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檸檬樹(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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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色的檸檬樹(23) 2021年12月19日 西方有句諺語:一個餡餅掉落,著地的總是有rou末的那一面。 你越害怕什么,那件事就越會成為現(xiàn)實。 這種說法,用在秀青丈夫趙哥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 秀青在北京機場接到趙哥后,兩人沒有去逛故宮,或者王府井,而是立刻去了積水潭醫(yī)院。 趙哥的癥狀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 不久,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HIV陽性。 …………很多年之后,趙哥早已和我冰釋前嫌。 在一個幽靜的茶室里,他給我講述起那段往事:在去那個非洲國家之前,趙哥已經(jīng)聽說,該國盛產(chǎn)瘧疾、艾滋病、貧窮和又黑又丑的女人。 到了那里一看,其實還好。 城市建筑相當于我們八十年代中期,人們依然很窮,但基本吃得飽飯(木薯、玉米之類)。 瘧疾已經(jīng)慢慢得到控制。 至于艾滋病,聽說比例仍然很高,在成年人中超過20%。 也就是說,街上走的五個人,中間就可能有一個艾滋病患者。 讓趙哥詫異的是,那里的女人其實不丑。 多半個子高挑,身材妙曼,皮膚像橄欖油一樣順滑。 唯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五官,和黃種人的審美觀有嚴重的沖突。 那是一個小國,中國的外交人員不多,常駐的更少。 趙哥外表不俗,氣質(zhì)非凡,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 走在大街上,經(jīng)常有黑meimei們投來曖昧的眼光。 趙哥心癢癢的:這輩子還沒有和黑種人做過呢!但他不敢。 倒不是擔心什么外事紀律,畢竟不是文革時期了。 趙哥還是怕中招,艾滋病的可怕傳說讓人望而卻步。 最終,讓趙哥踏出關(guān)鍵一步的,是民族自豪感。 駐外機構(gòu)聘用了一個女秘書,二十多歲,身高超過一米七,身材好得幾乎完美。 她可以說流利的英文和法語,普通話也能來幾句。 這女孩子性格開朗,短時期內(nèi),就和趙哥成為朋友。 她絲毫不掩飾對趙哥的興趣,經(jīng)常通過語言或動作來暗示。 趙哥只好繼續(xù)裝傻。 一天晚上,女秘書和趙哥喝啤酒聊天。 她穿著一件低胸上衣,rufang豐滿,但形狀很美,絲毫不顯得臃腫。 聊著聊著,女秘書突然好奇地問:Mr趙啊,你們中國人,怎么從來不找女人呢?你們是如何解決性欲的?難道只靠這個?她握住啤酒瓶口,上下滑動,做了個猥褻的手勢。 趙哥立即否認——當然,女秘書事實上是猜對了。 趙哥向她解釋說,性欲是一回事,但我們中國人是有尊嚴的。 尊嚴比欲望更加重要,懂嗎?——是嗎?那其它國家的人就不需要尊嚴了?比如美國人,法國人,比利時人……還有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那些軍官,他們都會找女人啊?趙哥無言以對,只好說我們中國人和他們不一樣。 哦,我明白了!女秘書忽然想起一個廣為流傳的說法,問道:聽說你們中國男人,那玩意兒都很小,是吧?她狡黠地笑了笑,分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大約兩厘米的距離。 趙哥大怒!一腔熱血涌上頭顱——他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拉下沙灘褲,氣憤地說:你自己看吧!……那天晚上,黑人女秘書終于明白了:流言是不可信的。 中國男人不僅尺寸不小,而且床上功夫絲毫不遜于白種人。 趙哥也終于明白了:要解決五官的審美問題,只需要簡單地關(guān)上燈就行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趙哥再也不靠自慰解決性欲問題了。 事實上,他還是相當謹慎的,「每次做的時候,我都會戴上雙層安全套,這招是跟一個維和部隊的法國軍官學(xué)的。但沒想到……」 還是那句話:你越害怕什么,那件事就越會成為現(xiàn)實。 …………回國后,趙哥住進積水潭醫(yī)院,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他想一個人靜靜,借口北京的醫(yī)療條件更好,讓秀青先回去。 臨走前,他還叫秀青買了一大堆佛經(jīng),不知是想懺悔,還是打算修心……秀青和我講述完這一切后,早已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今后該怎么辦,真的!」 我突然想起詩欣和她的老公,小心地問:「嗯,趙哥有沒有提過,他是想繼續(xù)和你在一起,還是……?」 秀青擦了擦眼淚,「我不知道。我和他都沒有說到這件事。我叫他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養(yǎng)病。你不知道,他看我時的眼光,是多么的絕望!我從來沒有見他這樣子……」 我沉痛地點了點頭。 像趙哥這樣的青年才俊,半輩子意氣風發(fā),說是中流擊水,浪遏飛舟一點都不過分。 誰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小小的病毒,立刻把他從山峰擊到谷底。 除了絕望,還能做什么?正沉默著,妻子突然興沖沖地開門進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漂亮的連衣裙,畫著淡妝,看起來非常靚麗。 看到秀青坐在沙發(fā)上,妻子吃了一驚,「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趙哥呢?」 秀青剛止住的眼淚,刷地一下子又流了下來。 她抽抽嗒嗒的,開始哭了起來。 妻子發(fā)覺事情不對,「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一眼看到沙發(fā)上的黑色甩棍,拿起來問我:「這是什么東西?」 我一把奪過來,丟回沙發(fā)上,「沒什么,玩具,男人玩的。」 說完,我把她推進了臥室,低聲把事情告訴了她。 過了一會兒,妻子臉色蒼白地走出臥室。 她坐到秀青身邊,默默摟住了她,什么話都沒有說。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秀青仍然準時來上班。 她整天躲在辦公室里,除了公事,很少和人交談。 這段時間,我讓妻子搬去和她一起住。 這其實是個一石二鳥的做法:一方面可以多陪陪秀青,免得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另一方面,我估計詩欣應(yīng)該不知道秀青的住處。 妻子住在那里,比在家里更安全。 我已經(jīng)在各處安放好了攝像頭,經(jīng)常打開手機查看,但絲毫沒有異常。 詩欣正式呈上了辭職報告,她沒有來單位,是請人幫忙遞交的。 她的辦公桌沒有清理,東西整齊地擺放著。 自從那天過后,小敏再也沒有和我談過什么,我倆默契地不提那件事。 有時候,早上我會給她買一袋包子。 她照舊接過來,沖我甜甜地一笑,說:「謝謝副科!」 然后,低頭忙她的公務(wù)。 秋天就在這平靜而不安的日子里,悄悄地來臨了。 樹下,可以看到更多的落葉。 走在馬路上,風吹過時,會讓人感到一絲絲涼意。 在過去,天空會有一行行大雁,呈「人」 字形,緩緩地飛過。 小敏樓下池塘畔,那幾株楓樹,不知葉子是否開始紅了?——我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想。 一天下午,人事行政科的科長老周把我拉到一個角落,悄悄告訴我說:局領(lǐng)導(dǎo)最近已經(jīng)討論過了。 年底老周退休后,我很有可能接替他的職位。 恭喜你啊,小伙子!老周笑瞇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勉強笑了笑,不知為什么,心中卻了無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