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問道：“其余人？”柳氏死不足惜，她被賜死早有預(yù)料。

    “柳氏身邊知情參與的人都賜死，舒家其他的人被流放至嶺南，那位舒姑娘親眼看到柳氏鴆毒而亡被嚇得有些神志不清，已經(jīng)被連夜押送到路上了?！?/br>
    姜太后對這些并不關(guān)心，她最想知道的是姜家。

    崔嬤嬤知道太后娘娘想知道大老爺?shù)奶幹茫忍魟e人的說，是讓太后娘娘有下準(zhǔn)備。

    崔嬤嬤道：“大老爺那兒，爵位可能保不住了?！?/br>
    姜太后有心里準(zhǔn)備，她道：“那官職呢？是不是也一并革去了？是不是要被流放？”

    崔嬤嬤搖了搖頭，“大老爺被貶益洲?！?/br>
    第九十九章 “棠棠，你贏了。”

    崔嬤嬤在姜太后和姜蜜擔(dān)憂的神情中，繼續(xù)道：“娘娘，大老爺被貶為了益州知州。等過些年，興許還能回京城了?！?/br>
    從禮部侍郎貶為了益州知州。

    姜太后緊緊地握住手里的佛珠，渾濁的眼里涌上熱淚。

    有慶幸、有感懷、有感恩。

    姜太后不敢有半分怨言，這已經(jīng)是陛下格外開恩了。

    姜蜜拿著帕子為姜太后拭淚，她對于這個(gè)處置很意外。

    本來她和姑母猜想的一樣大伯父可能奪爵革職，流放邊關(guān)。

    能夠留著一條命就好，不想還能有官職。

    姜太后道：“益州條件雖苦了點(diǎn)，但已經(jīng)是極好的結(jié)果了?！?/br>
    姜蜜默然，是啊，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姜太后拍了拍姜蜜手，“棠棠，如今姜家正逢巨變，你替哀家回去看看。不知道你大伯母她們能不能受得住。也告訴她們，哀家這個(gè)身子能撐得住，雖然沒了爵位，但姜家還有個(gè)太后在宮里。讓他們要穩(wěn)住，不要亂了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姜家要受著，要謝恩。”

    姜蜜心中酸澀，她的聲音有點(diǎn)哽咽，“好，棠棠知道。您要按時(shí)吃藥，就算胃口不好也要吃些東西?！?/br>
    姜太后勉強(qiáng)地笑了笑，“放心吧。”

    正在這時(shí)，輕雪走了進(jìn)來，她福身到：“太后娘娘，乾清宮的李福公公在外求見?！?/br>
    姜太后有些疑惑，什么事情需要李福親自過來跑一趟。

    姜太后道：“快請他進(jìn)來?！?/br>
    很快李福走了屋內(nèi)，他臉上帶著笑，恭敬地道：“太后娘娘，皇上那邊意思，那位魏醫(yī)女的處置需問過您的意見?！?/br>
    姜蜜朝李?？催^去，李福笑著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姜蜜和姜太后都知道魏醫(yī)女曾在熏香上動(dòng)過手腳。可如今也知道了，當(dāng)年大伯父當(dāng)年殺人滅口的大夫是她的父親。

    姜太后撥動(dòng)手里的佛珠，她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道：“把她遣送回徐州，不許她再使用任何香料，便將她放了。”

    李福微微詫異，他躬身道：“遵太后娘娘懿旨。奴才回去復(fù)命了?！?/br>
    李福離開后，姜太后疲倦地道：“哀家有些累了。”

    姜蜜把藥端過來，喂著姜太后喝了，扶著她在床上躺下。

    姜蜜等姜太后睡著了從寢殿內(nèi)走出來，想著剛剛姑母對魏醫(yī)女的處置。

    在李公公詢問時(shí)，她已經(jīng)猜到姑母會(huì)放了魏醫(yī)女。

    一來，大伯父殺她父親在先，姜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有錯(cuò)。

    二來，姑母是做給陛下看的，陛下能放過姜家讓大伯父去益州做知州，給姜家留了后路。所以姑母也不想把事情做絕。

    如今也算都塵埃落定了。前世籠罩的陰霾散去，往后姜家算是安穩(wěn)了。

    姜蜜想在出宮之前去找一下段大夫，問問他姑母現(xiàn)在的身體里的毒性清除的如何了。

    姜蜜往給段大夫安排的住處走去，一路上都沒什么宮人。

    她站在虛掩的門前，正要推門而入，這時(shí)里頭又道聲音響起，“這回多虧賢侄你跑了這一趟。不然老夫也沒能及時(shí)察覺到是朱砂的毒?！?/br>
    段大夫道：“顧伯父過謙了。小侄本打算前往滇南找些藥，可陛下之命難違，只好先來京城了。所幸太后這毒還未深入五臟六腑，要不然就算圣手老人家來了也沒有辦法?！?/br>
    顧院判思索道：“依賢侄看，太后的身體能恢復(fù)往日的幾成？”

    段大夫搖了搖頭，“不好說，到底還是損了底子，先養(yǎng)著看看吧。伯父，你看這新方子添這入這味藥如何？”

    站在門外的姜蜜露出驚疑之色，段大夫不是蘇家找到的嗎？怎么段大夫會(huì)說是奉了蕭懷衍的命令？他又怎么會(huì)顧院判這么熟稔？

    難道段大夫會(huì)來京城給姑母看病，是蕭懷衍授意的？

    姜蜜在門口等了一會(huì)兒，這才伸手推開了門。

    段大夫和顧院判看到姜蜜有些意外。

    顧院判出聲道：“姜姑娘怎么親自過來了？是太后娘娘又不舒服了嗎？”

    姜蜜福身一禮，她搖了搖頭，“姑母用了藥后睡下了。我過來想問問姑母的恢復(fù)情況?！?/br>
    顧院判和段大夫互看了一眼，段大夫道：“姜姑娘，太后娘娘在好轉(zhuǎn)，但是傷了根底，得長期靜養(yǎng)調(diào)理。不過姑娘放心，段某和顧院判都會(huì)為太后娘娘竭盡全力?！?/br>
    姜蜜感激地道：“多謝二位，勞煩你們了。”

    顧院判和段大夫齊聲道：“姜姑娘言重了。”

    ……

    姜蜜傍晚時(shí)分回到了承恩侯府。

    此時(shí)承恩侯府的牌匾已被摘除，換成了姜府。

    大伯父人還未回來，旨意卻下了。

    姜蜜被丫鬟帶到了大房的正廳，她走進(jìn)去看到了父親和太太，還有大伯母、堂哥和堂姐。

    承恩侯夫人，現(xiàn)在的陳氏見到姜蜜急切的問道：“棠棠，太后娘娘可有話讓你帶到？”

    姜蜜點(diǎn)了點(diǎn)頭，“姑母說，姜家要穩(wěn)住，不管發(fā)生什么宮里還有她這個(gè)太后。還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姜家要謝恩?！?/br>
    陳氏頹然地坐回到位子上，喃喃地道：“真的沒有一絲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一夜之間突遭降罪，爵位被奪，官職被貶，陳氏有些承受不住。

    姜宛在陳氏身邊安慰。

    姜蜜從蘇氏那里知道的圣旨上并未說大伯父是卷入永安十六年的事，只說了他往年辦差之中出了大紕漏，遭到謫貶。

    沒過多久，有小廝跑過來道：“夫人，大老爺回來了?！?/br>
    大廳中的人都站了起來。

    只見姜青德被人扶著走了進(jìn)來，他臉色青白，走起來緩慢。

    陳氏看到大驚失色，以為姜青德受了刑，她哭著喊道：“老爺、老爺你這是怎么了？”

    姜青德將伺候的奴仆全部遣退。

    他對陳氏道：“我沒事。我有話要跟大家說?！?/br>
    姜青德看向二房的姜青軒和姜蜜，他面有愧色，“二弟，是我對不住你們?！?/br>
    姜青德忍著被刺的傷，將錯(cuò)殺瑾妃身邊丫鬟和大夫的真相說了出來。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姜青軒這才明白過來，為何長姐和兄長都死死地捂著這個(gè)秘密。

    這簡直是姜家的滅頂?shù)準(zhǔn)掳　?/br>
    陳氏面色慘白，不敢再說一句話。如今老爺被貶去益州，還是圣上開恩。

    難怪太后讓棠棠回來，說姜家不能怨。

    陳氏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姜家出了這事，雖然得到陛下寬宏處置，可畢竟失了圣心。老爺要去益州了，二房還能留在京城，還有太后娘娘在宮里?？傻鹊教竽锬锵扇チ?，那姜家興許便再也沒法起來了。她的宜姐兒剛剛訂下的婚事，只怕是不成了。

    ……

    姜蜜從大房那邊回到沅芷院。

    心情有些沉，她感受得到大伯父對圣上的處置的感激同時(shí)也畏懼。

    父親只怕也在犯難吧。父親在工部本就沒得重用，大伯父的被貶一定會(huì)影響到他。

    而今雖然上面沒有將承恩侯府收回去，卻也不知道還能在這里待多久。

    興許很快姜家要分家了。

    姜蜜想著事情，耳邊聽到小聲稚嫩的貓叫聲。

    這不像是綿綿的聲音。

    姜蜜看到春回迎了上來，她問道：“是不是綿綿生了？”

    春回用力地點(diǎn)頭，“是的姑娘。綿綿生了三只小貓，這會(huì)都躺在窩里呢?！?/br>
    姜蜜走了過去，看到綿綿側(cè)躺著，它的身邊有三只跟團(tuán)子一樣的小奶貓。一只跟綿綿一眼通體雪白，另外兩只身上有黃色的斑紋。

    綿綿見到姜蜜過來了，柔順的喵了一聲，她動(dòng)了動(dòng)自己的爪子，撥動(dòng)了一下亂爬的小奶貓，像是特意給姜蜜看她生的小崽兒。

    姜蜜蹲下去，摸了摸綿綿的腦袋，“綿綿辛苦了。它們都很可愛?！?/br>
    綿綿伸出舌頭舔了舔姜蜜的手。

    姜蜜看著那三只還未睜開眼睛，卻很活潑的小奶貓，她有點(diǎn)不敢碰，太小了，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

    姜蜜對綿綿道：“你好好休息，我讓春回給你多備些補(bǔ)身體的食物，多補(bǔ)一補(bǔ)，好讓小家伙們都長得快些。”

    小奶貓一天一個(gè)樣，眼睛漸漸地能睜開了。

    姜宜整天往姜蜜這讓跑，過來看小奶貓。

    姜宜對姜蜜說：“棠棠，你分一只給我吧，我一定好好照看的。”

    姜蜜笑著道：“好啊，你問問綿綿，它愿意，我就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