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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腰(重生) 第46節(jié)

    隨即,沾既面露得意之色,“李家狗兒,今日想抓我,怕不是那么容易?!?/br>
    哪曾想李云辭再見沾既放信號之時半分慌亂也沒有,只拍了拍手。

    不多時,便見幾人被捆著推搡出了人堆。

    只一眼,沾既險些要昏厥過去,竟是他留在外頭的那一小隊(duì)人馬中的幾人。

    只當(dāng)他今日要折在這處,一時也管不得什么后果,憤然破口大罵,“李家狗兒,你這只會花拳繡腿的白臉兒!”

    “我睡你老丨母!我睡你祖宗!我睡你婆娘!”

    聞言,李云辭面上漸凝,翻身下馬,調(diào)轉(zhuǎn)槍頭朝被制住手腳的沾既一槍擲去。

    那槍尾雖比不得槍頭尖銳,卻頓生生得擲在沾既唇口處。

    槍身沉重,只聽得一聲悶哼,那沾既“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那鮮血中還混著幾顆牙,人亦匍匐在地生咳著。

    李云辭面色冷寒,朝身后沉聲吩咐,“去尋個人來替沾既去勢,免得他在此處胡言亂語。”

    言訖,身后便上來了幾人將那沾既捆了起來,亦將其他抓住的人送往衙署。

    內(nèi)里府兵出府來見過李云辭,李云辭一揮手,“老夫人可安好?”

    城中巡防統(tǒng)領(lǐng)李誠如只道老夫人一切安好。

    李宥被留在雁門與突厥人周旋,今日原是張謙跟隨李云辭回城,那張謙點(diǎn)了人,上前附在李云辭耳邊,“沾既手下還有一得力干將屠吾似不曾見到,恐有異。”

    李云辭抬眉,開口正要說話之際,李誠如上前,“今日收到阿大傳回的一封信。”

    說罷,從懷中摸索出一封信交給李云辭,李云辭側(cè)目,遂將信封拆開,一目十行,面上分明瞧不出多少動靜來,可李誠如卻覺周身氣息驟冷。

    李云辭驟然冷聲,“王妃與東珠不在府中多日!為何無人說與我!”

    李誠如心下大駭,慌忙跪下,“那日阿大先傳回消息,說雍州城內(nèi)混入了突厥人,事關(guān)重大,屬下片刻不敢耽誤便飛書給王爺,又想著阿大原是跟王妃東珠在一塊,若有異那封信上合該一道說的?!?/br>
    “今日才收了阿大的第二封信,信上原是寫著王爺親啟,屬下不敢擅自拆信箋。又因著這幾日怕有人恐夜襲王府,便日日不敢懈怠等著王爺指令,此事事關(guān)重大,屬下不曾見到王爺?shù)拿嬗衷醺遗陨?jié),故而現(xiàn)下事畢,才得了機(jī)會,便立馬報與王爺了!”

    李誠如絮絮說了許多,李云辭卻已然耐心全無,只怒斥一聲,“蠢材!”

    隨即連府門都不曾跨入,翻身上馬,點(diǎn)了一隊(duì)人馬,又吩咐張謙處理后事,而后揮了馬鞭,向信上所言之處策馬而去。

    -

    那夜見藍(lán)可后,阿大的信亦隨即送到了帳中,信上說有突厥人混入了雍州城中,正在郊外,恐有千數(shù)。

    因著藍(lán)可之言,李云辭不過一個轉(zhuǎn)念,便知曉梁王府恐生異端,遂飛書傳回安排部署。

    一路上策馬狂奔,可直待他今日悄然回城,那沾既等人都不曾動手。

    李云辭干脆下令撤了大半城中布防,只待甕中捉鱉。

    可他卻不曾想到,逮了沾既隨即便迎來當(dāng)頭棒喝,藺璟竟膽大妄為至此,擄走他的親眷!

    李云辭眉目冷沉,不住地抽著馬鞭,馬兒吃痛奮力疾馳。

    -

    “王妃與東珠皆被關(guān)在鄞陽邊郊一處私宅,暫且安全,私宅主人似藺。”

    “若為藺,唯恐設(shè)埋伏對王爺不利,王爺暫且莫出面,待屬下打探清楚?!?/br>
    李云辭因著活捉了沾既而心生滿足之感,卻被這短短的信箋攪得混亂不堪。

    宅院既在鄞陽,按時辰來算,這封信應(yīng)該是昨日送出。

    信上雖說她二人暫且安全,可那在胸腔之內(nèi)狂跳的心卻半點(diǎn)不曾得到安撫。

    旁人恐不知藺璟與賀瑤清之舊,可有人覬覦他的王妃,他最是清楚。

    藺璟這廝,千刀萬剮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第61章

    這迎面襲來求救無門的絕……

    李云辭策馬揚(yáng)鞭, 出了城郊便一路向東往鄞陽去。

    玉蟾教薄云遮了一半,郊外長青小道上頭,只余馬蹄子踏入泥地的聲音, 又是沉重又是急促,聲聲都踏在了李云辭的胸腔之上,只聽得“咚咚”的心跳之聲。

    正是萬籟俱寂之刻, 小道盡頭竟也傳來馬蹄簇簇的聲音。

    這樣鐘鳴漏盡之時,李云辭隨即勒停了馬匹, 待遠(yuǎn)處的馬車至百米處, 不待李云辭瞧清駕馬之人是誰, 便聽得那人大呼。

    “阿兄——”

    “可是阿兄?”

    是東珠的聲音, 李云辭心頭一震, 隨即催馬上前。

    待至馬車跟前,便見那駕馬之人已然熱淚盈眶, 可模樣分明不是東珠。

    “阿兄,快, 快救救……阿大他……”

    說罷,又是一陣抽噎, 面上眼淚鼻涕皆糊作一團(tuán)。

    李云辭聞言沉了眉頭, 隨即翻身下馬,走上前一把挑起幕簾, 便見躺在馬車上已然奄奄一息之人,身上的衣衫早教鮮血浸透了, 面上更是血rou模糊。

    但只一眼,李云辭便認(rèn)出,此人就是阿大。

    馬車外頭那人滿眼皆是驚慌,“阿兄, 阿大可會死?”

    李云辭眉頭緊蹙,從懷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喂入阿大口中,復(fù)抬頭望著面上涕泗滂沱的東珠一動不動,猶疑道,“東珠?”

    聞言,東珠一時愕然,只不解為何李云辭是這般模樣,不過一瞬,遂反應(yīng)過來,摸索著下顎處將先頭賀瑤清替她貼的易容面皮給撕了下來。

    這才露出一張泣不成聲的臉,不是東珠又是誰人。

    東珠抽噎道,“阿兄,是我,東珠!阿大如何了?”

    “我用了藥給阿大吊著一口氣,身上的傷口太多,卻都不要命,只腹部那一處傷得太重?!?/br>
    復(fù)側(cè)轉(zhuǎn)過身,望著被東珠扯下的面皮眉頭沉得更深,“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的就你和阿大脫身了,你嫂嫂呢?”李云辭復(fù)問道。

    “嫂嫂先頭為著救我,這才替我易容的,可現(xiàn)下嫂嫂還不曾逃出來!”

    “那日我與嫂嫂在成衣鋪?zhàn)永镱^被迷暈了,醒來后才知被那肖小擄了,嫂嫂為救我和阿大,現(xiàn)下還在那處呢!阿兄莫耽誤了!快些去罷!”

    東珠語無倫次,有著幾日驚慌下驟見親人的扼腕長嘆,又有為著賀瑤清與阿大提心的擔(dān)憂。

    李云辭顯然疑竇叢生,卻不及問,時間緊迫,遂翻身上馬,吩咐幾人將東珠與阿大帶回好生救治,剩下的皆與他一道繼續(xù)往東。

    正要策馬之際,復(fù)轉(zhuǎn)頭朝東珠問道,“你們特意出府去的成衣鋪?zhàn)???/br>
    東珠搖著頭,立身在李云辭馬側(cè),輕聲道。

    “那日我去尋嫂嫂,趕巧嫂嫂亦尋我。是我拉著嫂嫂去府外看阿迎他們,我們在馬車上頭等阿大,二人無趣,嫂嫂便見街對過有一家鋪?zhàn)?,一齊去瞧了一瞧,可我們不曾留心,有一男子跟了進(jìn)來,趁嫂嫂入內(nèi)間試換衣衫之時下手帶走了我們?!?/br>
    -

    夜?jié)u漸深了,林間涌起一陣又一陣薄如霧瀲的露氣,頭頂一片黑云無聲地朝著李云辭一行人鋪天蓋地卷來。

    李云辭馬鞭抽得委實(shí)狠,一人甩開隊(duì)伍很遠(yuǎn),這么多天,從雁門跑回雍州,身下的馬兒已然是力竭之際。

    正這時,李云辭驟然勒住馬韁。

    一時間,馬兒一聲嘶鳴,三足騰空,馬前蹄簇簇落下,原就疾馳的馬兒就這般教李云辭生生給勒停了。

    那一心只為救人而去往鄞陽的心好似倏地便冷了下來,薄霧nongnong,只余渾噩之感。

    李云辭腦中思緒翻飛,東珠先頭面上貼著的那張面皮教他不得不去想。

    她原就慣會這個,他是知曉的。

    先頭救他便是用的這個法子在陳氏家中久住,儼然游刃有余。

    今日又替東珠亦易了容,她好像總是隨身帶著這樣的東西……

    王府里頭每隔小半月便會有裁衣的師傅帶著新布料上府中來供女眷挑選,雖他也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但要去成衣鋪?zhàn)游瘜?shí)無甚稀奇。

    然,她為何要在府外試換衣衫。

    何況眼下瞧來,那日俞嬤嬤亦不曾跟在身邊,想來也無旁的女使在。

    她原就是宮里出來的,平日里頭與他見禮、哪怕是與他隨意說些什么話,那通身的教養(yǎng)都教人半點(diǎn)挑不出毛病。

    既如此,饒東珠那般不懂事的想來都不會輕易在外頭試換,她又為何會?

    林間月影疏蕭,只余點(diǎn)點(diǎn)銀輝透過枝丫上頭的樹葉斑駁得落在小道上。

    漸漸地,孤月終教被烏云追了上頭,不過一瞬,便被烏云全然攏住了身子。

    郊外漆黑一片,李云辭抬頭望著那不過甫出一點(diǎn)兒光輝的玉蟾,心緒漂浮。

    半晌,李云辭復(fù)翻身上馬,緊勒馬韁,調(diào)轉(zhuǎn)馬頭而去……

    ……

    賀瑤清再醒來時,人已然在馬車?yán)镱^,身上蓋著一卷薄毯,只一個腦袋與一雙手露在外頭。

    車內(nèi)錦帛柔軟,還燃著一明香爐,內(nèi)里香煙裊裊,沁人心脾。

    可她半點(diǎn)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來細(xì)細(xì)嗅一嗅那香爐里頭燃著的是什么香,柔軟的錦帛是出自蘇杭何處。

    她眼下,除了一雙眼珠子能略動一動之外,旁的是一動不能。

    她身側(cè)還坐著藺璟,是易了容貌的藺璟。

    見著她醒來,藺璟隨即探過身,在她跟前輕聲道,“我們眼下便要出城去了,你且忍一忍,待出了鄞陽,便給你解藥?!?/br>
    那藺璟當(dāng)真是無知無覺,二人離得那樣近,他說話時的氣息輕易便鋪灑在她的面上,她避不過,便只得兀自闔了眼,眼不見方為凈。

    只她心下卻有著摧心剖肝之感,可因著被藺璟用了藥,卻是一滴淚都掉不出來。

    她知曉,倘或真的出了雍州地界,想來再無人能救她。

    -

    賀瑤清不知曉現(xiàn)下外頭在哪兒,只留心聽著外頭的動靜。

    馬車嗒嗒地跑著,初初好似是幾輛馬車并行的聲音,漸漸那車軸轉(zhuǎn)動的聲音遠(yuǎn)去,便只有她身下這輛馬車輪壓過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