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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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回身朝門上望,“爹爹還未散朝嗎?我等爹爹回來,有話要說。” 明夫人愣了愣,她這陣子像鋸嘴葫蘆一樣,任你怎么催促都不肯開口,今天忽然主動要找爹娘,竟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納罕歸納罕,還是打發(fā)人去門上候著,“郎主一回來,即刻請進園子里來。” 婆子領(lǐng)命去了,明夫人又招呼:“進來吧,別中了暑氣?!?/br> 云畔牽了牽梅芬衣袖,攙她走到廊下,明夫人拿眼神詢問云畔,她只說了一句:“今日就請姨丈和姨母,聽阿姐好好說說心里話吧?!?/br> 三個人在屋子里坐著,女使婆子一并都屏退了,誰也不出聲,那浩大的靜謐,隱隱令人窒息。 明夫人憂心忡忡瞧了梅芬一眼,她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好容易熬到舒國公回來,梅芬請他們在上首坐定,自己提裙跪在蓮花磚上,弄得舒國公夫婦面面相覷,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 “父親,母親,女兒不孝,這陣子讓爹娘為我cao心了?!彼牧藗€頭,又直起身道,“我今日沒有旁的話可說,只有一件事,那日有人假借巳巳的名義送了一盒梁宅園子的點心來,原來點心里下了藥,我吃了,這才失了魂的。那個人,我并不認識,既然是家里護院,趁著午后大家歇覺的時候潛進來,并不是難事。他沒有對我做什么,就是想讓爹娘知道有這么個人,日后再有登門求親的,兩下里比較,自然選后來者。我言盡于此,不想再多言了,你們?nèi)暨€不信,我可以懸梁,可以跳井,大不了一死了之,也絕不會落進何嘯的手里?!?/br> 一旁的云畔待她說完,自然要證實她的話,叫了聲姨丈姨母,“爹爹下定那日,我一直在家聽消息,并未出門,也并未讓梁宅園子送點心給阿姐??上б棠府?dāng)時沒將消息告訴我,否則這樣的謊言輕易就能戳穿,何必等到今日?!?/br> 說到根上,還是家丑不可外揚。 舒國公和明夫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里頭竟然還有這樣的漏洞,當(dāng)即急火攻心,“什么點心?怎么從未有人提起過?” 可惜如今物證是沒有了,只好去找人證,舒國公拍案而起:“上老鴉巷,把向允的老子娘給我逮來!” 第56章 我不想死,我想活著。…… 小廝上老鴉巷去,找到了向允一家暫住的院子,可惜人去屋空,進門就見一個老嫗在清掃庭院,上前問了,那老嫗說:“前頭一家七八日前就退了屋子,據(jù)說是回老家去了。怎么,小郎君要賃房?我這里打掃得差不多了,桌椅都是現(xiàn)成的……”可話還沒說完,小廝就一溜煙跑了。 回到公府向上回稟,說向允一家子都不知所蹤了,氣得舒國公直摔桌子。 因著梅芬早前死活不嫁李臣簡,后來又出了那等摟摟抱抱的事,他們夫婦滿以為一切都是因向允而起。而那向允是個破落戶,料那廝和江珩一樣,不過是看中了公府的門第家業(yè),想哄得梅芬下嫁,雖然恨他恩將仇報,卻也沒到要殺人的地步。如今真是后悔,當(dāng)時應(yīng)該把人押解到衙門受審,管什么名聲不名聲! 現(xiàn)在再說什么都晚了,只好冷靜下來思忖,偏頭問梅芬:“你是說,一切都是何嘯設(shè)的局?” 梅芬依然跪著,仰首道:“請爹爹想想,最后是誰漁翁得利?” 舒國公忽然覺得無話可說了,轉(zhuǎn)了一大圈,婚事果真落到了何嘯頭上,原本有巳巳那日的陳情,何嘯已經(jīng)完全被排除在梅芬郎子人選之外了…… 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腦袋,“我自詡聰明,原來是個豬腦子,竟被個后生玩弄于股掌之間?!?/br> 明夫人震驚過后淚如雨下,上去抱了梅芬哭道:“我的兒,這回真是爹娘害了你了……可怎么好,橫豎退親也不是第一次,再退一次也沒什么?!?/br> 梅芬卻說不,“何嘯在爹爹和阿娘眼里一向是端方君子,你們從未見過他人后的嘴臉。退親且不急,也不要聲張,等何嘯再來,到時候就請爹娘親自驗證,我說的是不是真話吧!” 明夫人和舒國公茫然點頭,看著面前的女兒,居然有些不認得她了。平時的梅芬懦弱得沒邊,連喘口大氣都不敢用力,如今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父母的疑惑她看在眼里,勉強扯了扯嘴角,“因為我不想死,我想活著?!?/br> *** 叫麥?zhǔn)盏男P被人從賭坊里推了出來,旋即一只錢袋子砸到了他臉上,“沒錢還想蹭局,滾滾滾!” 麥?zhǔn)諒牡厣蠐炱鹂湛杖缫驳腻X袋,在大腿上砸了砸,嘴里嘟囔著:“老子有錢的時候一個個像孫子,這會兒沒錢了,翻臉不認人……果真乞頭1的嘴,粉頭的腿,都是好物!” 說完泄憤似的對著門樓啐了兩口,轉(zhuǎn)身差點撞上人,唬了他一跳:“沒長眼睛?。 ?/br> 結(jié)果那人并沒走,只是賠著笑臉說:“喲喲,險些叫小哥崴了腳,怪不好意思的。今日正好發(fā)了月錢,我請小哥喝兩杯權(quán)當(dāng)賠罪,反正我家里沒人,獨個兒也寂寞得慌?!?/br> 天色將暗不暗的時候,道旁點起的燈籠隱約照亮來人的眉眼,正是魏國公府的長松。 麥?zhǔn)詹⑽匆娺^他,只是覺得這人有點意思,撞了一下就要請人吃酒,自己剛輸?shù)牡變旱?,肚子里也正唱空城計,有人能請客,也算意外之喜?/br> 于是一甩脖子,說好,“交個朋友,朋友不嫌多,朋友多了路也多?!?/br> 兩人找了個坊墻下的小攤,這樣時節(jié)露天吃酒,比在腳店舒坦得多。 攤主上了酒菜,兩杯酒下肚,兄弟交情就建立了。麥?zhǔn)諉枺骸伴w下在哪兒高就???我陪著我們公子出入上京名流宅邸,從未見過你。” 長松唔了聲,“我在安撫使家做工,尋常干些打掃院落、清理馬廄之類的粗活兒,哪里有機會得見貴人?!痹捰终f回來,“貴家主是哪位啊,既然出入名流宅邸,那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麥?zhǔn)盏溃骸昂谜f、好說,洛陽才子何仲柔聽說過么?” 長松哎呀了聲,“那可是位才高八斗的名士啊,在這樣的家主手底下辦差,必定是又風(fēng)光,又滋潤?!?/br> 麥?zhǔn)章犃?,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后來扯著一邊嘴唇晃晃腦袋,嗤了聲道:“才高八斗……吃酒吃酒?!?/br> 長松看出他有些不滿,來結(jié)交他前都是仔細打探過的,這小廝一直貼身侍奉何嘯,怕是何嘯身上有幾顆痣他都知道。 一個標(biāo)榜完人的偽君子,只要挖出一點半點邊角料,就夠大做文章的了。何嘯不是在乎虛名嗎,越是在乎虛名,越是渾身漏洞,不說旁的,就算打聽出來他是某某行首的裙下之臣,也夠讓他為正名忙活一陣子的了。 長松給他斟酒,殷勤勸飲,“我看阿兄是從烏曹館出來的,那里的門檻可高得很,沒有五兩銀子進不去……哎呀,名士就是名士,每月發(fā)放俸祿竟那么慷慨?!?/br> 麥?zhǔn)章犃?,又嗤了聲,“咱們公子可是一等才情一等品格的人,怎么能放任跟班賭錢?所以為了杜絕我進賭坊,每月只給我一吊錢,說余下的歲末再支……一吊錢,夠什么使的,買兩壺酒就沒了。” 長松訝然:“一吊錢?那還不及我的月錢,安撫使府上做雜役的,每月還有二兩銀子呢?!边呎f邊覷他臉色,“我看阿兄是被那些乞頭趕出來的,想必身上已經(jīng)沒錢了吧?這樣,我今日才得了二兩,分一兩與阿兄,上京的開銷大,每日買個胡餅吃,也好解解乏嘛?!?/br> 麥?zhǔn)湛此统鲆粔K銀子放在桌上,酒酣面熱下一陣感動,“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啊?!?/br> 長松眨了眨眼,“什么屠狗?我不會宰狗,我連殺雞都不敢……” 麥?zhǔn)者肿煨ζ饋恚拔也皇沁@個意思。” 長松把花生米嚼得咯嘣響,一面點頭一面將銀子往前推推,“收好收好,黑燈瞎火的,別弄丟了?!?/br> 麥?zhǔn)諓澣婚L嘆著,把銀子收了起來,“算我欠你的?!?/br> 長松笑了笑,“不談。” 兩個人碰一碰杯,別樣快活。后來長松又問他:“那阿兄每月才一吊錢,哪里來的銀子進烏曹館???” 麥?zhǔn)蘸偃灰恍?,“我們公子的字畫值錢啊,偷著拿出一兩幅來,轉(zhuǎn)手一換就是錢?!?/br> 長松哦哦點頭,“果然有學(xué)問就是好,樣樣能換錢。我聽過何仲柔的《金帶圍》,什么羅襪塵生,酒暖花香,太陽一照,黃昏庭院。” 麥?zhǔn)粘D旮谧鰧W(xué)問的人身邊,高低也通些文墨,便糾正他:“不是太陽一照,是日影西斜?!?/br> 長松又哦了聲,“反正就是好詞,勾欄里的角妓還編成歌傳唱呢。” 然而麥?zhǔn)諑妆葡露?,嘴上好像有點把不住門了,對家主的不滿也呼之欲出,低著頭,嗡噥著:“好詞又不是他寫的,別人寫完他去風(fēng)光,什么名士才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br> 長松頓時吃了一驚,如此驚人的內(nèi)幕,比宿妓可重要多了。于是再接再厲打探,“阿兄吃醉了,說胡話呢。要是我有那么高的才學(xué),哪里愿意頂別人的名頭,我自己揚名立萬,將來自己做官,難道不好嗎?” “就是因為做不得官嘛?!丙?zhǔn)諆芍敢豢郏澳樕蠣C了那么老大的疤,壞了品相,連鄉(xiāng)試的資格都沒有,只好給人執(zhí)筆掙口飯吃。” 長松聽著,心里的歡喜簡直要炸出花來,“那是個什么人啊,學(xué)問倒比何仲柔還高?” 麥?zhǔn)沾笾囝^說:“自小是陪讀,原本好好的,后來屋子起火,臉就燒壞了。燒壞了不要緊,把臉包起來,像那些賽詩會呀,文人清談呀,到哪兒都帶著,咱們這號人無事可干,不去烏曹館還能做什么?” “噢……”長松笑吟吟又給他斟了杯酒,“像我這等粗人,今日能結(jié)識阿兄,真是前世的緣分。來吃酒吃酒……” 又是一頓滿飲,終于酒足飯飽,到這里就可告辭了。麥?zhǔn)张牧伺男乜诜陪y子的地方:“兄臺,我承你的情?!?/br> 長松揮了揮手,“好走?!?/br> 至于承什么情,由頭至尾連名字都沒問,偽君子身邊倒是養(yǎng)了真小人,長松哂笑兩聲,轉(zhuǎn)身趕回了公爵府。 回到府里,及時把消息傳進內(nèi)院,李臣簡正坐在燈下看書,聽了長松的回稟轉(zhuǎn)頭望云畔,“夫人有什么打算?” 云畔沉默了下道:“我明日把這個消息告訴梅表姐,一切聽?wèi){她自己定奪?!?/br> 一個人好不容易燃起了一點斗志,就要替她助威,讓那團火越燒越旺。梅芬身上堆積了太多的陳年舊疾,只有那火能滌蕩污垢,還她本來的面目。畢竟人活一生,誰也不能在別人羽翼下躲一輩子,將來好與壞,都要她自己承受。 次日云畔趕到舒國公府,姐妹兩個在后廊的鵝頸椅上坐下,云畔將長松打探來的消息告訴梅芬,末了問她:“阿姐預(yù)備怎么處置呢?” 梅芬喝了口香飲子,將建盞放在了小桌上,眉眼清冷地倚著靠背說:“左不過讓他名譽掃地罷了?!?/br> 世人總說洛陽才子如何如何,把何嘯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結(jié)果竟是完全經(jīng)不起推敲,連那首有名的《金帶圍》都不是他的手筆,如今想來真是好笑。 云畔看她心念堅定,倒也坦然了,放眼望向遠處的天幕,瞇著眼睛道:“三朝回門那日,我們在半道上看見了何嘯,那時公爺就說了,這樣注重名聲的人,擊潰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身敗名裂。聽說三日后有韓相公主持的詩會,阿姐大可籌謀起來,若是需要幫手,我可以助阿姐一臂之力?!?/br> 梅芬轉(zhuǎn)過頭,微微沖她笑了笑,“你把這么要緊的消息帶給我,我已經(jīng)很感激你了。何嘯能夠買通人毀我名聲,我就不能釜底抽薪么?這件事終究是我自己的事,我這輩子依靠太多人了,一心只盼著爹爹和阿娘相信我,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證明自己。這一回……我要自己揭開何嘯那層皮,就算再怕再難也要辦到?!?/br> 云畔點了點頭,沒有再去問她打算如何料理,只是叮囑她,自己的安危一定要小心,不用為了這樣一個敗類,毀了自己的一生。 外面天晴地朗,長空萬里,兩個人靜靜坐在那里,身上裙帶隨風(fēng)飛揚著,若是沒有那些煩心的事,倒也算是個好時節(jié)。 云畔走后,梅芬去爹娘跟前,將得來的消息一字不漏全告訴了他們。 “三日之后韓相公設(shè)宴,到時候何嘯必定要借助那個陪讀一展才華。秋闈不日就要開始了,這個時候若是能讓上京那些閱卷的官員對他有了好印象,屆時謀個一官半職不在話下?!彼玖缩久嫉溃胺凑也荒茏屗环L(fēng)順,單只是退親,哪里夠,他既然不惜壞我名聲,我自然也要讓他嘗嘗那種滋味。” 自打梅芬有了這樣的轉(zhuǎn)變,舒國公夫婦如今是當(dāng)真會靜下心來聽她說話了。以前總當(dāng)她孩子,小心翼翼地護著,就算她鬧了脾氣也全當(dāng)幼稚不知事?,F(xiàn)在美人燈里點上了蠟燭,她是全新的梅芬。明夫人慶幸不已,上次的事真是好險,倘或她要是挺不過來,把小命交代了,那么還會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嗎? 舒國公也咬起了槽牙,“這打不死的小畜生,果真好手段,我活了這把年紀,還未見過心思如此歹毒的東西。你放心,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施為,好壞都有爹爹給你兜著。待這件事辦妥,我也要仔細同他算一筆賬,絕不能平白便宜了這畜牲。” 恰在這時,前院門上有人來通傳,說何三郎登門拜訪,欲商討請期事宜。 舒國公陰沉著臉色站起身,要不是因為梅芬有她自己的主張,他這會兒非狠狠教訓(xùn)那小王八不可。 明夫人望望梅芬,她雖然有些緊張,但神色還很沉穩(wěn),轉(zhuǎn)頭對父母道:“今日我想見他一見,阿娘只說讓他來瞧瞧我,你們回頭躲在后廊上,自然能聽見里頭說的話。只是不論如何,請爹爹稍安勿躁,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讓他有了提防。我被他坑害了這么長時候,也想洗一洗自己的冤屈,讓爹爹和阿娘知道,我從來沒有撒過謊,沒有騙過你們?!?/br> 她重新返回滋蘭苑去了,舒國公與明夫人對視了一眼,重新扮起笑臉往前院去,客客氣氣將人迎了進來。 親上加親的新郎子,可有什么不好的呢,往后還指著他養(yǎng)老送終呢。明夫人笑著說:“中晌就在家里用飯吧,大熱的天跑來跑去的?!?/br> 舒國公摸了摸胡子,“請期的事,不必通稟你父親母親嗎?” 何嘯道:“洛陽離上京幾百里,快馬來去也要好幾日,我父親說了,一應(yīng)事宜都由我自己做主,因此我想著瞧個日子請了期,把時候定下來,也好著手預(yù)備cao辦?!?/br> 舒國公慢慢點頭,“有理,路遠迢迢的,待正日子到了,再接他們來上京不遲。至于婚期,等我明日托付太史令瞧準(zhǔn)了再說。你先歇一歇,回頭把梅芬叫來,一道用飯吧?!?/br> 何嘯道好,謹慎竊喜的模樣,真是看得明夫人一陣反胃。 既然戲做到這里了,也不能半途而廢,便道:“梅芬這陣子身上不大好,恐怕還是不愿意出來用飯,莫如你上她院子里瞧瞧她吧!如今已經(jīng)定了親,早晚是一家人,你兩個好好交交心,或者她就想明白了?!?/br> 何嘯聽后略沉吟了下,猶豫著:“只怕表妹不肯見我?!?/br> “不肯見你?”明夫人笑起來,“你這孩子,將來做了夫妻,你也怕她不肯見你來著?梅芬心最軟,你同她說些好話,她自會回心轉(zhuǎn)意的。我前幾日也叮囑過她了,日后你必定是要入仕的,上京建了府邸,就是出嫁也還在一座城里,回娘家小住方便得很,讓她不必擔(dān)心。” 何嘯嘴里應(yīng)是,心里卻有些不悅。在他看來出了閣的女人就該相夫教子好好當(dāng)家,總往娘家跑,那將丈夫置于何地了?只是眼下不好說什么,等人過了門,自己管教起來,也不愁她整日到處亂跑。 明夫人引他往滋蘭苑去,路上還在絮絮說著,拿手一比劃,“這院子過兩日再修葺一遍,等將來你們回來,住得也好舒心些?!?/br> 何嘯臉上一直帶著笑,但暗中很嫌明夫人聒噪,他眼下只想瞧瞧他未過門的小妻子,現(xiàn)在是怎樣一副光景,還能像那日邁出府門時那樣洋溢著笑臉,悠哉悠哉轉(zhuǎn)圈嗎? 終于到了院門前,明夫人揚聲招呼女使:“快去通傳小娘子,就說何三郎來了?!?/br> 八寶正站在廊廡底下,看見何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又不敢遁走,只得瑟縮著退到一旁,恨不能縮成門上一方榫頭,一顆釘。 何嘯從她面前走過,順帶瞥了她一眼,這個圓臉的女使他記得,那天假山石子后面強出頭的,不正是她嗎。女人果真都是色厲內(nèi)荏的,現(xiàn)在見了他,那天的狠勁兒又去了哪里,還不是只能俯首在一旁,眼睜睜看他走進小娘子的閨房。 明夫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呼呼呵呵將梅芬喚了出來,說:“你表哥來瞧你了,既然已經(jīng)定了親,也不必那么見外,且坐著說會兒話吧。我去廚房看她們張羅酒菜,等席面安排好了,再打發(fā)人來叫你們。” 何嘯向明夫人作揖,明夫人笑著壓了壓手,“坐吧坐吧?!比缓蟊銕е鴰讉€女使婆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