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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辭鏡入宮不是隨便入的,早前就已經(jīng)上了折子自請離京,今日得皇上詔令進宮面圣,但皇上日理萬機忙得很,只能等皇上什么時候想起來,傳喚他他才能進御書房。 聽說皇上和太傅等人在議事,嚴辭鏡正琢磨著先去偏殿等候,就看見了笑著走來的裴遠棠。 如今裴遠棠在翰林院當值,一身碧色官袍襯得他越發(fā)穩(wěn)重,早已不是去年那個壯志難酬的趕考書生了,嚴辭鏡笑著頷首。 裴遠棠捧著兩卷書,小跑過來,按照宮規(guī)畢恭畢敬地問候了一聲“嚴大人”,跟在他身側問:“嚴大人還是要去給二殿下溫書么?” 嚴辭鏡搖頭:“要回江陵了。” 裴遠棠愣了一下,道:“這么快?” 嚴辭鏡見他詫異過度,有些奇怪,正要問,裴遠棠自己說了:“嚴大人何時離開?我有事要跟嚴大人說。” 說這話的時候還小心地環(huán)顧了四周,一副要掩人耳目的模樣,嚴辭鏡便說:“你何時有空,來嚴府一敘,算是替我踐行?!?/br> 裴遠棠很快地點點頭,估計是怕嚴辭鏡心中不安,遮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翰林院中歷練有許多事情不明白,嚴大人也曾在翰林院當值,所以我想請教請教?!?/br> “好?!眹擂o鏡應下。 裴遠棠看著嚴辭鏡手里的折子,道:“嚴大人現(xiàn)在就要去面圣么?”又拉著嚴辭鏡的衣角,低聲道:“嚴大人,要不今日您還是先——” “裴修撰!”遠處,一位公公搖著浮塵,墊著小碎步跑來,“還愣著干什么?難道還讓貴人等你嗎?” “你去吧?!眹擂o鏡推走裴遠棠,裴遠棠只好跟著那公公走了。 那位公公抹了一張白臉,一動,白粉就跟著簌簌而下,再是他對著嚴辭鏡鼻孔出氣的時候,落下的白粉都能和面了。 這位公公嚴辭鏡也認得的,是太后身邊的近侍。 丟了命根子的公公脾氣總是千奇百怪,嚴辭鏡也不糾結于他莫名敵意的態(tài)度,滿腦子都在想裴遠棠方才說的話。 裴遠棠私下要找他談什么?方才沒說完的話又是什么? 其實今日實在不宜面圣,皇上暴跳如雷的訓斥聲,嚴辭鏡候在書房外聽得一清二楚。 “旱災早發(fā),為何不做防備?為何遲遲不上報?” “倉廩!水利!朕撥下去的銀兩都打水漂了?” 緊接著就是幾聲哐哐撞地的動靜,嚴辭鏡猜是相關的人在磕頭請罪,果不其然,御書房開門后,禁軍抬出兩個吱哇亂叫,鬢發(fā)散亂的人。 旁邊的小太監(jiān)嘀咕:“斬首示眾呢,好慘!” 因罔顧百姓性命被處于極刑,沒人敢求情。 接著御書房的門又關上了,嚴辭鏡沒再聽見訓斥聲,只依稀聽見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不知候了多久,日頭都斜了,宮妃的食盒都送來好幾回了,御書房中的人才陸陸續(xù)續(xù)出來。 太傅畢知行最先出來,身后跟著六部的大臣,一個個皆是面如土色。 總管朱煥英也出來了,看見嚴辭鏡候在門外趕緊小跑過來,擠擠眼睛,努努嘴,做出嘴型:快走吧。 皇上正氣頭上,嚴辭鏡來得不是時候。 嚴辭鏡謝過朱煥英,轉身離開。 “嚴卿來了?進來吧!” 朱煥英一聽,尷尬一笑,請嚴辭鏡進去,“不巧,萬歲爺看見您了,您請?!?/br> 一碼歸一碼,皇上氣得頭發(fā)昏的同時,也記起召嚴辭鏡進宮的原因,允了他要回江陵的請求。 看著嚴辭鏡不茍言笑的臉,喻峴的氣性穩(wěn)了下來,隨即又想到去年江陵大澇。去年大澇,今年大旱,壞事成雙,喻峴臉色越發(fā)難看,草草說了幾句就讓嚴辭鏡走了。 誰知嚴辭鏡還沒來得急感嘆事情順利,就被沖進來的朱煥英撞了一下。 朱煥英摔倒在地,一張老臉跌碎都顧不得了,天塌了似的,尖著嗓子大喊:“皇上!皇陵來報,隱太子的陵墓被盜啦!” 喻峴一聽,有如當頭砸下一座大山,他跌坐在皇椅上,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轟隆”一聲,窗外電閃雷鳴,皇上還未緩過神,朱煥英匍匐著不敢亂動,唯有門邊的嚴辭鏡看清了天際邊黑云滾滾的狂亂之景。 疾風驟雨不期而至,不知等待已久的旱地百姓是否開始歡欣鼓舞了,可御書房中眾人可是半點都開心不起來。 皇陵乃皇脈所在,靈柩安放尚且要欽天監(jiān)一商再商,保的就是福澤綿延,如今竟然丟失了隱太子的骸骨? 且不論皇上對這位早逝的兄長態(tài)度如何,事情一敗露,就是將他皇家威儀置于腳下一碾再碾,大殷近年來災禍頻發(fā),如今皇陵又失竊,于皇上而言,是要遭天譴的天大禍事。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還不如實招來?” 喻峴指著跪在地上的魏成,忘了什么叔侄情分,怒目而視:“是你主管祭祀一事,你說!皇陵為什么會失竊!” 當初便是魏成一力拿下春祭一事,到了如今這番情形,他還想著擇出自己。 “皇上息怒,皇陵祭祀只在外圍大殿,無人敢進內(nèi)殿叨擾先人安眠,臣、臣也不知為何會發(fā)生此事!” “你不知?”喻峴大怒,“皇陵由禁軍把守豈會失守?定是你看管不嚴才犯下這滔天的禍事!” 從沒聽說哪朝哪代會發(fā)生皇陵被盜的丑事,若是宣揚出去,他喻峴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盛怒之下,他一心想捉出一個人要他擔下這滅祖的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