一頓,隨即默然不語。 秦氏見李云辭默不作聲的模樣,亦是心下來了氣,“你如今是翅膀硬了,你阿耶不在,莫說王府,雍州城皆是你說了算。你可糊弄于我,誠如眼下,我問到你面上來,你想不作答便不作答,是連糊弄都不想糊弄了?” “母親莫要?jiǎng)託猓瑑鹤硬皇沁@個(gè)意思……” 秦氏冷哼出聲,“我再問你一遍,賀氏如今在何處?!?/br> 復(fù)默了半晌,李云辭才輕聲道,“兒子也不知曉?!?/br> 語態(tài)輕得恍若沒有聲音,這廂入了秦氏耳中,只覺心下又是一痛,語氣便軟了下來。 “阿娘哪里是要你為我如何,先頭皆說過了,你阿耶不在,阿娘不知何時(shí)便要撒手人寰,總不能眼瞧著你身邊無人吧?” “你時(shí)常征戰(zhàn),在外頭出生入死,阿娘半點(diǎn)忙都幫不上,便想替你尋個(gè)可心的?!?/br> 秦氏這般軟言相訴語摯情長的模樣,李云辭又是好一陣自責(zé),天下慈母之心舐犢之情,不過是多為著他想些罷了。 見著李云辭面色松動(dòng),秦氏復(fù)道,“你與賀氏乃圣上賜婚,她何去何從你一概不知,倘或圣上問責(zé),你要如何應(yīng)對(duì)?莫不是要我這條老命去抵么?” “莫要以為你做下的事情我皆不知曉,不過是許多事我想管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時(shí)辰漸晚,屋外夜色漸深,院中的蟲鳴聲漸起,和著秦氏的言辭鑿鑿,直將李云辭擾得紛亂無比,“倘或圣上真的問責(zé),只說是在雍州城多有不慣,回老宅養(yǎng)身子去了便是?!?/br> “你明知圣上為何將她派來,原就是一言一行皆要小心的時(shí)候,如今用這樣的話頭蒙騙圣上,倘或圣上問你要人,你且說說,你又要如何去應(yīng)?” 他自然不曾想好萬全的應(yīng)對(duì)之策,那日不過是氣急,吩咐阿二隨意收拾了些銀錢文書結(jié)了個(gè)包袱便去鄞陽城門尋她了。 何況,他原也不知曉她真的會(huì)走,是他先問了她,見她默然不語,這才妄生了成全她的心。 想著,她不過是貌美了些,說話比旁人更軟儂了些,除此之外,也無甚特別。 如何便能將他擾得倒似是被下了降頭一般掛相。 昨兒回來便是氣悶不已,白日里頭教公務(wù)一忙,好容易略平了些心緒。 如今秦氏又提她,便教李云辭白日里頭看的那些公文皆白看了,昨日那胸悶氣急又郁郁不已之感又要襲來。 少頃,才復(fù)啟了唇,只言語中已然露了好些煩冗之態(tài)。 “是兒子思慮不周。” 秦氏聞言,想來也不好逼得太緊,“不如先讓穎婉去你屋子里伺候你起居,原你這般大了,通房都不曾有一個(gè)?!?/br> 李云辭向來不用誰人來伺候起居,一應(yīng)能做的皆有阿二,阿二不能做的,院子里還有好些個(gè)仆婦,正要開口拒絕之際,又見秦氏神色期期艾艾,一時(shí)于心不忍,只心下在這上頭卻不想讓步。 換作以前,若要在他院子里頭添個(gè)女使,他從不過問,只今日秦氏偏提了什么通房不通房,心下只余煩悶之感,遂隨意尋了個(gè)話頭,“如今西戎南夷戰(zhàn)事頻頻,兒子委實(shí)沒有心境去想這檔子事,何況阿耶身故,兒子本就是要守孝三年的。” 李云辭既搬出了李韞政,秦氏自然再不好說什么,只他愈是這般推脫,她心里頭便愈是焦急。只怕是他被賀氏迷了心,故而昨日才派穎婉去試探一二。 賀氏本也算是個(gè)好姑娘,只是她心在不在阿辭身上,做母親的如何瞧不出? 若賀氏還在,那便替李云辭再將東珠娶了便是,東珠她自小瞧著長大,雖說性子歡脫了些,可待阿辭卻是半點(diǎn)異心也無,有這樣真心待他的人在他身旁,日后她九泉,方能安心。 那頭李云辭當(dāng)即便要起身告退,秦氏又出聲喚住了,“阿辭?!?/br> 李云辭頓了步子。 “東珠年歲也不小了,不日便要及笄,你如何看?” 李云辭聞言,只當(dāng)是秦氏cao心起東珠的婚事,略一思忖,“她還是個(gè)小孩子心性,便是及笄了我瞧著一時(shí)半會(huì)兒也長不大?!?/br> “母親若瞧著有好人家,替她留心著也好?!?/br> 說罷,推門出去了。 只余屋里面色沉沉眉眼低垂長嘆一口氣的秦氏。 那頭趙嬤嬤見著李云辭走了,復(fù)推門進(jìn)來。 “婢瞧著,王爺恐怕是只將表小姐當(dāng)meimei罷了?!?/br> 秦氏輕蹙眉頭,“兵書上頭他是懂些,男女之事上頭他懂什么?我瞧著分明都還不曾開竅,哪里知曉什么合適他?!?/br> 趙嬤嬤微微頷首,“老夫人說得是,表小姐純善之至,確是難得的好姑娘?!?/br> - 李云辭一路步伐橐橐得往南院去,才行至半道,卻陡生憤懣。 只譏笑他自己,昨兒在河邊還想得好好的,日后定然要尋旁的女子,也好教那人看看,他原也不是非她不可。 可如今母親開了口,都不曾說是娶側(cè)妃納人,不過是說先在跟前伺候起居著,正經(jīng)的女子送至他跟前,他便那樣不爭(zhēng)氣得拒了,連多想一想都不曾,一時(shí)懊惱不已。 他在這處為著她魂不守舍,想來她在外頭定然是逍遙自在得很。 日后教她知曉了,定要笑他竟為著她守身如玉。 只思緒才飄到這處,李云辭心下又是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