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147節(jié)
謝識衣沉默片刻,說:“沒有,比起驚訝,更多的是如釋重負(fù)。” 他是以化神巔峰來到萬鬼窟的,而當(dāng)初言卿得到身體從神隕之地離開,只有元嬰期。那么幼小又那么脆弱,一個人在這無邊的黑暗里齲齲獨行。每每想到這里,他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殺意甚至控制理智。 謝識衣是握著不悔劍殺出萬鬼窟的。十方城見到言卿的時候,比起重逢的喜悅,更多是看他安然無恙的心安。 他慶幸言卿在十方城確實過得很好。 神隕之地分離時,言卿束發(fā)轉(zhuǎn)身,一句話都沒說。 他長劍插地,半跪在曠野,失血過多意識恍惚。但那時候想的是,要是言卿真的回頭看他一眼,要他的命都沒關(guān)系。 * 淵城城主,陸家父子和七公公都被迫跟著少城主和夫人做他們恩恩愛愛的見證人。一臉苦色看著少城主和他的相好蜜里調(diào)油,跟旅游一樣,看遍魔域的風(fēng)土人情。 少城主,你還記得你是去摧毀梅城的嗎? 少城主忘記了,少城主現(xiàn)在滿腦子談戀愛。 “給你表演個魔術(shù)?!?/br> 言卿坐在翼鳥上,手里拿了朵他在萬鬼窟一處尸骨上摘下的花。一百年太過無聊,言卿真的是把魔域當(dāng)成了自己的游樂場,在此肆意妄為,研發(fā)出了不少好玩的東西。 言卿手覆蓋在尸花上,虛虛籠罩住它把花瓣摧毀。等他再次攤開手后,從掌心飛出的居然是成千上百細(xì)小的白色飛蛾。 言卿獻(xiàn)寶地說:“看到?jīng)],這種花的莖葉和花瓣里全是這種蟲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謝識衣垂眸輕聲笑起來,說:“確實?!?/br> 七公公:“……” 確實個鬼啊。 你們一個兩個化神期修士,把一朵花變成蟲子很稀奇嗎?!還有謝識衣,你在上重天當(dāng)了百年的仙盟盟主,真的就那么沒見過世面? 陸小同樣胖無力吐槽,少城主你好幼稚好幼稚好幼稚,這種哄人的把戲八百年前我就不用了。 雖然床上的體位出了問題,但因為那個夢的緣故,言卿還是自覺把謝識衣當(dāng)老婆寵。熟讀話本千百遍,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吧。 言卿沉浸在自己“深情霸道浪漫”的形象里不愿清醒。而謝識衣也配合他表演,能順勢擁有很多肌膚之親,何樂不為呢。 翼鳥降臨在梅城城門前時,言卿在暗中已經(jīng)和多城城主取得了聯(lián)系。 “少城主,現(xiàn)在這一批從紫金洲下來的人,現(xiàn)在都在梅宮了?!?/br> 言卿:“哦好?!彼笱芡昶吖?,便轉(zhuǎn)過頭去跟謝識衣說:“十方城以前有個紅蓮節(jié)你知道嗎,我發(fā)明的?!?/br> “……”七公公努力控制自己不翻白眼。少城主瞧您這記性,別說紅蓮節(jié)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沒被您定節(jié)日。 謝識衣非常配合地疑惑:“紅蓮節(jié)?” 言卿鄭重點頭:“嗯,紅蓮節(jié)的當(dāng)天,所有人都要給我在護(hù)城河里許愿?!?/br> 謝識衣笑道:“為什么定這樣一個日子?” 言卿當(dāng)年在十方城以喜怒無常著稱,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他過于隨心所欲,自己都忘了當(dāng)時的理由。所以偏頭去看七公公。 七公公捏著拂塵,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來,嗓音細(xì)細(xì):“少城主您忘了嗎。您當(dāng)時覺得十方城的人都沒有夢想,活得毫無意義。您還說沒有夢想的人生是不會快樂。” 言卿:“……” 一聽就是他在胡扯的理由,但在謝識衣面前,言卿還是裝模作樣點頭,說:“沒錯,我定下紅蓮節(jié)是為了給他們一個夢想?!?/br> 謝識衣道:“那你會許愿嗎?” 言卿搖頭說:“不會啊,我的愿望誰都實現(xiàn)不了?!闭f完他自己笑了,偏頭眼眸發(fā)光看著謝識衣:“不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得償所愿了?!?/br> 七公公有被他們恩愛到,也有被言卿氣到。沒有夢想的人生是不會快樂的,所以多虧了少城主,給了人人同一個夢想。 幸好有少城主啊,對于殘忍自私的十方城人而言,如果不是日日夜夜活在水深火熱中,誰會有夢想呢。 ——當(dāng)初飄在城池上的蓮燈,不知道寫著多少詛咒言卿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言卿確實從來沒在紅蓮節(jié)許過愿。紅蓮之榭是護(hù)城河的盡頭之一,言卿定下這樣荒誕的節(jié)日,卻只會坐在高樓,看著一池的紅燈飄向遠(yuǎn)方。 七公公對于言卿從來沒什么惻隱之心,如果言卿在他展露出一點孤獨和脆弱,他只會很開心,覺得這是什么把柄。 但言卿從不許愿,也從不展露弱點和心思。 七公公悄悄打量著言卿和謝識衣。 他只在上重天呆了一會兒,就知道了謝識衣的可怕之處。 某種意義上少城主和夫人挺像的。 雖然性格一冷一熱孑然相反,但那種威懾和危險如出一轍。 霄玉殿的陰影覆蓋整個上重天,他遠(yuǎn)在紫金洲都能如影隨形感受到謝識衣冰冷的壓迫。而言卿看似吊兒郎當(dāng),在十方城想一出是一出??甚瞥菢乔埃瑯邮前俪菓?zhàn)栗,如履薄冰。 七公公捏著拂塵,眼眸幽幽,想起了百年前謝識衣拿著不悔劍和言卿對上的一幕。 其實當(dāng)時所有人都在害怕,也都在期待。害怕外敵入侵,并不耽誤他們期待殺死言卿。 十方城的城門很少開,因為這座古老的主城,每一塊磚都是最強的防御。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么言卿那天要走下去。走向各懷鬼胎野心勃勃的百城城主,走向那個強大神秘、滿身殺伐的雪衣人。 第114章 十方城(十)【刪了三千加了三千】 因為地勢崎嶇,在十方城原址上重新創(chuàng)造的梅城,宮殿的位置幾乎沒有改動。城墻也是平地而起,橫四視野,走向這扇風(fēng)沙黑云沉沉籠罩的城門,言卿有種回到當(dāng)年的錯覺。 只不過這一次,陪伴他的不是魔神,而是謝識衣。 言卿是想直奔梅宮去的,但蘭溪澤在通向城主府的每一條路上都布下障礙。他只能帶著謝識衣走了一條小路。淵城城主和陸家父子都支開去聯(lián)系其余人了,隨行的只剩下一個七公公。 這里是一片尸骨荒地,言卿一落地,就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一塊青石矗立天地間,上面寫著“清凈”二字,旁邊卻堆著一座高高的骨山。 七公公畢竟是老熟人了,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里,他眨眨眼:“少城主,這不是您當(dāng)年練功的地方嗎?” 言卿收回視線,道:“是嗎?” 七公公一向都是在最該有眼色的時候沒眼色,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握著拂塵道:“對啊,關(guān)于您的事老奴可是一件都不敢忘啊?!?/br> “老奴記得,您當(dāng)初就是在這里練功,所以擅闖此處的人,全都只會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br> 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座骨山,說:“喏,這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七公公百年前可不敢這么跟言卿說話,但他現(xiàn)在可是“忠仆”,忠仆就要事無巨細(xì),分外體貼。 七公公道:“老奴當(dāng)時還挺好奇的,少城主為什么要把此地命名為清凈之地。明明您在十方城越是求清凈就越是不得清凈?!?/br> 這座骨山高有四米,足可見當(dāng)年有多“不清凈”。 言卿這處修煉之地,百年里不知道前仆后繼來了多少人,殺他的,勾引他,甚至還有只想看一眼他的。魔域主城居住的人骨子里就是賤得慌,你越不讓他看他就越想看,命也比不過好奇心。 越求什么就會越不得什么。 言卿低頭看著那清凈二字,意味不明地笑笑:“我這清凈二字,又不是寫給他們看的。” 七公公:“???” 言卿的老底都被這個“貼心太監(jiān)”給扒出來了,所以也懶得再去遮掩。他偏頭看向謝識衣,微笑說:“走,帶你去看看我之前練功的地方?!?/br> 謝識衣一路沒說話,只是隨著他走的時候,視線把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一一看過,好像在暗中勾畫言卿當(dāng)年的樣子。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堵墻前,這堵墻頹圮半塌,不知道矗立在這里多久了。 每一處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都長滿了濕淋淋的苔蘚,如同一塊塊年久的疤,處處都透露著歲月的痕跡。 七公公亦步亦趨。 言卿跟七公公說:“你要是真的那么閑,就給我去把地上的草拔了?!?/br> 七公公:“啊?” 言卿又跟謝識衣笑著說:“這座墻,可是看到很遠(yuǎn)。你跟我來?!?/br> 七公公:“……” 這里是十方城的禁地,卻也是一個最靠近紅蓮之榭的地方。 坐到墻上能遠(yuǎn)遠(yuǎn)地俯瞰整個主城宮。 言卿在魔域就喜歡呆在視野很高的地方,因為只有讓他聽到風(fēng)聲,才會有種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覺。 言卿坐到墻上的時候,紅色衣袂輕飄飄落下。他指著前方,突然問道:“好不好奇我昨晚做的夢?” 謝識衣漫不經(jīng)心問:“夢到了我嗎?” 言卿:“是啊,夢到了你,夢到了你死在南斗神宮?!?/br> 謝識衣聞言,低笑一聲。 言卿把玩著手里的紅線,視線望著昏暗天地里最明亮的梅宮,那些璀璨的明光在他眼底凝聚成晦澀的暗河。 言卿輕聲說:“謝識衣,我當(dāng)初和魔神同歸于盡的時候,想著的是我們兩個都解脫了。” 謝識衣偏頭看他,眼波清冷卻又固執(zhí),一眨不眨看著他。 言卿的心境多多少少還是被這里的環(huán)境影響了一點,他偏頭,與謝識衣四目相對,笑起來:“我以為百年前,你是真的為殺淮明子而來。雖然我知道這件事很多疑點,可是我當(dāng)時不敢去深想?!?/br> “紅蓮之榭那一晚,我叫你睡一覺,說等醒過來一切都結(jié)束了。因為我就沒想過我會回來。” “一切都結(jié)束了。你恨的淮明子死了,我也跟著魔神一起下地獄?!?/br> “其實我現(xiàn)在有點慶幸,當(dāng)時還不知道你愛我?!毖郧涞恼Z氣很淡,瞳仁漆黑唇如血,笑起來有種攝人心魂的艷。 “如果我知道你愛我……” 話音到嘴邊,言卿又沉默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錯亂的紅線。 也許我當(dāng)初赴死不會那么從容。 十方城火海中,魔神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如附骨之疽,森森響在他的腦海里。 “言卿,一直用修為壓制識海內(nèi)的魘,你不累嗎?我真不懂,為何世人如此愚昧,都說魘是我的詛咒。那明明是我賜予你們最大的天賦啊?!?/br> “你讓它醒過來?!?/br> “言卿,只要你讓魘醒來,你的修為就會突飛猛進(jìn),你就能活下去。” “言卿,你都已經(jīng)修到化神期了,完全可以和魘共存,你到底在怕什么?把它放出來??!把魘放出來,你就能突破化神巔峰,你就能成為偽神,你就能活著走出這片火海!” ——“言卿,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