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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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行一禮退了出去,邊上的年mama由衷欣慰著:“我觀小娘子,這幾日真像變了個人似的,敢邁出家門了,也敢與生人相談了。” 幕籬上的皂紗被挑了起來,露出梅芬清冷的面容,她撫了撫帽沿感慨:“這幕籬真是個好東西,別人瞧不見我,我心里就安定多了?!?/br> 至于怎么會有膽子和生人說話呢,是因為心里有一份執(zhí)念,要徹底將何嘯踩在腳下。既然事情已經(jīng)開了頭,就不能半途而廢。如今僅是退親已經(jīng)滿足不了她了,明日的事只要辦得好,滿上京的人都會知道,假才子何嘯高攀不起舒國公嫡女。到時候人人喊打,這樁婚事自然就作廢了,大可不必驚動爹娘,再來cao持這個。 第二日,天色仍是不大好,上京的氣候就是這樣,仿佛夏與秋之間只隔著一道雨幕。下雨的時候很荒寒,街道瓦市都浸泡進了陰雨里,失去了光鮮的色澤,到處陰沉沉地,連天橋上走過的行首的裙帶,都不似往日明媚了。 宰相的詩宴,設在城西的天舒閣里,意在預先選拔有真才的學子們,將來為朝廷所用。所以人人都知道這次的宴會很重要,十六位舉人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儼然是入仕之前的一場小型殿試一般,眾人見面,都分外地謹慎客套。 大家拱手作揖,面上敷衍得很好,我夸夸你新寫的小詩工整,你夸夸我新作的詞雋永,禮讓一番,紛紛進了閣內(nèi)的雅間。 原本倒是很好的一個場所,但因為天色不佳,只好在四角燃起了燈,燈火搖曳,白天竟有入夜的況味。眾人一頓寒暄,與宰相和參知政事等官員見過了禮,各自坐下來,宰相韓苒是位看上去很溫和的長者,笑著說:“今日是秋闈前一場小聚,諸位在上京都有一段時日了,平時沒有機會聚得這么齊全,今日就由我起個筵,大家在一起暢飲一杯,暢所欲言?!?/br> 侍者搬了食案進來,就如平時設宴一樣,有酒有菜,豐盛得很??上П娙硕己芫兄?,畢竟這不是一般的筵宴,才子風流在這里玩不轉(zhuǎn),也不時興蹬了鞋襪跳上一曲。 參知政事余紱青見狀,笑道:“莫如我來起個頭吧,就聊一聊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利弊?!?/br> 有了這個由頭,眾人立刻群情激憤起來,從治民之術談到無為之治,從儒家地位又談到儒家思想,洋洋灑灑你方唱罷我登場,場子立刻便暖了起來。 何嘯也極力主張儒家學說是為集權,“漢武帝愛名馬,彼時將軍西征,蹀血幾百萬,方得了幾匹汗血寶馬,歸來還要祭告神明,可見荒唐至極?!?/br> 本朝的學子抨擊前朝的皇帝,順便再謳歌一下當今官家的仁政,那就是最好的答卷。 一番群情激昂的辯論過后,連宰相也覺得酣暢淋漓,對余紱青笑道:“果真后生可畏,聽他們清談,又找回了當年咱們年輕時候的熱血。不過今日是賽詩會,還是要以詩詞為主……” 宰相說話的當口,抱柱后有人輕輕拽了拽江林的衣袖,他會意了,不動聲色地退出簾外,不一會兒又返回原位。 “今日煙雨迷蒙,就以天氣為題,各作詞一首?!痹紫嘈χf,“要是運氣好,或者又能得一篇《金帶圍》一般的佳作。請各位不吝展現(xiàn)才華,提筆吧?!?/br> 眾人紛紛道好,但大家也知道,關注的重點必定在何嘯身上,如此旁人倒能放松下來,以平常心對待這場詩會。 狼嚎蘸了青龍墨,停在白棉紙前,何嘯作勢沉吟,他在等著,等江林把詩吟出來,他好謄抄在紙上。 要說他一點真才實學也沒有,倒也未必,譬如清談這種辯論,他可以與人切磋上三五輪不帶休息的,但對于詩詞方面,造詣確實不高。而如今世道,清談已經(jīng)逐漸式微了,最能一炮而紅的是詩詞,尤其是那種充滿清幽情懷的,既彰顯文人的詩情,也最受世人偏愛。 可是等啊等,等了好半日,別人都已經(jīng)落筆了,不知江林為什么還不開口。 眼梢能瞥見他的衣衫,這殺才在神游什么太虛!他等得有些焦急了,低聲清了清嗓子,然而依然如故,江林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何嘯忍不住了,抬頭看了他一眼,“研墨?!?/br> 然而這半遮的眉眼,怎么好像有些不像江林? 他心頭一陣慌亂,看見他眼梢的痣,驚得連抬筆都忘了…… “啪嗒”一聲,筆尖的墨落在白棉紙上,極慢極慢地暈染開,氤氳成了石青色。 那雙瀲滟的眼眸逐漸涌起笑意,抬手拽下了遮擋住口鼻的巾帕。 何嘯大驚,“怎么是你?”一瞬腦中嗡然轟鳴,知道這回要壞事了,只是他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那個膽小如鼠的梅芬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是怎么回事,是夢嗎?那天去見她,她還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今天卻跑到了男人云集的宴會上來,是哪里出了錯,還是自己沒有看透她? 左右觀望,不見江林的身影,如今自己是騎虎難下,既做不出詩,又要提防梅芬,他順風順水一路坦途,到了這里居然要陰溝翻船了。 “表哥,你在找誰?找那個替你在背后捉刀的書童嗎?”梅芬笑吟吟說,“今日恐怕不行,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br> 她不高不矮的嗓門,在場眾人都聽見了,大家面面相覷,一時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怔忡間,見站在何嘯身旁的人徹底解下了面障,露出一張女人的臉來,她向韓苒與余紱青納了個福,微顫的聲調(diào)顯露出她的緊張,但她并不怯懦,昂首通報了家門:“我是舒國公府上家眷,不日前才與何嘯定親。近日我得知了一個彌天大謊,原來這位何三郎并不會作詩,那首《金帶圍》也不是出自他手,是他的伴讀書童江林寫的。今日韓相公設宴賽詩,他又想故技重施,我搶先一步替下了江林。各位請看,何嘯紙上一字未寫,因為江林不在,他就亂了方寸,這洛陽才子的美譽,不過是他欺世盜名的所得罷了?!?/br> 她說完,一片嘩然,沒想到從不露面的舒國公嫡女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當著眾人揭露自己的未婚夫,眾人大眼瞪小眼,連和她連著親的余紱青都有些傻眼了。 何嘯霍地站了起來,雖滿眼的憤怒,臉上卻還笑著,拱手向眾人作揖,“對不住,這兩日與她有些不快,不知她怎么鬧脾氣,跑到這里來了,擾了諸位雅興,是我之過?!闭f著難堪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原是這里……有些小病癥,一時好一時壞的……我這就送她回去,諸位請繼續(xù)?!?/br> 然而梅芬并不屈服,就算他將她的胳膊幾乎捏斷了,她也不覺得疼,奮力甩開了他道:“何嘯,你不必急于往我身上潑臟水,你并無真才實學,卻騙盡了天下人,我今日就要揭穿你的假面,讓大家看清你的底細。” 這時一個蒙著臉的小廝進來了,向眾人行禮過后,拽下了臉上巾帕,那么老大一個疤,倒嚇了大家一跳。 他并不慌亂,只是長揖,“小人江林,自七歲起就是何嘯伴讀書童,到如今已有十二年了。這些年何嘯所做的詩詞全是小人代筆,這里有詩詞修改的底本,還有前兩日貢院發(fā)布的擬題,都是小人答好還未交給何嘯的,請諸位相公過目?!?/br> 江林說著,呈上了手里的書冊紙張,韓苒身邊的小廝上去接了轉(zhuǎn)交給幾位官員,果然發(fā)現(xiàn)以往成篇的詩詞修改有跡可循,還有擬題的解答,也是見解獨到,可稱上乘之作。 于是眾人交換了視線,望向何嘯,“何三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嘯心慌意亂,但無論如何還需撐住,便勉強笑道:“這江林平時伺候我筆墨,常會研習我的詩作文章……” “那就當場驗證吧?!泵贩业溃绊n相公不是要以雨天為題嗎,請何三郎與這書童對詩詞,一驗便知真?zhèn)??!?/br> 何嘯這時愈發(fā)進退兩難,渾身急出汗來,支吾著張了張嘴,卻聽江林侃侃吟誦起來:“山前風雨涼,倚廊垂玉箸,今來古往恨無數(shù),夜郎化作謫仙行,鳳羽龍鱗失其所,夢入江山,一片愁措。” 眾人有些驚愕,這詞正附和何嘯詩詞的風骨,著實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再觀何嘯,燈火之下汗水涔涔,似乎不用說,就讓人看出苗頭來了。 韓苒嘆了口氣,垂眼看看手上的擬題,還想給何嘯一個機會,便道:“想來以雨作詞不是何三郎強項,那就換個命題吧……”抬手指了指屋角的燈,“以燭火為題,如何?” 這回江林抬了抬手,“公子先請?!?/br> 結(jié)果公子趕鴨子上架,實在是掏不出牛黃狗寶來,嘴里茫然吟誦:“孤舟夜聽雨……”然后第二句等了足有半柱香時間,也沒能憋出來。 可江林卻是信手捻來,略沉吟了下道:“自剔燈花金粟,夜闌不覺云住。月上西窗,好春停眉,人別後、樽酒微涼,杏花如銀,江天舒闊?!?/br> 這回把設宴的天舒閣都作進去了,到了這里果真是不用再說了,誰真誰假一目了然。 韓苒站起身,耷拉著眉眼搖了搖頭,“這場詩會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等過兩日天晴了,再重新開設?!闭f罷負著手揚長而去了。 何嘯心慌意亂,“宰輔……參政……”然而再也沒人愿意理會他了,得到的,不過是以往被他壓制的名士們的白眼。 他腿里沒了力氣,搖晃兩下,癱坐在了地上。 真是沒想到,距離成功僅一步之遙……科考考的并不是作詩,只要這回能順利蒙混過去,自己中個進士不在話下。可就是到了這里,棋差一招,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梅芬會從天而降,她六歲之后不是再沒踏出過家門嗎,今日居然拋頭露面跑到這里來,到底是誰給了她勇氣? 一片藍色的袍角走進了他的視野,她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悲憫地問他:“表哥,被所有人厭棄的滋味,不好受吧?” 何嘯晃了晃身子,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賤人!” 她卻放聲一笑,“原本我也不是這樣的人,是被你一步一步逼到這個份上的。你沒聽過一句話么,兔子急了也咬人,就憑你以往對我的所作所為,今日讓你喪盡臉面,已經(jīng)是便宜你的了?!毖粤T將一個信封砸在了他面前,“這是你的聘書,拿回去吧,你如今成了過街老鼠,配不上我了?!?/br> 他兩眼盯著那信封,緩緩伸出手,將它死死拽在了掌心里。 搖搖晃晃站起來,他面色頹然,垂著袖子看看江林,復又問她:“你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 梅芬笑了笑,“怪你自己吝嗇,若是對下寬厚些,他們也未見得會出賣你。如今你在上京,怕是混不下去了,只好夾著尾巴回洛陽。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你總是和我過不去,我自問并沒有哪里惹到你,小時候你為什么要對我下殺手?” 雖然自己淪落到了這步田地,但他骨子里對女性的輕蔑,讓他在此時仍保持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他不屑地說:“因為你輕浮、猖狂、不遵教條。你和你母親一樣,自恃出身,目中無人,既然你母親不來教訓你,那就由我來教訓你。如何,落進水里的滋味不好受吧?這么多年都讓你念念不忘,那我這個表哥,自然也深深刻在你心里了吧?” 他說著,好像發(fā)現(xiàn)了另一種勝利的視角,顯出癲狂的得意來。 梅芬譏諷一哂,“我知道你瞧不起女人,可惜,最后還不是栽在女人手里!你費盡心機折辱我,可我只回敬了你一著,你就潰不成軍了,你是前不及書童,后不及女人,還有什么顏面活著!瞧瞧你現(xiàn)在的處境,丟盡了臉面,連科舉之路也斷了?!彼淇斓匦ζ饋恚澳氵@副喪家之犬的模樣,真是可憐?!?/br> 何嘯暴怒,抬起手來欲打她,被陪同前來的向家護院推開了。 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了,梅芬再也不想與他糾纏,鄙薄地轉(zhuǎn)身,接過八寶遞來的傘,轉(zhuǎn)身走進雨里。雨點雜亂地打在傘面上,洗刷了天地間的污垢,也沖散了自己長久以來的憋屈。 八寶亦步亦趨跟著她,小聲問:“娘子,就這么放過他了嗎?” 梅芬沒有說話,今日人多眼雜,賬也暫且只能算到這里。剩下的要追討,還得在背人的時候,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第59章 我不害怕,公爺也不要害…… *** 何嘯身敗名裂的消息,不久便傳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 鼎鼎大名的洛陽才子,竟是個雇傭人捉刀的假貨,在這風聲鶴唳的年月里,算得上是政局以外,最令人澎湃的一份談資了。 姚嬤嬤將消息帶進來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笑,一副謝天謝地的樣子,說:“公爺,夫人,西府里小娘子終于報了一箭之仇了?!?/br> 彼時云畔和李臣簡正用飯,因天色不好免于走動,大廚房便分派了飯食到各人的小院。 兩個人坐在前廳的食案前,銀燈樹上燭火燒得煌煌,云畔聞言停下了筷子,讓姚嬤嬤將經(jīng)過細說了一番,聽完后大為慶幸,笑著說:“阿彌陀佛,這樁事終于解決了。那日我把消息傳給表姐,其實心里也沒底,怕她臨陣又退縮,沒想到,她竟有這樣的魄力,在宰相面前揭穿何嘯?!?/br> 李臣簡笑了笑,“人都有惰性,只有被逼急了,才會奮起反抗?!?/br> 云畔聞言嘆了口氣,“只是這回受了莫大的委屈,這何嘯是個黑了心肝的,那么缺德的事都辦得出來?!?/br> 對于見慣了黑暗的人來說,其實并沒有什么稀奇,他淡淡嗯了聲,“人心之惡,是你無法想象的,如果能一輩子不用見識,才是一樁幸事?!?/br> 可是誰又能一輩子不得見識,早前以為柳氏將她拒之門外已經(jīng)是最壞的了,卻沒想到,何嘯的所作所為更比柳氏惡毒百倍。如今好了,親手解決了宿敵,一直糾纏著梅芬的心結(jié)也應當解開了。細想想真是不容易,她耗費了多大的心力,才辦成了這件事,從今往后就是一個重生的,健全的人了,大約也可以告別困守在小院里的命運,勇敢去面對新的人生了。 很高興,于是笑瞇瞇說:“公爺,咱們喝一杯好么?” 李臣簡平時在家很少喝酒,聽她這樣說,知道她歡喜,自然不能擾了她的好興致。 女使捧了酒壺和酒盞來,替他們滿上,云畔道:“這是惠存給我的椰子酒,我上回嘗了兩口,一直舍不得喝,留到今日。” 同會喝酒的女孩子,平常拿酒互通有無,很有英雄惜英雄的情懷,他含笑與她碰了一下杯,“夫人請?!?/br> 云畔小心翼翼品咂一口,滿口椰汁的清香,才放下酒盞,就聽他哦了聲道:“惠存那件事,我托人打探過了,確實是有這么個通房,原是耿家太夫人院里的女使,十六歲賞了耿方直,如今養(yǎng)在房里有四年了。” 云畔聽后便不大稱意,“年紀比惠存大,又是太夫人的女使,要是個安分的倒還好,倘或心野些,仗著多年的道行和新婦分庭抗禮,那就壞了。”說著抬眼瞧瞧他,“公爺預備怎么料理?” 李臣簡道:“原本后宅的事,應當交由媒人從中傳話,但我想來,大可不必。耿方直我也常見,索性挑個時候和他商談商談,看看他打算怎么處置。擱著個老資歷的通房在院子里,必定是不成事的,倘或他舍不得打發(fā),那這門婚事就作罷,免得以后家長里短多生事端,惠存是吃著朝廷俸祿的郡主,犯不著到人家府上受那等閑氣?!?/br> 這里正說著,外面辟邪在廊子上回稟:“郎主,陳國公府打發(fā)人來傳話,說府上小公子出了事,公爺和夫人快去瞧瞧吧。” 李臣簡和云畔俱一驚,這頓飯是吃不成了,忙吩咐門上預備馬車,兩個人整了整衣衫便出門登車,趕往陳國公府。 兩府相距有一段距離,令辟邪加緊趕車,也花了兩盞茶工夫才抵達。到了門上,就聽見府里哭聲震天,長史上來迎接,呵腰說:“公爺與夫人來了?快些,勸勸我們郎主和夫人吧?!?/br> 兩人跟著長史官往后院去,路上李臣簡問:“究竟出了什么事?” 長史官哀聲道:“是大公子……前兩日病了,發(fā)燒說胡話,把郎主和夫人唬得不輕。今早看著已經(jīng)好多了,不知怎么的,將入夜的時候,就……歿了。” 云畔聽了,惶然望向李臣簡,他知道她心里發(fā)怵,暗暗牽住了她的手。 府里出了大事,到處都掌起了燈,天將黑不黑的當口,燈火從暗藍色里突圍出來,前后連成一片,雖是處處敞亮,也有說不清的陰霾壓在心頭。 進了上房,就見陳國公垂頭喪氣坐在圈椅里,敬夫人在內(nèi)室早已經(jīng)呼天搶地暈死過去好幾回了。 陳國公見他們來了,勉強打起了精神說:“四弟,弟妹,這么晚了,還驚擾了你們?!?/br> 李臣簡道:“大哥哥哪里話,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在家哪里坐得住?!?/br> 陳國公只管嘆氣,“好好的孩子……”說著掩面哭出來,“怎么說沒就沒了……” 云畔知道他們兄弟有話要說,便道:“大哥哥,我上里頭瞧瞧阿嫂去。” 陳國公道好,示意邊上仆婦給她引路,拱手對云畔道:“就托付弟妹了,替我好好開解你嫂子?!?/br> 云畔應了,跟著仆婦走進內(nèi)室,打眼并未看見孩子,想是已經(jīng)裝裹起來裝棺了。只有一圈婦人圍著敬夫人,大概是陳國公的妾室等,見了她來,便都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