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月點(diǎn)頭：“你幫幫忙，你幫我把車開回去，我保證你沒事，今晚超市的事我也替你擺平了。”

    秦宇說：“你挺牛啊?！?/br>
    陳新月說：“我不牛，你牛。我在請你幫忙?！?/br>
    秦宇看她兩秒，然后刷地坐了回去，往后靠在座椅上，像個大爺似的。剛才一下都沒敢碰靠背，后椅貼后背，靠枕有彈性，靠著舒服。

    陳新月說：“那你答應(yīng)不？”

    秦宇想了下，在靠枕上扭頭：“我覺得你還是在騙我?！?/br>
    陳新月：“我沒有。”

    秦宇問：“回哈爾濱就哈爾濱，為什么要去解放二院，那不是個大醫(yī)院么？”

    陳新月說：“我家就住那附近?！?/br>
    秦宇問：“你家住址叫什么？”

    陳新月：“就叫解放二院小區(qū)。”

    秦宇問：“你叫什么？”

    陳新月：“我叫陳新月?！?/br>
    秦宇問：“你不怕我把你拐了？”

    陳新月說：“我怕什么？”秦宇拿眼神瞅著她，陳新月又說：“我爸是警察，我把實(shí)時位置都保存下來了，你前一秒拐我，后一秒我就把定位發(fā)出去，到時候直接出警，半秒都不耽誤。”

    秦宇繼續(xù)問：“你說你朋友偷偷開你爸的車過來，然后你朋友跑了？跑哪去了？”

    “不知道?！标愋略抡f，“以后也不是朋友了?！?/br>
    秦宇看著她，嘴角忽然扯了下，然后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直了。

    陳新月說：“你愿意開車了？”

    秦宇手插進(jìn)兜：“抽根煙?！?/br>
    車窗玻璃降下來，秦宇轉(zhuǎn)頭向外，朝著馬路吸了口煙，幾絲火星隨風(fēng)飄走了，他皺眉吐氣，灰白的煙霧也隨風(fēng)走了。對路一輛貨車開著大燈迎面而來，視線剎那一片雪白。大貨到前邊等了個紅燈，然后轟然開走了，直到那貨車屁股看不見了，秦宇才坐了回來，關(guān)上車窗。

    陳新月再次問：“可以走了？”

    秦宇伸手掛檔，低聲說：“安全帶系上?！?/br>
    第3章 哈爾濱冰啤（三）

    車子沿路奔馳，車內(nèi)車外都是暗的，像一艘船飄在平穩(wěn)的夜海里。開過一段后，陳新月說：“走高速吧?！?/br>
    秦宇說：“我知道，還沒到高速口。”

    又過了會，陳新月對他說：“你開車還挺熟練?！?/br>
    秦宇：“這還能看出熟練?！?/br>
    陳新月說：“能，我認(rèn)識一個當(dāng)司機(jī)的人，就吃開車這碗飯。就靠給領(lǐng)導(dǎo)開車，鞍前馬后的，還混得挺有模樣。”

    秦宇手在方向盤上一動：“人家開的是好車?！?/br>
    陳新月說：“你現(xiàn)在開的也是好車?！?/br>
    秦宇一聲不響笑了下。

    陳新月忽然又說：“秦宇，其實(shí)你人不錯，我們可以交個朋友?！鼻赜钇逞?，她靠在車窗上，不知在跟誰說話。交朋友，怎么交？是留個電話，還是握個手？她也沒再說了。

    直到車子上了高速，陳新月說：“收費(fèi)的時候，記得叫我?！?/br>
    秦宇沒吭聲，幾分鐘之后，他明白了為什么會要求叫她。陳新月還維持著眺望窗外的姿勢，只是眼皮一耷就睡著了。她身上勒著安全帶，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只有腦袋偶爾晃一下。

    現(xiàn)在晚上八點(diǎn)多，到哈爾濱應(yīng)該半夜了。秦宇壓根沒想自己怎么回來的問題，火車，公交，怎么回來都不重要，在哪湊合一晚都行。

    他雙手掌握著方向盤，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這種感覺已經(jīng)消失很久了。此時此刻他有事情做，他感到很真實(shí)，比什么都重要。

    車子十點(diǎn)多下了高速，經(jīng)過ETC通道自動扣款。叫她估計是為了高速路費(fèi)的事，但費(fèi)用自動扣了，秦宇也就沒出聲。沿著下路開的時候，岔口有車鳴笛，陳新月這時醒了，瞅向外面，反應(yīng)了下才說：“挺快啊。”

    秦宇說：“我前邊停下，找個地兒上廁所?！?/br>
    陳新月說：“應(yīng)該有加油站?！?/br>
    結(jié)果越來越荒涼，經(jīng)過一排街道之后，沿路出現(xiàn)了一條河。秦宇只知道哈爾濱有松花江，但眼前這條肯定不是，不夠壯闊。河道跟著公路平行，一起向前延伸，路的另一邊不知是田地，還是開發(fā)區(qū)，總之不見屋影。

    又開了十多分鐘，終于在河道盡頭的荒草蕩里，出現(xiàn)了一個水泥灰的公共廁所。秦宇把車斜停過去，下車了。

    他速去速回，重新鉆進(jìn)車?yán)?，陳新月這時解開安全帶：“等一下，我也去。”

    透過玻璃，秦宇看到她走進(jìn)車燈里，然后踩著雜草，走向暗處去了。車四周靜悄悄的，下方不遠(yuǎn)的河道流水潺潺，夜晚水涼，把空氣也帶涼了。他剛才從廁所出來打了個激靈，回到車上，那涼意還在。

    車內(nèi)儀表盤是黑色的，指示燈閃著各式各樣的光芒，顯得格外寂靜。這是一種陌生異樣的寂靜。秦宇忽然產(chǎn)生個念頭，打得心頭一驚。他立即在車?yán)锓移饋?，直到打開了副駕前面的抽屜，里面有兩碟車載CD，一個棕色皮包，皮包里面裝著車主的一些證件，包括駕駛證。

    秦宇翻開駕駛本，借著光亮，看到駕駛?cè)四且粰趯懼鴤€陌生名字：鄭誠舟。

    外面依然安安靜靜，荒涼的仿佛無人來過。

    秦宇甩門下車，朝那個水泥廁所直沖過去。毫不意外，女廁所燈是黑的，沒有一個人。秦宇又跑出來，抓了兩下頭發(fā)，然后沿河岸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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