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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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起眨了眨眼。 殘破房檐下胡子拉碴的年輕人毫無做派的半蹲著抽著撿來的煙頭,白煙裊裊,浮散人眼。 他摸著身邊小少年的頭頂,嗓音嘶?。嚎傆惺裁礀|西是值得的。 這個世界是爛的,可總有些,是值啊 因為那些東西,所以我們才會存在。 喂,徐南起,徐南起,你想什么呢,被那家伙給罵傻了?! 林河一進來看到就是這小子病懨懨的小白花樣,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惡聲惡氣的問道。 徐南起這人沒什么大優(yōu)點,就是臉皮厚,處在這種隨時命都可能沒了的位置,他都一次沒見過這人感性唧唧悲天憫人的一面。 這徐北河是個狠人。 林河拳頭癢癢,后悔剛才沒追上去打那厭惡臉一拳。 嘖,人到?jīng)]傻,快被你喊傻了。 徐南起嫌棄的翻了個身,看著床頭的水果樂起來,支使道:好哥哥,好兄弟,好爸爸,給我洗個桃兒唄,今年的水果是真死貴啊,兄弟我都快一個星期沒吃上了 林河瞪眼:出息! 不過他馬上抓了一個桃,動作惡狠狠的,像是抓了水果就對買他的人做了同樣的事一樣。 徐南起看他這樣就樂不可支。 下午還有場惡戰(zhàn),多糊弄糊弄這傻子給他自己先樂呵樂呵。 飼養(yǎng)基地外圍。 茂密叢林發(fā)出嗖嗖的輕響,小黑豹警惕的豎直耳朵俯在地上觀察著,親眼見著又有兩只高級異種嘶吼著從叢林深處方向跑了出來,狗急跳墻的咋咋呼呼的,有尾巴的老實的像個貓兒一樣縮到了肚皮下邊。 它確認過后懶散的倒在地上打了個哈欠。 里邊兒山洞里那位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最近鬧著要搬家,這可慘了飼養(yǎng)基地外圍的異種們,藝高膽大的被慘兮兮的收拾了一頓,被迫收拾包袱從住了幾年的老巢搬了出來。 膽子小的干脆在聞到那股味道之前就自己夾著尾巴逃了出來,整整五天,外圍森林被它弄得一團糟亂。 小黑豹耷拉著尾巴,聽那幾個可憐巴巴的兄弟嘀嘀咕咕,忍不住豎起耳朵偷聽兩句。 那只異種看著不像是個挑挑揀揀的,對這新窩卻上心的很,看起來不像是給自己隨便找個睡覺的地方,反而像是生怕被媳婦兒嫌棄一樣。 小黑豹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 說起來這個,那只異種的監(jiān)護人可有一段時間沒來了。 那人好啊,會做好吃的飯,它現(xiàn)在想起來還饞的流口水。 而且那人就像是個鐐銬一樣,在這,這異種也沒見這么瘋過,結(jié)果人才走了這么幾天,這家伙可開始稱王稱霸的作弄起來,偏生別的異種打不過他,只能俯首夾著尾巴逃竄。 嚶嚶,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連睡覺都睡不好! 小黑豹可憐巴巴的想著,翻個身的空正對上叢林里那雙毫無情緒的冷質(zhì)綠瞳。 它瞬間僵硬住了,干巴巴的維持著動作半天沒動彈。 對于強者,異形有天生的規(guī)避本能。而這只毛都沒有的黑家伙,無疑是個令它們所有異種夾在一起都會被震懾的強者。 源于古老血脈的壓制,不需要任何動作,只要它釋放自己的氣息,周遭異形都會俯首稱臣。 當然,心里念念叨叨是絕對少不了的。 比如說這異種黑心黑肝的,就知道嚇唬它們,也沒見它在那個監(jiān)護人身前多英雄! 低沉厚重的氣壓逐漸遠去,小黑豹這才僵直的活動起來,翻過身來,果不其然看到后邊那幾只已經(jīng)嚇得尿地了。 它好好的一片清凈地,又廢了! 小黑豹煩惱的抱住腦袋嘶吼,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br> 會做好吃菜的人快回來管管你家異種?。?! 作者有話要說: 徐南起:謝邀,人還躺著下午去赴修羅場 老徐還等著崽子安安喂喂liao~ 心肝兒快來溫暖戴迪! 第36章 徐南起和醫(yī)生借了雙機械腿趕回那個他名義上的老家赴宴。 徐啟如今已經(jīng)坐到了上尉的位置, 年過半百的老上尉歷經(jīng)兩場風流艷史,現(xiàn)在不知道是哪根弦搭正了,開始過起修身養(yǎng)性的日子來, 家里除了幾個鐵皮傭人和一個兒子, 也就剩下一畝地和幾只老得掉毛的狗。 哎呀, 二少爺回來了! 隔著幾百米遠, 在花園澆水的老管家就看到了這道熟悉的身影, 他扒拉了下老花鏡,老臉頓時樂開了。 徐啟和他大兒子打十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就成了天生的冤家, 每回在家吃頓團圓飯都能吃得像爆破彈試驗現(xiàn)場, 傭人們都是十幾年的老人, 看著好好的一個家變得越來越破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在徐南起這個流落在外的小兒子被認了回來, 看著脾氣秉性都像個好孩子, 他們也就心里蔚貼些, 想著借這個機會緩和緩和父子兄弟之間的關(guān)系。 不過多次事實證明,這群老人想得實在是太過美好。 要不是心里那點沒滋沒味的家庭感和他哥在這兒, 徐南起就是在E區(qū)死命滾他個幾年也不想回來。 穿著一身校服的少年遮著直直照在眼皮上的陽光,瞇著眼看向氣派的小別墅, 吹了個口哨。 纖長白皙的五根手指被太陽照得幾乎要反光。 他晃著腿慢悠悠走到門前,驗證身份后的別墅大門自兩側(cè)打開, 老管家滿臉歡喜的迎了出來, 蒼老的聲音帶著喜意:小少爺,趕緊進去歇歇吧, 今兒天可真夠冷的,偏生太陽還刺眼。 哎徐叔,我自個兒進去就成。您老啊, 還是忙著照料您的花吧,別到時候被大太陽照得蔫了怪我頭上,我可不能給您變出幾朵花來。 徐南起笑瞇瞇的朝老人比劃了兩下。 年輕人,太陽一照鮮活得快要發(fā)光。 是徐家唯一還算得上是活人的人。 徐叔褶子都快笑沒了,連忙道:那還能夠,咱們小少爺多來幾次徐叔這花不要了也成。 他老人家的花可以不要,他徐南起的命可還多想留兩年,畢竟有兒子的人可不能夠再那么隨隨便便了。 嘖嘖,拖家?guī)Э诘母杏X啊。 徐南起揚了揚唇角,踩著小石子路朝不遠處的小別墅走去,一手插著兜,一手閑散朝后邊揮了揮。 他站立在鐵灰色的正門前,掃描識別后的鐵門發(fā)出了嘎吱一聲輕響,緩慢的向兩側(cè)打開。 前后隔開了兩個世界,外邊冷風吹得涼颼颼的,里邊機器炙烤的暖洋洋的,偏偏肅穆沉寂的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讓人心悸。 不管來幾次,和個死人窟也沒有任何區(qū)別。 少年垂下眉眼,安靜朝正廳已經(jīng)擺放好的座椅上走去。 從二樓下來的徐北河抬眼瞧了他一眼,沒什么情緒的說了句:借的? 他拉開椅子,坐在了對面。 明明是場家宴,桌子卻比犒賞宴席上的還要大,三個人說話都費勁。 徐南起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笑了聲:借的,哥,你大發(fā)慈悲,讓我好生生的給人家還回去,這要是摔壞了,我可賠不起。 徐北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句話也沒多說,腰背坐的筆直。 坐沒坐的相,說話沒說話的相。 肅穆低沉又中氣十足的聲音自背后響起,徐南起仿佛被什么東西拍了一掌一樣嗖一下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笑意變換來去,最后固定成一個假笑。 爸爸。 他喊道。 面容堅毅的男人掃了他一眼,低沉應(yīng)了聲,隨后馬上就移開了視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臟東西一樣。 大費周章的把他請來,最后看著這張臉還不是食不下咽。 徐南起在心里吐槽了句,百無聊賴的摩挲起套了一層支撐用力的假肢的受傷的腿來。 怕是自己這個便宜爹連他這個垃圾堆里來的二兒子受了傷都不知道吧。 不然恐怕是覺得晦氣,一頓飯也不會來請嘍。 徐南起勾了勾唇角,亂糟糟的發(fā)簾擋住了顯得純良的一雙圓眼。 從徐啟進門起,徐北河那邊就沒有再發(fā)出一點聲音,就像完全把他這個高約兩米的壯漢爹當成了透明人一樣,悠然自得的喝起杯中的酒水來。 落座的徐啟瞬間皺起了眉頭,大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沒有一點樣子!長輩沒有落座,你就先喝上了,誰教你的道理!二十幾年都白活了! 徐上尉身居政界多年,嗓門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大嗓門震得徐南起耳皮發(fā)麻。 徐北河看都沒看他一眼。 徐啟年輕時自己干出來的糊涂事傳的滿城皆知,讓兩個世家成了笑柄,可到了如今這個歲數(shù),又叫拼命叫倆兒子死守著那點規(guī)矩活,也不知道明不明白自己那輩就已經(jīng)成了個笑話。 徐南起看著眼前一桌子好菜,可惜的嘆了口氣。 得,白來,又廢了。 果不其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徐上尉臉色鐵青,他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粗喘了兩分鐘的大氣之后重重收回了手臂,習慣性的忍了一步。 至于忍一步這件事,徐南起自然是早有領(lǐng)教。 他垂著腦袋,把玩著自己的褲子下邊的鐵塊,心里想起自己崽子來,只想這虎狼宴快點結(jié)束,約摸著他還能趕上和小崽子搓一頓。 徐上尉收拾好了情緒,說了句:動筷。 徐南起便給面子的拿起筷子來,食不知味的加了個黃瓜碎。 近來聯(lián)邦遭受異形和蟲族攻擊越來越多,源頭也從偏遠地帶轉(zhuǎn)到了中心位置, 老上尉開了個頭,夾了一筷子rou菜。 北河,你那異種雖說還算合格,在聯(lián)邦終歸是立不住腳,下個星期開始,你就去南城那邊歷練歷練。 徐南起嚼慢了些。 免談。 冷淡的嗓音瞬間激起了男人的怒火,五大三粗的漢子瞪圓了眼睛,喘氣如牛。 徐啟明顯壓抑著怒氣,握著筷子的大掌都在顫抖。 這父子二人對峙,徐南起越發(fā)食不知其味起來,他干巴巴的嚼了兩口。 我說,免談,做夢,還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嗎? 徐北河放下筷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抬眼看向主座上的那人,涼薄的眉眼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這個眼神瞬間讓徐啟怒不可遏。 啪 筷子被重重摔在桌面上,高大的身影如猛獸一般站了起來。 徐北河!你以為你沒了徐家,還是個什么東西! 那些在外邊讓你兩個面子就讓你硬氣起來的,哪個不是顧著徐家的面子! 筷子在餐盤上摔得伶仃作響,最后停在一角,順帶把徐南起的碗筷震得從桌上滑了下去,噼里啪啦的背景中是針鋒相對的父子二人。 真是恰好,我一分也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 等你這句話等了十年了。 徐北河面無表情:多謝款待,徐上尉。 他細致的擦干凈手,把餐巾紙團成一團丟在桌面上,輕飄飄的扯了扯嘴角。 而后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走去,門外稀稀拉拉的傳來傭人的勸慰聲。 徐啟氣得青筋直冒,他在桌前急躁的邁著大步,猛然間掀翻了桌子。 嘖 又廢了一條褲子。 徐南起默然看著事情發(fā)展,對自己強大的適應(yīng)能力感到十分的敬佩。 他慢慢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抖了抖撒上的湯汁。 徐上尉, 徐啟朝他盯過去, 少年抖著褲子,像是知道除了花錢清洗沒別的辦法能弄干凈了一樣,可惜聳了聳肩,慢慢抬起頭來,一張?zhí)焐鷰еc笑意的臉明晃晃出現(xiàn)在他眼前,徐啟的瞳孔驟縮了一秒,瞬間又變得猙獰起來。 您或許是年紀大了,想玩那套父慈子孝的祖宗游戲,可人那,終歸是人那。 人心換人心,這是E區(qū)的垃圾都明白的道理。 □□,這老怪物他媽的做什么美夢呢? 徐南起諷刺的勾了勾唇角。 那雙單純的眉眼瞬間就帶上了艷絕的銳利,彷如十幾年前那朵在吃人區(qū)盛開的玫瑰。 滾,你給我滾! 徐啟怒而大吼。 哎,滾了。 徐南起脆生生的應(yīng)了聲。 少年食指和中指并起,笑瞇瞇的在太陽xue前劃過,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而后甩著肩上的外套毫不遲疑的向外走去。 徐叔眼睜睜瞅著兩個公子接連從里邊出來,只留下困獸一樣大吼大叫的徐啟,愁的頭發(fā)都要白幾根。 浪費啊,浪費。 徐叔,趕明兒我大發(fā)了請您吃飯算作今天的賠罪。 徐南起笑著和老人說了句,您老留步,別送了, 他攔住要開口的老人,搖了搖頭:晚了,太晚了。 老人瞬間頹廢下來。 徐南起腳步輕快出門。 徐啟就沒有一個對得起的人,爹不像個爹,丈夫不像個丈夫。 活了幾十年,還不如外邊一個乞丐活得明白。偽裝著假象或許這個家還能就這么湊合下去,扯開面具,誰還會陪他玩這個十幾年前就塵埃落定的笑話。 人那,就是不知足。 知足常樂的老父親半路看著飄飄然落下的雪花,樂滋滋的掉了個頭去找自己的便宜兒子。 異種每天晚上都會準時光臨他老父親的病房,貼心的用萌力鎮(zhèn)壓徐南起這個過分興奮的年輕爸爸按時睡覺吃藥。 今兒天氣有點冷,一路上也沒遇見幾個熟人,而因為前段時間蟲族和巨物異形的入侵,軍部和政界為了防止這群寶貴的異種資源被破壞,異種基地外圍圍上了層層把手的機甲大軍。 徐南起亮了身份牌,高約兩米的機甲人識別到徐南起的身份后笨重的揮了揮機械手臂,站在鐵門前的兩個機甲才讓出一條路來。 徐南起晃晃蕩蕩的朝黑乎乎的小樹林里走去,步伐隨意緩慢。 醫(yī)院的機械腿算不得質(zhì)量上乘,他這一時興起的跑來見兒子,一時半會還真有點頂不住。 哎,什么小東西在那兒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