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遲被他蹭得脖子癢，在黑暗中眼里漾起柔軟的笑意。

    你是我第三喜歡的人?；袈劃梢槐菊?jīng)地告訴他。

    奚遲不禁想笑，故意說：原來我只是第三，第二是誰？

    我哥哥。霍聞澤回答。

    那第一呢？

    保密?；袈劃陕曇羯裆衩孛氐摹?/br>
    奚遲清了清嗓子：快睡覺。

    霍聞澤臉埋在他脖子邊，輕輕地說：晚安，瑪卡巴卡。

    什么莫名其妙的，奚遲心說。

    說完沒一會兒，霍聞澤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早上，奚遲是被勒醒的，霍聞澤摟他摟得太緊了，而且睡夢中他們換了個姿勢，他的頭枕在霍聞澤手臂上，霍聞澤另一只手環(huán)著他的腰。

    他想從霍聞澤懷里出來，掙動了一下，對方也被他推醒了。

    眼神聚焦在他臉上的一瞬間，霍聞澤猛然睜大了眼睛。

    奚遲心跳亂了一拍，瞬間確定了，這是另一個人格。

    作者有話要說：　　遲遲：（端上雞湯）小朋友，要找到自己真正想追求的東西，blabla

    霍小澤：（握拳）我明白了！以后，星期一我做運籌帷幄的霸總，星期二我做才華橫溢的吉他手，星期三我做神秘莫測的黑客

    第26章 霍知

    眼前的臉近在遲尺, 近得甚至能數(shù)清對方的睫毛，感受到拂在自己唇上的呼吸。

    對視了兩秒，奚遲忽然感覺到自己大腿上某個難以忽視的觸感, 耳根刷地?zé)崞饋?，對方也一下僵住? 他們同時推開了彼此。

    奚遲從他懷里出來, 霍聞澤也閃電般地翻身下床, 紅著耳朵退到臥室邊緣, 把睡衣上衣往下扯了扯，然后一臉如臨大敵地低頭檢查著自己的衣服，看到睡褲完整時, 表情明顯松了一口氣。

    奚遲倚在床頭, 把這一切收入眼底, 穩(wěn)住心神問道：你是誰？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段時間的離奇經(jīng)歷后, 已經(jīng)可以鎮(zhèn)靜地面對新出現(xiàn)的人格了。

    霍聞澤沒有回答，反問道：昨晚是誰和你在一起？我們

    他后面半句沒說出來, 因為他的目光移回奚遲身上時，看到奚遲的睡衣因為剛才的掙動，領(lǐng)口松垮垮地搭在肩頭，鎖骨窩的形狀清晰可見。

    他眉頭微擰，視線閃爍地走近奚遲，伸手把他的領(lǐng)口往旁邊又扯開了一點。

    奚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聲道：你做什么？

    沒什么。

    霍聞澤唇線緊抿，耳廓通紅，視線在他鎖骨間巡視著，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奚遲意識到他大概是在檢查吻痕之類的，猛地甩開他的手, 皺眉把睡衣向上拉了拉。

    你不用擔(dān)心，我和他們不同。他視線移到奚遲眼睛上，我是個直男。

    奚遲聽見他說的話，心頭一跳，這說明這個人格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甚至有他們的記憶。

    至于他是不是直男這件事，就顯得沒那么令人在意了。

    你知道其他人格的事，對嗎？他身體前傾，略帶急切地問。

    霍聞澤的目光再次轉(zhuǎn)回奚遲身上時，便看到隨著他的動作，他的領(lǐng)口又垮下來，顯露出來的肌膚白得扎眼。

    沒錯，雖然有些東西我并不想了解。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惱怒，比如他們是怎么樣無可救藥地迷戀你，也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裝作若無其事地勾引別人。

    奚遲呼吸一滯，足足反應(yīng)了兩秒，才順了一口氣，被氣得發(fā)笑。

    他再怎么遲鈍，也感受到了眼前這個人格對自己的敵意。

    他下了床，踩在地毯上走向霍聞澤，盯著他的眼睛道：不好意思，我對勾引你，他說出這個詞時不可避免地頓了一下，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是最好。

    霍聞澤被他逐步逼近，像決心不能輸氣勢一樣站直了，與他對視著：我叫霍知，希望你不要把我當(dāng)作霍聞澤的一部分，像是你的戰(zhàn)利品或是收藏冊。我不喜歡男人，在我掌控這具身體的時候，我會注意和你保持距離。

    很好。奚遲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說著，眼眸一挑，不如先把我的拖鞋還給我？

    霍知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上淺灰色的布質(zhì)拖鞋，他剛才匆忙下床時沒有看就穿了，立即甩下來。

    他的視線無可避免地向下瞥見了奚遲光裸著，踩在長絨地毯上的腳，跟腱修長，腳腕纖細(xì)，皮膚也是同樣的凈白。

    他的大腦里不受控制地閃回出幾幕根本不屬于他的畫面，一只手握住那纖細(xì)的腳踝，然后

    看著奚遲把腳伸進(jìn)他剛脫下來的拖鞋里，霍知的喉嚨莫名一緊。

    奚遲穿上鞋，便擦過他的肩膀，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臥室。

    坐在餐桌前灌下一杯咖啡，奚遲胸膛里的氣才被壓下去一點。

    陳楓告訴過他，副人格的性別都可能跟主人格不一樣，更不用說不同的性取向。這個人格顯然不僅是個直男，還是有被害妄想癥的直男。

    看來是沒法進(jìn)行交流了，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了解整體局勢的人格，卻是這么一個自大狂。還勾引他？真是可笑至極，也不知道是誰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他床上。

    奚遲因為心中的慍怒，臉頰浮上了一層紅，在白皙的膚色下格外顯眼。

    轉(zhuǎn)眼，霍知已經(jīng)收拾好準(zhǔn)備離開他家，余光掃到奚遲盯著咖啡杯在臉紅。

    他在不好意思么？霍知心里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明明剛才還表情冷淡地?fù)P長而去，難道是偽裝的？他從霍聞澤的記憶里感受到，奚遲有時候是有點口是心非。

    奚遲這樣，肯定內(nèi)心還是把他當(dāng)作男朋友，想到這他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可惜他無法回應(yīng)，他是一個徹底的直男，完全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其他人格怎么碰上奚遲就跟丟了魂一樣。

    走到門口，霍知出于一絲愧疚，試圖最后開口緩和一下氣氛：我記起來了，昨天是霍聞澤小時候的人格吧？你們聊得很愉快？

    沒錯，奚遲頭也沒抬，冷冰冰地說，所以你可以放心，你現(xiàn)在非常干凈。

    霍知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甩上門走了。

    奚遲收拾好心情去上班，他今天除了醫(yī)院的工作，下午還有課要講。

    這個學(xué)期，大學(xué)安排他繼續(xù)擔(dān)任《手術(shù)學(xué)》的講師之一，今天是第一堂課，內(nèi)容是實踐前的理論講解。

    他走進(jìn)階梯教室時，里面吵吵鬧鬧的學(xué)生們立即安靜下來，他視線略略環(huán)掃了一圈，發(fā)現(xiàn)教室里的人數(shù)比給他的名冊上多出不少，甚至被擠到教室后面站成一排。

    上個班也是這樣，課上到后面其他專業(yè)的同學(xué)越來越多，他倒是不介意有人來蹭課，愿意汲取知識的人他自然歡迎。

    奚遲在講臺前站定，自我介紹道：同學(xué)們好，本學(xué)期《手術(shù)學(xué)》的第一堂課就由我來展開，我姓奚，來自附屬濟仁醫(yī)院神經(jīng)外科。

    他清朗的聲音順著麥克風(fēng)傳至每個角落，大家都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有不少女生已經(jīng)開始捧著臉滿眼星星。

    我的郵箱是

    奚遲說著，轉(zhuǎn)過身在黑板上用雋秀而有力的字體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郵箱，同學(xué)們紛紛舉起手機拍照，有的人在拍聯(lián)系方式，有的人攝像頭焦距則顯然不在黑板上。

    倒數(shù)第二排，一個男生拍完奚遲的背影，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投在他手機上。

    他順著看過去，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男生正盯著他的屏幕，那人長得倒是很不錯，甚至帥到讓他懷疑之前學(xué)校的校草榜怎么沒這號人。

    但是對方的眼神太兇了，仿佛要扎穿他的手。

    那個我?guī)臀遗笥雅牡?。男生晃了晃手機，唯恐被蓋章成奚老師的狂熱癡迷者。

    哦?；糁獞?yīng)了一聲，收回視線。

    哥們兒，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你不是我們專業(yè)的吧？男生好奇地問。

    我因為一些原因，很久沒來?；糁抗馍畛?，沒有正面回答。

    男生點頭道：這樣啊，我還以為你也是來看男神的呢。這些別的系來的人，可能有一小撮是想學(xué)醫(yī)學(xué)知識吧，大部分都跟追星似的。

    霍知表情有些古怪：這么多人喜歡他？

    那可不是。男生撇撇嘴，我都能預(yù)計今晚咱學(xué)校表白墻流量爆炸，不過奚老師確實厲害嘛，上學(xué)那會兒醫(yī)學(xué)院無敵變態(tài)的考試，門門接近滿分，又從國外巨牛的實驗室回來，這么年輕就能主刀開顱手術(shù)怎么看都是偶像劇男主吧。

    男生自己說著說著，也自動切換成了迷弟臉：主要人家外形也是男主配置，怪不得她們喜歡，真羨慕啊。

    霍知的眼神暗了暗，手里的筆尖在紙上洇開了一個小圓點。

    這時，奚遲講完了課程安排，準(zhǔn)備正式開始講課，目光在整個教室轉(zhuǎn)了一圈。

    這一看，就看見了人群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

    霍知察覺到四下安靜，抬起眼睛，正好對上奚遲停頓住的視線。

    他從奚遲冷淡得像不認(rèn)識他一般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諷刺：不是說要跟我保持距離么？怎么還來蹭我的課？

    霍知咬咬牙，要知道這門課是奚遲上的，他死也不會來。

    旁邊的同學(xué)還在添油加醋：臥槽，我感覺奚老師在看我們，肯定是發(fā)現(xiàn)咱聊八卦了。

    好在奚遲的目光只是短短地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了，神色淡然地說：我們正式開始。

    因為其他人格的記憶，霍知被迫看過很多奚遲生活之中的樣子，卻從未這么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他工作時的模樣。

    襯衫規(guī)矩地系到最上一顆扣，領(lǐng)帶結(jié)打得一絲不茍，語速放慢，講話的條理清晰。即使只是給本科生上的一節(jié)緒論，他也認(rèn)真得像在發(fā)表重要演講。

    本來只是湊熱鬧來看男神究竟為何人的同學(xué)們，也不禁漸漸被他講述的內(nèi)容吸引。

    霍知也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課程上。

    可在奚遲講到重點處，邊說話邊伸手扯了一下領(lǐng)帶結(jié)時，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跳出記憶中的某個場景。

    奚遲躺在床上，似乎是喝醉了，臉頰泛起酡紅，雙手胡亂地扯著領(lǐng)帶。然后他的手伸過去，緩慢而細(xì)致地替奚遲去掉了領(lǐng)帶，又解開了他襯衫第一粒扣子。奚遲抬起眼睫，目光帶著濕漉漉的水汽掃在他身上

    霍知的手捏緊了，用力晃了一下頭，把這些畫面驅(qū)逐出去。

    講完一段落，奚遲清了下嗓子，翻至下一頁PPT說道：現(xiàn)在我要抽一個同學(xué)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霍知周圍的同學(xué)們都開始低頭翻書。

    奚遲點了一下屏幕上隨機抽號的程序，數(shù)字飛快滾動后停下了。

    第16排，座位號為12的同學(xué)。冷泉般的聲音響起，下了最后通牒。

    霍知看向自己的序號，在眾人的注視中默默起身。

    他簡直要懷疑奚遲是故意的。

    奚遲眼皮也是一跳，沒想到這人如此陰魂不散。

    他面色如常，像看一個陌生人：同學(xué)，請你復(fù)述一下，外科手術(shù)的無菌原則。

    霍知也眸光平靜地望著他，一字不落地背出了標(biāo)準(zhǔn)答案。

    奚遲有些意外，點了點頭，贊許道：很好。

    霍知坐下后，旁邊的男生用胳膊肘撞了下他，小聲說：幸運啊，第一個被點，我感覺男神對你笑了。

    是么?；糁獰o所謂地說。

    那能叫對他笑么？他又不是不知道奚遲真正笑起來是什么樣子。

    一堂課接下來的時間，他沒有再被抽到，很快下課了。

    剛宣布下課，就有一群人沖上講臺，圍在奚遲身邊問問題。

    霍知瞟了一眼，把包甩在肩上準(zhǔn)備離開。

    你去吃飯么？跟我們一起去吧？旁邊的男生熱情地邀請道。

    霍知猶豫了一下，覺得他是應(yīng)該認(rèn)識幾個同學(xué)，以后也好借筆記。

    走吧走吧。男生的室友們也跑過來，人多熱鬧。

    對了，你為啥之前一直沒來上課呢？ 一個室友邊走邊問。

    霍知目光投向走廊外遠(yuǎn)處的校園，斂去眼中的情緒：因為生病。

    那你還能一下答對奚老師的問題，真厲害。一個穿皮卡丘T恤，看起來乖乖的男生贊揚道。

    霍知對他的夸贊沒什么感覺：我有自學(xué)。

    實際上，他已經(jīng)自學(xué)完了臨床專業(yè)五年的課程。

    哇！你這是要成為下一個奚老師。

    皮卡丘夸完，他的室友笑得曖昧，打趣道：哎呦，有的人真是三句不離奚老師。

    霍知也想說，這些人除了奚遲沒什么可聊的嗎？

    皮卡丘衣服的男生倒是坦坦蕩蕩，直接說：那我就是喜歡他啊。

    霍知腳步一頓。

    他的室友對霍知說：這家伙暗戀奚老師，去年上一屆開課的時候，他就跑去聽了。

    霍知的眼神停在他身上，這男生長了張娃娃臉，細(xì)胳膊細(xì)腿的。

    他不喜歡你這個類型。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皮卡丘愣了：?。磕阏f什么？

    霍知無情地說：不喜歡會穿皮卡丘衣服的男孩。

    幾個男生樂成一團。

    哈哈哈你干嘛這么正經(jīng)地嚇?biāo)?/br>
    你還說不關(guān)注奚老師，你怎么知道他喜歡的類型?。?/br>
    霍知的臉色止不住越來越黑。

    奚遲解答完幾個同學(xué)的問題，看了下時間，打算去學(xué)生食堂吃個晚飯。

    A大的食堂菜系齊全，味道也不錯，他每次回校園總會去吃頓飯，回憶一下大學(xué)的時光。

    下課的時間，食堂人群熙攘，他一時端著餐盤沒找到能坐的位置。

    奚老師！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激動的呼喚，奚遲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皮卡丘衣服的男生笑著跟他招手，在人群中黃澄澄的很顯眼，好像是他剛才課堂的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