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華破涕為笑，再問：“你有那個耐心，等得到那一日嗎？”

    夏偃認(rèn)真思索了很久，自暴自棄地?fù)u搖頭，“我可能最多忍兩年，然后找個月黑風(fēng)高之夜，把你綁架出來。給我多少贖金我都不放人?！?/br>
    他想了想，又認(rèn)真補充道：“我知道這事做起來不容易。但要是有人里應(yīng)外合……嗯，倒也不太會失手。”

    赤華倏然鼻子酸，不管不顧地輕聲喊：“你現(xiàn)在就可以把我綁架走?！?/br>
    夏偃愕然：“你……”

    赤華說出來就后悔了。就算夏偃跟她一塊兒犯傻，她能拋下自己身上的責(zé)任，甩手走人，任憑身后洪水滔天么？

    夏偃大約是看出她猶豫，也郁郁的一笑，癡癡凝視她面龐，目光掃過她身后的萬家屋宇。

    “我不。你是偃國女公子，你生來就是該參與政事、為民謀福。不是要跟著我吃糠咽菜、東躲西藏的。”

    兩人相對沉默，卻又都唇邊掛笑，大約都覺得對方實在是傻得可憐。

    終于，赤華說：“那你送我回去吧?！?/br>
    他點頭，卻無動作。

    “阿偃？……”

    他很快答應(yīng)一聲，不敢看她眼睛。

    赤華又催了兩聲，他才難為情地說：“我……我……”

    赤華突然忍俊不禁，“你不會沒準(zhǔn)備下去的繩子吧？”

    他僵硬著搖頭，目光越過她肩膀。

    赤華回頭，全身一緊，臉蛋上轟然一熱。

    一個小哨兵執(zhí)著火把，臉色煞白，看看赤華，又看看夏偃。

    他倆在城墻上百無禁忌胡作非為，竟然忘了提防守夜的兵！

    “你……你們……”

    城墻上大變活人，小哨兵大概以為自己見了鬼，沒想好該不該叫。

    赤華張口結(jié)舌。難道要解釋“我是偃國女公子，不是jian細(xì)，剛才只不過是在私會情郎，這是封口費——”

    她半文錢都沒帶??！

    夏偃反應(yīng)極快，沖上去輕輕制住那小兵雙臂，耳邊冷冷說：“九天仙子下凡，你切莫聲張，可保平安，否則明日出門必丟錢！”

    趁那小兵懵著，他抄起赤華腰身，跑了幾步，拉著方才的麻繩，城墻上一躍而下，瞬間到底。

    他呼一口氣，神氣活現(xiàn)地搓搓手。落得太快，掌心發(fā)燙。

    赤華醒過神來，跟夏偃相對無聲大笑。

    城墻上突然一聲大喊，緊接著人聲喧鬧，火光驟然明亮。

    兩個“活見鬼”突然消失，那小兵嚇得不輕，一口氣在身體里轉(zhuǎn)了好幾圈，才找到個出口，大叫“有鬼啊——”

    夏偃趕來馬車，把赤華塞進(jìn)去，“快走！”

    *

    一口氣逃回赤華的客房窗外，才停下車。赤華跳下來，撲進(jìn)夏偃懷里，放肆地輕聲笑。

    夏偃撫她后背，忽然想，日后她還有如此放肆的機(jī)會么？

    遠(yuǎn)處的篝火已滅，歌聲也漸歇。幾只螢火蟲跳躍在草叢里。空氣中彌漫著夏季來臨之前的燥意。

    “你……你該睡了?！毕馁日f，“我去和我的隊伍宿在一起?！?/br>
    赤華“嗯”一聲，戀戀不舍地轉(zhuǎn)身，忽然又跑回幾步，抬頭看他。

    夏偃會意，輕輕笑一聲，銜住她唇。

    逝者如斯，有些事情一旦開個頭，就回不到過去。

    一旦嘗過滋味，就上癮。

    赤華環(huán)住他后背，摸到肩胛下面那處為她而擋的箭傷，混混沌沌地嘟囔：“怎么還沒平啊……”

    他呼吸急淺，也含混不清地答：“哪那么快！……”

    赤華很快就后悔主動這一次。開始他還算乖，極輕極輕的探索，不知何時就變成了兇狠的索取。她被推到墻邊，被用力抵著，毫無輾轉(zhuǎn)的余地。

    她終于在夾縫里偷一口氣，哀告：“阿偃！”

    夏偃半垂著眼，泰然自若地笑著，替她拭去唇角的濕潤。

    他好像終于找到了在赤華面前翻身做主人的秘訣?，F(xiàn)在是換了她楚楚可憐，任人擺布。

    他朝窗子里看一眼，再下決心，說：“你該回去了。屋里沒人吧？”

    赤華搖頭。讓他抱上窗沿。

    她坐在窄窄的窗沿上，視線甚至比他高兩寸。

    不知怎的又被他吻住。這次她背后全無遮擋，只能盡力攀著他肩。她雙足又懸空，擋不住他步步欺近。膝蓋蹭著他腰，甚至能感到有什么異乎尋常的火熱，離得太近……

    她驀然尷尬，推開夏偃，轉(zhuǎn)身跳進(jìn)房間。

    身周立刻涼了兩分。熏爐里透出暗淡的曖昧暖光。龍腦香無聲無息地擴(kuò)散。

    “今日就、就這樣吧……”她隔窗，吞吞吐吐跟他道別，“別讓人發(fā)現(xiàn)。”

    夏偃定定看她，不甘心，但還是輕輕點頭。

    他問：“以后還能不能這樣？”

    這話近乎幼稚。赤華苦笑，探身刮他鼻尖。

    夏偃似乎是知道答案了，勉強(qiáng)笑一笑。

    “以后你挑夫婿，不要選太厲害的。就算讓他發(fā)現(xiàn)了，也得是我揍他，不能他揍我。”

    赤華想笑，笑不出來。眼看他依依不舍的轉(zhuǎn)身，彎腰緊了緊鞋帶。

    她驚訝于自己的狠心無情。真要為了攀附一個也許并不可靠的強(qiáng)者，委身他人一輩子，什么都不留給他？

    她驀地握緊雙手，輕聲喊：“阿偃！”

    夏偃慢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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