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聽得她呼吸淺淺，鼻端縈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記憶中的一些畫面突然又變得清晰起來。

    身體漸漸發(fā)燙，晉王心內(nèi)不平之氣越濃。

    失去記憶后還能做得，現(xiàn)下反倒做不得了？他又不是苦行僧，妻子都認(rèn)下了，為什么還要忍著？

    偏生沈纖纖呼吸漸漸綿長(zhǎng)，顯然已經(jīng)睡著了。

    她倒是好眠。

    蕭晟抬手，推了推她的肩頭。

    沈纖纖剛剛睡著，被人推醒，悚然一驚：“怎么了？”

    晉王幽幽地道：“本王渴了?！?/br>
    意識(shí)朦朧的沈纖纖有一點(diǎn)迷茫：“渴了？”

    蕭晟笑笑：“給我倒杯水去?！?/br>
    沈纖纖困意消散了大半，小聲道：“你在外面，你自己倒嘛。”

    她睡在里側(cè)，下床都不方便啊。

    “如果我愿意自己倒，那為什么還要叫醒你呢？”

    沈纖纖一噎，明白了，故意折騰她。

    睡得正香被人叫醒，只為了倒杯水。她心里頓覺委屈，沉默半晌，掀被起身，抬腳就要從他身上跨過。

    晉王雙臂枕在腦下，眉峰緊蹙，出聲提醒：“不要從身上跨，從床尾走?！?/br>
    沈纖纖胸口一刺，悄悄剜了他一眼，只得在床上多行幾步，走至床尾。

    不遠(yuǎn)處的夜燈，光線雖暗，但蕭晟還是敏銳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他若無其事，伸腿一絆。

    正要下床的沈纖纖站立不穩(wěn)，幾乎要跌下床去。

    電光石火之間，斜刺里伸出一條手臂，一把拽住了她，用力一帶，將她壓在了身下。

    兩人四目相對(duì)，沈纖纖心里積攢的委屈更濃。她移開視線：“你不喝水了？”

    第53章 心癢   如果沒有那次刺殺就好了

    蕭晟聲音極低, 語(yǔ)氣曖昧：“等會(huì)兒再喝不遲，先把要緊事做了?！?/br>
    沈纖纖呆愣一瞬，見他目光灼灼, 驀然意識(shí)到他口中的要緊事是什么。

    兩人先時(shí)歡好次數(shù)不少，她也逐漸習(xí)慣?？纱藭r(shí)莫名的抵觸，不愿遂他的意。

    她假作不懂他話里的暗示, 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喝水之前的要緊事是倒水, 我這就去給你倒, 你等一下?！?/br>
    “嗯？”蕭晟皺眉，心里燃起的火苗頃刻間被澆滅了大半。

    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這一遲疑間，沈纖纖迅速抽身下床，走至桌邊，倒了一杯水。

    穩(wěn)了穩(wěn)心神, 壓下心中種種情緒，她才端著茶盞一步一步走到床畔, 笑容甜美：“來，九郎, 喝水?！?/br>
    晉王表情有片刻的凝滯, 也不好說自己根本就沒想喝水。

    他伸手接過茶盞，一仰脖喝了個(gè)干凈。

    沈纖纖將空茶盞放回去, 重回床上，安安靜靜躺在里側(cè)。

    如意閣又恢復(fù)了安靜。

    晉王殿下卻平靜不下來, 心里那點(diǎn)欲念在不停地翻騰，身體也脹得難受。

    他略一思忖，自錦被中伸出一只手，佯作無意放在了她柔軟的身體上。

    被吵醒了一次后, 沈纖纖清醒不少。此刻她雖然雙目緊閉，卻無絲毫睡意。

    身上驟然多出一只手，她立時(shí)就察覺到了，也明白他此舉的暗示意味。

    然而她心中不快，偏偏就不肯讓他稱心如意。

    沈纖纖呼吸均勻，一動(dòng)不動(dòng)，只當(dāng)自己是一根木棍。

    在晉王多出來的那段記憶里，他夜間一伸手過去，她就會(huì)笑著把他手拿開，嬌滴滴地要他別鬧。

    隨后他會(huì)極其自然，將人拉過來親吻，之后一切順理成章。

    區(qū)別只有盡興和不盡興而已。

    今晚明顯不同于以往，不知是她有意不愿還是睡著了。

    蕭晟手指輕輕點(diǎn)了一下。

    沈纖纖呼吸均勻綿長(zhǎng)，毫無反應(yīng)。

    晉王心里一陣氣惱。

    這么快就又睡著了？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安睡，她倒是好眠。

    可他剛推醒過她一次，又不能再次說自己口渴要喝水。

    但是身體又著實(shí)脹得難受，他咬一咬牙，掀開錦被，起身經(jīng)由暗門去了凈房。

    沈纖纖悄悄舒一口氣。

    氣悶了半天，直到這會(huì)兒才稍微覺得快意了一些。

    她在黑暗中作一個(gè)鬼臉，再次入睡。

    晉王回來時(shí)，已是許久之后了。夜燈黯淡，床帳里的王妃睡得正沉，如云的墨發(fā)堆在頰側(cè)，雙手松松半握放在錦被外面。

    蕭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huì)兒，才掀被躺下。

    想了一想，他又捉著她的手，小心放在錦被里。

    沒再松開。

    次日清晨，軍號(hào)聲一響，沈纖纖就睜開了眼睛。

    昨夜雖然被叫醒一次，但好在后來睡得還不錯(cuò)。

    她緩緩?fù)乱豢跉猓黄^，見晉王并無要起身的跡象。

    昨夜之事涌上心頭，沈纖纖心情復(fù)雜，扯了扯嘴角，好奇地問：“軍號(hào)響了，王爺不起嗎？不去打獵了？”

    晉王唇角微勾，指尖還纏著她一綹青絲，懶洋洋道：“不去了，告了假，接下來幾天都不去了?！?/br>
    沈纖纖微微一驚。

    下一瞬，聽他又道：“專心陪著卿卿解悶，可好？”

    沈纖纖勉強(qiáng)笑笑，心想，不好，一點(diǎn)都不好。誰想讓你陪了？

    晉王勤勉，一向早起，今日有機(jī)會(huì)賴床，卻也睡不著，百無聊賴。

    身側(cè)躺著他這么一個(gè)人，還有一綹頭發(fā)被他握在手里，沈纖纖連睡回籠覺都沒心情。

    她盯著床帳看了一會(huì)兒，小聲商量：“王爺，要不咱們還是起吧？”

    “唔，也可以。”

    沈纖纖睡在里側(cè)，不好行動(dòng)。往常都是待晉王起身后，她再慢慢穿衣。

    然而今日蕭晟動(dòng)作極緩，他懶洋洋下床，走至衣架邊，取下衣衫。

    他并不急著穿好，而是返回床畔，將衣衫遞給王妃。

    沈纖纖怔了一瞬，輕聲提醒：“這是你的。”

    兩人衣服放在一處，但區(qū)分還是很好區(qū)分的。

    蕭晟眉梢微挑，嗤的一聲輕笑：“想什么呢？不是給你穿，是讓你伺候本王穿衣?！?/br>
    沈纖纖闔了闔眼睛。

    她以前哪曾給他穿過?。克麕退€差不多。夜間第二次沐浴之后，她身上沒力氣，寢衣基本上都是他給她穿的。

    其實(shí)她知道，尋常人家也有妻子幫丈夫整理衣衫。

    她給他穿衣也沒什么。她心里明白，可就是莫名的不舒服。尤其是他還用了一個(gè)“伺候”，更讓她覺得刺耳。

    沉默了一瞬，沈纖纖起身下床，站在他身側(cè)，伸手比劃了一下，嬌聲婉拒：“可是，你太高了，人家夠不著，你自己穿嘛?！?/br>
    “夠不著？”晉王笑得云淡風(fēng)輕。

    沈纖纖輕輕點(diǎn)一點(diǎn)頭，怯怯地看著他，聲音嬌柔輕軟：“嗯，需要抬手仰頭，不方便?！?/br>
    晉王作勢(shì)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緩緩說道：“你可以站在床上。”

    他伺候她穿衣時(shí)，還直接抱在腿上呢。夠不著不是拒絕的理由。

    沈纖纖先時(shí)還抱有的一絲期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qiáng)扯一扯嘴角：“不必了，我站在腳踏上就行。”

    “唔，也好。”

    晉王雙臂微張，任由王妃更衣。

    沈纖纖強(qiáng)行壓下種種情緒，幫他穿好外衫。系腰帶時(shí)，她一時(shí)壞心，猛地用力，收緊了腰帶。

    頭頂忽的傳來一聲隱含不悅的“嗯？”

    他音色偏冷，也不多話，只這簡(jiǎn)簡(jiǎn)單單一個(gè)字，就讓沈纖纖心里陡然一驚。

    這不是那個(gè)可以任她胡鬧的九郎，并不會(huì)無限的包容她。

    沈纖纖心尖一酸，頓時(shí)沒了玩鬧的心思，屏息凝神，默默將他腰帶系好：“好了?！?/br>
    晉王垂眸端詳，繼而給出個(gè)評(píng)價(jià)：“還行，明天繼續(xù)。”

    沈纖纖喉頭梗了一下，沒有應(yī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