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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50節(jié)

    李忠看著馬上唾手可得的永州城,一把拎住斥候的領口,憤怒得眼睛都紅了:“對方有多少人馬?”

    斥候顫聲道:“保守估計有四五萬?!?/br>
    李忠氣得狠狠甩開斥候,再次登上戰(zhàn)車看逼近那支楚軍,哪怕心中極度不愿承認,可那烏泱泱一片的人馬,的確是四五萬道道大軍。

    他雖號稱掌兵五萬,可秦鄉(xiāng)關挨著雪嶺山脈,氣候嚴寒,入冬以來,他軍中凍死病死的將士不少,同沈彥之拉鋸時,也折了不少兵馬,如今加上殘兵,滿打滿算也才四萬。

    跟大楚的四萬雄兵比起來,他毫無勝算。

    李忠回望永州城門,城樓上的永州軍眼瞧見援軍來了,跟打了雞血一樣,再次燃起了死守的斗志,反觀他這邊攻城的將士,被身后獸群一樣狂奔而來的楚軍嚇破了膽,士氣大落。

    李忠心知就算攻破了永州城門,他也只來得及帶小部分兵馬進城,余下兵馬會被大楚的援軍死死咬住。

    帶著那小部分兵馬,他就算拿下了永州城,也守不住。

    與其把自己的人馬都折在此處,還不如撤軍保存實力。

    李忠心中極度不甘,卻也只能狠狠咬牙:“撤!”

    鳴金聲一起,他麾下的將士們狼狽撤逃。

    沒能拿下新窩,李忠首選是回老巢。

    打了一場敗仗的大軍精疲力盡退回秦鄉(xiāng)關,到了城門下方叫開城門,挨了一波箭雨,李忠才知自己老巢已被占了。

    李忠怒不可遏,知道大楚那邊需要秦鄉(xiāng)關這條要道向北庭輸送兵力,下令奪回秦鄉(xiāng)關。

    可林堯帶去秦鄉(xiāng)關的是三萬大軍,李忠無疑是踢到了鐵板,又打了一場敗仗后,只得帶著殘軍灰頭土臉前往別處。

    李忠恨得咬牙切齒:“那楚氏小兒奪我秦鄉(xiāng)關,我非取他青州不可!”

    青州順著元江往南,可直達吳郡,地理優(yōu)勢遠勝永州。

    李忠先前不敢打青州,一是青州離秦鄉(xiāng)關路途遙遠,二是青州有重軍駐守。

    現(xiàn)在往永州分了四萬兵力,駐守秦鄉(xiāng)關的也是數(shù)萬,青州防守必然虛弱。

    他接連打了兩場敗仗,士氣全無,軍中糧草也告罄,從沿途村落搶來的糧食不過杯水車薪,必須盡快拿下一城,休養(yǎng)生息,鼓舞士氣。

    ……

    等李忠率大軍抵達青州,就發(fā)現(xiàn)青州周邊村落的百姓早就被疏散了,對方顯然是早算到了他會前來。

    李忠擔心青州只怕也設了重伏,底下軍隊沒能從周邊軍隊找到糧草補給,士氣更加低迷。

    李忠硬著頭皮帶著軍隊繼續(xù)往青州逼近,他早就聽聞青州有一支水師,在江面上作戰(zhàn)了得,攻打青州的軍隊,都得先在那支水師手中脫一層皮。

    可他率軍抵達元江,發(fā)現(xiàn)江面空空如也,派了斥候過江查探,斥候也說對面并無水師蹤跡。

    這般詭異,反倒讓李忠心中愈發(fā)驚疑。

    他又派斥候前去青州城查探。

    斥候來報說,青州城城樓上守軍寥寥無幾。

    李忠問:“可探得青州是何人守城?那董家小兒?”

    斥候搖頭道:“是前楚太子?!?/br>
    此言一出,李忠的軍師臉色倏地大變:“將軍,這其中怕是有詐!之前大皇子攻打青州,派韓修領軍,韓修就是眼見前楚太子潰逃,大喜過望追敵,才被前楚太子引入了圈套,給活捉了去!”

    李忠也擔心是計,可又心存幾分僥幸:“青州的兵力分明都派出去了,若這只是那楚氏小兒想詐退我,用的空城計如何是好?”

    軍師道:“不無此可能,但終究是太冒險了,江淮和南境盡在前楚太子囊中,他離帝位只差一步之遙,會為了保區(qū)區(qū)永州,拿自己的性命做賭?”

    “更何況前楚太子先前分明也在南境,此時卻突然出現(xiàn)在青州,難保南境的兵馬此時不在青州??!”

    這番話說得李忠更生退意,他道:“軍師所言有理,這楚氏小兒善用詭計,又好收攬民心,他都提前撤走了青州附近的百姓,應是早有防備才對?!?/br>
    看似兵防薄弱的青州,此刻在李忠眼中已然是龍?zhí)痘ue。

    他問軍師:“附近還有何城池?”

    軍師捧著輿圖上前:“離青州最近的便是塢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忠一巴掌打得哎喲一聲。

    李忠遷怒一般罵道:“混賬!塢城全是染了瘟病的人,你想讓本將軍去塢城送死?”

    軍師連忙告罪,塢城去不得,疫病的發(fā)源地株洲更是去不得了,他道:“為今之計,咱們要么去汴京投奔沈彥之,要么……就只能去攻打邑城了?!?/br>
    李忠咬了咬牙:“要本將軍向沈家的一條狗示弱,做夢!”

    他下令:“去邑城!”

    ……

    李忠一撤兵,楚軍的探子就把情報送回了青州。

    一眾臣子聽說后,大喜過望,直呼楚承稷英明。

    秦箏則是憂喜參半,私下同楚承稷道:“李忠若仍打不下邑城,只怕會轉投沈彥之?!?/br>
    這樣一來,她們雖沒費什么力氣拿下了李忠原本的地盤,打通前往北庭的路,卻也給沈彥之那邊送去一大助力。

    若是沈彥之劍走偏鋒,這兩股勢力擰成一股繩后,對她們極為不利。

    楚承稷正在案前提筆書寫什么,聞言筆鋒微頓:“沈彥之不會同李忠言和?!?/br>
    秦箏不解:“為何?”

    楚承稷將毫筆擱在了陶瓷筆枕上,往身后的椅背輕輕一靠,旁邊的高幾上放這一尊細頸白瓷瓶,瓷瓶里斜插著兩枝寒梅。

    紅艷艷的花骨朵兒上還有細小的雪沫,襯著深色的枝丫,帶著一股說不出冷艷在里邊,卻不及他眉眼間十分之一二的清逸。

    他說:“我做了件不太光彩之事?!?/br>
    秦箏問:“什么不光彩的事?”

    楚承稷道:“我讓林堯拿下秦鄉(xiāng)關后,帶人假扮成李忠的軍隊,突襲搶了沈彥之三城。”

    秦箏一愣,有這三城之仇在,李忠再去投奔沈彥之,只怕得被沈彥之新仇舊恨一塊兒算。

    他們那頭鷸蚌相爭,正給了他們從南境調(diào)兵回來的時間。

    林堯的三萬人馬去北庭只是打頭陣,等楚承稷帶著江淮余下人馬一同北上了,南境的兵馬正好就接手江淮的防線,才不會被李忠或沈彥之突襲后方。

    秦箏看著楚承稷:“這不是兵法戰(zhàn)術么?有什么不光彩的?”

    觸及他的眼神,秦箏突然福臨心至,她湊過去在他身邊煞有其事聞了聞:“懷舟,你午間吃了什么?”

    她秀氣的鼻尖聳動著,跟什么小動物似的。

    楚承稷垂眼,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白皙臉龐:“不是你煮的酒釀圓子?”

    秦箏直起身來與他對視,目光里帶著狡黠:“我記得酒釀圓子是甜的,怎么你身上這么大股酸味?”

    楚承稷微微一哂,抬手捏了捏她細膩溫軟的臉頰:“取笑我?”

    秦箏拍開他的手:“那也是你自己讓我取笑的?!?/br>
    楚承稷改為將她擁進懷里,緩緩道:“和汴京那邊兵戎相見時,我不會留情?!?/br>
    秦箏嘆了口氣:“我不是他的故人,他自己選的路,自有他的終結?!?/br>
    她說著抬眼看楚承稷,抬手在他胸口戳了戳:“你同我說這些酸話作甚?”

    小心思被戳穿的楚某人很會轉移話題:“我前往北庭后,安元青會領兵三萬回青州,江淮和南境的大小事務,一切便由你定奪,宋鶴卿是你的近臣,自是全力輔佐你,但朝堂講究權衡之道,你私下同宋鶴卿等人親近凡事同他們商議無妨,明面上卻得一碗水端平……”

    秦箏一聽他說起正事,趕緊小雞啄米般點頭,神情嚴肅又認真,儼然夫子座下最用功的學生,早把某人那點酸話忘之腦后。

    ……

    且說李忠前往邑城后,本以為楚軍派出大部分兵力后,又在青州設下了局,邑城這彈丸之地,總該兵防薄弱了。

    卻不料又碰了釘子。

    王彪心里正憋著一股氣呢,他娘死在了羌柳關戰(zhàn)場上,他一心想北上殺北戎蠻子替他娘報仇,結果李忠這癟犢子,不肯借道也就罷了,還在此時玩陰的攻打永州。

    眼見李忠來邑城叫陣,王彪把所有的怒火全撒到了李忠身上。

    李忠大軍長途跋涉,饑寒交迫,跟一群難民似的涌到邑城城門下,等著他們的又是一輪箭雨,險些沒被射成個刺猬。

    李忠接連打了數(shù)場敗仗,士氣全無,加上將士們疲敝至極,哪怕手中還有兩三萬能戰(zhàn)的殘軍,愣是沒攻下戰(zhàn)意正濃的邑城。

    李忠扎營干耗了幾天,眼見將士們饑腸轆轆,逃兵與日俱增,他怒斬了數(shù)百人都沒能剎住逃兵之風,萬般無奈之下,終究還是拔營前往汴京。

    他同自己的軍師道:“我同沈彥之雖不合,可我一倒,前楚太子只對付他就容易得多,他為大局顧慮,定會與我修好。汴京本就是我大陳的地盤,等我大軍入境,他沈彥之偷去的權利就該還回來了!”

    軍師一改之前的頹喪,大贊:“將軍此計實在是高啊!”

    ……

    汴京。

    沈彥之不吃不喝數(shù)日,朝政也無人處理,汴京的大臣們早對他有諸多不滿,此番下來更甚。

    陳欽頂不住壓力,也怕沈彥之出事,只得求到了沈嬋跟前。

    沈嬋自從當日沈府一別后,就再未見過沈彥之,她回宮后一病不起,宮人們報與沈彥之,正逢那段時日沈彥之也高燒昏迷不醒,對此毫不知情,沒能去看她。

    沈嬋以為兄長是生了自己的氣,心中萬分煎熬難過,心結一重,病得也更重了。

    等陳欽求去宮中,沈嬋才得知沈彥之同自己一樣病榻纏綿多日,自責不已,顧不得病體,一定要回沈宅看他。

    上一次兄妹二人大吵一架,這次正逢年關,沈嬋什么都沒說,去了沈宅,拖著病體煮了一碗圓子端至沈彥之跟前。

    沈彥之看到沈嬋,刀子一樣的目光瞬間刮向了陳欽。

    陳欽低頭不敢看他。

    還是沈嬋道:“阿兄莫怪陳護衛(wèi),馬上除夕了,嬋兒年年都是同阿兄一起守歲的,這才回來了。”

    沈彥之被陳欽扶坐起來,身上搭了件大氅,仍止不住地低咳。

    沈嬋端著圓子,見他瘦得快連衣服都撐不起,眼中終是沒能忍住滾下熱淚:“阿兄何苦這般作踐自己?”

    沈彥之說:“感染了風寒罷了?!?/br>
    沈嬋自是不信的,半是自責半是愧疚:“阿兄怪嬋兒放走游醫(yī),打罵嬋兒都行,別這般作踐自己……嬋兒這條命,是阿兄救回來的,阿兄便是讓嬋兒去死,嬋兒都沒有一絲怨言……”

    “莫說這些氣話來戳我心窩子。”沈彥之厲聲打斷她。

    來之前沈嬋是想好好同他說話的,可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如刀絞,流著淚質(zhì)問他:“我這些話戳了你心窩子,阿兄你這副模樣何嘗不是在戳我心窩子?”

    她轉過頭抹淚,努力平復情緒后,把一碗圓子遞了過去:“我包了圓子,阿兄用些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