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魔法始記、yinluan的校園生活、楚楚情事、何以渡人【BDSM】
哎哎哎,你怎么了?怎么大過年的還想掉金豆?。坎粶士?,這掉了眼淚呀,一年都要觸霉頭的!憋回去!溫客行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少年,眼睛一紅,嘴巴一撇,竟然有了淚意,沒好氣的嚷嚷著。 我沒哭,我高興著呢,本來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家了,誰知道還能過上這么像樣的年。張成嶺吸了吸鼻子,把堆在眼眶的淚水給憋了回去,以前都是跟著父母哥哥一起過年,他以為自己家破人亡以后就再也沒有家了,但眼前的這三個大人,卻帶給了他家一樣的溫暖。 想一想張成嶺其實挺幸運的,雖然遭逢不幸,卻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了雖然嚴厲卻對他寄予厚望的師父,平時有些不著調(diào),喜歡捉弄他卻很寵他的師叔,還有嘴硬心軟最慣著他的太師叔。 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是家呀。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就該有過年的樣子,過年就該有過年的儀式感。 老白就算漲輩了,也不影響他們?nèi)粘3镀ぃ堅撟鲞€得做。 珍惜當下的平靜吧,高潮快來了。 第81章 守歲 是啊,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來過得最像樣的一個年溫客行磨梭著酒水半空的杯子,似被張成嶺的話勾起些傷懷來。 鬼谷那個地方本就不是人呆的,鬼域蹉跎二十年,又何來的家人與團圓,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就算練成絕世武功又能如何? 思及此處,他不由的自嘲輕笑一聲:到頭來還不是個沒著沒落的孤魂野鬼,無人燈下對酒,無人與我白頭他雖說著悵然若失的話,但那多情的目光卻在周子舒身上逡巡留連。 周子舒哪還看不出他那點借故撒嬌的小心思,端著酒杯,哼笑一聲:那是因為你已經(jīng)練成了絕世神功。 而且現(xiàn)在不是有人與你燈下對酒,有人白衣戲謔的眼神在他倆之間流轉(zhuǎn),執(zhí)起方才未動一口的酒杯,與周子舒對碰了一下,看著溫客行,幽幽然吐出下半句:與你白頭 周子舒與溫客行的暗潮洶涌,白衣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既然他倆沒有挑明,那他也看破不說破。 溫客行故作的那點傷愁,也被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調(diào)侃攪成了醺然的陳釀,他舉起酒杯,三只酒杯交纏在餐桌上方,就連方才還有些悵然的張成嶺也端起那杯清涼的橘子汁,湊起了熱鬧,連串的脆響伴著一聲聲新年快樂!的祝福飄散在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 溫客行和白衣難得大展身手,那飯菜的香味兒,早就勾的人肚子咕咕直叫,所有的煩憂惆悵都隨著忘憂散入腹,而拋了個干干凈凈,眼下的團圓守歲才是最重要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杯盤已經(jīng)狼藉。眼見著眾人酒足飯飽,溫客行與周子舒還在劃拳飲酒,張成嶺已經(jīng)開始收拾起桌子來,白衣看了看更漏,已經(jīng)快到子夜了,他站起身拎起桌上的一個酒壺,不顧周子舒心疼的直嚷嚷:老白,這酒就三壺,你別直接拿走呀。就轉(zhuǎn)出了正廳朝著廚房走去,噼里啪啦忙碌一陣,提著個食盒,徑自走出了四季山莊。 師父,太師叔他這是要去哪兒???不跟我們一起守歲嗎?張成嶺看到白衣遠去的背影,邊收拾碗筷,邊問他師父。 阿絮,你猜小師叔去干什么了。溫客行把玩著酒杯,笑瞇瞇的說。也就趁著白衣不在,他才敢這么調(diào)笑,要是當著白衣的面兒,這么師叔長師叔短的喊著,那口是心非的家伙指定炸毛。 還用猜嗎?以前過年,師父從來沒有跟我們一起守歲,吃過年夜飯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兒了,大年初一才回來主持祭祖,如今想來怕是去陪師叔了。而現(xiàn)在白衣也應該是去秦懷章的墓前與他一起守歲了。周子舒珍惜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原本三壺美酒也只剩下一壺半,他可不得珍惜點兒喝。 所以說太師叔是去陪太師父了嗎?張成嶺收拾好一摞杯盤,就想端著送到廚房去,卻不曾想拿東西太多,竟失手打碎兩個碗。 毛手毛腳的,就惦記你的煙花呢吧,心都野了。周子舒放下酒杯,先看了看張成嶺是否受傷,才故作嚴肅的訓了一句。 這山下噼里啪啦的鞭炮之聲都隱隱約約傳到了山上了,張成嶺只聽著那些連串的脆響,心思就飛出去一半,就想著趕緊收拾完,趕緊出去玩,這越是著急,反倒弄巧成拙了,他看著地上的那些碎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周子舒見他那小徒弟傻傻的愣在原地,軟下語氣,溫聲說道:行了,你快去玩兒吧。 張成嶺自然是很高興的呀,但這碗筷還沒收拾完呢,又下意識的看了看溫客行,小聲說了句:師叔? 碎碎平安,大吉大利,這兒還有我和你師父呢,玩兒去吧。溫客行也笑瞇瞇的哄著。 張成嶺如蒙大赦,也不管桌子上沒收拾好的盤子和地上的碎碗,蹦噠著就跑了出去。 張成嶺過了年也才十五歲,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在年貨大集上可纏著溫客行給他買了好多的煙花爆竹,就等著除夕夜能痛痛快快的玩?zhèn)€夠。 周子舒看著漸次綻放在半空中的煙花,耳畔聽著庭院中少年活潑的嬉鬧,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絢爛光彩照亮了他舒暢欣然的神情與唇角的一抹淺笑。 否極泰來,今年一定是個好年。 溫客行只是看著他的側(cè)顏,心中便被填的滿滿的,兩人相視而笑,今年一定是個好年。 就著剩下的一壺陳釀和幾碟堅果點心,兩人又不約而同推杯換盞起來,今夜呀,他們要不醉不歸,一起守歲到天明呢。 還沒等他們倆猜拳定出輸贏,院中就傳來張成嶺一聲聲的師父,那聲音急切的可不像是出了什么好事,兩人對視一眼,便起身匆匆前去查看。 只見張成嶺還攥著個煙花,手足無措地半跪在地上,見到周子舒二人匆匆趕來,便指著他身邊那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影說著:師父,這個人他從圍墻跳了進來。 周子舒小心謹慎的把那黑衣人翻了個面,露出正臉,他一見到這人就驚詫的叫了一聲:韓英?韓英! 天窗副統(tǒng)領韓英,怎么會除夕夜一身是傷,跑到四季山莊來? 但這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韓英傷的太重,已然神志不清了。 溫客行幫著周子舒把人小心抬到就近的側(cè)廳,安放在矮榻上,一邊翻出一包銀針為韓英施針,喚回他的神志,一邊吩咐張成嶺去藥室取一些參片來。 周子舒就守在一旁焦急的等待著,直到參片送入韓英口中,他才緩緩清醒,被溫客行二人合力放平在矮榻上。 成嶺,你先去燒個火盆送過來,然后再去把你太師叔找回來。溫客行見張成嶺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來回打轉(zhuǎn),便給他找點事兒干,眼下這個情況阿絮都六神無主了,得把白衣叫回來主持大局。 張成嶺應一聲就先去了廚房,偏廳少有人來,所以有些濕冷,得趕緊讓屋子里暖和起來,才好讓病人養(yǎng)傷。 周子舒撩袍坐在矮榻邊,看著面如金紙,唇無血色的韓英,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韓英有了點力氣,虛弱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通透的碎琉璃塞到周子舒手中,有氣無力的說:莊主琉璃甲我偷回來了 我要這玩意兒作甚?周子舒只看了一眼那塊琉璃甲,便把它撂在了矮塌邊,皺著眉頭說:我不是囑咐過你千萬不要冒險嗎? 就算是冒險,韓英也要做,因為他從晉王處得知了武庫中的陰陽冊能治療天下一切頑疾,逆天改命,為了救周子舒,就算搭上性命也要為他的莊主集齊琉璃甲。 而周子舒關心的既不是琉璃甲,也不是武庫,而是韓英怎么傷成這個樣子,岳陽一別又發(fā)生了什么? 周子舒離開天窗之后,其實一直有天窗之人暗中打探他的下落,岳陽英雄大會上甚至有人認出了他,韓英怕消息泄露,連累周子舒被晉王找到,索性殺了所有人嫁禍給了毒蝎,但此舉卻瞞不了晉王多久,他只好在逃離晉州前,多找些對周子舒有用的東西,琉璃甲便是其中之一,但晉王府戒備森嚴,他也只找到了一塊琉璃甲,就被天窗發(fā)現(xiàn),幸好還有四季山莊舊部畢長風收養(yǎng)的子弟星明為其作掩護,才讓他從晉州逃了出來。 雖然韓英與那些山莊舊部收養(yǎng)少年們不是四季山莊弟子,卻與山莊前輩一樣,愿為莊主赴湯蹈火,為周子舒效死于前,殉死于后 因為周子舒值得,值得所有人豁上性命去追隨他。 韓英除了拼死帶回琉璃甲,還帶回了另一個消息,一個隱藏了二十余年的真相。 周子舒的父親當年并非病故而死,而是先晉王以反叛之罪,將其秘密暗殺! 周子舒面色茫然,瞪大眼睛,這不可能啊,他爹爹是病故而死的呀,他爹爹不僅是先晉王的姻親,更是他的至交和心腹,先晉王他親舅舅有什么理由殺他的父親? 難道他竟然為了殺父仇人之子,而陪上了山莊八十余條性命! 溫客行立在旁邊,自然也是看出了周子舒如遭雷劈的震驚無措,但眼下卻沒有時間糾結(jié)那二十年前的恩怨,韓英已到了強弩之末,就算要尋求真相,那也得從長計議。 韓英傷勢本就嚴重,又千里奔波,殫精竭慮,眼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但即便如此。他卻還想著要為周子舒集齊琉璃甲,一定要找到神醫(yī)谷的陰陽冊救他的莊主,但他的能力有限,拼死才拿到了一塊,而他卻不知道,他拼了性命偷回來的琉璃甲是塊贗品。 周子舒眼睜睜看著韓英氣息漸弱,卻始終還惦記著他的舊傷,要為他盡忠效死,心里的震驚無措,已經(jīng)讓他慌了神,緊緊握住韓英冰涼的手。說著讓他挺住,等他傷好了一起去找琉璃甲。 溫客行看著韓英為那塊他造的假琉璃甲而搭上性命,性命垂危卻還始終掛記著阿絮的傷,心中說不震驚難受是假的,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韓英就這么死在阿絮的面前,可他的脈象卻已經(jīng)是氣若游絲,忽的溫客行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絮,你忘了,南疆大巫要來了。南疆大巫若有把握治阿絮的傷,那一定有能力救回韓英的命。 周子舒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握著韓英的手激動的說:烏溪帶著北淵在路上了,韓英,你再堅持一會兒,等他們到了就一定可以醫(yī)好你。他這么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把韓英托付給溫客行,而自己則匆匆下山去找平安設法盡快迎回大巫,在此之前就拜托溫客行替韓英續(xù)命了。 溫客行看著他步履匆匆的,背影握住韓英的手,堅定的說:韓兄弟你放心,一會兒小師叔他就回來了,有我們在,就算牛頭馬面精致,也別想勾走你的魂去。 四季山莊除夕夜的變故,白衣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拎著食盒,借著夜空中漸次綻放的煙火,緩緩走到秦懷章的墓前。 雖已是深冬,但圍繞著陵墓的茵茵綠草。卻似如上天眷顧般只微微發(fā)黃,夜色煙火下,青山綠水中并排而立的兩座墓碑,于這萬家燈火的除夕夜竟顯出了些許荒涼冷清。 白衣放下食盒,先借著月色打掃了一下墓碑的石桌,為秦懷章點上三柱高香,才盤膝對坐在他的墓前。 以前除夕夜都是你年復一年的來找我,今年啊換我來找你,陪你一起守歲。白衣邊絮叨著邊從食盒中端出兩盤小菜并一碟餃子,鄭重的擺在石桌上。 這可是我親手包的餃子,雖然肯定比不上畢大嫂做的那么好吃,但也算聊勝于無,你就將就將就,可不許嫌棄啊,我可是學了好久呢,我?guī)熥鸲紱]吃上一口我做的飯,便宜你了。 說著他又拎起酒壺。倒了杯陳釀,敬到秦懷章的墓前。 子舒喜歡藏酒的毛病肯定是跟你學的,你說你當年藏了那么多酒,到頭來卻一口沒喝上。以前你還老攛掇我,讓我陪你一起喝酒,我記得我說酒有什么好喝,喝完之后半醉半醒,昏昏沉沉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如今看來,卻是我偏頗了。酒確實是個好東西,既能忘憂又能解愁,還能在夢里看到你。說著。他便把那杯忘憂散緩緩傾倒在石桌上,醇香的酒液滑過桌面沁入泥土中,復而又倒了一杯放在了他的對面。 這就是你當年舍不得喝的美酒,我給你帶來一壺,讓你解解饞,以后啊,我跟子舒說,讓他每逢年節(jié)的時候都給你送一壺過來。 白衣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與那石桌上的酒杯輕碰一下,清朗的聲音蕩漾在陵墓間,竟有些釋然與暢懷。 我敬你一杯,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品嘗著那綿密醇厚的酒液,白衣也有些醺醺然起來,扶著石桌說些有的沒的抱怨。 秦懷章你就是個混蛋,不僅私藏我的鈴鐺,還自作主張代師收徒,你師父知道嗎?他就沒揍你一頓嗎?瞞了我這么多年,這賬該怎么算呀?說著他又淺泯一口杯中酒,挪著身子側(cè)靠在冰涼的墓碑上。 代師收徒明明我年紀比你大,你卻占我便宜,要做我?guī)熜?,你缺不缺德?我同意了嗎?你就擅作主張,誰稀罕做你師弟呀?那酒勁兒有點兒上頭了,他靠在墓碑上,迷蒙著雙眼,望著山下絢爛繽紛照亮夜空的煙火。 以前我總是自怨自義的以為自己就是個靈物,配不上七情六欲,人間煙火,也擔不起你的期許,現(xiàn)在想來卻都是我一廂情愿的任性矯情。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攤開來說嗎?非得瞞著我,咱倆要是早點兒解開心結(jié),也許現(xiàn)在卻不是眼下這個光景了。 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什么意思呀?你都死了十多年了,也不知在那邊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人陪你一起過年,陪你一起守歲呀。說不準你現(xiàn)在都吃上畢大嫂包的餃子,跟你的兄弟們喝酒劃拳,九霄也纏在你身邊,圍著你打轉(zhuǎn)吧,我替你瞎cao什么心呀 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所有事情都了了,我就去陪你,這次呀,我再也不任性了,到時候我給你做飯,陪你喝酒醉意慢慢上頭,他竟然有些昏昏沉沉起來,靠在墓碑上也有了些睡意,但還沒等他夢中與故人再度重逢,就聽到隱隱傳來的呼喊聲。 張成嶺小跑著奔向了后山的墳塋,遠遠看到那飄忽不定的燭火,急切的大喊著:太師叔!太師叔!出事了! 白衣聽到那越來越近的呼喊聲,皺了起眉頭,勉強坐直身子,晃了晃昏沉的腦子,不耐煩的說道:大過年的在祖墳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出什么事兒了? 張成嶺跑到近前,扶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太師叔真出事兒了,韓大哥來了,還受了重傷,師叔讓我找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