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把你們的校服帶去后勤，讓后勤給你們洗干凈，明早穿著來上課?！标P(guān)滄明嚴肅道。

    哈倫一怔顯然和羌橘一樣沒想到關(guān)滄明會這樣說，“宿舍里有洗衣機。”

    “帶去。”關(guān)滄明冷道不容置喙的神色，眼里平日的慈愛肅殺在剛硬的視線中。

    哈倫張了張嘴顯露出一些色厲內(nèi)荏，“是?！?/br>
    “你倆一起去?！?/br>
    哈倫看了羌橘一眼，后者看著關(guān)滄明點點頭，哈倫急道：“我不想和他一起去！”

    “你剛剛說了什么？”

    關(guān)滄明合上書，雙手交握，羌橘有一種錯覺自己并不是在和老師面對面，而是和一名長官，關(guān)滄明聲音不大吐字卻有一種鎮(zhèn)靜嚴厲的感覺，他坐在那目沉如水看著你，眼角的細紋都是時間的威嚴。

    “……是，老師?！惫愐灰а擂D(zhuǎn)身橫了羌橘一眼。

    羌橘臉色還掛著傷倒是顯得無所謂，挺直腰和哈倫一起走了出去，然后迅速回宿舍拿那身臟衣服，一推門就看見哈倫恨恨地看著自己。

    莫名其妙，搞得像是他欺負了他似的。

    兩人走到后勤大門口的時候倒是不約而同頓住了腳步，羌橘不知道對方想什么，但他走到了后勤門口才突然意識到，這身校服是后勤昨晚洗好燙平整疊放在他們柜子里的，新生和高年級的校服，深淺不一致，后勤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槽，不去關(guān)滄明一定知道的?！?/br>
    羌橘聽到了對方的咬牙切齒，兩個人走進后勤的洗衣部，里面來來往往很多穿著灰色衣服的人，年紀平均都在五十歲以上的樣子，看到兩個人的衣服驚奇了一句，“新生下午沒公開課啊?！?/br>
    聞言羌橘抱著衣服局促起來。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奶奶擦了擦手，慈愛走過來，“帶校服過來洗啊?！?/br>
    羌橘張了張嘴低下了頭，垂著眼任由對方把自己手里的校服接過去，奶奶看了看羌橘的校服又看了看哈倫的校服，疑惑道，“你們的實戰(zhàn)課開啦？怎么不是模擬實驗嗎？昨天給你們洗好燙好的校服怎么臟了?！?/br>
    奶奶沒有收到兩個人局促不安的信號，反倒是拍了拍兩個人肩膀，“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師代課，實戰(zhàn)改模擬倉都有十幾年了，”奶奶抖著校服笑著問候道，“累不累啊。”

    在縫補著一件黑色軍裝的老爺爺突然抬頭，笑著看著他們，帶著幾分口音道，“哪有累不累的?！?/br>
    “現(xiàn)在吃苦，以后吃香?！?/br>
    奶奶橫了那個爺爺一眼，“吃飯不利索，廢話到不少?！?/br>
    兩個人沉默著等到衣服洗好烘干，奶奶粗糙的手把漂亮的校服燙的平整，疊的方方正正挨個雙手交到他們手上。

    羌橘聽到對方慈愛地說，“要好好學(xué)”全程不敢抬起自己的眼睛，他突然意識到沾灰的校服沾的并不光彩，是打架斗毆沾上的，沾的讓人羞恥，關(guān)滄明不想問兩個人的話，讓兩個人來后勤，大概就想讓他們知道這一份羞恥。

    捧著校服一出后勤部，哈倫先停住了腳步，羌橘一抬頭。

    丹尼爾穿著比兩人顏色更深一點的校服，等候多時。

    他怎么來了……

    丹尼爾就像往常一樣帶著一身冷氣，站得筆直凝視過來，這份凝視里面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哈倫，哈倫鼻子哼了一聲，暗罵了一句裝模作樣大步走開。

    “安德魯·哈倫，”丹尼爾開口道，眼神卻是看著羌橘，“向?qū)^(qū)的通行證你弄不到嗎？”

    丹尼爾面無表情，“沒必要?！?/br>
    哈倫后背一僵走了。

    丹尼爾看了一眼手環(huán)，“走吧，我只能在新生哨兵區(qū)待四十五分鐘?！?/br>
    羌橘抱著校服頓了一下然后跟在丹尼爾身后，一邊走一邊等著對方說點什么。

    直到距離自己的宿舍只差一片綠茵地的時候，羌橘開口道，“我、我。我沒有……沒……沒做錯，是他……掉眼淚是什么……值……得……被……”

    羌橘泄氣了，他突然覺得很憤怒，憤怒到說不好一句完整的話。

    “我說你錯了嗎？”

    他知道！

    羌橘仰著頭和丹尼爾對視，看著對方冰藍的眼睛，羌橘完完全全意識到，丹尼爾知道，他都知道！這個訊息讓他難過又高興了一下，高興是因為感覺到自己被關(guān)心著，難過是因為——

    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監(jiān)護人了。

    “你要學(xué)會聰明的保護自己，而不是硬碰硬?！?/br>
    丹尼爾看著羌橘沉默著和他對視的臉，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壓抑著不服。

    “我沒錯。”

    “我對他說……說那些……話，不是想逞……口舌之快，再被打一次……我還是會……”

    “打架不對，但是……哭是可恥、的嗎？”羌橘仰著頭說出這句話，后知后覺自己的語氣多么小孩子氣，然后低下了頭。

    冰冰涼涼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發(fā)青的嘴角。

    丹尼爾略微傾下身體，把一個小小的藥瓶貼在羌橘的嘴角。

    “你令人驕傲。”

    第14章

    真是十分糟糕的一天。

    九月的第三區(qū)天空澄碧如洗，穿著筆挺校服的同學(xué)坐在綠茵地上翻閱電子書，偶爾兩三個人穿著高年級深藍校服路過羌橘的面前，討論著晚上去一趟模擬倉。

    羌橘突然感覺到自己和周圍的哨兵們簡直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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