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心 第68節(jié)
殊不知孫太后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孫家自太后失勢就被孔家與四相連番打壓,早就沒了朝堂上的實權。如今這位家主乃是孫太后的侄兒,論本事沒什么大本事,爵位也已降到承恩伯,在京中根本濺不起什么水花。 皇太后本想過回宮后啟用娘家人攬權,只無論陛下還是朝臣皆不肯如她所愿,連她打著皇嗣的主意也碰了釘子。她亦是沒法兒,才又回到后宮的法子,找了借口將孫家的年輕女子召進宮,再想法子把人推給陛下。 因皇太后“病”著,管著宮務的皇后并最受寵的貴妃也住在了延壽宮,少不得陛下同樣是一日三回的在這邊走動。皇太后打的主意便是趁著讓陛下來時讓孫家的小姐與他慢慢相處,有她在宮中鎮(zhèn)著,陛下總不能對孫家的姑娘們視而不見。 第134章 .子夜歌 · ? 皇太后的想法若是放在尋?;实凵砩? 那自然是心照不宣的各自給個面子??哨w熠卻不同旁人,他最厭惡的并非前朝群臣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正是有人用女人牽制算計他, 甚至算到他的子嗣和身后事上。 自孫太后提出將兩位孫家姑娘請進宮來, 皇帝陛下就已經(jīng)下了殺心。許是有了如此決斷,他怒極之下反而平靜下來,看不出絲毫不悅的同意了皇太后的懿旨召見。 孫九姑娘和十二姑娘便是孫家在室的嫡出姑娘中最出眾的兩位。兩人才一入宮,皇太后就興致勃勃的給她們打扮起來。華麗的衣裳穿上身,繁復的首飾戴上頭, 一時從小家碧玉變作雍容華貴的世家閨秀,挺直腰板淺淺微笑, 看起來比這幾?被整的灰頭土臉的慧貴妃和皇后都更明艷大氣了些。 兩個姑娘小小年紀,在家中雖也是一腳出八腳邁,可已然開始沒落的孔家哪里比得上宮中的熱鬧!被延壽宮的下人高高捧著贊著,又有太后縱容抬舉,兩人漸漸生出幾分忘乎所以來,別的且不說,只對皇后和貴妃的禮儀就越來越敷衍, 卻是開始大著膽子在陛下跟前搔首弄姿。 皇后被孝道壓著來侍疾已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哪里忍得了這兩個沒眼色的女子舞到跟前。只她還沒下手教訓, 皇太后倒先下手為強, 一時說皇后的釵子太艷晃了眼睛, 一時說貴妃的衣裳太亮看著不舒服,硬是逼著她們除了鳳釵換了素裙,連脂粉都嫌棄有味道不讓她們用。 皇后娘娘簡直要氣炸了。都說人靠衣裝, 她容貌氣質絕并不比孫家姑娘差,但與盛妝華服的孫姑娘站在一起, 倒襯的她這皇后成了個粗使丫頭一般。她自入宮到現(xiàn)在順風順水,哪里受過這種閑氣,可太后仗著長輩的身份坐在那兒,她竟是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皇后都是如此,虞枝心這貴妃更好不到哪里去。她雖比皇后能忍,心底到底是不快的。只更不屑的是太后強行抬舉孫家姑娘的舉動。在虞枝心看來,這老太太是昏了頭才想出這個招,以為是個男人就會見著女人走不動路么?且不說陛下閱盡繁花什么美人兒沒見過,便是這孫家姑娘又算個什么東西?連個正經(jīng)的品級封號都無,還沒得陛下青眼就先徹底得罪了皇后和貴妃,往后她們不入宮且罷了,入了宮有的是被刁難的時候。 太后娘娘是在皇寺里修行修的腦子都壞掉了么!何來這般自負又自大的安排。虞枝心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太后一點兒都不了解陛下,殊不知此舉非但沒法兒給孫家?guī)順s光,只會讓陛下徹底惡了孫家。 …… 虞枝心強忍著一口惡氣等陛下出手,誰知陛下卻是沉得住,只當看不到兩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在跟前晃悠。太后前幾?只當是陛下矜持,可一連過了七八?,陛下還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才漸漸覺得似乎與她想的不一樣了。 太后可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雖看得出陛下的抗拒,然既然陛下不肯先開口,她便索性主動出擊,勢要給孫家姑娘定下一個名分來。 這一?,陛下如往常一樣下了朝來給太后請安,相互見禮過后,太后便一手指著兩位姑娘直接問道:“陛下這幾?與她們打過照面,相互之間也算熟了,不知陛下覺得哀家這兩個侄孫女兒如何???” 如她所想,陛下就算客套敷衍也該夸兩位姑娘幾句,她正好順勢開口將兩個姑娘許給皇帝。趙熠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越是心中冷笑,臉上表情倒愈發(fā)如春風和煦。 便聽他不急不緩道:“孫家兩位侄女兒——母后的侄兒是朕的表兄弟,所以朕沒算錯的話,她們論輩分應是朕的侄女兒吧?” 他無視太后眼中的不悅,只瞪了偷笑的貴妃一眼,一臉認真的勸道:“兩位侄女兒能將母后照顧的??開懷,想來規(guī)矩自然是極好的。不過母后,朕雖然是兩位侄女兒的表叔,然男女大防不可不顧,倒是不好對侄女兒們品頭論足。說出去一則有礙侄女兒們的名聲和姻緣,二來——朕也不想被人誤會了去,怕是御史臺都要找朕的麻煩了?!?/br> 他十分給面子道:“若是母后想抬舉兩位侄女兒,不如封她們個縣主的品級?便是縣主不行,封個縣君也是可以的?!?/br> 皇帝說的十足誠懇,可太后要的哪里是什么縣主縣君的身份!外嫁女就算身份再高也救不了孫家,唯有生下皇子成為太后才有可能讓孔家以外戚的身份重現(xiàn)朝堂。 然皇帝話里話外已是徹底絕了孫家姑娘進宮的路子。陛下并不想亂了輩分有悖人倫的娶自己的侄女兒!若是太后反而強求,朝中大臣還不知道要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 “好好好,陛下果然是長大了,想的可足夠周全周到的?!被侍笱壑嘘庺杳懿迹鹕n老而銳利的目光直視皇帝的雙眼:“陛下對哀家的孝順,哀家記下了。” “母后說哪里話,兒臣孝順您是應該的?!?/br> 皇帝陛下含笑與她對視。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十年前被太后牽著上朝的那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而孫太后和孫家也早已沒有了當年在前朝后宮一手遮天的底氣。他愉悅的欣賞著太后壓抑怒氣不能發(fā)作的表情,這是他幻想過多少次的畫面,而終于在今?實現(xiàn)。 “朕在前朝還有要事,太后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朕就先行告退了。”皇帝陛下抬頭挺胸,毫不留戀的甩袖離開。如今的太后不過是沒了牙的老虎,幾分色厲內荏的威風也不過是徒增笑柄罷了。 “啪”的一聲,太后手里的茶盞在地上砸的粉碎??衽奶竽锬镆谎蹝叩洁淙艉s的孔家姑娘和裝壁花的皇后貴妃,心里更多幾分羞惱,重重一拍桌子怒道:“你們還在這里干什么?都給哀家滾出去!” 孫家姑娘進宮一趟又灰溜溜的被趕出宮,沒多久就成了京中的一個笑柄。只是她們兩人好歹是跑得掉,虞枝心與孔皇后卻還得在延壽宮里受罪。太后將對陛下的不滿盡數(shù)發(fā)泄在她們兩個身上,每?從睜開眼就是指使刁難,白天只準茹素,夜里還要她們跪經(jīng)撿佛豆以示虔誠,直將兩人折騰的面黃肌瘦,各頂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不知何?才是個頭。 就在皇后和貴妃快要受不住的時候,后宮又發(fā)生了兩件大事。一是大皇子染了風寒發(fā)起高熱,若不是太醫(yī)救治及時,怕是小孩子就折在這兒了。 虞枝心知道長禧宮里有白桃在,斷不可能是大皇子被人下手害了。只是初春乍暖還寒,大皇子體質又弱,病起來著實是有些可怕。好歹大皇子養(yǎng)在她名下,她不可能真不管不顧,唯有頂著皇太后的冷眼請了幾?假,回長禧宮陪著大皇子熬過這一回。 這一樁雖然驚險,但也還在情理之中。等虞枝心回到延壽宮繼續(xù)侍奉太后,明純宮里又鬧出一場大動靜來。 最初不過是謝寶林與陳寶林鬧了起來。謝寶林不知為何抹著眼淚從自己屋里氣勢洶洶的跑出去,不待下人反應過來就沖進了陳寶林的寢殿。她雖是個弱女子,發(fā)起怒來真不是隨便兩個人攔得住,一把薅了陳寶林的發(fā)髻對著陳寶林就是幾個耳刮子,直打的陳寶林口齒都破了懵在當場,卻是謝寶林依舊不解氣,還要拽著陳寶林去找陛下做主。 陛下來的快,聽謝寶林哭訴幾句就明白了。原是謝寶林得知當?她與陳寶林拿錯了紅棗糕導致小產(chǎn)并非意外,而是陳寶林的精心算計??申悓毩帜睦锟险J下?反正人證物證都已經(jīng)沒了,又豈是謝寶林空口白牙幾句話就能定罪的? 陳寶林非但不認,反比謝寶林哭的更委屈?;实郾菹侣牭囊粋€頭兩個大,索性各打五十大板,讓兩人都禁足思過去。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沒想到謝寶林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一時惡向膽邊生,假借名義約陳寶林避開宮女下人們面談,見了面就亮出手里的金簪刺向陳寶林面上。陳寶林本就病弱,哪里是謝寶林的對手,等到下人發(fā)現(xiàn)不對將他們倆分開,陳寶林已是徹底被毀了容貌。 虞枝心在延壽宮中聽著這一則情仇只覺得無奈。也不知是不是她和沈貴妃留下的人八字犯沖,原本不過是想讓明純宮里鬧點兒事,免得太后一直拘著她和皇后不肯放人才讓人散布的消息。誰知道又一次鬧得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一時半會的又是不好收場。 她這邊尚且在反省著,同時好奇陛下會如何判決,或是干脆以此為借口將皇后撈出去管束宮務。卻不想陛下尚在猶豫,明純宮里又起了第三場禍事––被毀了容的陳寶林徹底瘋了,一連縱了兩把火,把白嬪和謝寶林的寢宮都給燒了! 宮中起火可是大事!陛下趕緊派人救火,只是為時已晚,陳寶林不知從哪里找來了許多燈油先將兩處潑過一遍,兩座偏殿這會兒燒的熊熊烈火完全無法靠近,只能在外頭聽著屋里絕望的慘叫聲漸漸微弱,直到徹底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可愛們新年好! 第135章 .醉鄉(xiāng)春 · ? 明純宮一場大火燒死了一位嬪主一位寶林, 并縱火的陳寶林也趁著看守不注意時一頭撞死在磚墻上。此事鬧的不可謂不大,前朝后宮都議論紛紛,尤其是陳家與白家本都是周相麾下, 這會兒也因兒女生出芥蒂來。 陛下對此本是樂見其成, 便懶得去查那些陳年舊事,不過在白陳兩家之間和稀泥。卻不想皇太后借機生事,非要以皇后管束不利為由逼她將宮權交出來,妄想自己取而代之掌控宮闈。 先不說陛下允不允,孔皇后算是知道什么叫無妄之災。那三位相互坑害的時候她還沒入宮呢, 誰知道彼時發(fā)生了什么事,又日積月累的變作今日這一樁慘案。 可太后娘娘根本不管她如何說辭, 只說她身為皇后需擔這失察之罪。許是因虞枝心前幾次伶牙俐齒的幫著皇后原話,這一回太后故意先將貴妃打發(fā)了才單獨召皇后“問罪”??醉樻瓪獾膸缀跻卵?,咬碎一口銀牙硬是抗住了太后逼迫,索性與太后撕破臉來只說自己這后位是陛下親封百官見證,除非太后有本事讓陛下和朝廷廢后,否則宮權一事絕無可能易主! 孫太后早知孔家人不好應付,卻沒想到連個她并不放在眼里的孔家二房之女也敢在她面前如此硬氣。太后娘娘恨的牙癢癢, 可孔順姝說的句句在理,竟是連點兒把柄都沒法拿住。 等虞枝心知曉這場爭執(zhí)已是兩個時辰之后的事了?;屎竽锬锉镏还蓺? 心里卻越發(fā)清醒的可怕:她可以與太后據(jù)理力爭, 卻決不能賭氣對太后失了“孝道”, 只要陛下和朝臣知道她從未忤逆過太后這長輩,太后也沒法兒借題發(fā)揮對她這皇后做出什么不合理的判決來。 無非是言語間刁難貶低,或是巧立名目折騰勞累她罷了??醉樻悴簧蠘O聰明, 可孔家人的堅韌隱忍并自小習得的品性格局到底是融入血液中,非但沒落入太后的全套, 反而磨礪的愈發(fā)大氣起來。 太后見奈何不了皇后,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一邊繼續(xù)給皇后找麻煩,一邊派人往外頭散播流言,道宮中起火乃是天降警示,便是因皇后德行有失當不得后宮之主,理應送入皇寺清洗罪孽方能不被宮中龍氣反噬。 虞枝心在延壽宮里聽的如何目瞪口呆且不說,皇帝陛下在前朝都快忍不了了。他本意讓太后先得意幾日,免得太后在皇寺里修行好幾年且平平安安,結果一回宮就“病逝”了,豈不是反要落人口實。 誰知道皇太后會如此鍥而不舍的給他添堵,非但讓皇后的日子不好過,一時間宮里宮外的流言蜚語吵的他亦是頭疼不已。畢竟四相對皇后之位本有覬覦之心,若不是他動作快扶了孔順姝上位,還不知道這會兒后宮得跟誰姓。往日皇后做的雖不說多好,但也不偏不倚讓人挑不出刺來,又有龍鳳胎的祥瑞在宮里鎮(zhèn)著,四相且找不出借口攻訐皇后。這回有了太后送上門的理由,他們才不管事實如何,只管先把皇后拖下水,再想方設法把自家養(yǎng)出來的姑娘塞進宮去。 皇帝能拒了孫家的兩位小姐,難不成會對四相選中的閨秀另眼相看么?四相且比太后更陰險狡詐的多了去了!孫太后塞女人進來是為了給孫家爭取權柄,四相想的怕不是養(yǎng)著陛下的子嗣隨時可以取而代之! ——這卻是陛下一直以來的偏頗?;蛟S當初孔太傅能做一做這種打算,如今四相相互牽制,誰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找陛下的晦氣。便是其中權勢最盛的沈相都須得與陛下精誠合作維持自己在朝堂的地位,哪里會傻到以為扶一個傀儡小皇帝上臺就能當?shù)诙€孔太傅? 陛下對權臣早有忌憚,習慣以最壞的結果揣摩猜測并時時提防,是以這一回,他對太后突然發(fā)難給了四相插手后宮的機會更加不滿,下定決心要煞一煞太后的氣焰。 虞枝心低調的在延壽宮里聽著太后差遣,如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皇后的變化,偶爾聽著陛下心中決斷,卻是再不敢出手做什么小動作了。天知道她事先安排揭穿謝寶林小產(chǎn)之事就是想太后不能一直拘著她和皇后在延壽宮里住著,總得讓她們回去擔起各自的職責,哪里想到事態(tài)會失控到太后與皇后徹底杠上,甚至一直延續(xù)到朝堂上去? 她卻不知她雖不想找事兒,皇太后可沒想著放過她。在孫太后看來,慧貴妃雖不如皇后“冥頑不靈”,但耍小聰明偷jian?;苤鼐洼p倒是一把好手。本以為有她在兩人之間離間挑撥差別對待,皇后和貴妃總要生出齟齬,她便好趁機收服其中一個。沒想到皇后頑固歸頑固,還真就對慧貴妃信任有加,一點兒沒有遷怒到慧貴妃身上的跡象。 既然皇后已是死不悔改,慧貴妃又不肯效忠,太后便唯有栽培新人取而代之。實則她自陛下否了孫家女入宮后就退而求其次的準備在宮中妃嬪小主里挑選一二培養(yǎng)成心腹,甚至白嬪和陳寶林都是她正暗中考察的對象。誰知明純宮的一場大火徹底讓她的布局徹底變作徒勞,她又豈能不因此氣惱? 至于其她人——太后在心中默默計算:皇后和貴妃自來了延壽宮侍疾便在敬事房撤了綠頭牌子,這段時間陛下多招幸了魏貴人和韓貴人侍寢。這兩人早就投靠了慧貴妃,甚至她們正是因為投靠慧貴妃才會得陛下幾分另眼相看,自是不愿冒險背叛貴妃。 再往后就是張丨寶林和姜寶林,合起來與兩位貴人的恩寵差不多,也算是近日里春風得意的。只是太后嫌她們出身不高位份太低,并不肯紆尊降貴的親自開口收服她們,誰知她們竟就裝聾作啞,明面上對太后敬畏有加,背地里卻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太后慪的不行,索性連召見都不再召見她們了。至于什么采女選侍之類更不在太后的選擇之中,這些品級最低的小主能有個什么用?臉面還比不過乾元宮里伺候陛下起居的宮女子呢! 想到此處,太后忽然眼前一亮!雖乾元宮里防的緊,她的人手耳目一時探不到里頭去,但好巧不巧,如今延壽宮里不正有一個乾元宮里出來的丫頭么? 太后越想越覺得可行。以她冷眼旁觀,那個叫做冬橘的宮女對陛下早有覬覦之心,想要挑動并不是難事。若是陛下肯上套自然好,便是陛下不肯,好歹惡心了一把置身事外的貴妃,對她來說也算不虧。 且她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若是狠一些,陛下在延壽宮里白日宣yin行不軌之事難道就不是一樁把柄么?等事情發(fā)生后由她給陛下幾分面子讓陛下納了冬橘,一來在陛下身邊安插下人手,二來還要被陛下感恩戴德,豈不是一石二鳥的美事? 太后還不知道陛下早把她當做個死人看待,只當陛下對她依舊存著尊重。她一邊不動聲色的讓貴妃忙碌起來,將冬橘從貴妃身邊隔開,一邊算計好陛下出現(xiàn)的時間,只等著天時地利人和,就讓陛下“玉成好事”。 虞枝心還在疑惑自己怎么得罪了太后,突然就被太后記起來一般指使的團團轉。這一日正聽從太后的吩咐往御花園里剪了幾枝開的正好的櫻花回來,路過偏殿時遠遠兒的聽到一聲熟悉的呻丨吟,心頭先是一哂,隨即便化作警惕。 陛下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絕不是個濫情縱欲的人物!且這兒是哪,這可是太后的延壽宮!虞枝心看看頭頂?shù)奶柧兔靼走@是陛下被算計了,唯一糾結的是她到底該當做毫不知情還是沖進去“解救”陛下? 她面上不動聲色,腳步卻微微遲疑。卻聽得屋里“哐當”一聲響動,虞枝心再不猶豫,拔腿就往偏殿里跑去。 趙熠此刻頗有幾分狼狽。他被皇太后的宮女引到偏殿便被甜膩的熏香晃了神,朦朧中只見慧貴妃如神妃仙子一般飄到他跟前,欲與他行那周公之禮的好事。 自皇太后回宮他便再也沒與貴妃親近過,雖有別的女子可以臨幸,他心里最想念的卻始終是那個獨一無二的女人。陛下腦子里仿佛裝著一團漿糊,目光所及是一片光怪陸離的景象,只有對心愛女子的渴望心火越燒越盛。 他急不可耐的解開她緊扣的領口,摸索她頸后他熟悉的那顆朱砂痣,卻驀的心頭一緊——觸手是光滑平整的肌膚,而那一顆朱砂痣?yún)s突然了無痕跡。 畢竟是從后宅中長起來的,皇帝陛下幾乎一瞬間就想到自己是被算計了。他用力推開癱軟在懷中的女子,努力壓抑心頭沖動,睜開眼看到桌上的水壺,拎起來便從天靈蓋上澆下去。 一壺冰涼的水倒空,陛下終于有了些許清醒。水壺落地,虞枝也在在這時揮開阻攔的下人沖了進來。她與陛下對視一眼,揮手就給了癱坐在地上的冬橘一個耳光,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呵斥道:“笨手笨腳的丫頭!讓你給陛下捧個茶也敢澆了陛下一身,還不去外頭跪著!崔公公呢?這天寒地凍的陛下身上的衣裳都濕了,趕緊扶陛下去乾元宮換洗,可別讓陛下著涼了!” 小崔公公一個激靈,也管不得那么多,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皇帝陛下踉蹌著就往外走。趙熠此時已經(jīng)模糊了神志,只是看著眼前慧貴妃清秀的面容真真切切的在那兒,他就突然安下心來。腦子里唯有一個念頭:只要有她在,這天就塌不下來。 第136章 .三臺令 · ? 皇帝在延壽宮里渾身濕透的回到乾元宮, 沒多久就發(fā)起了高熱。太后本還在延壽宮里大發(fā)雷霆,非要將虞枝心拿下問罪,聽著乾元宮里傳來的消息總算有了幾分驚慌, 卻是死鴨子嘴犟的絕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 反而將事情推到虞枝心頭上。 “慧貴妃調丨教的好丫頭!伺候陛下用個茶水就讓陛下染了風寒,還不知道你們關起門來怎么對待陛下的子嗣的!”皇太后說的振振有詞冠冕堂皇,卻是將私心暴露無遺:“將皇后和慧貴妃押入佛堂思過,陛下的子嗣都送到哀家宮中,由哀家親自照料他們?!?/br> “太后娘娘想多了?!庇葜π睦湫σ宦? 許久不見的暴脾氣徹底爆發(fā),揮開想要上前拉扯的太監(jiān)不屑喝道:“誰敢動本宮一下試試!你們這些狗奴才可想清楚了, 若是你們這會兒動了本宮一根手指頭,本宮向你們保證,等陛下緩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們統(tǒng)統(tǒng)人頭落地!” 她環(huán)視左右滿臉倨傲,看向太后時更多了幾分譏諷:“你們當太后可以一手遮天么?就算陛下礙于孝道不會對太后出手,難不成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奴才逃得過慎刑司的懲治?” 小太監(jiān)們頓時停住。他們雖然是延壽宮的奴才,可其中大半都是從內務府分撥過來, 自然明白慧貴妃在宮中是個什么地位,更知道她所言不虛。陛下對慧貴妃的寵愛有目共睹, 誰敢背著陛下動了慧貴妃, 那真是得用命來填的。 “太后怎么臉都紅了?不是被本宮氣著了吧?” 索性都撕破了臉, 虞枝心對太后更無半分驚疑,口中言辭愈發(fā)毫不留情:“太后有什么好氣的呢?是氣你拿本宮根本沒轍,還是氣你算計陛下不成, 往后定要被陛下報復回來,因此又氣又怕才色厲內荏?” “你住口!”太后胸前起伏, 果然氣的不輕,一手指著她斥道:“有你這么跟哀家說話的嗎?” “本宮向來只說實話。如太后這樣不顧人倫將侄女兒進獻給表叔,又或是毫無廉恥的幫著宮女爬男人的床的,本宮可真沒法把您當個長輩敬仰。您若不是有個太后的名頭,這會兒早就被本宮打入浣衣局了!” 她目光轉向皇后,見皇后臉上表情從憤怒變?yōu)轶@訝,又漸漸變?yōu)榱巳?,最后定格為嘲諷和不屑,不由笑道:“皇后娘娘才是后宮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您覺得臣妾說的可有哪里錯了么?” “本宮覺得貴妃所言甚是。太后雖是長輩,但也要有規(guī)矩和是非對錯的約束。任誰犯了錯都該受罰,顛倒黑白污蔑旁人才是最不可取?!?/br> 皇后早就對太后不滿,難得今兒貴妃發(fā)飆,她才不會傻到裝什么賢惠孝順。便與貴妃一般威嚴堅定的看向左右喝道:“太后胡作非為致陛下病重還要對本宮和貴妃濫用私刑,本宮不好對著長輩怎么樣,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本宮只能請長輩出手——你們還不去把宗正請來?!” “來了來了,宗正大人來了?!?/br> 延壽宮外傳來一陣呼喝,領頭的卻是乾元宮的大總管小崔公公。小崔公公滿頭大汗的拉著宗正往里跑,見到貴妃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對她眨了眨眼睛才轉向太后正色道:“啟稟太后娘娘,奴才身后這位是宗人府的宗正大人,按輩分是陛下的叔爺,太后娘娘該尊稱一句皇叔。另一位是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丞,卻是查到宮中起火之事另有隱情,特意來向您稟告的?!?/br> 太后本是心虛的惡人先告狀,被這一群人突然闖入打斷了氣勢更沒了主意,竟是昏了頭順著小崔公公的話問了一句:“哀家在這兒說陛下的病情,又和后宮起火有什么關系?” “太后此言差矣。” 那位欽天監(jiān)監(jiān)丞摸了摸下頜三縷白須,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不緊不慢的解釋道:“因民間有言宮中起火乃是鳳主不祥,欽天監(jiān)自不敢怠慢,由臣等夜觀天象,直到昨兒才終于弄明白了?!?/br> 他抖抖袖子掏出一塊星盤,捏了個指決解釋道:“先前宮中鳳主鸞副拱衛(wèi)天龍,陰陽相合乃是最吉祥不過的征兆。及正月二十八日起突然有火鳳西來沖撞紫薇鸞鳳,引來后宮氣勢不穩(wěn),使邪祟得以沖出龍氣鎮(zhèn)壓趁機作祟。” 他說的玄乎,可明白人哪里聽不懂所謂龍鳳各自指代的是什么。只聽他憂心忡忡的嘆道:“火鳳本是血光不祥之兆。臣等追根溯源,發(fā)現(xiàn)這火鳳原在佛陀金光鎮(zhèn)壓之下動彈不得,卻不知怎地突然從西方逃逸至北極紫薇所在。要知道這火鳳來勢洶洶,非但對鸞鳳不利,連天龍真氣也有所沖撞。今日陛下之難就是被火鳳侵擾,臣等不得已向宗正情愿,請讓火鳳歸位西方,還天都一片安寧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