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和尚說:道是什么,一千個人有一千種答案, 連道是什么都弄不明白,又如何知曉道在哪里呢? 賀夢情繼續(xù)問道:那么佛在哪里呢? 和尚說:你是佛,我也是佛,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 賀夢情聽到這個答案, 笑了一下,大師于佛法的研究上十分精深, 屈居在這小廟,實在是明珠蒙塵。 和尚說:你我都在天地之中,至于在天地的何處, 沒有分別。 我這次來,是想上一炷香。賀夢情看向了佛像前的香爐,里面插滿了線香, 香煙裊裊。 你既不信佛,為何要上香?和尚奇道。 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賀夢情微笑道。 和尚點頭道:施主說的有理。 賀夢情與和尚說后的時候, 易西風(fēng)就站在賀夢情的背后,抱著手臂聽著。他用一種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和尚,表情難得的嚴(yán)肅。 賀夢情走到了佛像前,看向了佛像。他盯著佛像,看了很久。然后他動了,卻不是上香,而是拔劍。 劍光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金身大佛。 佛像被劈開之后,里面露出了另一尊塑像三面多臂,猙獰如惡鬼,正是魔羅。 誰能想到,佛像之中居然藏著魔像。 當(dāng)魔羅的塑像顯現(xiàn),原本莊嚴(yán)的佛堂,一下子仿佛變成了地獄,魔氣氤氳。 那名和尚的樣子也變了,他雙目變得赤紅,皮下有東西凸起又還原,好像有什么要掙脫那層人皮,來到世間。終于,人皮被撕開了,從人皮中出來的是一個血rou模糊的怪物,生得極為高大。它四肢著地,就向賀夢情撲去。 賀夢情早有準(zhǔn)備,只用了一劍,就將那怪物砍成了兩半。 腥臭的黑血四濺,染上地面,染上白墻。 殺了怪物之后,賀夢情走出了大雄寶殿。 易西風(fēng)自然跟在賀夢情身后,他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昔日清凈的寺廟已變成魔域,寺中僧人都變成了怪物。有謝家子弟進入了寺廟,與怪物廝殺在了一起。 易西風(fēng)也拔出了自己的刀,迎上了一個怪物。 賀夢情走在寺廟之中,姿態(tài)閑適從容。他見到怪物,便是一劍,也沒有怪物能擋得了他一劍。 許多人的目光被賀夢情吸引了,他們都知道賀夢情是個美人,卻不知道他用劍的時候更美。 大約一個時辰之后,寺廟中的怪物便被殺光了。 這時,謝孟君才走入了寺廟之中。他眉頭深皺,臉色十分難看。 他作為謝家家主,而烏衣城作為謝家本家所在,出了這么大的岔子,他有疏忽之責(zé),難以向族中長老交代。 易西風(fēng)還刀入鞘,沒想到魔族不僅潛入了烏衣城中,還占據(jù)了寺廟,假扮僧人。城中人日日拜佛,拜的竟然是魔。 謝孟君聽了,臉色更難看了。 一名謝家子弟說:魔教教徒詭計多端,實在是防不勝防。 他言下之意,就是這件事是魔教太過狡猾,并不是謝家失察。 易西風(fēng)笑了笑,心中不以為然,不過并沒有說什么。 賀夢情問:寺中怪物可都死了? 謝家子弟答:已對過寺中僧人名冊與怪物尸體,并無遺漏。 賀夢情想了一下,問:這寺中還有兩名游方僧,你們可查過? 這名謝家子弟語塞。 另一名謝家子弟說:我與幾名同修發(fā)現(xiàn)了這兩名游方僧,他們并未變成怪物,仍然是人形。我們以為他們并不是魔教中人,卻被他們偷襲。我們幾人好容易殺了一名,叫另一人跑了。 寺中弟子日日與魔羅雕像接觸,才會化為怪物,而那兩名游方僧才剛來此地,所以還是人形。易西風(fēng)說的話,引得謝孟君看了他一眼。 賀夢情對謝家子弟說:請帶我去看看那名游方僧的尸體。 謝家子弟帶著眾人去了。 眾人到了寺廟中的一間廂房,房間里倒著一具尸體,四周是打斗的痕跡。 賀夢情見到這具尸體,認(rèn)了出來,這是關(guān)夏。 謝孟君問:關(guān)夏是何人? 賀夢情回憶道:他是昆侖派弟子,也是魔教臥底。當(dāng)初就是他污蔑我殺了同門,后來我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他就不知所蹤了。 他估計是跟隨你來了烏衣城。易西風(fēng)當(dāng)初假稱在關(guān)夏房中發(fā)現(xiàn)了證據(jù),便是要引出幕后黑手,沒想到?jīng)]引出那個人,倒是把關(guān)夏引來了。 他半蹲了下來,在尸體上摸索。他想要在尸體上尋找線索,可惜并無收獲,只有些零零碎碎。 還有一人逃了,我猜那人就是紹懷。賀夢情雖未與紹懷見面,但心中有八成把握。 謝孟君問:紹懷又是何人? 賀夢情答:他也是昆侖派弟子,亦是魔教臥底,還會血蝕功。就是他殺了瞿子昂,嫁禍于我。前不久死的那名謝家子弟,估計也是為他所殺。 謝孟君面色一沉,說:發(fā)出通緝令,懸賞一千上品靈石,此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謝家子弟說:是,家主。 十幾名謝家子弟留在寺廟收拾殘局,其余人回了謝府。 賀夢情回到房間之后,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了。 他打開門之后,發(fā)現(xiàn)門外是謝嘉平,有些意外,你有什么事嗎? 謝嘉平看著賀夢情,雖然已與他見過了許多面,但每次見到,還是會為他的容貌所驚。所謂天人之姿,不過如是。 他舉起了手中端著的盤子,盤子上是一壺茶,我聽說你今日殺了許多魔教,那些魔教弟子,無人是你一合之?dāng)场?/br> 賀夢情眼眸低垂,對于謝嘉平的話沒有反應(yīng)。 謝嘉平繼續(xù)說道:我想今日你必定十分疲累,所以來送一壺靈茶給你。這壺靈茶用的茶葉是謝家自己的靈田所出,外面千金難求,既能滋補身體,又能溫養(yǎng)靈力。 多謝。賀夢情接過盤子。 謝嘉平站了一會,沒等到賀夢情開口,問: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我不喜歡陌生人進我的房間。賀夢情淡淡地說。 我與你是表兄弟,小時候還經(jīng)常一起玩耍,怎么能說是陌生人呢。謝嘉平尷尬一笑。 你若有事就直說,若沒有事,就請離去吧。賀夢情毫不給謝嘉平面子。 謝嘉平終于冷下了臉,他深深看了賀夢情一眼,走了。 賀夢情關(guān)上了房門,把盤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開始打坐。 過了一會,房門又被敲響了。 賀夢情打開房門,這一次門外是易西風(fēng),你又有什么事? 易西風(fēng)挑了下眉,:莫非剛才還有誰來過。 賀夢情點頭道:是,剛才謝嘉平來過。 易西風(fēng)問:他來找你做什么? 賀夢情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送了壺茶來就走了。 什么茶?易西風(fēng)走進了房間,在桌邊坐下。 就是桌上那壺茶。賀夢情也在桌邊坐下。 易西風(fēng)把壺蓋打開,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他贊道:好茶! 說完,他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 賀夢情似笑非笑地說:這茶我都不敢喝,你居然敢喝? 為何不敢喝?易西風(fēng)問。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賀夢情答。 易西風(fēng)聽了,大笑。他沒有喝那杯茶,只是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嘴里。過了片刻,他的臉沉了下來。 賀夢情問道:怎么了? 真是個畜生。易西風(fēng)冷冷地說,茶里被下了藥,這藥你剛吃下去沒問題,到了午夜,就會覺得渾身提不起力氣,還會yuhuo焚身。 雖然謝嘉平?jīng)]有成功,但他只要想想,就覺得胸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燒,簡直恨不得現(xiàn)在就提著刀去,將謝嘉平砍成幾段。 賀夢情嗤笑道:這么拙劣的計謀,不知道謝嘉平是受了誰的指點。 易西風(fēng)思索片刻,說:他沒這個膽子,必是有人在背后慫恿,而且這藥也是那人給的。 你覺得這個人為什么要這么做?賀夢情口上這么問,心中其實已有了答案。 易西風(fēng)與賀夢情對視一眼,說:謝嘉平即使不成功,也會惹怒你,而謝嘉平是謝孟君的兒子,謝孟君一定會護著謝嘉平。這樣你和謝孟君必生齟齬,你繼承謝家家主之位的事情,說不定會有波折。 賀夢情點了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易西風(fēng)若有所思道:這幕后之人,究竟是誰呢? 管他是誰,反正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賀夢情頓了頓,這世間的陰謀詭計,都比不過我的一把劍。 作者有話要說: 注:紅花白藕青荷葉,三教原來是一家。出自《封神演義》 第59章 是夜, 涼風(fēng)習(xí)習(xí),孤星伴月。 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打開賀夢情房間的窗戶,然后從窗戶爬了進去此人正是謝嘉平。 他看見床上躺著的人, 想到即將要發(fā)生的事, 不禁喉頭發(fā)緊, 心怦怦直跳。 這天上月一般的人,就要被他摘到手中了。 謝嘉平走到床邊, 我的親親表弟,等我們結(jié)成道侶,我一定好好待你。 他爬上床去,看到賀夢情正在酣睡, 雙目緊閉。借著月色,他看清了賀夢情的面容。這是一張難以用言語來描繪的面容,因為所有的辭藻與之相比, 都黯然失色。 他心道,若是能一親芳澤, 真是死了也甘愿。他低下頭,就要吻住面前人的嘴唇。 下一刻, 賀夢情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也仿佛能發(fā)出光亮來。他面色如常,哪里是被下藥的情狀。 謝嘉平頭皮發(fā)麻, 連忙滾下床去。 賀夢情也下了床,拔出了劍。他面如寒霜,手中劍向謝嘉平刺去。 表弟饒命!謝嘉平連滾帶爬, 出了房間。 賀夢情跟在謝嘉平的身后,手中劍不時刺向他。 救命啊,救命??!謝嘉平一輩子都沒有跑得這么快過, 氣喘如牛,只恨爹媽給他少生了兩條腿,但他還是感覺身后那把劍如影隨形。那把劍不時劃過他的皮膚,產(chǎn)生微痛,讓他肝膽俱裂,生怕下一刻劍就會割斷他的喉嚨。 兩人在謝府之中,你追我逃。有謝家子弟看見這個場景,想要對謝嘉平施以援手,卻都被易西風(fēng)阻止了。 謝嘉平潛入賀夢情房中的時候,易西風(fēng)正藏在床底。兩人從房中出去的時候,他也跟了出去?,F(xiàn)在他看著追追趕趕的賀夢情與謝嘉平,又是生氣,又是好笑。若不是他這個外人不方便出手,他也十分想在謝嘉平身上戳幾個窟窿。 終于,謝孟君被驚動了。 他聽到賀夢情要殺他的兒子,披上衣服就趕到了,賀夢情,休要傷我孩兒! 他看見謝嘉平衣衫破碎,身上滿是血痕,心痛如絞。因為謝嘉平幼年喪母,他對這個孩子向來溺愛,謝嘉平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謝嘉平見到謝孟君,撲倒他懷里,痛哭流涕道:父親,謝修然要殺我! 謝修然,這里是謝府,不是你放肆的地方!謝孟君厲聲道。 賀夢情握著劍,冷冷地說:我倒要問問令郎,三更半夜為何潛入我房中,欲行不軌。 謝孟君聽到賀夢情的話,頓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氣勢弱了三分。他身為人父,如何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品性。 我進入你房中,只是想關(guān)心你睡沒睡而已,你卻想要害我性命,你好歹毒的心腸!謝嘉平顛倒黑白道。 賀夢情冷笑一下,說:那你下午送來的那壺茶里面為何要下藥?那壺茶還在我房間里,若是不信,可以去喝上一杯。 謝嘉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謝家子弟們圍著幾人,看著這場鬧劇,臉上神色不一。誰也沒想到謝嘉平居然能膽大包天到這個地步,居然敢對賀夢情下藥。 好了,別說了!謝孟君擺手道,帶他下去療傷。 一名謝家子弟將謝嘉平帶了下去。 謝孟君嘆了口氣,說: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今日已經(jīng)足夠丟人,他實在不想更丟人了。 幾盞明燈,將室內(nèi)照得亮如白晝。 謝孟君、賀夢情各自坐下,良久無語。 謝孟君看著燈下的賀夢情,心道真是好顏色,難怪他兒子會做出如此錯事,若他年輕上一些,恐怕也會為此人癡狂。 他開口道:這件事,確實是嘉平錯了,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既然是他做錯了事,就應(yīng)該是他向我道歉。賀夢情淡淡地說。 這是當(dāng)然。謝孟君頓了頓,都說兒女是債,我今日才有所體會。 賀夢情默然以對。 謝孟君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這兒子雖然不成器,生得也還算一表人才,又與你是表兄弟,若是能親上加親,也算是一樁美事。 他知道賀夢情答應(yīng)的可能性很小,可為了兒子,還是豁出這張老臉,問出了口。 賀夢情聽到謝孟君的話,不怒反笑。 謝孟君強笑道:若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沒有將他大卸八塊,已是看在他是我表弟的份上了。賀夢情冷聲道。 多謝你手下留情,留他一條性命。謝孟軍知道以賀夢情的修為,想殺謝嘉平易如反掌,卻只是讓謝嘉平受了些皮rou之苦。 我今日能留他一條性命,但令郎若如此妄為下去,恐怕哪天就要丟了性命了。賀夢情的話雖然不中聽,卻是字字在理。 我以后一定對他嚴(yán)加管教。謝孟君沉聲道。 室內(nèi)一時陷入沉默,兩人誰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