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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聲音有點啞,又用下巴蹭了蹭我頭發(fā)。 幾秒后,我也試著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鎖骨。 他就這樣牢牢地抱著我,抱了好一會兒。 “溫瀾?!焙芫弥?,他輕聲喊我。 我把頭埋在他的頸間,“嗯”。 他沉默著,把我抱得越來越緊。我連呼吸都困難。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輕笑著說:“溫瀾,你才是豬。你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把餐桌弄得很臟,還喜歡把飯菜攪在一起。每次吃你的剩飯時,我都以為自己在吃豬食。” 我漲紅了臉,罵著:“那你他媽的不要吃……” 他又輕笑了聲,繼續(xù)說:“你總是把穿過的衣服亂丟,每次我洗完衣服時,都能發(fā)現(xiàn)漏網(wǎng)之魚。外套你也從來不掛起,就隨手扔在沙發(fā)上,起了褶子也不知道。家里的浴巾,有時候掛浴室,有時候掛陽臺,你總是找不到,總是問我浴巾在哪。嘴里天天掛著臟話,一點小小的事情你都要罵一句他媽的……” 林潮生變得嘮嘮叨叨。 他一直說個不停,說了很久很久。 我聞著他領(lǐng)口的體香,耳邊是他絮絮叨叨的聲音,變得迷迷糊糊。 就在我的眼皮快要合上的時候,我聽見林潮生說:“……溫瀾,家里變了?!?/br> 我用力撐開眼皮,盯著他的臉。 他湊近,用唇角擦過我的額頭。 “沒有你的這一年,家里變得很冷清?!?/br> 我安靜地聽他說著,手搭在他的腰上,慢慢地進入夢鄉(xiāng)。 等我再睜開眼時,林潮生正在廚房洗菜。 怕晚上冷,我決定中午洗澡,趁著他洗菜,我進了浴室。 我出來時又沒找到浴巾,身上只套了件林潮生的大碼T恤,領(lǐng)口被我頭發(fā)上的水珠弄得濕答答,衣服貼在身上。 飯桌上擺滿了菜,冒著香氣。 林潮生幫我盛了飯后,直勾勾地盯著我。 他看了看剛做好的熱騰騰飯菜,又看了看洗完澡熱騰騰的我。 他低頭思索著,像是要在做很難的決定。 我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 我看見他這個大胃王放下了碗筷,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我。 就在他朝我伸手的那一刻,我反應(yīng)極快地用力拍掉了他的手,“他媽的,吃完飯再做!” 他瞇了瞇眼,朝我點頭。 等吃完飯,我們卻沒做成。因為家里來了位不速之客。 門鈴響的時候,我正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林潮生正在洗碗,我只好手握著遙控器,赤腳去開門。 林潮生的母親端莊地站在門口。 我握著遙控器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現(xiàn)在關(guān)門不禮貌,躲起來也來不及,我只好磕磕絆絆說:“阿、阿姨好,我是、是溫瀾?!?/br> “是他的同學(xué)?!蔽艺f。 “是我的愛人。”身后的林潮生說。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沒站穩(wěn)。 面前的婦人卻是神色平靜。她朝我點了點頭,隨后進了屋。 她和林潮生坐在沙發(fā)上,一人坐一邊,中間隔了很大的空隙。 “你們先、先聊,我去切水果?!?/br> 我冒著冷汗往廚房跑。 水果就擺在廚房,我心不在焉地切著,切得凹凸不平。平時都是林潮生干活,我食指不沾陽春水,現(xiàn)在切個水果都切不好。 等我擺弄完水果后,卻頓住了腳步。 客廳里傳來說話的聲音。 “潮生,那天是我不對,是我心急了。當(dāng)時你說出那番話來……唉,我為你介紹女孩,是為了你好,讓你學(xué)法律,也是希望你有成功的事業(yè)?!?/br> 他母親語氣變得激動。 “你說你,在法律系的成績那么優(yōu)異,也有些家世顯赫的姑娘會為你動心,像上次那個謝蕊,你也知道她父親的位置有多高。本來你可以一步登天的,可是你突然轉(zhuǎn)了專業(yè),又突然說要和男人過日子,我我、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快失去理智了?!?/br> 我看見林潮生喉嚨一動,“媽,那天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 她母親苦笑著擺了擺手。 “兒子,既然你已下定決心,我也不再勸你。你若是想過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那便過吧。我……我不攔你?!?/br> 女人幽幽嘆了口氣。 客廳里靜默著,回響著嘆氣聲。 很久之后,他母親起了身,坐在他身旁,撩起他額前的發(fā),“頭還疼嗎?” 林潮生笑著搖了搖頭。 女人伸手摸了摸他額上的疤痕,神色帶著埋怨。 “潮生啊,你這孩子,頗為聰明,從小就對人情世故通透著,做人做事恰到好處。其實,你都是算清楚的。” “家里從來沒有尖銳物,你那天偏偏帶來一個,還放在茶幾上,又說了那么多不招人聽的話。你料定我扔?xùn)|西的習(xí)慣,料定了我會打你,又料定我會因為內(nèi)心愧疚而應(yīng)允你。你早就把一切都安排明白了。” “你啊……為了那個男孩子,就這么甘愿受苦……” 林潮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媽,我是受過苦的,但并非是在醫(yī)院縫針的時候,而是他不在我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飽受折磨。媽,您放心,我會過得好……” 我怔怔地站在廚房門口,端著果盤的手微微顫抖。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直等到客廳里不再傳來說話聲,我才端著果盤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