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仙尊少年時[穿書] 第96節(jié)
“謝應(yīng)行蹤難測,常年呆在霄玉殿!如今汀瀾秘境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淮明子恨不得把這個蠢貨掐死,但他還是裝出為難的樣子說:“少主此言差矣,如今我剛剛重生,在這具身體里修為尚未恢復(fù)。殺掉謝應(yīng)定要付出慘重代價,到時候你我都未必能出去?!?/br> 秦長熙眼珠子一轉(zhuǎn),劇烈地咳嗽兩聲,又看向淮明子?;疵髯涌聪蛩囊暰€枯老腐朽,但是這眼神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壓滅秦長熙的理智。 鏡如玉也是這個眼神! 他們一個個都是這個眼神看他! 秦長熙喉嚨還被魂絲勒著,別說使用靈力了,就連動彈都廢盡。他手腳并用,衣衫上還沾染著沼澤的水。四座青銅像汩汩不斷留著黑色的液體,地上也很快積起一層。 秦長熙咬緊牙關(guān),艱難地蹚過水,爬到了被言卿粉碎的面具旁,顫巍巍地用手撿起他們,把碎掉的兩塊拼湊在一起。 他眼中是瘋魔的恨意,咬破舌尖,把血滴到了面具的碎痕上。 他無法傳信給紫金洲。 但是這血,已經(jīng)把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他要秦家不惜一切殺掉謝應(yīng)!哪怕直接毀了淮明子這張牌! 淮明子冷眼旁觀這個螻蟻,馬上第三聲哨向響徹整個汀瀾秘境。 淮明子也得到了最后一道命令。 【炙火玄陰陣】 五個字,淮明子瞳孔一縮,氣血攻心,沖過去一只手就死死掐住了秦長熙的脖子。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碧綠色的眼眸里是刻骨的恨:“要我和謝應(yīng)同歸于盡?秦家,你們好大的膽??!” 上輩子,他是必死無疑,才自爆神魂,布下炙火玄陰陣拉著言卿一起死!而這輩子,遠沒到那一步!他不想死!他遲早要將秦家那些人剝皮拆骨吃進肚子里! 秦長熙瞳孔瞪大,血絲裂開在眼睛里,他瀕死的最后一刻,淮明子忽然發(fā)出大叫,松開了手。 那哨子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瘋狂折磨著他的神魂!不知道紫金洲那邊到底動用了什么東西,淮明子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涼意。 “不……不!” 說起來也諷刺。這股涼意,他曾在言卿身上感受到過。 化神期與天地有感知。他第一次在言卿身邊察覺到這種涼意,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詭譎的、惡毒的、瘋狂的、猩冷的??謶稚衩?,好像來自遠古時期,來自于神。現(xiàn)在他居然從秦家遙遠的哨聲中,重新體會到。 言卿最后還是破了這個陣,拉著謝識衣出來。謝識衣在颶風五行陣中一直安安靜靜看著他,一動不動。而二人出來后,面對的卻是整個人徹底扭曲瘋狂的淮明子。 淮明子身上的氣息太熟悉了。 言卿臉色一白,驚愣住,完完全全沒料到,淮明子現(xiàn)在正在自爆神魂??? 怎么可能??? 秦家到底動用了什么,能夠這樣控制著淮明子自殺!??! 察覺到他手指的冰冷。 謝識衣卻在耳邊輕輕地問他:“上輩子你就是這樣死的嗎?” 言卿錯愕地偏過頭,對上了謝識衣的眼眸。 謝識衣在淮明子復(fù)活后,一直沒說話。他冷眼旁觀著一切,好像在等一個答案,又好像再等一個契機。如今那雙清寒落雪的眼眸,靜靜看過來,周圍的風云卷動好像都跟他們無關(guān)。 謝識衣聲音很輕,清晰平靜道:“言卿,你騙了我是嗎。你的魘不是因為淮明子染上的。你在落入十方城前,腦海里就有魘了。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試圖占據(jù)我身體的魘,是邪物。” 謝識衣低笑一聲:“原來,你是人。” 謝識衣:“真正有魘的人是你,真正會被占據(jù)身體的人是你?!?/br> 言卿唇瓣微微顫抖。 謝識衣繼續(xù)輕笑,喃喃道:“那么你什么時候變成魔種的呢言卿?;蛘呶覒?yīng)該換個問題,你第一次被魘搶過身體是什么時候。” 謝識衣緩緩閉了下眼,淮明子說出真相的一刻,那些錯亂的線索,好似都串在一起。 “我猜,是滄妄之海?!?/br> 言卿之前問他,既然是冰雪琉璃心,是不是從來沒猜錯過? 他說,不是,他猜錯過很多事。 他曾經(jīng)猜測言卿喜歡自己。 猜測每個細節(jié)代表的意思。 杏花窗前的心跳,暗暗初發(fā)的情愫。黑暗中,顫顫巍巍的指尖,輕輕淺淺的呼吸。好似曖昧只隔著一張薄薄的紙,只等一個良辰吉日水到渠成。 結(jié)果滄妄之海,發(fā)現(xiàn)自己錯的一塌糊涂。 言卿不喜歡他。 兩百年前,他陷在迷霧重重的情網(wǎng)中,小心翼翼充滿忐忑,妄圖通過點滴的細節(jié),拼出一個“兩情相悅”的真相。誰料迷霧散去,他才看到真相盡頭是一只綠色眼眸的蜘蛛,立于一旁,得意洋洋看獵物困在網(wǎng)中,自結(jié)成蛹、自尋死路。 那樣深刻又絕望的教訓(xùn),讓他此后兩百年,對于言卿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哪怕再多破綻,也不敢去冷靜分析。 不敢相信自己所謂的琉璃心。 現(xiàn)在,當年的真相水落石出。 謝識衣諷刺地一笑,面無表情,月光照在他臉上,霜冷雪白。 他輕聲說:“言卿,我現(xiàn)在忽然覺得,或許我當初真的沒猜錯?!?/br> 心動是真的,曖昧是真的。 我沒猜錯,你喜歡我。 第73章 璇璣火(九) 言卿愕然,他因謝識衣前面關(guān)于魘的話心神大震、手指緊張蜷縮。馬上又被他最后一句砸得腦袋發(fā)懵,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謝識衣在說什么? 不過現(xiàn)在的情勢也不給他們糾結(jié)這些的時間了。 不遠處秦長熙劇烈咳嗽著,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他眼睛遍布血絲,神情因為恨意和恐懼交雜而顯得格外扭曲,顫聲道:“淮明子,殺了他們,今天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們?!?/br> 他現(xiàn)在每走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起舞,痛苦一陣又一陣刺激著大腦。 可淮明子的狀態(tài)越來越瘋,紫金洲那邊估計已經(jīng)給他下了命令,怕是很快這里就要被夷為廢墟。 秦長熙不想被牽連,最后怨毒地看了眼謝識衣和言卿。從地上爬起來,黑袍一卷,扶著墻壁,往修羅道外走去。 情況危急,言卿也來不及去問清謝識衣的意思了。他臉色重新嚴肅起來,看向淮明子。 淮明子碧綠色的眼中布滿掙扎和痛苦,他在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cao控。 當紫金洲的第四聲哨聲傳遍整個白骨大殿時?;疵髯芋E然發(fā)出一聲大叫,兩只手臂抱住頭,跪在了地上。他十指死死插入發(fā)中,兩只手一只蒼老如枯木一只正值青少年,詭異怪誕。 淮明子的身邊浮現(xiàn)一層淡淡的赤紅色來,他唇瓣顫抖,嚯嚯喘氣,眼里是刻入輪回的恨,咬牙切齒:“秦家,秦家,秦家……” 千般恨萬般怒,好似都從這一聲一聲重復(fù)的字眼里轟泄而出! 最終淮明子的腳下,以他為中心為陣眼,出現(xiàn)一個赤色的符號來。他周身五行□□靈力渙散,浩浩蕩蕩勢如破竹,直穿而下在他腳下?lián)羝鸫萄鄣墓狻?/br> 炙火玄陰陣。 化神期以神魂為代價,催動的陣法。 言卿面沉如水,說道:“不能讓他把陣弄出來?!?/br> 謝識衣的目光也遙遙看過去。 白骨大殿中央幽微的赤色火焰一盞一盞自后土升起,纏繞在淮明子身邊,好似要點燃這整個人間。 這火曾燒到紅蓮之榭,糾纏他日日夜夜十年百年。 謝識衣輕聲說:“我知道。” 他垂眸,掩映下剛才所有起伏的情緒,血色的衣袍掠過地上黑色的水,握著劍沉默往前走。 不悔劍所指處,空氣中凝出一層藍色的霜息來。 轉(zhuǎn)眼間霜息便以浩瀚不可擋之勢擴散開——凍結(jié)水面、凍結(jié)宮墻、凍結(jié)鐵索、凍結(jié)天地。 白瀟瀟的眼淚也在這寒天凍地凝固臉頰上,成為晶亮的冰棱。 他瑟縮地抬頭望去。 森然邪惡的白骨大殿,一轉(zhuǎn)眼成為冰雪曠野。 淮明子在中心,唯他方寸之內(nèi)不受冰雪侵襲。火從發(fā)尾燃起,燎燒衣袍?;疵髯釉诨鹬写罂诖罂诘卮瓪?,真的走到這一步,他的眼中除去死不瞑目的恨,便只剩報復(fù)的快意。 “我要死了……”淮明子的聲音低啞破碎:“可是我要是死了,謝應(yīng)、言卿,你們也別想活——你們都要給我陪葬!” 謝識衣握住不悔劍,朝他靠近,輕輕說:“上輩子你就是這么殺了他的?” 淮明子碧綠的眼里滿是嘲意,古怪地一笑:“怎么,心疼了?心疼了好??!現(xiàn)在老夫給你個機會體會他曾受過的魂飛魄散之苦!讓你們做對亡命鴛鴦!” 謝識衣沒有說話。 下一秒,不悔劍破開風雪赤火、攜帶上古神明的劍意,快如閃電,橫穿淮明子的胸膛。 神劍入體的剎那,淮明子發(fā)出一聲悶哼,他碧綠色的眼睛被火淬得更為瘋狂,咧開嘴流出鮮血,含糊又癲狂地說:“謝應(yīng),沒用的,你阻止不了我的……” 謝識衣平靜道:“淮明子,你知道嗎?我研究了一百年的炙火玄陰陣?!?/br> 淮明子愣住,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他跟謝應(yīng)只有寥寥幾面之緣,印象之中這人永遠冷若冰晶,好似世俗的一切情欲愛恨都是霽雪云煙。這是他第一次,在謝應(yīng)眼眸深處,看到寒入骨髓的殺意來。 謝識衣將不悔劍刺入淮明子的身體,手腕一翻,不悔劍便碎為星輝。謝識衣緩緩俯下身來,墨發(fā)與紅衣獵獵翻飛,眼眸深處冰藍的幽光比這滿殿的風雪還要凜然。他輕輕一笑,那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我試過一萬種破陣的方法,你猜我成功了沒?” 淮明子瞳孔一縮,“不!謝應(yīng)!你想干什么!” 謝識衣沒說話,站在烈火與冰雪交匯的邊界線——自指尖匯入一絲冰藍的光來,光中凝著一絲猩紅的鮮血。 淮明子修至化神期巔峰,自然也不是常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東西?!傲鹆а??”淮明子碧綠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臉色蒼白大吼:“謝應(yīng)你瘋了?!” 謝識衣沒說話,不悔劍意一層一層繞在他身邊。他一襲紅衣,襯得臉色雪白。紅衣也將那自心間緩緩滲出的血跡遮掩。風卷著他寬大的袖袍,好似翻飛的云。 砰! 炙火玄陰陣啟動的剎那,大火在殿中轟聲爆開。