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60節(jié)
言卿眼眸復(fù)雜得像是撕不開的長夜。很久,他蹲下身,把那顆避息珠拿了出來。 白瀟瀟捂著眼睛,哭過的眼眶流轉(zhuǎn)綠光,茫然懵懂像是稚子。 他還在因為身體受傷而抽噎呢,但是馬上又被熟悉的氣息所感染,呆呆的抬起頭。 月光從玉桂瓊枝中滲出,被花瓣斑駁,落在青年蒼白又詭艷的臉上。言卿身上寬大的衣袍隨風(fēng),他腳下是各種枯萎的荊棘藤蔓。 墨發(fā)紅衣的青年半蹲下身來,冷風(fēng)吹起衣袖,露出青白的手臂,上面的傷痕如泣血的杜鵑花,零零落落,觸目驚心。 言卿啞聲道。 “大白,殺了他。” * 大白,殺了他。 避息珠讓大白的意識占據(jù)上風(fēng)。 “主人……” 白瀟瀟碧綠瘋魔的眼神變得澄澈,它看著那顆避息珠,淚眼婆娑。 大白心里空茫茫一片,直到聽到言卿的指引,才回過頭。懵懂迷茫的雙眼在看到蘭溪澤時,淚水瞬間滾滾而下,同時恨意鋪天蓋地卷來。 三歲稚子是不知道生死愛恨的。 但是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它耳邊好像就聽到了小主人的哭聲。在逼仄的蛇牢中,在無盡的黑暗里。 蘭溪澤坐在桂花樹上目睹這一切,不知道出神想了些什么。 只是容不得他反應(yīng),大白的攻擊,已經(jīng)瘋魔般反噬沖向了他。 蘭溪澤伸出手,指尖凝聚出一股青色的風(fēng)來,漫天的綠葉繞在他身邊,絕對強悍的化神之力飏上九天,使得整個滄妄海的海水都在狂涌呼嘯。 海驚山頃,天地異象。 海平面上的人都愣住了。 蘭溪澤對上那雙稚嫩又憎惡的眼,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語:“原來你那么恨我啊?!?/br> 祭臺上的每根刺都是帶毒的,毒滲入血液,雖然對言卿造不成生命威脅,可依舊讓他精疲力盡。 言卿背靠一棵桂花樹。 魔神難掩興奮:“等白瀟瀟吞噬了蘭溪澤的魘,我們就可以對他進行奪舍了?!?/br> 言卿扯了下唇角,突然覺得一陣惡心。這種厭倦惡心的感覺伴隨他很久了,五臟如沸,靈魂燒灼。他迫切地想要得到解脫。但他知道,這輩子,這一生,或許他都解脫不了了。 “我們現(xiàn)在可以先融合了?!?/br> 魔神的語氣里滿是激動。她幻化出一個女童的模樣,從言卿識海走了出來。女童發(fā)髻斜綰,上面的碧玉珠花和她的眼眸一樣流光璀璨。一襲黑裙,半蹲在言卿身前。 魔神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嘆息:“言卿,我們共生了百年,現(xiàn)在終于要成為一體了.” 言卿一雙眼漠然看著她。 萬千的紅絲自天地升起,成為一個密不可分的繭。淡黃色的桂花繽紛像是落雪。 一人碧瞳笑意吟吟,一人血眼冷若冰霜。 紅線入命,這一刻,串聯(lián)起了從滄海海底初識百年所有因果。 言卿閉上眼。 他把靈魂與魔神共享。從此之后,他們之間,生死相通,意念相通,言行相通。 接受魔神的感覺很神奇。 言卿想起了謝識衣曾說的一句話。 ——“魘是另一個你”。 他與魔神相融的過程,更像是在記起自己曾經(jīng)所有不堪言的惡念和欲望。 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靈魂里多了什么。 魔神就像是成為了他的第二個人格。 第120章 霄玉殿(六) 祭臺上明月瓊桂,落花如雪。祭臺下潮起潮落,滄海無聲。 魂絲蜿蜒在枯藤荊棘上,像鋪陳一地血色的花。 言卿蒼白的手指抓住木劍,踉蹌?wù)酒饋?。魔神和他融為一體后,他們情緒是共通的。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魔神的喜悅和得意。 野心惡意如荒草般蔓延生長。 初次融合后,魔神想和他打好關(guān)系,討好一般地拋出橄欖枝。 “言卿,你要為謝識衣報仇嗎?” 言卿聲音低而沙?。骸皥蟪??” 魔神:“對啊!報驚鴻十五年,他被抽靈根、被毀修為、九死一生的仇?!?/br> 言卿淡淡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指。 空中桂花清淡的香都壓不住濃郁的血腥之意。 言卿融合了魔神本體,某種意義上也是徹底脫離了rou體凡胎的禁錮,恢復(fù)了化神修為。 他說:“嗯?!?/br> 蘭溪澤是化神巔峰的修為,但是白瀟瀟體內(nèi)吸收了近半個魔域的魘,靈氣動蕩、神力暴動。 哪怕是毫無章法的攻擊都能讓蘭溪澤逃無可逃。 大白死咬著嘴唇,固執(zhí)地攻擊眼前這個人。它咬,它抓,它撲,眼眶赤紅,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幼獸。大白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濃郁的黑氣,最后一擊,是趁蘭溪澤不備之時,撲上去用手指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手中的哨子落地。 蘭溪澤悶哼吐出一口鮮血,半跪下來,倒在了那棵幻化出的喬木之下。 大白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淚水浮在眼眶下,牙關(guān)顫抖喃喃說:“就是你害了小主人,就是你,就是你——我要殺了你?!?/br> 蘭溪澤唇角溢出一絲諷刺的笑,反擒住它的手,沒有用任何靈力,眼中綠色一閃而過,將它甩開。 蘭溪澤眼里血紅幾近瘋魔,一字一句:“對啊,就是我。不過你算什么東西,讓你的主人來親自殺我!讓微生妝來殺我!” 大白跌倒在地上,碎石砸到臉上,它再也忍不住嗚嗚嗚地哭了出來。 蘭溪澤受魔氣侵擾,眉心皺起,剛要運氣調(diào)養(yǎng)丹田。可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又讓他停下了動作。 沙沙沙。 言卿握著木劍在一步一步逼近,殷紅的衣袂掠過荒草。 蘭溪澤靠在樹下,抬起頭來,他銀色的長發(fā)浸染鮮血,一張被恨和欲望扭曲的臉,卸下全部偽裝,徹徹底底展露在月光底下。 言卿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蘭溪澤。 蘭溪澤靠在樹下,扯唇諷刺說:“你運氣倒是好?!?/br> 言卿說:“你早該死了?!?/br> 言卿半蹲下身體,木劍抵上蘭溪澤的額心。他俯身的時候,有桂花落在發(fā)上肩上。 “蘭溪澤,”言卿勾唇笑了下,聲音很輕:“我當(dāng)初在障城知道真相的時候,就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你血債血償?!?/br> “你欠謝識衣,我來幫他一件一件要回來?!?/br> 蘭溪澤的豎瞳縮成一條線。 言卿低頭,臉在晦暗的光影里顯得亦正亦邪。 “驚鴻十五年,誅魂臺上毀修為,剔骨崖前斷靈根?!?/br> 言卿淡淡說著,揚起手,手里的木劍毫不猶豫直接穿刺了蘭溪澤的瞳孔。 “他們先是毀了他的眼睛?!?/br> 劍起劍落,落血如雨。 “然后毀了他的靈根。” 一劍橫穿命門,一劍挑斷經(jīng)脈。 “將他關(guān)入幽絕之獄?!?/br> 魂絲纏上蘭溪澤的喉嚨。 “逼他走過春水桃花。” 一寸一寸勒緊。 言卿低下頭,笑容嗜血:“蘭溪澤,我真的遺憾,沒能讓你死在不悔崖前?!?/br> 對于化神期的修士來說,皮rou上的痛苦都不足為道。 哪怕他現(xiàn)在將蘭溪澤千刀萬剮,蘭溪澤也體會不到謝識衣當(dāng)初的疼痛。 但是言卿現(xiàn)在就是想見血。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心疼,只能用血洗刷。 蘭溪澤聽完這些,絲毫沒有悔過之心,諷刺一笑,森然說:“這是他活該的!我只恨當(dāng)初沒能挖走他的心,如果不是他,微生妝怎么可能逃出上離宮!” 言卿“哦”了聲,魂絲直接穿入蘭溪澤識海。 蘭溪澤悶哼一聲,唇角溢出鮮血,臉上的恨意一絲一毫沒消散。 言卿桃花眼散去情緒,他看著蘭溪澤,嘲諷地笑了起來:“蘭溪澤,所以,你當(dāng)時還想著要微生妝的愛情?” “你算計她的家族,害微生一族式微。折斷她的羽翼,讓她做御魘的試驗品。就這樣,你還想要她陪在你身邊?” “既想要報仇,又想要權(quán)力,還想要她的愛。哪有那么好的事呢?!?/br> “你走到這一步,都是自作自受?!?/br> 言卿動用魂絲殘忍地在蘭溪澤識海內(nèi)攪動,找到了那團根深蒂固的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