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神州道 第60節(jié)
“帝國的時候,帝國軍隊連神殿的圣武士都不放在眼中,當然也從不會委派這些老鼠。不,那時候可還沒有這些老鼠!就像沒有垃圾一樣,沒有這些老鼠們生存的空間!”另外一個須發(fā)皆白,看起來至少也有七十以上的老法師也是義憤填膺。從他的年紀來看肯定是沐浴過帝國榮光的,不過現(xiàn)在還是只能站在阿托金男爵背后,就說明當時最多只能是沾著“貴族”這個邊的小角色。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感慨回憶帝國的偉大和日漸墮落的現(xiàn)狀。 “那是當然的,那時候哪有法師議會這么寬松的制度,只有屬于帝國的貴族,屬于貴族的領民,最多照顧一下教會神殿們的牢sao罷了,可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尊卑不分?!卑⑼薪鹉芯粢踩滩蛔÷柭柤?。緬懷帝國時代是沒落貴族們的通病,幾個西海岸的法師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不超過兩個話題就一定會扯到帝國上去。他們當然清楚帝國時代是不可能回來的,但是牢sao也是少不了的。 不過他今天勞師動眾地跑到這里來,可不是為了發(fā)牢sao。阿托金男爵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對著雇傭兵們說:“今天我們是來宣布的,不管你們自稱是隸屬于哪個軍團的,就算有證據(jù)能證明也好,這些都沒什么用。因為你們居然敢對一位法師施暴。這是守護之手的高階圣武士高文騎士和其他幾位外邦友人親眼目睹的,證據(jù)確鑿,無可抵賴。無論放在哪里,這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你們要做好終生囚禁的心理準備……” “什么?終生囚禁?你們不能這樣!” “你們這些鄉(xiāng)巴佬法師。就算是在大平原的法師議會也不敢這樣對待我們!” “你們是想死嗎?你們知不知道軍團每年會讓我們處理多少事情?你們是要逼著一個大隊指揮官來找你們的麻煩嗎?你們能夠承受南方軍團的怒火嗎?” 里面本來就已經(jīng)暴躁的雇傭兵們頓時炸了窩,一些人更加猛烈地沖擊著柵欄,而又不斷地被彈回去。更多的是像瘋了一樣咆哮怒吼,朝這邊噴灑著唾沫和臭氣。 “這些老鼠怎么會這樣暴躁?食物飲水都沒有短缺,也沒有虐待他們啊?!卑⑼薪鸨澈蟮闹心攴◣熋碱^大皺。 “這些垃圾一樣的賤民!蛆蟲一樣的盜賊土匪!如果是在帝國的榮光照耀的時候,你們唯一的下場就是送到解剖臺上去!或者直接丟給煉獄生物當做活食!現(xiàn)在只是終生囚禁,你們居然還不滿足……咳咳咳……你們……咳咳……”老法師表現(xiàn)出來的憤怒卻是絲毫都不遜色于那些雇傭兵,滿臉通紅須發(fā)皆張地上前和他們怒吼,但好像被那股臭味給熏得實在受不了,咳嗽著敗下陣來。 站在他們后面的一個年輕法師連忙上前扶助搖搖欲墜的老法師,看著牢籠中那些兇惡的雇傭兵,這個顯然見識并不多的年輕貴族臉色微微發(fā)青,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說:“這樣的處置是不是有些過了?如果這些家伙真的是……他們不是之前還拿出了真紅軍團方面的委任狀嗎?雖然不太正式,但好像也不是假的。如果他們真的還和南方軍團有關系的話……讓兩邊同時施壓,我們最后也只能釋放他們啊……” “閉嘴,年輕人。這是法師議會的決定。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的。”阿托金男爵低聲斥呵。 “沒錯。阿托金男爵這次的提議非常好,我們就是要應該趁著這時候表現(xiàn)得強硬一點。就算他們真的是真紅軍團和南方軍團的下屬,但是意圖殺害一位雇傭他們的奧術學院法師,這樣的罪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含糊其辭的。這是對所有貴族尊嚴的嚴重挑釁!我們占據(jù)的是道義的高點?!敝心攴◣熢谂赃呇a充道,他的神情和眼神中都有爍爍的光芒,顯然這個提議確實也很合他的心思?!岸覀冊谶@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強硬,一定會讓其他地方的貴族們刮目相看。南方軍團以后也不會再好意思來隨意壓榨我們。就算他們一定要釋放這些隸屬于他們的雇傭兵,我們暗中也可以換取相當多的利益……這比直接釋放他們要好上千百倍。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阿托金閣下的政治智慧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不久之前居然有流言污蔑他勾結(jié)奧法復興會,這真是無恥的污蔑。政治舞臺上永遠不會缺少這樣高明藝術家的表演空間,何必要去和那群危險的瘋子混在一起?” “您過獎了?!卑⑼薪鹉芯舻难劢浅榱顺?,臉上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這邊的低聲交流并沒有妨礙囚籠中的雇傭兵們的暴跳如雷。七八個人集合起來的怒吼聲吵鬧聲叫罵聲居然有些震耳欲聾的動靜,這邊的幾位法師也顯得極不耐煩了,喘過氣來的老法師揮舞起手臂,準備就要給這些人來上一發(fā)奧術,好在旁邊的年輕法師及時把他給拉住了。 “好了。宣判完畢之后就離開吧,讓這些臭不可聞的盜匪們慢慢地對著墻壁吵鬧,食物飲水會自動定期給他們送來的?!敝心攴◣熯B忙揮揮手,今天他們來這里本來就只是代表法師議會走個過場而已,如果把這個安東尼家族的老頭給氣出毛病來了那還真是得不償失。 年輕法師連忙扶著老法師跟在阿托金男爵的身后轉(zhuǎn)身朝著樓梯口走去,但是他們剛剛才轉(zhuǎn)過身去,就聽見了一聲不同尋常的啪嗒脆響。再轉(zhuǎn)過身來,他們就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那個木質(zhì)的囚籠有一邊的大半部分脫離開了整體結(jié)構,像是一面不牢靠的籬笆墻一樣砸倒在地。 同樣目瞪口呆地還有那些被關押在里面的雇傭兵。他們這些天來肯定對這道看似松散的木柵欄進行過很多次的嘗試,也對這種奧術生成的囚牢的堅不可摧非常清楚,在里面的沖撞踹擊搖晃更多的只是種暴怒的發(fā)泄而已。他們自己都沒想到居然就這樣直接就把這囚牢給弄垮塌了一面。 實際上這片奧術木質(zhì)囚籠也真的沒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損壞。只是這間相對較大的囚籠是用十數(shù)個比較小的囚籠改造拼湊而成的,畢竟之前只是用來關押各種動物的東西,真用來當作囚禁人的監(jiān)牢的話并不完全合適。奧術改造的木質(zhì)柵欄依舊堅韌異常,還有緩慢的自我恢復功能,但是拼湊鏈接的地方就是后來的加工了,看起來捆扎得很粗壯,但是終究不能和帝國時代的奧術造物相比?,F(xiàn)在這出現(xiàn)的狀況就是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這幾天這些雇傭兵們不斷撞擊搖晃積累下來的成果,其中一個關鍵的鏈接點忽然松脫斷掉了,導致半片木柵欄直接從上面倒了下來。 短暫的寂靜只維持了不到兩秒,雇傭兵們率先就反應過來,怪叫著從破開的地方一涌而出,朝著還呆滯著的幾個法師撲了過來。 “宰了他們!這些鄉(xiāng)巴佬法師!”率先的幾個人早已經(jīng)在里面被憋得紅了眼,一身臭氣之外更是一身的殺氣。雖然手上并沒有武器,但是只憑那多年戰(zhàn)斗的筋rou力量,捏死兩個法師貴族也不比殺雞難上多少。 “等等,活捉,要捉活的!”胖子斯坦利多少還有幾分冷靜,吊在最后努力提醒著手下。只是聲音完全淹沒在其他人的怒吼中。 而不管這些雇傭兵到底要做什么,只是這些扭曲猙獰的面孔,和散發(fā)著惡臭和殺氣朝著這邊猛沖過來的身軀,就讓幾位貴族老爺從囚籠的崩塌之后的震驚直接進入了驚恐過度的震怖狀態(tài),他們就像眼看著蛇頭逐漸逼近的青蛙一樣,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jīng)和肌rou都落入恐怖的掌控中,僵直在那里絲毫動彈不得。 咚咚咚,最前面的幾名雇傭兵突然被反彈著跌倒在地,就像撞到了一面透明的墻一樣。 “別愣著,快走快走!”阿托金男爵大聲怒吼著,同時也拼命拉拽著中年法師和還扶著老法師的少年。好像只有他還能在這突變中保留些理性和應對,匆忙間用道具激發(fā)出了一個力場障壁擋住了那些沖過來的雇傭兵。這是低階法師們最常用來制作成道具的奧術,雖然這種低階奧術構筑的力場并不足以防護很多真正意義上的攻擊,但應對一些突發(fā)狀況卻是非常有用的。 “怎……怎么會?他們怎么會沖出來的?那個藤木囚籠怎么會壞掉的?那些負責維護的混蛋是不是又用維護費用去花天酒地了?我要扒了他們的皮!”這個緩沖讓中年法師略微地回過神來,一邊連滾帶爬地朝著樓梯口跑去一邊驚恐不已地咆哮。西海岸上了年紀的法師們多少都在災荒時期有過和盜匪和野獸作戰(zhàn)的經(jīng)歷,但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在神殿教會維持的大體和平下,奧術對他們來說只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一項安身立命的技能和學問,很多人身上連應急的奧術道具都不會準備,緊張起來也不可能成功施展任何一個奧術。 “守衛(wèi)呢?防護奧術呢?不是應該有守衛(wèi)魔像嗎?快來殺死這些無恥的老鼠!”反倒是剛剛還需要年輕人攙扶的老法師一下沖到了旁邊不遠處的煉金實驗臺邊,對著上面的一些法陣和機關一陣亂拍亂打。法師議會修復這里當做監(jiān)牢的時候,當然也順便修復了一些防護措施,只是這里本來就很少使用到,這些備用的防護措施效果如何就更沒人知道了。 隨著老法師的拍打和激發(fā),那邊一堆雜物中倒是有兩個身影帶著吱嘎吱嘎的聲音走了出來,那居然是兩個木質(zhì)的魔像,兩米多高的身形倒是顯得頗為威武,只是行動舉止之間比老法師還要緩慢僵硬,好像中風了的老年人。 “安德魯斯!見證我的戰(zhàn)斗!”雇傭兵們紛紛高聲吶喊起來,其中后面三個沖向了木質(zhì)魔像,猛踹硬扳之下很快把這兩個只比稻草人強上一些的魔像給拆成了幾塊。而其他的剛剛被反彈撞倒的也飛快地爬起來,聚集在一起怒吼著沉肩朝前方撞來。 噼里啪啦,力場被破壞的聲音有些像是大塊的晶石破裂又像是電火花,雖然由魔網(wǎng)構筑的力場本身無形無質(zhì),但是消失前散逸的力量還是在震動周圍的空氣。單純從力量上來說,這些雇傭兵的撞擊遠遠沒有超過這個力場系奧術的承受能力,但他們鼓動起來的生命能和引動信仰而產(chǎn)生的微薄斗氣還是對這個三環(huán)奧術造成了破壞。很明顯這些雇傭兵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都非常豐富,知道對付這種奧術的有效辦法。 阿托金男爵已經(jīng)拉著中年法師退到了樓梯口,兩人的臉色都是一片青白。這時候純粹的逃跑也什么沒用,這些常年野外跋涉的雇傭兵肯定比他們兩個缺乏鍛煉的貴族老爺?shù)耐饶_快上無數(shù)倍,這里又是奧斯星城的邊緣,因為這事暫時并不適合宣揚,他們連隨從護衛(wèi)也沒帶,就算跑下去也沒有任何人來幫忙。 而安東尼家族那位老法師還在那里發(fā)瘋一樣拍打著實驗臺,試圖激活著上面的某個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開關:“有一個奧術的,我記得應該有一個束縛性奧術的,負責修繕這個監(jiān)牢的卡托司對我說過,他恢復過有一個防止犯人逃逸的四環(huán)奧術……” “你們站?。∥疫@里還有一個大范圍殺傷性四環(huán)奧術,你們再過來我就使用了!”阿托金男爵猛然站了出來,手中高舉一塊寶石?!澳銈冏约豪潇o一下,你們就算抓了我們當人質(zhì),又真的能逃出去嗎?這里可是奧斯星城,日光神殿和守護之手的圣武士絕不會允許你們……” “好,等等……”胖子斯坦利站住了,大叫著叫手下停下。這些天的關押雖然也讓他滿身臭氣和戾氣,眼眶同樣地泛紅,理智卻還是沒有完全喪失,明白這個法師說得并不錯,他們現(xiàn)在就算真的把這幾個貴族法師給宰了或者是給劫持了也沒有什么作用,他們并不是完全走投無路的亡命徒,犯不著在這里孤注一擲。 但好像是這些天憋起來的怒火太大,這些雇傭兵幾乎沒有人聽他的話站住的,依然滿臉猙獰和殺氣地朝著阿托金男爵他們撲過去。 就在中年法師表情因為恐懼而扭曲,阿托金男爵的手緊捏得變了顏色,這些雇傭兵馬上就要沖到他們面前來的時候,那邊的老法師好像終于觸動了實驗臺上留下的奧術機關,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從散落在地面的木質(zhì)魔像,還有那邊的木質(zhì)牢籠上發(fā)出,這些經(jīng)過奧術改造的木頭和藤條像是活過來了一樣飛舞纏繞,眨眼之間就組合成了十數(shù)條宛如巨蛇一樣的木藤鎖鏈朝著雇傭兵纏繞而來。 這變化來得太過突然,幾乎所有雇傭兵都沒有來得及有絲毫的反應就被這些木質(zhì)鎖鏈給緊緊纏住了。胖子斯坦利提早覺得不對,往旁邊跳著滾開了一截,躲開了最先的木質(zhì)鎖鏈,但他還來不及爬起來也就被后面跟著緊隨而來的鎖鏈給纏了個結(jié)實。這些木質(zhì)鎖鏈不止完全繼承了那些柵欄的堅韌,還因為互相纏繞勾結(jié)顯得更加粗大,轉(zhuǎn)眼間這些剛剛從囚籠里逃脫的雇傭兵就成了一個個渾身都是木頭的球體。 “住手,住手!我們投降!”胖子斯坦利只露出個腦袋,也還及時地拼命大叫求饒。而隨即他的聲音就變成了怪異的慘叫和呻吟,那些捆綁住他們的木頭鎖鏈在朝中間用力地壓榨收縮,好像要將這些雇傭兵身體中的空氣全部擠壓出來。包括胖子斯坦利在內(nèi),所有雇傭兵的頭臉都隨著他們古怪的呻吟變成了紫紅色,眼珠子全都要立刻飛出來一樣地凸出。 “停下,快停下!”中年法師連忙朝著老法師大喊,但是老法師雙手攤著也看得目瞪口呆,很明顯也不知道如何cao控這個被激發(fā)的奧術。 不過兩三個呼吸之后,這些雇傭兵口中的呻吟只剩下了游絲般的氣息,好幾個眼角和鼻子中都開始滴出血來,臉色紫漲得就像是一顆顆畸形巨大的葡萄,空氣中開始彌漫出屎尿的惡臭。 噗噗幾聲輕響,有雇傭兵的眼珠子直接被擠壓得跳了出來,只剩下些視神經(jīng)牽連著掛在已經(jīng)徹底變形的臉上,但是他們連慘叫都無法發(fā)出。隨著格拉格拉的骨骼碎裂的聲音,所有雇傭兵的呻吟和掙扎都徹底消失了,鮮血和各種體液混雜在一起,像是擰干毛巾中滲出的水一樣從那些再也不動彈的雇傭兵身體中不斷涌出,在地面上匯集成一大灘一大灘的暗紅水潭。這種應該是對付大型魔獸的束縛性法術對于人體來說效果好像有些過于強大了。 嘔嘔聲中,年輕法師跪在地上,好像是要把自己腸子都一起吐出來,一邊吐著一邊還手腳發(fā)抖著朝著樓梯下爬去,這樣的場面對于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年輕人來說有些刺激過度。 “自動針對被關押的生物……原來是帝國時代的復合型奧術序列……那他們是怎么修復的?”老法師喃喃地看著一地的尸體,對于這自己一手制造的場面發(fā)呆。 “這……這……”中年法師的臉色只比剛才更難看,扭頭過來向著阿托金男爵尋求意見。“這怎么辦?阿托金閣下?這……這些人全都死了,我們該怎么辦?” “這個……是他們自己強行越獄,還要劫持我們,被防護奧術自動絞殺的。我們完全是自衛(wèi)而已……”阿托金男爵咳嗽一聲,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那塊寶石重新收了起來。 “但……但是南方軍團和真紅軍團會相信我們的解釋嗎?我……我們還怎么和他們交涉?” “這個么……我想需要我們接下來好好地商議一下了,發(fā)生了這種事,我想有必要把責任暫時轉(zhuǎn)移一下的好……” 阿托金男爵以手扶額,目光深邃閃動,顯然是陷入了沉沉的思考。不過和中年法師以為的不同,他現(xiàn)在想的是一些收尾的細節(jié)。這個意外中的束縛法術很不錯,讓他節(jié)省了一個價值不菲的奧術道具,只是毀滅證據(jù)上就要重新動點腦子了。這些尸體可能應該沒有人會去仔細解剖研究,但是那些殘留在他們食水中的微量狂暴藥劑必須要找個借口去消除才行…… 至于真的如何應對軍團方面,這根本不需要cao心,接下來的步驟是早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他的任務到這里基本上就結(jié)束了。 隔天之后,大乾使節(jié)團就收到了本地法師議會的一個正式請求——請他們順道護送之前被他們所解救的莫特里法師回到奧羅由斯塔。 第一百零一章 猜疑 “哈哈哈哈,那些歐羅貴族豪強現(xiàn)在也知曉我大乾天朝的王化威儀非同小可了吧。聽說那位歐羅國子監(jiān)教習是得罪了什么權貴是么?看來也是頗有幾分風骨的讀書人,不枉風先生沐仙子他們搭救一番。既然他們有此請求,本官自然不會推辭,就讓那位教習一路跟隨我們,讓她好好感受學習一下我神州天朝的風采威儀,領略一下圣人教義熏陶出來的道德文章吧。” 對于法師議會的請求,李大人自然是欣然應諾。這些天來他的心情非常之好,不僅那心懷不軌的王主簿自尋死路,還有異族蠻夷前來投靠效力,令這些歐羅土著頭痛數(shù)十年的交通要道眼看就要打通,到時候這大乾帝國的名號永留歐羅,縱然千百年后也會有人知曉是他李文敏李大人前來震懾的歐羅諸族,弘揚天朝神威。 現(xiàn)在居然又還要不請自來地將那歐羅國子監(jiān)的教習送到這里來,這簡直就是錦上添花,烈火烹油。李大人幾乎已經(jīng)可以確定,自家必定能成神州圣教揚威海外的千古第一人。所以對于這件事,他是一點抗拒之心,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現(xiàn)在此事最大的難點,便是那歐羅女教習聽不懂我神州話語,有礙于她領會我神州道統(tǒng)中的精髓和微言大義。這歐羅法術也當真小氣,只有讓人學會他們的歐羅夷話的,卻不知主動來學習他族話語的。如此自大自滿,不知虛心學習,難怪這歐羅帝國要分崩離析……” “但是如此也總不能讓洪通譯他們隨時呆在她旁邊吧?歐羅人雖然粗鄙,這女教習看著黃發(fā)碧眼的也煞是嚇人,但終究是男女授受不親,無論是誰走得太近了終究有些不妥……這樣吧,沐仙師你不是也學了那歐羅法術,現(xiàn)在精擅于歐羅話了么?正好你們兩人也是交好,那么本官便給你個重任,這段時間你便要擔當這歐羅女教習的通譯,凡是涉及到我神州道統(tǒng)的種種,譬如本官的言行舉止一舉一動,其中的寓意韻味,關聯(lián)的種種典故,你務必要一絲不茍地解釋給她知曉明白……本官也明白這有些強人所難,你出身江湖草野本身沒念過什么書,對于這些圣人教義的理解肯定也是不夠的,但此事現(xiàn)在也只有落在你頭上。此事說來瑣碎,但其實影響深遠責任重大,你務必要用足十二萬分心思去做,明白么?本官這里還找來幾本儒門書籍,你拿回去有空的時候多多看看……” “是。屬下謹遵大人之命!” 加入這使節(jié)團近半年的時間,沐沁沂這還是第一次覺得這位李文敏李大人的聲音是如此的好聽,下達的命令是如此的英明。所以她回答的也是格外的恭敬有力,讓李大人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當然,沐沁沂也明白這事絕對不能真算是李文敏大人的英明。她只能對女法師有十二萬分的感激之情了,現(xiàn)在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可算是解了她的倒懸之苦。 既然大乾使節(jié)團同意了,法師議會就像是扔燙手山芋一樣立刻督促莫特里法師搬進使節(jié)團中來。沐沁沂很高興地在大門口等到了這個其實并沒認識多久的異族好友,帶著她一路參觀進來。 “這次可真是多虧你了。如果不是這時候法師議會剛剛通過你的申請,把你派到這里來,也許我就只有干脆逃跑,獨自四處流浪去了。要是讓我去和那些矮子蠻族一起去修什么路的話,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br> 現(xiàn)在的大乾使節(jié)團已經(jīng)是一片繁忙。矮人的協(xié)助當然重要,但修出一條路來也不可能全靠神術,在李大人義氣飛揚的命令下,之前還一直閑散的兵卒水手們都動員了起來,加上一些本地貴族支援的民夫一起準備前去沼澤地修路。而如果沐沁沂不是要全程陪伴女法師的話,絕對就要算是這修路大軍中的主要力量,李大人可是之前就專門詢問過她為何不用道法神通去排干沼澤中的水塘。 “哈哈,不會這樣糟糕吧?看來你們那位使節(jié)大人是一位老派貴族味很濃的人,注重一些無關緊要的繁文縟節(jié)更甚于實際。我記得我小時候也曾看見過,一個家族已經(jīng)沒落了的老男爵寧肯餓肚子,賣掉自己所剩無幾的家產(chǎn),也要去舉辦一次彰顯他家族榮耀的騎士選拔會。”莫特里法師也顯得心情不錯,一路東張西望到處看著,也隨口和沐沁沂閑聊。“這些老人沉溺在往日虛幻的榮光里自得其樂,其實不用太在乎他們?!?/br> “貴族?也許是吧。只是我們那里叫讀書人,大概應該是學者的意思?!?/br> “對了,那位風先生和仁愛之劍閣下呢?總不會把他們也派去修路了吧?”莫特里法師忽然問。 “不可能的。也許又窩在哪里看書了吧?”說起來沐沁沂不禁有些泄氣,這兩人在使節(jié)團中才是真正的地位超然,聽調(diào)不聽宣,真要自己不愿意了誰也沒辦法。連那李文敏也只能裝作看不見?!八麄円膊粊須g迎歡迎你,不是之前還吵著要找你學習奧術的嘛?!?/br> “啊,真的嗎?我非常榮幸能指導他們呢。我覺得他們兩人都很有趣!”莫特里法師雙眼放光,面上微微潮紅,好像看見了新奇玩具的小孩。沐沁沂看了也不禁暗自失笑,這歐羅女子沒有禮教束縛,天真直率之處遠勝神州江湖女子,李大人那種看了會覺得粗野不堪,但她卻覺得別樣可愛。 “喂,那兩個女人站在那里做什么?看不見周圍的人都在忙么?就算不好意思上前去給忙碌的人們擦擦汗水跳跳舞給他們鼓勁什么的,端茶送水總做得到吧。居然只是站在那里聊天,成個什么樣子?” 隨著一聲怒喝,滿臉橫rou,神情肅穆的仁愛之劍大搖大擺地從營地門口走了進來。沐沁沂扁扁嘴把頭扭開,她有些忌憚也不知道如何和這瘋癲了的前邪教大祭司應答,反而是一旁的莫特里法師笑笑說:“真是不好意思,仁愛之劍閣下。我也是剛剛來到這里,對一切都還不熟悉,正在請沐女士給我介紹情況呢?!?/br> 東張西望了一下,仁愛之劍忽然問:“你們看到風先生了嗎?” “我說了,我剛剛到?!蹦乩锓◣煍倲偸?。仁愛之劍把目光瞪向沐沁沂,沐沁沂連忙說:“我怎么知道。你們兩個不是整天膩在一起研究什么奧術么?” “咳,這還要從我上次被打臉說起。之后我細細思考,為何會出現(xiàn)這般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些向來粗魯暴戾的矮子居然愿意過來幫忙修路,實在是太過奇怪,就去找張家老頭打聽情況去了。回來之后就沒看見過風兄弟,他這兩天也顯得有些奇怪,心中好像藏了什么事情似的。對了,劉道長也沒看到人,好像沒在這營地中,他們兩人會到哪里去了?難道也被那李大人叫去幫著那些矮子修路了么?” “這……不大可能吧?”連沐沁沂都忍不住開口搖頭。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多半如此!”仁愛之劍忽然又哈哈大笑?!皠⒌篱L修為精深,玄天真氣一運,比那些矮子的力氣還大上百倍,九天星罡妙用無窮,砍樹破土舀水都犀利無比,急著建功立業(yè),到處抓人去修路的李大人可是絕不能放過這樣一個好勞力的。” 沐沁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聽不懂神州話的莫特里法師只能是一臉呆然。 “在那邊!那位……無敵先生!”這時候遠處跑來兩個士兵,一直來到仁愛之劍面前才停下,滿臉的緊張?!霸瓉砟阍谶@里,我們正在找你呢,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了?你們劉道長難道是搬運土石閃了腰被壓在下面了?” “不是啊,劉道長怎么會去搬運土石……是那邊來了幾個歐羅人,說是什么戰(zhàn)神殿的,要來約戰(zhàn)你呢。洪通譯他們正在對付,讓我們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暫避一下。” “什么?”仁愛之劍像是聽到了天地即將崩陷,宇宙即將毀滅一樣被震驚得不能言語,呆若木雞。 “怎么了?”莫特里法師問。 “好像是什么戰(zhàn)神殿要來找這位仁愛之劍的麻煩?”沐沁沂的表情也變得奇怪?!翱雌饋硭呛ε铝耍俊?/br> “戰(zhàn)神殿?南方軍團的走狗而已,他們?yōu)槭裁匆?/br> “哈哈哈哈……”一陣爆笑聲突然從仁愛之劍的口中爆炸出來,他的眼神表情也像是爆炸了一樣猛地落在了那兩個報信的士兵身上,將他們嚇得一跳。 “叫我暫避?你們和那個什么洪通譯是便秘多年肚子里狗屎漫上來糊了心竅嗎?居然叫我暫避?”仁愛之劍瞪著兩個士兵,唾沫星子和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起噴在他們臉上。他又一下轉(zhuǎn)過來,看著沐沁沂和莫特里法師兩人,用歐羅語說:“兩位女士,你們千萬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太震驚了而已,為這些低等動物的奇異思維而震驚,面對一些同樣無腦的低等動物的挑釁,他們居然叫我逃跑躲避。這簡直是對我,是對愛與正義,對這個世界的侮辱!如果不介意,你們可以跟著過來看看,看看我是怎么樣把這些無腦挑釁十倍百倍地反抽回去的。這可是每一個愛與正義的戰(zhàn)士最擅長的技能?!?/br> 看著仁愛之劍氣勢洶洶地遠去的背影,莫特里法師的表情也變得奇怪起來,她猶豫著問:“在沼澤地的時候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位仁愛之劍閣下會是這樣的……古怪。聽說他以前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在一場失敗的祭典上精神受到了神靈的沖擊,就變成這樣瘋癲了。幸好大事上并不會太過亂來,只是言行舉止上顯得非常怪異而已?!便迩咭蕠@了口氣?!叭绻梢?,我真的不想和這樣的瘋子打交道。也不知道風先生他們怎么想的?!?/br> “真的?你們確定這是神靈信仰失敗造成的精神沖擊導致的?雖然我對神職者的狀況不是太了解,但這個樣子可不像啊……”莫特里法師想了想,還是搖搖頭?!耙苍S是你們西方文化的獨特性導致的?” “這個嘛……好像是這樣吧?!便迩咭氏肓讼胍仓荒茳c頭。雖然她現(xiàn)在走的神道之路,但所接觸的并不廣,元素古神對人精神層面的影響絕不至于這樣粗淺。反倒是神州江湖上那些鄉(xiāng)村野社里跳大神裝狐仙的,和現(xiàn)在這個仁愛之劍的模樣還有些相似,都是一樣的狂妄瘋癲語無倫次。 “你們西方文化還真是神秘,真是有趣呢……”女法師的眼光爍爍,顯得興致盎然?!拔覀円哺^去看看吧。” 這時候,遠離營地的海邊懸崖上,風吟秋正在和劉玄應兩人對面而立。 “風先生特意將貧道叫到此處來,說是隱秘要事相告。這是不是有些過于謹慎了?”劉玄應看著四周的曠野和下方波濤洶涌的海面,相比什么密室,這種視野開闊之處才是最不怕人偷窺竊聽的。但正因為如此劉玄應才會覺得奇怪,以他和風吟秋兩人的感知,他還想不出有什么人能不知不覺地在旁窺伺。 “難道風先生是顧忌那些奧術師的手段?那些奧術到了高深處確實是詭異多端,但是真要有那些頂尖奧術師的探查手段,到了這里也沒什么區(qū)別吧?” 風吟秋沉吟了一會,才說:“不,其實我要說的,是有關那位王者無敵·仁愛之劍的事。此事說來異常詭異古怪,我也只是些許毫無根據(jù)的猜測,并無絲毫根據(jù)。但此事后果卻又可能極其嚴重,所以才請劉道長來參詳參詳。” “哦?到底是何事?還請風先生說來聽聽。” “那我先問劉道長,你覺得他這人怎么樣?” 劉玄應皺眉想了想,然后緩緩說:“我接觸他并不多,就從眼前來看,我覺得這位無敵先生言語有些輕佻狂妄,看似恣意妄為,但其實是極有分寸的,見識也頗為不凡。這也說明他胸中自有溝壑城府,內(nèi)中到底是如何,貧道卻是看不透的?!?/br> “嗯……”風吟秋點點頭?!暗郧安⒉皇沁@樣的。可說是判若兩人。并非是那種遭受大變或者是恍然大悟之后的自然變化,而是從頭到尾都完全不同……” “嗯?風先生你的意思是……”劉玄應也是面容一肅。“但他乃是踏入武道先天之境的高手,好像還是純粹由外門武藝一步步由外而內(nèi)打熬而成,一身精元氣血強大無比,連貧道也有所不及。而且他這樣的人靈rou合一,精神意志極為堅固,是決計不可能被奪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